若成双(包子)下+番外——苏黎世的早安吻
苏黎世的早安吻  发于:2015年02月17日

关灯
护眼

墨卿颜凝着手中的酒杯,唇边的笑容愈发浅淡,“为何问,你既不说,便是有你不愿说的道理,我又何必勉强。”

韩彻似是一愣,随即低低的笑了起来,“是啊是啊……”后来,竟是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烛光映在韩彻的睡脸上,明明灭灭,墨卿颜静静看着,静静的取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轻轻的用指尖捻开韩彻的束发,用匕首割下一缕。又从怀中取了一条细长的缨绳细细绑好,拿在手里静静抚摸了片刻,最后才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十年相思错,为何总是喝不醉?如果喝醉了,那再面对分别便会容易许多。

可偏偏清醒得要命,连买醉的机会都没有……

面前的师弟呼吸已经均匀,空气间若有似无的飘散着酒香。墨卿颜伸出手,只用指尖轻轻描摹着对方的轮廓,从鬓角,到脸庞,到嘴唇……

“可不可以留下来……”这种话,总是要等到对方察觉不到的时候,才敢说出口。墨卿颜叹息一声,又缓缓补上一句,“只为我……”

后来韩彻下山,墨卿颜没有来送他。他沿着他们年少时常常走的那条小路一直走,一直走。

然而仿佛没有尽头一样,路边的风景像是凝固了,再也走不到头。

——“阿彻,是迷路了么?”

霜色的衣衫映衬着血色的残阳,还是那张一如既往的面容,眉目微醺,眸间的笑意浅浅淡淡,就好像是初见时那般。

“师兄……”

“既然迷路了,索性就留在原地好了。永远永远……”

“师兄……师兄……”

霜色的影子仿佛越来越远,韩彻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抓,脚下一个踉跄,睁开眼只看见漫天繁星,合着淡淡的山风,才渐渐有了实感。

原来只是梦。

“你怎么了?”

飘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韩彻略有些迷蒙的侧过头,看到鬼影七仍旧守着篝火默默的坐着,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没什么。”

“气息凌乱,心神不宁。”鬼影七斜睨了韩彻一眼,“你做梦了?”

韩彻没有答话,只是微微坐起身,却觉得头疼欲裂,只差要偏倒在地。还好鬼影七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无故摔上一跤。

然而对于韩彻一天天的虚浮,鬼影七不免有些费解,“你的伤应该差不多好了,为何却见你日渐消瘦?往日冀国堂堂将星,竟就是如此么?”

韩彻勉强定了定神,只觉得小腹内有什么动了动,便靠着大石坐着,抽回了手,“你是怕我死了么?放心,一时半刻还咽不了气。我只是在想,你究竟要这样囚着我到几时。”

鬼影七见他有意疏离,也不再说什么,又坐回原地,淡淡道,“安稳不了多久了,这几日已经有许多穿着衍国纹饰的高手散步在四周。”说到这,静静的瞥了韩彻一眼,“想不到冀国的将军除了勾结羽国的丞相,还和衍国的皇室有关系。”

韩彻饶是再平心静气,也听不得他如此说,不禁道,“一个杀手,可以胡乱说这种话么?”

鬼影七却是少有的笑了笑,“何必急躁?”

韩彻深吸了一口气,也懒得再费口舌,索性闭了眸,不再说话。

如影毕竟是羽帝的影卫,想要瞒过羽帝的眼睛行事,总要费些功夫。等他查出是谁买了墨卿颜的人头,已经两月有余。

那日花开得正好,五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还泛着温柔的暖意,墨卿颜执了一部佛经在院子里打发时间,还未看得两页,却忽听一声清脆的呼唤——

“先生——!”

墨卿颜轻颤了一下,抬起头的时候,麟儿已经冲到他怀中。十四五岁的孩子已经颇有些重量,这一冲之下,墨卿颜也差点站不住,忍不住开口呵斥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分每寸的。”然而他虽是口头这么说,却是将麟儿整个抱了起来,紧紧揽在了怀中。

麟儿搂着墨卿颜的脖子,激动了老半天才涨红着脸略有些尴尬的开口,“先……先生……麟儿知错了,你、你别抱太紧,快喘不上了……”

墨卿颜一愣,随即将麟儿放了下来,刚想跟麟儿贫上两句,却看见后面如影紧随其后入了小院,不禁眉头一挑,“有进展了?”

如影不说话,只凝着麟儿。麟儿看了看如影,才拉着墨卿颜的衣袖道,“先生,是司仲言。”

“哦?司大人竟如此恨我?”墨卿颜眯了眯眼睛,眼中已泛起淡淡的杀意。

“不止呐。”小麟儿哼了个鼻音道,“那孙广邈也是一丘之貉,司仲言那老家伙出谋划策,孙广邈就着手实施,两个人狼狈为奸,才把先生陷入这般境地。”

墨卿颜拍了拍麟儿的肩膀,随即看向如影,“如果只是这样简单,恐怕也就不用花上两月余吧?如影。”

如影眸中闪过一丝惊异,转瞬即逝,而后才轻轻点头道,“此事牵扯极深,但大多数都是受司仲言摆布。”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置于石桌上,“这里详细记载了你想要的东西。”

墨卿颜将那小册子拾起来细细翻了翻,唇角露出一抹急不可查的笑意,“暗卫办事果然牢靠。”

如影怎会漏掉墨卿颜眼中凌厉的瞳光,不禁问道,“你接下来要如何做?”

“卧薪尝胆许久,也是时候了。”

墨卿颜将手中的小册子往空中一抛,逆着阳光的角度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在转身的空隙,那空中的小册子瞬间化作了粉末……

六十六

门外的小太监通报的时候,羽帝一度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递上来的又确确实实是墨卿颜的笔迹,清秀隽永的笔迹即便是短短数语,都似乎能想象到写字的人是如何的淡然落拓。

——青梅煮酒,邀君共赴端阳。

羽帝将字条摊在手心里,细细端详了许久,眉宇间似是有些微轻皱,转瞬又消失在明灭之中。最后,狠狠将字条捏在掌中,倏地站起身来——

“去墨相那里。”

彼时阳光正好,斜斜的漏过天井,院中的老梅树下,墨卿颜兴致正浓的往红泥小炉里加着炭火。一方红木小几,精致的摆放着白玉的酒杯,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一定会来,眼眸中落尽了笃定与闲然。

羽帝到的时候,墨卿颜正执了酒杯轻轻抿酒。原先光滑的下巴如今略长出一些胡茬,却依旧掩不住一身清隽之气,微闭上眼的时候,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下来,衬着天井漏下来的一丝暖阳,就好像是一株逆着太阳生长的兰花。

羽帝就在门口看着,直到墨卿颜唇边露出满足的笑意,才轻轻开口,“墨相不等朕来就先饮了,教朕如何罚你?”

“罪过罪过。”墨卿颜冲着羽帝淡淡一笑,将手中的白玉小杯放下,语气中还透着隐隐的眷恋,“都怪这酒太过香醇,这才让我先饮一杯,圣上要罚便罚这酒,最好,将它满杯饮尽,不再教它落入他人之口才是。”

言语间,羽帝已经走到墨卿颜跟前,就着墨卿颜之前喝过的小杯,也不让人服侍,伸手将红泥小火炉上煨着的酒壶拎起来,自己满了一杯,抬手饮尽。末了还深吸一口气,像是怕酒香泄了出去一般,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看着墨卿颜,那眼中满是笑意,就好像之前那些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墨卿颜亦是眼中含笑,轻轻拍了拍手掌,就有小太监从旁边的小厨房中端出一盘香粽,想是刚刚出锅,还热腾腾的冒着香气。

“今日端阳节,知道晚上宫中还有晚宴,不敢耽误圣上,便特意邀圣上此时前来,希望圣上不要怪罪才是。”墨卿颜与羽帝都双双坐定,又开口道,“这粽子是我亲手所包,不知是否和圣上胃口。”

说着就伸手拿了一个,修长的手指剥开粽叶,递到羽帝面前。

羽帝望着墨卿颜手中的粽子,也不伸手接。就这般僵持了好些时候,才有些落寞道,“朕记得,也是两年前的端阳,你还为朕领兵,擒了韩彻,重创了冀国,又接着为羽国赢了几场胜仗。”

墨卿颜垂了眸,看不清眼底的神情,只是将粽子放在小盘中,用手执了筷子轻轻拨开道,“臣,很是感激圣上的知遇之恩……”

羽帝摇头摆了摆手打断了墨卿颜的话,想说什么,又生生转了调子,连话语里都带了苦笑,“其实都是朕任性而为,朕知道朝堂之中不少老臣都对你颇有微词,但朕不在乎,朕想看你做你喜欢的事。那时候朕太自负,总觉得能把事情都掌握在手里……”羽帝侧头望了望被墨卿颜拨开的粽子,半晌,却是伸手又倒了满杯,仰头喝下。最后,才淡淡道,“朕自以为掌握天下,却不料最无法掌握的,便是人心。”

墨卿颜缓缓抬头,正对上羽帝的眼睛。他看见对方的眸中端的多出些自嘲,还有一些不该有的希冀。

他知道,这是他今天想要的。

如果一开始没有韩彻,也许他会感动于羽帝的钟情,可他偏偏是个偏执的人。说是不折手段也好,卑鄙下流也好,只要能利用的,他都会牢牢抓住,哪怕是一个帝王虚无缥缈的情意。

“圣上好像……很久没有睡好。”墨卿颜凝着羽帝的眸,“眼底都泛了青。”

羽帝有一时的怔忡,就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好半天才回过神,定了定道,“无妨,朕……”

“累了么?”墨卿颜浅笑着又斟满一杯递到羽帝面前,“这酒香气浓烈,想来喝了大醉一场,必定能好好休息一晚。”

羽帝的嘴还微张着,眼前这一切,是他来时所始料未及的。

他看着墨卿颜将酒杯搁在他的掌心,对方指尖的温度似乎还能从触到的皮肤上微微传来——

令人安心的温度。

于是他端过酒杯,酒的香气还萦绕在鼻尖,就仿佛是个梦,梦中满眼的金色暖阳,一如几度梦回处熟悉而陌生的笑容,他曾经那么想要的,那么想抓住的,现在就仿佛在眼前。

然而他又胆怯了。

一路的试探,阴谋,杀伐狠厉间,他已经不太敢去相信。

所以他只是端着酒,凝望着酒杯中自己眼底的青,淡淡道,“墨相是有求于朕,对么?”他缓缓抬眼,刚刚的笑容都已褪尽,“墨相不觉得现在才来做这些,都已经有些晚了么?”

墨卿颜像是知道羽帝会这般反应一般,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其实,我们都太傻。就如同我于韩彻,你于我,如墨于你一样。”

“如墨?”冷不丁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羽帝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

“是啊。”墨卿颜叹息一声,眼角瞥到依旧藏在暗处的如墨,淡然道,“太过执着于前方的人,忘了身旁的人。”

羽帝眸中流转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半晌,才复又开口,疏离道,“你今日找朕来,所为何事?你现在说,朕还有可能答应你,过了今日,怕是想要转寰也难。”

墨卿颜唇角绽开一抹浅笑,迎着羽帝的目光道,“臣只是在想,近来朝中大事不少,累得圣上日夜难安,臣有意想为圣上分忧解难,不知是否还有这个机会?”

羽帝并不傻,他知道,墨卿颜如今这般开口,定是有所动作了。不管墨卿颜这次动机为何,若是允诺,必是会掀起一番风言风语。可是,他没办法拒绝,他想留他在身边。上朝的时候也好,闲时交谈也罢,即便知道不会长久,但只要那个人能呆在他视线内,他就觉得什么都好了。

“容朕考虑一晚。”

墨卿颜望着羽帝转身而去的身影,眼中尽是冰冷与决然。

“司大人,您看这如何是好。”几个私底下与司仲言交好的大臣聚在一起,皆是黑云压顶,苦恼的看向司仲言。

司仲言抿了口茶,像是茶的味道不对味,又狠狠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几个大臣都禁了声。

孙广邈哪里看得出这些酸腐文人的弯弯绕绕,高声气道,“皇上真是糊涂!纵虎归山放龙入海!白费我们这么多心思,这倒好,墨卿颜那厮竟是官复原职了!”说罢一拍大腿,冲着司仲言道,“司大人,你找的那什么落霞山庄究竟可不可靠,别白花了银子还办不成事儿!”

“够了!”司仲言眼中蕴满了阴戾,眯着眼看了看孙广邈,“孙将军说的这些,难道我不知道吗?!如今墨卿颜重回朝堂,必然是发现了些什么,孙将军这一路走得太过扎眼,还是想想怎么明哲保身吧!”

孙广邈被噎了一句,也不再说话。一屋子全然都是紧张的气氛。

六十七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透过晨间的露水照亮森林的每一个角落,守了一夜的鬼影七站起身来想要叫醒身旁的韩彻。这个被他囚了几个月的冀国将星近来身体愈发的虚弱,倒是脸却胖了一圈似的,让鬼影七捉摸不透他到底是怎么了。

入睡的人呼吸很浅,鬼影七还没碰到他,就兀自醒了,微微的睁开眼。

“怎么?”韩彻微眯着眼睛,望见鬼影七的眼神里还有些困惑。

“不。”鬼影七摇了摇头。

山风送来微微的凉意,慌得树林都跟着沙沙作响,鬼影七突然绷紧了身子。

韩彻还来不及问话,鬼影七已经化作一道寒芒闪了出去。逆着晨光,并不是太看得清楚。韩彻用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只觉得目之所及都是太阳金色的光晕,并且愈来愈亮。在金色的光晕中,似有刀剑相撞发出的尖锐之声,然而究竟是什么人,他并不清楚。

片刻之后,鬼影七退到他的身侧,迅雷不及掩耳的用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人还在我手上!你们休得妄动!”

逆着光的方向似走来许多人,韩彻眯着眼望了许久,领头的才嗤笑了一声——

“困兽之斗。”

来人一袭白衫,端的是温文儒雅,手中还拿着一幅折扇,满眼都是不屑,“你等了许久,合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不如将人放了,本王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是不是困兽之斗,现在还未可知。这里离落霞山庄不过数十里,阁下倘若想有来无回,大可奋力一搏。”鬼影七的眸中并不见任何急躁,一如当初,仿佛从来没有任何感情。

“喂,你抓着我韩师兄好几个月了,又不杀,又不带回去,你不累我都累了。你要等的人还在羽国呢,大概还有一堆忙都忙不完的事,你就打算这么养着我韩师兄?”明沉风啧了一声,“当杀手的,要不要这么死脑筋,杀不掉该杀的人,回去把买主杀了,这单不是照样了解?”

明沉风这般胡说八道,当然入不得鬼影七的耳。倒是韩彻,与鬼影七相处了数月,对方并不曾苛待于他,相反,还经常摘一些草药供他调养身体。到了这个关头,韩彻也不想鬼影七与对方玉石俱焚,便出言相劝道,“在下虽不知道落霞山庄的规矩,但我师兄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阁下要三思。”

“少说为妙。”鬼影七看也不看韩彻,冷声道,“危急关头,我大可将你杀了灭口回去领罚。”

韩彻叹息一声,“你若是会这么做,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鬼影七也懒得再吭声,目光直直的盯着明沉风和明沉语。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