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成双(包子)下+番外——苏黎世的早安吻
苏黎世的早安吻  发于:2015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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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墨卿颜是一只伺机而动的狐的话,那羽帝便是韬光养晦的狼。

他太懂得运用时机,太懂得隐藏自己,因此,也太懂得这一次便是灭掉冀国的大好机会!

他的出现便是对羽国将士最大的鼓舞,即便只有三千轻骑,却仿佛灌入了最为可怕的力量,从三面将冀国的军队包围其中。

冀国的军队亦是常年训练有素,重骑围在皇驾周围,弓弩手次之,轻骑绕到了前方。

飞扬的尘土很快布满了苍冀原,战鼓声和号角声此起彼伏。

羽国的军队从三面围攻,仿佛两只大手正在合拢,胥海生策马冲在最前面,挑开一次次冲到眼前的敌人。他的眼中只有敌阵那金色的身影,只要将那人重伤,羽国的气势就会弱下去,就可以……

羽帝手中是一条细嶙嶙的软鞭,他甚至一眼就可以从乱军中看到那个奋力朝他杀来的敌将。

他拉着缰绳,胯下的马儿已经感觉到了隐隐杀气,不安的打着响鼻,下一刻,他冲了出去——

两人的目的一样,都是要将对方斩落马下。

可是羽帝的软鞭似乎是克制所有长兵器的利刃,在他手中挥动自如。胥海生一边控制着马,一边左右躲闪着,不用枪尖,却是改用枪身试图掀翻羽帝。然而羽帝目光冷冽,手腕翻飞中将软鞭缠上胥海生的枪身,胥海生虎口一麻,险些脱手,强压下心中的惊诧,足尖点在马镫上,在空中旋身而舞,下一刻一脚踢到羽帝的马身上!

战马受惊长啸,羽帝眼中怒气更甚!不过眨眼之间,手中软鞭已经来回数下,胥海生来不及回头,后背就已经中了一鞭,那一鞭角度实在刁钻,瞬息间竟是避开甲胄,直直抽入皮肉,顿时血肉翻飞,看得人心头直跳!

可胥海生不愧是受韩彻一手历练出来的,竟是咬咬牙忍了下来,须臾间,眼中血光暴涨,大喝一声,靠着那一鞭的力道生生扭转了枪势,枪尖直入泥土,腾空而起,将袖中的匕首朝着羽帝的心口就要狠狠的插下去——

羽帝勉力甩出那一鞭,哪晓得对方后手竟然还有杀招,这一下堪堪难以躲过。

电光火石间,还未来得及闭目,却见一个身影飞身挡在自己身前!

接着,便是皮肉撕裂的声音。

刺目的血珠飞溅出来,在照样下闪动着异样的光。

他这才看清,那一直隐忍却坚毅的脸庞……

“是冀国皇帝!冀国皇帝!”

四周的士兵突然躁动起来,连胥海生都不禁回头看去。

这一看,却是连血液都凝固了。

不知何时重新披上战甲的楚言,竟是出现在了冀国军队的后方,端端的坐在马上,目光锐利。

羽帝多年之后仍然想不透,究竟是什么力量,让濒死的楚言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出战。然而这一刻,他只能恨恨的咬咬牙,看着怀中那个生命正在急速流逝的身影,喝道,“传令下去,退兵!”

太阳已经升到了很高的位置,可是却仿佛照不暖羽帝怀中的人。

鲜红的血液顺着如影的身子,染红了羽帝大片的前襟,又滴到战马上,沿着洒了一路。

羽帝眉头紧锁,催持着战马,手中抱紧了如影渐渐发凉的身子。

如影手里死死的拽着羽帝的前襟,颠簸中,细微的喊道,“皇上……”

胥海生那一刀,用了十足的力道,匕首穿过肺叶,如今他还未身死,不过只是因着匕首还未拔出,才能撑上片刻。

影卫对自己的生死看得尤其淡,可在这一刻,他忽然想好好看一看羽帝。

“皇上……”如影靠着男人温热的胸膛,声音微弱,“可不可以停一停……”

羽帝像是听见了他的声音,牵动了缰绳,将马停下来,低下头细细的看了看他。

被鲜血染红的面庞实在称不上好看,如影勉力睁开眼,朝着羽帝的方向望了望。失血太多让他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太明晰,可他仍旧拼命的眨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羽帝看他痛得紧了,便稍稍托住他的后背,将他托起来一些,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低低的问,“你想说什么?”

如影一直喘着,好半天才断断续续的哑声道,“属下……惭愧……今后都不能再保护皇上了……”

羽帝捏着如影的肩,眼眸渐渐眯了起来,“你……做得很好了。”

如影盯着羽帝的眼睛,片刻,却是挤出一个笑容,“能为皇上而死,是如影最大的……荣耀……”

那是羽帝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个青年的笑容,直到最后一刻,这个一直眷恋着他的青年都不曾亲口将喜欢说与他听,却只说,能为他死,是毕生的荣耀。

羽帝望着他,突然想伸手替他理好额前纷乱的碎发。

如影用最后的力气勾住羽帝的手腕,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睛望向他,“皇上、皇上……您……可不可以……亲亲我……”

即便被强迫多次欢好,身体已经交缠了数次,然而,两人却从未亲吻过。

这一刻,年轻的影卫第一次主动的向他求取亲近,却是如此的令人伤心。

羽帝握着如影的手,困惑的眸中仿佛死也想不明白为何到了这时,对方想要的,也不过是他的一个亲吻。明明可以求取更加有利的东西不是吗?

以身为皇帝挡刀,可以许的东西实在太多。金银,宅邸,官职,甚至家族的几世荣华。

可偏偏,他要的东西,这么的微不足道。

如影一直看着羽帝的眼睛,他在等他。

那双眸中,从期待到失落再到最后的自嘲,终是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他太累了,已经等不下去了。

阳光洒满了青年染血的面庞,他的睡相如此的恬静安详,仿佛一切的阴谋厮杀都已经离他远去。

羽帝依旧托着如影的身子,终于意识到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这个青年。

阳光拖长了苍冀原上这两道交缠的身影,最后,他缓缓的俯下身去,轻吻了青年的额角……

八十

冀国军队退到离泯城只有十数里的林子外,楚言却坚决不肯再退。羽国已经压到都城,再往后退,便只有被惨打的份。

白初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正陪着晚晴与太后叙话,刚说到皇上御驾亲征实在太不明智,就已经有小太监急急忙忙挽了袍角朝三人跟前一跌,慌道,“太后娘娘!王爷!皇上带着兵已经退到城门口儿,就是不肯进来!传言这回皇上还带了伤,这可如何是好啊!”

太后大惊,“荒唐!他的命岂是他自己的?年纪不小了,竟思虑如此不周!”

太后这么一吼完,才转头去看白初,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庞,此刻更是显得一点血色也无,对上太后的眼神,起先是有些茫然,然而片刻之后,竟是凝起点点坚毅,“太后若是信得过臣,就让臣去劝皇上。”

“劝过了劝过了……”伏在地上的小太监叹了口气,“听说随行的几个将军都冒死相劝,差点儿就要抹脖子尽忠了,皇上就是不肯回来。”

一旁晚晴的脸色变了变,朝太后瞧了一眼,“姨母不要担心,皇上是真龙天子,有吉人之相,上天会保佑皇上的。”

“哀家才不信什么吉人天相!”太后此刻哪里还管得了小女儿家的那点思虑,望着白初冷着脸道,“只要王爷能把皇上劝回来,哀家什么都应你!”

这句话若是换做一年前说,白初甚至还会感激涕零,可如今这番光景,他只是摇了摇头,朝太后拜了拜,“臣尽力。”

白初拉着来传信的小太监一路出了太后的寝宫,晚晴直到看不见白初的背影才幽怨的回头望向太后。

太后一手端着茶,心里烦闷,正巧撞上晚晴的视线,竟是叹息一声,“你不用那么看着哀家,早前哀家是应允过你,可是,安阳王与你成亲之后,言儿才突然如此激进,事到如今,又有谁说,这不是你我一手促成的?”

“姨母!”晚晴咬了咬唇,眼中有泪花泛起,“皇上虽然是皇上,但是两个男人,能有什么结果?姨母不是早就清楚的吗?王爷与晚晴成亲之后,虽与晚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晚晴从来未曾觉得幸福过!王爷的眼中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我!”

“够了!”太后突然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眉目间已隐隐有了怒意,“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言儿受了伤不肯回来,羽国在外虎视眈眈,你一定要提这些来惹哀家生气吗?”太后最后瞥了晚晴一眼,不耐道,“你回去吧,好好想想。”

太后下了逐客令,气氛又如此尴尬,早已不是相谈甚欢的情景。晚晴从椅子上站起来,眼里还噙着泪花,朝太后福了福,静静的退了出去。

六月的皇宫里开满了紫色的丁香花,阳光照下来的时候,还带着暖意。

可晚晴只觉得冷。

从始至终,她也不过是太后用来制衡的一颗棋子。

赌上了一生的幸福,换来的,最后也不过如此。

白初赶到城门的时候,才发现连城门都已经被禁军封锁起来,任何人都不得出入。给旁人说只讲是战事惨烈,怕殃及百姓,可白初知道,楚言是下了决心,不愿退守泯城。

那禁军是直属皇家的一支,任凭白初说破了嘴,硬是不开门。最后白初只得用了王爷的身份,这才勉强能登上城楼一看。

然而十数里,又岂是肉眼能望穿?茫茫官道外,能看见的,也不过是连绵的树林草地,哪里能见到军队的半点影子。

他心里焦急,可这时候急躁一点用都没有,偏偏守城的将领还在一旁催促,“安阳王,您看也看了,城楼上风大,不如早些下去歇息。”

他猛地转头,看见那守城将领眼中的不屑,分明写着看不起他这个弱不禁风的王爷。

咬在一起的牙关都隐隐的颤抖起来,他一手扶着城墙斑驳的青砖,一手从袖口里掏出一块金牌举到那将领面前。

刻着天子名讳的金牌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守城将领先是一愣,看向白初的目光中便已收起了之前的不屑,随后跪下身来,“属下林泉,与一千三百名皇城禁军,听候安阳王调遣。”

羽帝要攻城,这一点已经是板上钉钉改不了的事实。

军议期间,墨卿颜半句话也没说,看着一干将士眼中的豪情万丈,还有那份即将一统天下的狂喜,只觉得心无着落,整个人都空荡荡的。

他并不是羽国人,在拜入剑门学艺之前,他只是一个从战败国四处流落的孤儿罢了。

若是追根溯源,他的故国似乎还是被羽国所灭。但所幸他并没有所谓的爱国之心,从前没有,现在更加没有。在拜入剑门之前,他只是一个只求一口饭吃的孤儿,而此后,他也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普通男子。

这一生若是只算这三十载的光阴,前十年是为了自己而活,那后二十年,大抵便是为了那已经镌刻在心上的身影。说起来,真是无用得很。

出了军帐的时候,已经是一更天,月光幽凉的洒了他一身。

他默然的抬起头,觉得身边的一切好像都已经和他无关,清白色的月光映在眼中,浅浅淡淡,只消闭上眼,那些你死我活的战争,充斥耳际的惨叫,还有满地旌旗,漫天黄沙,似乎都已经渐渐消退,入飞沙流影,最后都不过没入回忆里。

等他回到自己的帐篷,却是见到了始料未及的人。

先是小麟儿飞扑过来,将他抱了个满怀,他甚至都不敢相信的愣在原地,随后才将麟儿又长高了一些的身子抱了起来。

然后,才敢望向站在中央的韩彻。

那双眼,无处次的出现在梦中,正直,并且从未退缩过的眼睛。

此刻,正定定的望着他。

他突然觉得浑身冰凉凉的,连手心都在不住的冒汗。

羽国连连大捷的消息必然是传回了宛城,面对那种满城欢欣,心之所向,他的师弟心里该是如何,他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然而促成这一切的,就是他自己。

仿佛到了此时此刻,他才有一些后悔,像是被人用剑在身上划了几道一样,身子微微蜷缩了一下,才问道,“怎么来了?”

“先生,你怎么在抖?”小麟儿抱着他的身子,抬头看着他略有些苍白的脸色。

他低头望着麟儿,这才稍稍回过神来,蹙起了眉佯装呵斥,“不是让你留在宛城照顾阿彻,怎么现在竟然带着阿彻跑到前线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麟儿嘟了嘴,不高兴道,“先生怎么能怪我?韩彻的性子先生最是了解,如今冀国战败,他肯老实待在宛城就怪了。”

墨卿颜叹息一声,摸了摸麟儿的头,“你去外面打些水来洗洗脸,现在夜了,也该早些休息。”

麟儿一听竟是要他干活,刚想出声抱怨,抬头却看见墨卿颜冷冽的眼神,连忙禁了声,小声道了声是,出了帐篷。

帐篷里静下来,墨卿颜才又转头看向韩彻。

期间韩彻一句话都没有说,脸上甚至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定定的看着墨卿颜。

墨卿颜闭眸深吸了一口气,那目光分明是什么都知道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半晌都不开口。帐篷里的烛火微微的跳动着,这似乎凝固起来的气氛才会稍微被拨动一下。

过了片刻,韩彻突然转头环视帐篷一周,最后定格到地上两人的剪影。

因着烛光的位置在韩彻身后,此刻两人映在地上的影子,倒像是依偎在一起一样。

韩彻面上的表情柔和下来,身子渐重的他有些经不住这样久久的站立,便坐在床沿,歪着头看向墨卿颜,“师兄要站着和我说话吗?”

墨卿颜没出声,默默的走到韩彻身边。此时韩彻的腹部已经明显的圆润起来,只是被他藏在广袍下,又是坐着,看不出来罢了。

韩彻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看着跳动的烛火,“从前师兄问我,大义是什么。我本以为,就是家国天下,驰骋沙场,四海归降。我从小就是被这样教育长大,就连送去剑门,也都是因着这个原因。我这辈子就是为了这个而活。”

“遇到师兄的时候,我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作为了。”韩彻突然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抚上小腹,眼神柔和起来,“师兄,你知道为什么我可以以男儿身孕子吗?说起来,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像是一场梦。”

他将子息泉的事情说给墨卿颜听,略掉了情隐谷中的一些事,墨卿颜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眼中闪过一些讶异。

“改变身体,是逆天之道,当时虽然是情急之下想要归国,可我内心隐隐的是有期盼的。”韩彻突然转目看向墨卿颜。

墨卿颜似乎被什么击中了一般震了震。

“抱歉,现在才对师兄说起这些。”韩彻笑了笑,半晌,才又道,“今夜,师兄的话好少。”

墨卿颜皱了皱眉,平息了一会才哑声道,“阿彻,如今这个局面,我已经无法挽回了。冀国,不得不灭。”

韩彻的笑容僵在脸上,连呼吸都乱了方寸。他连夜赶过来,又对墨卿颜讲了这么多,他知道,墨卿颜一定听懂了他想说什么。可是,对方还是说,无力挽回,还是说,冀国不得不灭。

其实早就知道的,只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不想放弃罢了。

韩彻深深吁了口气,“那,可不可以让我和楚言谈谈。”

“不行!”墨卿颜突然跳了起来,眼中都是惊慌,“你现在这样,还想做什么!还试图挽救那个不要命的皇帝吗?他自己的性命自己都不爱惜,你替他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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