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韩嫣的面前却放着一张照片，上面是她的哥哥，韩青沐。她把那张照片撕得零碎，冷冷地和男子对视。

那男子像是习惯了她的骄纵，倒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我的确不能威胁你，但Hunter Club 可以，如果你再完不成任务，组织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韩嫣眼里一道凶光闪过，她抄起手边的烟灰缸，狠狠地往黎城身上砸去，被对方轻巧地避过了。

“何必把气撒在我身上，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马上去执行任务，而不是在这浪费时间。”

韩嫣大怒，牙关都打着颤，“什么狗屁组织，我要退出！”

闻言，一直没生气的黎城终于冷下脸来，“退出组织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韩嫣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漂亮的面目有点狰狞，“只要我愿意，什么事情都得由着我！”

黎城冷冷一笑，把韩嫣的双手拽了下来，托起韩嫣的脸，幽然的瞳孔缓缓靠近，“你试试。”

韩嫣把他的手拂开，冷艳的脸上满是凶狠的厉色，“区区一个Hunter Club就能困住我？”

“那你现在为什么颤抖呢？”黎城换了一副懒洋洋的口吻，“你知道太多秘密了，组织是不会放你脱身的，我要是你，就会一直做到顶尖的位置，而不是……被活活抹杀，”停了停，他又冷笑一声，“所以，赶紧拿你哥哥来弥补吧。”

黎城俯下他高大的身体，凑近到韩嫣耳边，声音被刻意放得很轻柔，“希望，我永远不要给你收尸。”

韩嫣气得全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然后门锁动了动却打不开，因为韩嫣从里面反锁了。随后，韩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嫣，怎么搞出那么大动静啊，发生什么事了？”

韩嫣脸色微变，赶紧答道，“妈，我没事，一会就准备睡觉了。”

“那就早点睡。”

片刻后听到了韩母离开的脚步声，韩嫣松了口气。

黎城戏谑地笑了起来，“真是可怜的母亲呢，还不知道她的宝贝女儿有双重身份呢。”

韩嫣压低了声音吼道，“滚！”

黎城打开阳台的窗户，翻身跃了上去，在离开之前，还留下一句话，“把血匙抓住了就算是将功补过了。”

一把锋利的匕首飞了过来，嘶哑的女声随之传来，“滚！别想打我哥的主意！”

黎城一走，偌大的房间骤然安静了下来。韩嫣沉默良久，突然跪在了地毯上，如此骄傲的她竟然呜呜地哭了出来。

因为家庭条件极好，相貌又漂亮，韩嫣从小就性格孤傲，偏偏父母对她也是万般宠溺，于是更加骄纵矜高了，几乎没有人愿意同她交往。那个时候，她唯一愿意说话的人，大概只有她哥哥韩青沐了。青沐刚来他们家的时候，韩嫣非常不爽，本想趁着父母走了之后狠狠欺负一下那个男孩。

她一脚踹开青沐房间的门，却发现对方正在安静地画画。听到门响，他抬起头，脸上却并没有露出韩嫣意料中惊恐和厌恶的神情，他丝毫没有被女孩身上凶狠的戾气煞到，反而淡淡一笑，“要一起吗？”

韩嫣愣在原地，然后青沐就过来拉她的手。

那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对她伸出手。

从那以后，韩嫣真正把青沐当作了她的哥哥。不论她对别人多么不客气多么凶狠，她在青沐面前总是像一个妹妹的。青沐多少还是改变了她乖张的性格，但是骨子里的叛逆和骄纵仍然是存在的。在十八岁那年，骄傲的她拿到了全国射击大赛的冠军，被封为最有潜力的神枪手，随后，一个名为Hunter Club的神秘组织就找上了她。

HC是一个以驯服吸血鬼为乐趣的组织，人类总是喜欢追求刺激，越猎奇的事物就越感兴趣，而HC里面的人更甚。他们大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黑道白道上的大人物等等，这种人总有些特别变态的癖好，诸如猥亵儿童、奸尸癖、∫M等等，这些嗜好在常人看来很可怕甚至是恶心的，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种刺激，并且乐此不疲。所以在吸血鬼出现在人类社会后，而且韩嫣也曾经跟沦为性奴的吸血鬼上过床。她到现在都记得那种欲死欲仙的感觉。

HC就是这样一个肮脏的存在，而且它已经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组织。

骄纵叛逆的韩嫣当时就加入了，她那良好的枪法总是能一击即中，为HC抓了不少吸血鬼，韩大小姐的名声还曾经在那个肮脏的圈子里轰动一时。可是后来她越来越不想参与到这种残酷的游戏里，于是态度变得冷淡起来，组织交给她的任务也经常推脱掉。

就在最近，血族加快速度地诞育子嗣，很多小吸血鬼诞生了，HC就开始捕捉这些稚嫩的孩子。他们年纪小，不懂得怎么掩盖血液的味道，就能被HC研制的仪器探测出来，然后就被轻而易举地抓住了。

那一次，韩嫣来到HC的大楼里，那些孩子被锁在阴暗的地下室，被关在分隔的牢笼里，尖利的獠牙在笼子上拼命撕咬着，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嘶吼，血红的眼睛里泛着不甘心的泪水。

韩嫣觉得这个组织已经丧心病狂了，她掏出银枪，把那些特制的锁链全部打穿了，把那一批吸血鬼全部放走了，高层的勃然大怒，于是就有了刚刚那一幕。

她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曾经做过的傻事。擦干眼泪，韩嫣摸出手机拨通了青沐的电话。

恬淡又熟悉的声音从话筒另一边传来，“小嫣，是我。”

韩嫣柔和一笑，“哥，我想去看看你了。”

“怎么突然想看我？你不用上课的吗？”

“逃掉啊，就是想去见你不行啊？”

“行行行，但是我这里……好像没地方住了。”

“我一个女生跟你住在一起也不像话，干脆自己租房好了。”

“好，那你什么时候来？我去接你。”

韩嫣抹去眼角最后一滴泪，回答道，“明天早上。”

她一整夜都没合眼，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最后干脆起身来收拾行李。简单地拿了几套衣服后就奔向了车站。

好几个小时后，她下了车，终于看到青沐出现在自己眼前，她从未像此刻那么激动，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勒得紧紧的。

青沐摸摸她的头，“怎么了这是？”

韩嫣的眼眶泛起了红，她把脸埋在青沐肩上，“你没事就好……”

这话说得有点奇怪，青沐继续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

他们打车回去的时候，韩嫣拿出了那个探测吸血鬼的仪器看了一眼，那个仪器却并没探测出来。因为在青沐觉醒之后，他已经知道了如何掩盖血液的味道，韩嫣看到这个结果也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她又紧张了起来，因为哥哥是血匙的这个消息居然被组织知道了，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青沐的。

韩嫣在心里冷笑一声，骄傲轻蔑的神情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她在心里发誓，谁敢动韩青沐，她一定会让对方死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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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念再次走进“花之盛宴”时，蓝烬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勃然大怒，反而淡淡地笑了一下。转身打开了一个机关，一扇墙壁缓缓移开，里面出现了一条隧道，他走了进去，乔念跟在他身后，那扇墙壁又缓缓地关上了。

蓝烬走在前面，笑着说，“你的演技真不错，上次那一场谁都信以为真了吧。”

乔念拿出一支烟点燃，微微一笑，“那要多谢你的配合了，猎人相信了？”

蓝烬点点头，但是他唇角的笑意却慢慢敛住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

乔念了然地问了一句，“怎么？骗了凌渊有负罪感？”

蓝烬冷哼一声，“怎么可能？我只是在想，该怎么摆脱他而已。”

“这才是血族军医该有的风范嘛。”

他们在地下培育室里走了很久，终于停在了那颗巨大的蔷薇藤前，几个月之前，它还只是小小的一株，如今已经长成一大片了，藤蔓向四面八方延展，一眼都望不到尽头。这也表明吸血鬼们正在用极快的速度繁衍着。

蓝烬用手轻轻抚摸着那颗主藤，问道，“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乔念边抽着烟边回答，“我知道用什么方法让它持续下去了，毕竟我也有血匙的血统不是吗？”

蓝烬转过身，直直地盯着乔念，“什么方法？你不要乱来。”

乔念愉快地笑了，“军医大人，你放心，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让我变成‘土壤’，我要孩子。”

乔念的目光里透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执着。

“其实，你已经可以了。”

乔念一愣，诧异地问，“我都还没有喝过那个药……”

“青沐喝了就行，”蓝烬又转过身去看着那株从青沐肚子里取出来的主藤，“他是源头，所以只要他喝了，所有的青金贵族都可以生。”

“原来是这样，”乔念的视线转移到了那些盛开的鲜艳花朵上，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放大，“我就说军医大人那么懒，怎么可能逼着每只吸血鬼都喝那个药。”

军医大人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乔念又问，“能不能借我一点……呃，催情的药物？”

蓝烬望向他，唇角带上了调笑的意味，“你和银湛可用不着那东西，他对你有欲望。”

“是吗？”乔念苦笑了，“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好吧，你把手伸出来。”

乔念配合地做了，一朵蓝紫色的鸢尾花落在了他的手心上。

“碾成粉末。”

“多谢军医大人。”

乔念离开的时候，蓝烬又破天荒地啰嗦了一句，“抽烟对孩子不好。”

少年回过头来微笑着，“多谢提醒。”

因为逆着光，少年大半部分的轮廓都被光晕模糊了，看起来就像是稀薄的晨雾一样，好像下一个瞬间他就会彻底消散。

蓝烬怔愣了片刻，慢慢垂下眼睛。

23.牺牲孩子

韩嫣很快就意识到危机来临了，组织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怕，短短的几天之内，她就已经察觉到有十多个来自HC的杀手，他们手指上带着昭示身份的黑色骨戒，招摇过市，威胁的意味非常明显。这是在明处的，还有隐藏在暗处的。

那一次，韩嫣发现她被跟踪，故意绕到一个死胡同里，缓缓转过身，掏出手枪对着跟在她后面的人。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拉栓，一颗子弹就就擦着她太阳穴过去了，留下灼热的痛感。但是那一枪不是跟踪的人打的，而是从她身后射来。韩嫣猛然转过身，发现自己已经被四五个人包围了。黎城站在一行人的中间，向她慢慢走过来。

他把韩嫣的头发抓了起来，“再乱打别的主意，我就会把子弹塞进你的头颅里。”

然后狠狠扯着她的头皮，往旁边一扔，韩嫣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虽然恨得要死，但却无能为力。

他们真的会杀了自己！她必须想想办法！只有做完这最后一次任务，她才能全身而退，与那个组织再无任何联系。

HC要的不过是血匙这一特殊的血统，并不是青沐本人。所以，如果还有别的吸血鬼也有这个血统的话，那么就可以替代青沐了！

根据上面来的消息，所有的青金贵族都可以诞育子嗣，其中就包括她的哥哥。如果把哥哥的孩子交上去应该也是可以的吧。听起来很残忍，但是只要牺牲这一个孩子就能换取他哥哥的平安和她自己的自由，但是哥哥知道她这么做的话会不会勃然大怒？

不，不会的，韩嫣安慰着自己，哥哥从来没有对自己生过气，这一次肯定也不会的。

下了这个决定之后，韩嫣丝毫没有感觉松了一口气，反而觉得像是在胸口梗了一大块棉絮，满当当的压抑和痛苦。她不断地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情绪，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做傻事。

韩嫣把青沐约到了餐厅的小包厢里，点了一壶茶和几道菜。

青沐来的时候发现韩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在她旁边坐下，青沐问，“又和爸妈吵架了？”

“没有，就是想来看看你不行吗？”

青沐却了然一笑，“肯定是闯祸了。”

“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哥哥，你怎么也变得那么咄咄逼人？”韩嫣委屈地抱怨。

“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

韩嫣低下头，咬咬牙，终于还是把那杯倒好的茶推到青沐面前，“哥哥，这是我专门为你点的红茶，你试试。”

青沐瞅了她一眼，后者赶紧避开了他的视线。虽然觉得有些诧异，青沐还是端起了那杯茶，喝了下去。

“哥哥，如果我犯错了你还是会原谅我的吧？”

青沐放下杯子，看向韩嫣，“那要看是什么错误了。”

他的神色依然平淡，甚至淡然到有些冷漠，韩嫣的心猛然抽紧了。

“哥哥，我是为你好……”

“好吧，我相信你。”

青沐弯起了嘴角，柔和而宁静，那笑容是韩嫣所熟悉的，也是她最为挚爱的。

十分钟后，青沐就趴在了桌子上，昏睡不醒。

韩嫣看着他的睡颜，只觉得心里发酸得厉害。

“哥哥，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不会伤害你的办法了，你不要怪我好吗？”

韩嫣深吸了口气，颤巍巍地伸出手把青沐架了起来，让他的下巴搁在自己的肩上，自然没有注意到青沐微微掀开了眼帘，暗沉的眸色一闪。

韩嫣把他扶进了一个套间里。里面的光线昏暗又暧昧，空气里还弥漫着催情的香味，中间一张大床特别显眼，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了。

把青沐放在了床上，韩嫣又去打开了浴室的门，冷淡地命令道，“你出来吧。”

里面站着一个英俊的吸血鬼，但是他的表情却是茫然空洞的，就像一个只听从主人的傀儡。因为他仅仅只是众多吸血鬼奴隶中的一个。

他听从着韩嫣的指示，动作僵硬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韩嫣低声说道，“给我动作快一点，不要伤到他。”

那只吸血鬼却站在原地，眼神呆滞地看向她的身后。

韩嫣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没听到我的命令吗？”

闻言，那只吸血鬼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韩嫣正想发脾气，却感觉一股阴冷的风从背后吹来了，她惊惧又疑虑地转过身来。

黑色的长发散在身侧，青沐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面无表情地看着韩嫣。

恐惧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侵蚀了韩嫣的心脏。

她以为哥哥还是那个温和无害的少年，但是他已经变成了吸血鬼，是残酷又嗜血的种族，而她一个人类，竟然妄图对他下迷药。

青沐走到她面前，身上冷漠的肃杀气息让韩嫣感到非常陌生，不住地后退。

“……哥哥，你听我说……”

用手勒住了她的脖子，青沐用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问道，“为什么骗我？”

韩嫣僵硬地转着脖子，想从青沐手里挣脱出来，她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眼里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哥哥，我……我真的不会害你……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