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受难日 上——龙须酥
龙须酥  发于:2015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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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长公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个遍,突然“噗嗤”一声笑道:“这样一个娇嫩可爱的少年郎,骠骑大将军,瞧瞧你这皮糙肉厚的,也好意思下手!”

长公主素来很是看不上将军,言语间向来更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抹黑之,孝白抬起头瞅了瞅将军,只觉得将军高大英俊,玉树临风,和“皮糙肉厚”那是半点干系也没有,便愣愣地看着长公主,不明白她何以这样出言污蔑。

将军自己却心知肚明,只得赔笑道:“公主说笑,说笑了……”

长公主却道:“你少给我打哈哈,瞧你这春风满面的,这些日子,没少抱着夫人滋润吧?”

孝白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涨得通红,就连将军也满脸尴尬,余光瞟着周围不少皇亲国戚都围着这边正看热闹,不禁哀叹自个儿命苦,活活摊上了长公主这样一尊大佛爷。

长公主又道:“不过我瞅着小夫人这模样倒是标致得很,我喜欢……哎,小夫人,你家中可有个姐姐妹妹的?一两银子太掉价,我出个十两黄金,换你姐妹来我宫里侍奉我,如何?”

孝白一怔,红着脸说道:“幼妹体弱多病,怕是不能侍奉公主殿下……”

长公主一听“体弱多病”就头疼,皱着眉头摆摆手。

“那就算了,唉……”她有些遗憾,看了看将军,又嫌弃地说道,“真是便宜将军你了,可得小心着些呀,小夫人这细皮嫩肉的,经不起折腾!唉,一两银子……哼!”

孝白难为情地低着头,悄悄地看了四周一眼,见大家都看着这边,脸上带着看好戏的表情,似乎就等着看将军在长公主面前出丑,心中转了个念头,便搂着将军的胳膊,怯怯地问道:“夫君,什么‘一两银子’啊?”

将军先是被他这一句黏黏腻腻的“夫君”唬得浑身一抖,又听见那要命的“一两银子”四个字,只觉脑仁一阵一阵地疼,却还是强作恩爱状,低头说道:“就是你那一两的身价银子。”

却见孝白一听这话,便红着脸含羞带怯地倚在将军身上,温温柔柔地说道:“真是的,又说那一两银子!当初若不是人家对将军一片痴心,心甘情愿侍奉将军,哪儿能叫将军一两银子便得了人家,少拿这个打趣我!”

将军:“……啊?”

孝白又蹙着眉头,娇嗔道:“您也是的,做什么说给别人听,这话传出去,知道的是我们两情相悦,情深意浓,有那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呢!讨厌!”

他声音不大,但大家这会儿都盯着这边,所以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围观的众人,尤其是长公主,都被这一番表演给唬得瞪大了眼睛,一面在心里想着“哦——哦原来如此将军不是铁公鸡”,一面又暗自纳罕“将军这不解风情的大木头怎么就有了这般情深意重柔情似水的大桃花呢虽然是个男的”。

反倒是将军,听着少年这样撒娇撒痴的一番蜜语,虽然知道是做戏,却还是浑身一震,不知道是给雷得还是怎么得四肢酥麻,只觉得一阵热流自身下升起,俊脸立时便涨了个通红,呆愣着说不出话来。

他这番“色令智昏”的模样落到长公主眼里,自是更加地不屑,翻了个白眼:“这点儿出息!”

二十一

一直到看热闹的散去,景明帝与皇后驾到,众人各自入席,将军都还愣愣怔怔的,四肢酥软,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孝白悄悄看着他,在桌子下扯他的衣角,抿着嘴,带了些委屈地小声道:“将军……”

将军看着他。

孝白垂下了目光:“我……我做得不好么?您别生我的气……”

将军眨眨眼睛,也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哪里的事,我夸你还来不及呢,你做得很好,我没生气。”

“真的吗真的吗?”孝白的眼睛亮晶晶的,喜不自胜地看着将军,“我好开心!”

将军见他一派天真,心里也有些欣悦,伸出手来想揉他的脑袋,但见他发髻规整,怕揉坏了,便改成又捏了捏他的脸颊。

孝白一脸灿烂,见将军心情大好,便仗着大家都看着,大着胆子,靠近将军,亲昵地靠在了将军的身上。

皇后在歌舞的间隙里也没忘了四下里寻觅将军的身影,刚刚有女官私底下同她说了那一两银子的因由,她虽然相信了,却还是想要看看将军的男妻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孰料刚刚瞅见将军,就看见人家夫夫俩恩恩爱爱地依偎在一起的情景,当即就愣登一下。

一旁的景明帝看见了,便笑道:“早跟你说了,如今的潮流就是这样,夫妻间恩爱都是大大方方的,谁还像你,如此守旧老套。”

原来皇后是个守旧主义,信奉的是“存天理,灭人欲”那一套,平常在宫中,就很看不惯那些会邀宠献媚的妃嫔,觉得在公开场合拉小手都算有伤风化,为此还曾经在宫中立下各种规矩,让看似文雅谦和,实则风流多情的景明帝很是不好过。

皇后听了景明帝的话,很是不以为然,便没搭理他。

这边厢正是一曲舞毕,舞姬们都退下去了,景明帝照例端着酒樽站起来,说了一通套话,果不出翁主所料,他大概同宗室里几位长辈说过了话之后,便话头一转,聊起了今年自己干得最得意的一件事,也就是通过了“关于开放同性通婚以及保护男妻女夫各项权益的提案”,并制定通过了相关的一系列律条这件事。

席间自然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称赞陛下除累世之凋弊,开万代之清流,实乃一代明君,诸如此类。

“哪里哪里,”景明帝心里得意洋洋,脸上却偏要拗出个谦逊的表情来,“这也全是有赖朝中众位爱卿,还有在座诸位的支持啊,啊,据朕所知,宗室中很多长辈都十分地支持这项新法,朕记得,骠骑大将军就第一个响应,娶了男妻,为天下臣民作了表率嘛!”

“哈哈哈哈,骠骑将军敢为人先,也让我等十分佩服啊!”

“也是阳陵姑姑思想新潮先进,才让孟哥哥有这机会……”

“外甥也是年纪到了,等不及了吧,哈哈哈……”

“……”

席间立刻响起一片附和之声,大家一面说笑奉承,一面看向将军这边。

景明帝又道:“哎,骠骑大将军?今日可带了夫人过来?快让朕和梓童见上一见!”

二十二

孝白紧张地抓紧了将军的手臂,将军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带着他站起来,向景明帝俯首示意。

“微臣在此。”

景明帝笑道:“你自然在此,你家夫人呢?哟,躲在孟爱卿身后做什么?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孝白绷紧了身子,慢慢地抬头:“草……草民见过陛下、娘娘。”

景明帝打量了他几眼,觉得这少年郎模样挺标致,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出奇,随意问了几句年岁出身,便打算放过他们,谁知这时候皇后却突然插话道:“方才说起你和孟将军的渊源,你道是心甘情愿入府,可孟将军回朝还不到一个月,你们怎地就如此……如此如胶似漆了?”

孝白刚才一番表演,一半是为做戏,一般却是出自自己小小的私心,在他看来,这种场合下他行止间亲密些,将军是不会拒绝的,正是他得以名正言顺亲近将军的好机会,故此,他并没有去细想要如何为两人这般甜蜜恩爱,所以皇后一问之下,竟有些结巴。

“因……因为将军他……他……”

将军见他脸涨得通红,赶紧打断他,陪着笑脸冲皇后大声道:“孝白脸皮薄,娘娘就别取笑了,我们……”

他低头看着孝白,而孝白也正好抬起头来求助似地看着他,他心中一时柔情满溢,握着孝白的手,临时瞎编的谎话说起来也变得顺畅无比。

“孝白说自己恋慕我已久,而我,也对孝白一见倾心……我们得以有幸相识相知,都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哪里会因为相识时间太短就会消减呢……”

“将……将军……”孝白愣愣地看着他,眼睛都要红了,他心中一时感动,一时忧伤,清楚地知道这些话都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心神荡漾,为之动容。

在旁人看来,就好像是真的被将军的表白感动得几欲落泪一般。

皇后没料到将军会当众说出这样肉麻的话来,她生性保守内向,便没好意思再说什么,倒是一旁的景明帝,听了这席话,抚掌笑道:“哈哈哈,想不到孟爱卿在沙场上所向披靡,在情场上也是一往无前啊!值得学习!值得学习啊!”

“哈哈哈……”

众人立刻赏脸地大声笑起来,大殿里一时之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景明帝致辞过后,便是众人自由聊天说地,互相敬酒的时间。

因为将军新婚,刚刚又不大不小地出了些风头,端着酒杯过来灌他的人便更是络绎不绝,孝白在旁边看着将军来者不拒一杯杯地灌着,不由地十分担忧。

“将军,”他趁人不注意,悄悄扯了扯将军的袖子,小声说道,“您……您少喝一点吧。”

将军两颊绯红,眯着眼睛,已有些醉意:“你是不懂,我啊……越是推辞,他们便越是要多多地灌我才满意呢……呵呵,还不如,嗝,不如自己主动些,这叫,‘敌不动,我不动’。”

孝白听他前言不搭后语的,似乎是真的喝高了,左顾右盼也找不着翁主,正无措间,突然听见一旁有人哼了一声。

“攀龙附凤,狐假虎威,你好意思吗?”

孝白扭头一看,镇国公世子正皱着眉头,恶狠狠地盯着他。

将军也听到了这话,不悦地说道:“世子,你醉了。”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言下之意,世子言语冒犯,只能以酒后失仪来解释才行了。

可是世子显然是不吃他这一套,斜睨了他一眼,愤愤地说道:“你自己才醉了!也不看看,就娶了这么一个低贱的下等货色,也值得高兴成这样!他有哪一点配得上你!”

将军打了个酒嗝,眉头皱得紧紧的:“配不配得上,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世子可不要太过分了。”

“怎么与我不相干!我……”世子气冲冲地正要分辩,却突然顿住,瞪着眼睛愣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

将军有些不耐烦,他和世子虽然是亲戚,但他小时候总在外打架厮混,后来又进了军营,和养在深院里的世子其实并不熟悉,所以今天世子几次对他娶了男妻的事说三道四,让他摸不着头脑之下,只觉得世子无端寻衅,竟是有些恼怒了。

将军正要说话,孝白见势不对,因自己先前已对此事有了几分猜测,这时候便赶紧抱住了将军,着急地劝道:“将军,将军!这里是皇宫呢,您别冲动!”

将军看了他一眼,其实本来也没想把世子怎么样,只是心中恼怒,便冲着孝白说道:“我不冲动,只是世子实在有些过分了!”

孝白转头看着世子:“真对不住,将军今儿着实喝得多了,说话冲了些,若冒犯了世子,万望您别放在心上才是。”

世子见他二人卿卿我我,将军更是好心当作驴肝肺,误解自己一片好意,不由地气愤非常,心中更是对孝白恼恨不已,指着他大声说道:“你少得意!别以为飞上了枝头自己就是凤凰!你不过就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下等货色!孟大哥不过一时昏了头,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人!”

将军一听这话,怒火上头:“关你什么事?我就喜欢他,你管得着么?”

说着也不等世子开口,俯下头对着孝白的嘴巴,就“啾”地一声亲了一大口。

二十三

一直到散席后,孝白还浑浑噩噩地,脑海里回荡着将军那句“我就喜欢他”。

以及,嘴唇上那带着酒意的,干燥有力的触感。

当着众人的面,将军亲了一口还不满足,见世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心中不免得意,抱着孝白的脑袋“啊呜”又是几大口,连亲带舔地糊了他一脸口水。

孝白又羞又臊,推着将军小声道:“您……您喝多了!大家都看着呢!”

“看着就看着,”将军酒气上头,豪气地一挥手,他还记得今天的任务是要朝众人秀恩爱呢,便大声说道,“咱们亲热咱们的,关他们什么事!”

说着便挑衅地斜睨着气得嘴都要歪了的世子。

这时候四处寻找世子踪影的镇国公终于赶了过来,瞧见这情形,只道自家儿子又闯了祸,不免又向将军赔了个不是。

“您说哪里的话,”孝白扯着将军,不让他说话,朝镇国公陪笑道,“这……夫君同世子都有些醉意,言语龉龃,也是寻常,小辈之间的事,哪敢让您赔什么不是呢。”

镇国公听了他的话,心中更是觉得自家儿子不争气,专会惹事,回过头来低声把世子训了几句,便拉着脸色黑如锅底的世子走了。

这事算是告了一段落,将军因为这出格的举动,又被后来的人借机灌了好多杯,散席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趴在桌子上,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

孝白红着脸,努力无视路过身边的人们投向自己的暧昧目光,因为四处看不见翁主,只得遣了随行的侍女去问,才知道翁主早就丢下他们俩,跟着嘉惠大长公主走了,孝白一时不由地有些无措,府上三个主事的,翁主走掉了,将军倒下了,看来竟是得自己发号施令。

他心里犹疑片刻,见众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便请了个人高马大的宦官来,同自己一起,连拉带拽地,好歹是将昏昏沉沉的将军弄出了宫门,抬上了马车。

“真是……真是多谢公公了。”

孝白扶着马车,气喘吁吁地向那宦官道谢,那宦官人倒和气,连忙摆着手道是自己分内之事,又搀着孝白上了马车,目送着他们一行离开。

孝白一进车厢,立刻就被将军扑倒在软绵绵的垫子上。

说是“扑倒”,其实也不准确,因为将军被送上马车的时候,是坐着靠在侧壁,这会儿身形不稳,所以才倒下来,正好砸到了孝白身上。

孝白“哎哟”一声,外头马车夫立马问道:“夫人?怎么了?”

孝白红着脸,朗声答道:“没事,走吧。”

“哎,好咧,您坐稳喽!”

车子缓缓驶动,孝白试图把将军推起来,奈何力气太小,实在是推不动。

将军迷糊间感觉到一双小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不由地动着身子想要躲闪,磨磨蹭蹭间,一双长腿插进了孝白腿间,胯部难免便蹭到了他身下某处。身体被将军如此撩拨,再加上刚才略饮了数杯酒水,孝白窘迫地发现自己脸颊发烫,四肢酥软,那里竟然有了反应。

“将……将军……”他沙哑着声音开口,“您……别,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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