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受难日 下——龙须酥
龙须酥  发于:2015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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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孝白沐浴过后回到房间,看见将军背对着自己,心里一动,便悄悄地走到他身后,张开双臂一把将他抱住。

将军吓了一跳:“干嘛呢!”

“呵呵呵,”孝白侧着脸看他,“您这么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呢?”

“什么想什么……”将军别过脸去不看他,闻着他身上沐浴过后的清浅香气,微微红了脸,心里却仍旧有些郁愤难平,“都说了别动手动脚的,撒手!”

“怎么了?”孝白搂着他不放,又转到另一边,瞅他脸色,“您不高兴了吗?”

“没有没有!”将军不耐烦地摆摆手,挣脱了他,径自往外走去,“我去沐浴。”

孝白站在原地,看着他关上门,眨了眨眼睛,一时摸不着头脑。

将军没好气地出了门,却又有些后悔,想到自己刚刚还在琢磨着要把人牢牢抓在手里,回头却又拿人撒气,这忍耐力也真是越来越差劲了。

于是在沐浴的过程中,将军心里好生地做了一番自我检讨,再回来时,便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决定对孝白和颜悦色一些,免得他心里头难过,回头喜欢上别人。

将军挥退了侍女们,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却见屋里空空,床上被褥微微隆起,孝白都已经躺到床上了。

将军咳嗽两声,被褥一动,孝白转过脸来。

“您回来了?”孝白带着被子往里让了让,然后抬起脑袋,两只眼睛便像两只玻璃珠子似的,盯着他看。

将军一边爬上床,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念叨着:“睡吧睡吧,有什么好看的……”

孝白翻了个身,趴在他身边:“您刚刚怎么了?”

“没怎么呀,”将军眉心一蹙,本来不想再继续这种没意义的话题,但一想到自己还要拉拢他,便又别别扭扭地哼哼两声,“没事儿,都是朝堂上乱七八糟的事情,想想就过去了。”

孝白伸出两根食指,放在将军两边太阳穴轻轻揉着,低声说道:“原来是朝堂上的事……那您就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吧。”

他上半身几乎都趴在将军身上,专注地按揉着将军的穴位,两人几乎呼吸相闻,将军眨了眨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在柔黄灯光下好似微微泛着荧光的脸庞,心中一动,顿时便生出几许柔情,只希望这样温柔舒畅的时光能够过得再慢一些才好。

孝白揉了一会儿,看了看将军,嘴角一弯,有些羞赧地笑道:“舒服么?我刚学的。”

将军一怔,还未从刚刚那样曼妙的时光中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他弯弯的笑眼,张了张嘴,却愣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孝白居高临下,见将军一脸呆滞,虽然面容俊朗,带着这表情却显得有几分稚嫩可爱,不禁忍不住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想到自己竟然能够有和将军这样亲密无间的一天,心中也不由地感到万分地幸福快乐,分外地感激上天对自己的厚待。

他偷偷地舔了舔嘴唇,低下头,趁将军发愣的当口,在将军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将军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笑脸,目光下移,盯着他看上去格外粉嫩柔软的嘴唇,喉间一动。

孝白见他没有反应,目光反倒更加呆傻,看上去真是……真是无比地诱人。

他抿了抿嘴唇,心想难道将军这是魔怔了?若放在平时,虽然喜欢发呆,但也没有这样不加防备的,幸好是在自家床上,若是在外头,叫别人瞧了去,那可真是要命。

他这样想着,脸上也是一红,心道将军看着威武雄壮,相处时间久了,脑子却好像有些呆呆笨笨的,好像被人占了便宜也不怎么在乎……真是让人担心。

孝白头一回去考虑到这些问题,心中便升起了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再看将军的时候,就更加地觉得他呆傻可爱,真是需要自己好好关心爱护了呢。

他微微地一笑,轻轻抚摸着将军的脸颊,心里下定了决心,便又低下头,略微侧过脸,深深地吻住了将军。

将军被他摸得整个人都好似浸在了温水里,有些迟钝,这个时候更是反应不过来,孝白的手往下摸去,灵巧地解开了彼此的衣带,又伸进将军衣服里,来回地抚摸着他腰间敏感的皮肤。

“将军……”

孝白亲了一会儿,发觉将军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僵硬着,虽然不推拒,却也一点儿回应都没有,便微微抬起头,柔声唤道。

“将军?”

便见将军两颊绯红,望着他眨了眨眼睛。

“不是……不是昨天才做过了吗……”

七十四

孝白愣了愣,随即立刻也羞红了脸。

“您……您这是说什么呢……”

将军别过眼睛去,意图掩盖自己心中的紧张和羞涩,嘴里嘟囔道:“昨天……昨天都泄了两次,你也该……该节制一些吧……”

夜夜笙歌什么的,也太过分了!想当年他在这个岁数,一个月里最多也就弄那么两三回,年纪轻轻的,过度沉迷于那什么多不好!

再说……就你那小身板儿小细腰儿,还能派得上用场么?

将军不想孝白自卑难过,这后面的一句话就贴心地没说出口来。

孝白别过脸,小声辩解道:“我……我没想那……那个呀……”

将军撇嘴:“那你做什么……”

这般勾引我!

孝白脸上涨得通红:“我这不是,就……就亲热亲热嘛!哪有想要……想要那个了?”

将军偷偷瞥了他一眼,一声不吭。

孝白回头看着他,又嘟囔着说道:“就是亲热一下嘛……我喜欢您,忍不住亲亲摸摸,有什么不对的?您自已以前不也这样摸我……就是喜欢才会想亲亲摸摸嘛!”

“啊?”

将军心里“咯噔”一下,瞪圆眼睛回头看他。

孝白却已经佯作赌气地从他身上挪下去,躺回自己枕头上,抿紧嘴巴不说话了。

将军默默地躺着,心里来回翻滚着“喜欢才会想亲亲摸摸嘛”这句话,滚啦滚去,便似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沉甸甸地压在自己胸口,让他想无视都难。

他回想起自己先前一再地在欲望驱使下对孝白做出种种猥亵行为,明明孝白并没有要求,却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这样,这样就说明是“喜欢”了吗?

他他他……他真的喜欢孝白?!

将军心中格外地恐慌。

孝白可是个男人啊!就算是个软绵绵的小兔子,可也是个男人!他要是喜欢他,那他自己不也就是个兔子了?!

那……那成何体统!

可是……将军念头一转,要是自己对孝白真的不是那种“喜欢”,那……那他干的那些事,又该怎么解释呀!真的是手足兄弟之情?

别胡扯了!

将军自己都要对这借口嗤之以鼻——都到了这地步,他若还是腆着脸自称什么“手足之情”,那就真要变成把自己弟弟拐上床的大禽兽了!

那……不做禽兽,难道真的要当兔子了?

将军心里头万分地懊恼,他……他堂堂骠骑大将军,怎么就沦落到这一步了呢?

“将军?”

孝白抿着嘴盯着将军的侧脸看了老半天,见将军都没说话,忍不住便开口唤道。

“呃?”

将军一愣,转过头来,目光还有些呆呆的,看着他,心里还在哀嚎着:怎么办怎么办难道本将军真的变成兔子了为什么啊都是这只臭兔子害的啊啊啊明明就是自作孽没救了怨天怨地还不是只能怨自己吗……

孝白在被子里悄悄地握住了将军的手,舔了舔嘴唇,决定不要再为亲热不亲热的事情闹了,将军都说了自己比较保守,那不太适应这样亲热或许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看着将军逆光的脸,柔声道:“我……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您别放在心上,早些休息吧。”

“嗯……”将军心绪不宁,听了这话,心里头一动,忍不低声道,“喜欢才会亲亲摸摸,那要是不喜欢,也会那样么?”

“不喜欢,跑远些还来不及,怎么会想……想那样做呢?”孝白奇道。

“那……”将军顿了顿,又道,“咳咳,我以前……以前看见有的朋友,对别人亲亲摸摸,可是又说对那个人并不是喜欢,这样算什么?”

孝白眉头一皱:“他是在说谎吗?”

“不不,不是说谎,”将军想了想,又补充了新的条件,“咳咳,他有另外真心喜欢的人!”

孝白眉头皱得更紧:“那他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到处占人便宜,太坏了!”

将军:“啊……”

孝白气呼呼地道:“您别同这种人做朋友了!这样的人都不是好人,太讨厌了!”

“啊……这样啊……”

将军被他说得心惊肉跳的,仿佛他一字一句都在狠狠地指责着自己,一面慢吞吞地答应着,一面又想,这不对,这个和我自己的情况不一样啊,我又没有喜欢别人,怎么能叫花心呢?

于是将军想了想,又道:“嗯……我还有一个朋友,也是这样的,但是他没有真心喜欢的人,不是花心,呃……这个,他本来嘛,应该是个……是个兔子!但是呢,他又总是忍不住想要亲近一个姑娘,摸摸小手,搂搂小腰什么的——这又算什么?”

孝白瞪大了眼睛:“啊?”

将军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咽了口口水:“你觉得他是怎么回事儿?”

孝白撇着嘴,不屑地道:“又是个占人便宜的坏蛋!您怎么老跟这种人做朋友呀!”

“可是他不花心呀,”将军忙道,“他没有喜欢别人,就只喜欢亲近那个姑娘!”

“啊?”

孝白瞪圆了眼睛,愣了老半天,这才嗤道:“开什么玩笑呢!这个人一定是在撒谎!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兔子,就是看上那个姑娘了,想占人便宜,又不愿意负责任,所以故意编造这种借口!您一定要拆穿他,不能让他得逞,别害了那个姑娘!”

将军的心一紧一紧的,羞愧得都不敢抬眼看他。

最后,孝白愤愤地骂道:“真是卑鄙无耻的大混蛋!”

七十五

荆州刺史周大人因为犯有渎职之罪,虽然有青州王力保,而他自己又认罪态度良好,但因遭到朝中众臣的大力弹劾,群情激奋,因此景明帝终究还是免去了他刺史的官位,着其暂以布衣之身居于建阳城驿馆中,容后发落。

这旨意一下,那前任荆州刺史、现任工部侍郎李大人一派无不额手称庆,派往荆州调查堤防之事的官员一时之间竟也毫无进展,朝中那知晓原委,却碍于形势只得明哲保身的大臣们更是暗自为仕途黯淡的周大人惋惜不已。

而周大人自己,看上去倒还算平静,回到驿馆后,只闭门不出,一副安宁祥和认真读书的模样,有那上门拜访的官员,不论是来看热闹逞威风,还是真心安慰劝说的,都只道是“待罪之身,不宜与诸位大人往来”,一应不见。

可是这日午后,正当周大人饭后小憩之时,侍者却来报说外头有一位素衣先生求见。

周大人睡意浓浓:“不是说了都不见了吗?”

“这位先生说您一定会见他的,”侍者犹豫着说道,“他……他姓百里。”

周大人蓦地睁开眼,从榻上坐起来,急忙道:“百里?!”

“是。”侍者见一贯淡定镇静的周大人突然变了脸色,心中不由纳罕。

“快,快引他进来!”周大人匆匆忙忙地从榻上下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来回走了几步,在侍者出门的当口,又连忙叫住了他,“不行!还是我自己出去吧!”

他来不及穿上外衣,趿拉着鞋,却步履生风地往外走,在院门口,便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正负着手,站在门口那株桂花树下,仰起头看那一树桂花。

周大人走到他身后几步处,便骤然停住了脚步,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抬手挥退了那跟在身后的侍者。

“阿……阿成!”

他喉结翻滚,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最后却也只化作了这短短一句轻唤。

那人闻声回头,看着他璀然一笑,不正是一身素色衣裳的百里先生?

百里先生对着情绪激动的周大人,只好似寻常相见似的,朝他轻轻点点头:“周大人——哦不,听闻如今您已是一介布衣,那在下便该冒昧称呼一声——周兄。”

“阿成,”周大人上前几步,双手微微地颤抖着扶上他的肩膀,“你……你终于回来了!”

百里先生眉心微蹙,向后退了一步,摆脱他的双手,嘴角一勾:“说话便说话,你做什么动手动脚?什么叫我‘回来了’?分明是周兄您自己来了建阳。”

周大人听他说话这般阴阳怪气的,便放低了身段,低声道:“阿成,你……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周兄在说什么,在下怎么听不懂呢?”百里先生上下瞅着他,露出一丝嘲笑,又转了话头,“大冷天的,这般衣衫不整地跑出来,这驿馆人来人往的,也不怕人笑话!”

周大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只穿着小憩时的贴身衣物,一半脚都露在外面,不由惭愧:“我这不是太着急来见你嘛……这里风大,我们进屋去聊。”

周大人如今没有官职在身,住在驿馆里,连个自己的随身侍从都没有,除却往来杂务有驿馆中分派的一位侍者打理,这端茶倒水的事,却只能亲自来办。

于是进了屋,百里先生便坐在桌旁,看着周大人小心翼翼地端起那小火炉上的水壶,笨拙地给他斟来一杯热茶。

他将茶递给百里先生后,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亦是有些赧然,低头笑道:“从前……从前连茶也不曾自己烧过,真是……让你见笑了。”

百里先生小口地吹着手中热茶,只笑笑,却没接话。

周大人有些局促地在他旁边坐下,见他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只顾含着笑吹茶,便开口道:“原来……你来了建阳,难怪我派人去家乡寻你,总也寻不到。”

百里先生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去:“呵……我既然敢走,自然就不会让你寻到。”

“阿成……”周大人放软了声音,“我一直……都很想念你……”

百里先生呼吸微微一滞,又继续轻轻地吹着手里的茶。

“你走了之后,我做什么都一团糟,”周大人低着头,声音轻轻柔柔的,“我……我真的很想你,你想我么?”

百里先生抬起眼睛看着他,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子上,嘴角微勾:“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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