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受难日 上——龙须酥
龙须酥  发于:2015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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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厉声斥道:“你这胆大包天的东西!谁准你直呼本王名讳了!”

石仲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瞪着他,好半天才想起来——青州王表字青微,名讳……似乎唤作“太华”。

路……太滑……

他心中那一丝受辱的愤怒顿时化作了哭笑不得,一张万年面瘫的毁容脸,嘴角肌肉微微一抽,竟似要当着王爷的面忍不住笑起来……

青州王一双桃花眼溢满怒火——这丑男人竟然还敢嘲笑他!简直目中无人,不能忍!

想到一路上男人对自己的百般刁难,他一时间理智全无,将手里的雨伞随手一丢,便举着手要去揍人,可石仲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对方贵为王爷,但他好歹也是堂堂中郎将,景明帝亲卫,哪里肯乖乖挨揍,扔了雨伞伸手一档,就在大雨中和青州王过起招来。

虽说石仲论身手体型都要比青州王胜出不少,但对方到底身娇肉贵,又是自己保护的对象,万万伤不得,故此处处留情,两人扭打许久,竟是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他们二人都沉浸在雨中厮打的掉价运动之中,忘了这大堤土地湿滑泥泞,青州王寻了个空隙,双手擒住石仲腰间,满心打算将他拦腰举起,丢到一边,却不料脚底下正好踩在大堤边上,被石仲身体一压,顿时脚下一滑。

等到石仲察觉不对的时候,他已经被青州王下意识地扯住,两个人顺着大堤的斜坡一路向下滚动,伴着一身泥泞,滚进了滔滔江水之中……

二十七

将军早上醒过来,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他背对着少年,羞耻地并拢了双腿。

那里硬梆梆的,真是罪过……虽然说早上那什么一点实属平常,而且往往没一会儿就会自行恢复过来,但是今天却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将军脸上微微发热。

他好想射。

一定是太久没有释放过了……他这样想着,上次动手纾解欲望是什么时候来着?他有些记不起来了,但是自打回到建阳以来,好像真的一次都没有做过……

将军摸了摸自己热乎乎的脸,忍着宿醉过后的头疼,悄无声息地起身,披衣下床,又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就看见少年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儿一样,正直愣愣地盯着他,吓得他浑身一抖,差点儿就软了。

“你……你怎么了?”将军没有转身,只扭着脑袋,瞪着眼睛问。

大早上的这副模样,要不是他英勇过人,现在天色又亮了,怕是要以为见了鬼!

少年眨了眨眼睛,突然,好像受了惊吓似的,往后一退,退到墙角,团着被子一语不发地转过身去,缩成一团。

将军脑子里还有些迷糊,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但因为那里实在难受,也顾不得追问,轻手轻脚地小跑着出去,四处寻找着能够避人耳目的地方,最后只能躲在茅房,凄凄惨惨地撸了一发。

将军默默地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两张手纸,一面擦拭着手上的白浊,一面怀着一种自怜自艾的心情哀叹着自己这悲惨的处境。

他抒发完了身体和心灵上的压力,正要穿上裤子,却突然发现自己大腿内侧有些异样,伸手一摸……似乎有点儿红肿。

将军愣了片刻,想不通自己身上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肿了一块,还是在这样古怪的地方,皱着眉头努力地回想昨天自己干了些什么,最后,记忆只停留在自己怒火冲天,抱住少年的脑袋狂亲的那一刻……

那……那一……刻……

将军的脸霎时涨得通红,连裤子都忘了提,两手捂住微张的嘴……然后立马嫌弃地拿开。

手上还一股子那什么味儿呢。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将军瞪圆了眼睛,小心肝猛烈地颤抖着,立刻联想到方才少年那一双桃子似的眼睛和躲闪的态度,这前后一比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他他……他简直就是一只大禽兽!

一面说着什么“你很好我们做兄弟吧”的鬼话,一面又仗着醉酒趁着少年无法拒绝吃人豆腐……天啊,少年本来就对他情根深种,难以自拔,还这样被自己一再撩拨、拒绝、撩拨、拒绝……少年心思敏感细腻,受了这样的刺激,昨天晚上还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呢!

他……他还有什么颜面回去面对少年!

将军满心懊恼自责,在茅房里一副呼天抢地的架势,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茅房的异味了,这才垂头丧气地离开,又在走廊里晃悠了一会儿,架不住身上冷,只好鼓足勇气,硬着头皮推门进屋。

孝白昨天夜里哭够了,又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收拾清理了将军身上的狼藉,替他穿好了衣物,掩盖掉自己做过的丑事。

却终究心里愧疚难安,睁着眼睛,一夜未眠。

他不敢面对毫不知情的将军的目光,蜷缩在墙角,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地都塞进床缝里,听见将军下地出门的声音,竖着耳朵,忐忑不安地又等了好长时间,唯恐将军突然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察觉到自己昨晚干了什么。

等到开门的声音响起,他浑身一紧,绷紧了身体,时刻准备着迎接将军的怒吼。

可是将军却只是在床边坐下,推了推他。

“醒了?”

孝白心里扑通直跳,迟疑着侧过身,惴惴不安地低声答道:“嗯……嗯。”

将军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按照刚刚才想出的对策,决定假装自己什么都忘了。

“啊……那个,昨天……”

一听到“昨天”两个字,孝白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儿,瞪着眼睛盯着将军,就怕他突然发难。

可将军却皱着眉头,一副困惑不已的样子。

“咳,昨天我是不是喝多了?总觉得什么都不记得了似的……唉,表舅灌过我酒之后怎么了?我们是怎么回家的?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我没撒酒疯吧?”

孝白继续瞪着眼睛,咽了口口水,嗓子紧绷,声音暗哑:“没……没什么,那个……镇国公世子来敬酒,您……您和他吵了两句,也没什么大事……”

将军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啊”地点了点头,又讪笑道:“那……那我可不记得了,酒后失仪,酒后失仪……改日得同他道个歉才是啊,哈哈。”

孝白也僵硬地咧开嘴角,强笑道:“不……不记得了,也没什么要紧,反正,反正没发生什么大事……”

“啊,啊,没发生什么大事,”将军见他笑容勉强,只道是他是为了自己所想的那个原由在难过,心里虽然有些愧疚,却不得不违背良心假装天下天平,也打着哈哈道,“没发生什么大事就好呀!哈哈哈。”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鬼胎,假装若无其事,只是将军一面放下心来,一面又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

二十八

大雨绵延不息,似乎是要下个没完,石仲光着上身,坐在破屋的门口,就着暗沉沉的天色,终于勉强将身上的几处擦伤用碎布条包扎上了。

他和王爷掉进江中之后,还来不及扒住河堤,就被湍急的水流冲向了下游,虽然两人都会游泳,但在汹涌的江水中,人力显得那样地渺小,根本就是微不足道,没办法和水流相抗衡,只能随波逐流,听天由命。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几乎就要以为,他们两人就要以这样无聊又可笑的方式,把命给交代在这里。

幸好,他抓住了他,哪怕是被河水冲刷得全身麻木,几乎失去知觉的时候,他也没有松开手。

当时,他是这样想的。

至少他们还在一起,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也不知道两个人被江水冲出了多远,当石仲感觉到江水流速稍稍减缓的时候,当机立断,拽着似乎已经失去知觉的王爷,奋力地向着他目所能及最近处的河滩游去。

他用尽了力气,终于将王爷一道拖出了水,放平在河滩上。王爷大概喝了不少河水,浑身冰冷,面色苍白,好在还有一丝气息,他按压着王爷的胸口,又度了十几口气过去,终于让王爷吐出了呛进去的水。

这些事一做完,他便脱力地在王爷身边躺下,昏昏沉沉间思及两人落水的因由,不由地觉得好笑,自顾自己傻笑了一会儿,身上也有了些力气,这才起身去寻找周围是否有人烟。

可偏偏就是这么不巧,他们上岸的地方,正好刚刚遭过洪水,附近村子里的人都在官府的安排下被迁移到了他处落脚,他进村一晃悠,整个村子竟连一个人也没有,日用细软早被村民们席卷一空,像座荒村似的。

眼看着乌云暗沉,似乎此地也要下起雨来,他顾不得许多,在村里挑了间地势比较高,稍微干燥一些的屋子,将王爷背过来,决定暂且在这里安顿一夜。

他收拾完了自己身上的伤口,走到厨房里,厨房的灶上炖着一只他冒雨从村子里抓来的老母鸡。他没在厨房里找着调料,闻着了鸡肉的香气,尝了尝这白水煮鸡的味道,觉得还算凑合,就端上砂锅走回屋里。

屋子的正中生着火炉,简陋的木板床上铺着他从别处搜刮过来的干稻草,原本仅剩的一条破棉被因为浸过水后长期的潮湿而发霉发臭,不堪使用,被他弃置一旁,昏迷不醒的王爷身上此刻正盖着他们俩烘干的衣服。

村子里似乎流浪着不少被抛弃的家禽家畜,食材是不愁,所以石仲很不客气地坐在桌子旁,把整只老母鸡都吃了个精光,连骨头上的肉都剔干净了,觉得胃里饱足,身上也有了力气。

天色已经很晚了,桌子上亮着的是屋子里唯一的一盏油灯,石仲觉得自己赤裸的上身有些寒意,思虑片刻,便端着油灯往木床这边走过来,将油灯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

王爷俊美无俦的面孔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越发地柔美动人,白皙的皮肤泛着微红,就像那雪后怒放的红梅,或者春水映着桃花……石仲久久地看着王爷的睡颜,脑子里不断地冒出各种于他而言显得文艺到有些奇怪的形容。

过了很长时间,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王爷的脸颊,王爷因为是太后的幼子,打小便是娇生惯养的,脸上的皮肤那柔软细腻的触感真是熨帖到了他心里去。

“嗯……”

王爷突然皱起眉头,嘤咛一声,他赶紧收回了手,藏到背后。

“王爷?您醒了?”他压低声音,用例行公事的口气询问。

“嗯,嗯……”王爷又发出几声哼哼,但却不像是清醒的模样,只稍微翻了个身,盖在身上的衣衫滑落,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肩膀和修长的后颈。

石仲咽了口口水,面不改色,伸手替他将衣服盖了回去。

“王爷?”他又试探着唤了一句。

王爷眉头又是一紧,仍旧没有醒来,却慢慢地摇了摇头,粉红色的嘴唇微微开阖,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

石仲低下头,把耳朵凑了过去。

“冷……好冷……”

二十九

如果不是大清早的屋子外头的公鸡叫得实在是太欢实,青州王大概也不会醒得这么早。

他昨天在水里受了些寒气,这会儿不免有些头疼脑胀,但好在他正躺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与男人火热的肌肤紧紧相贴,源源不断的热量从男人的身上流进他的身体,让他整夜都睡得十分舒适安详,一夜无梦。

他闭着眼睛,不愿醒来,满足地在男人怀里换了个姿势,顺势将一只手搭在了男人肌肉坚实的胸口,随意地抚摸了两把……

等等——男人?!

青州王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放大版的青年男人肌肉饱满结实的胸肌和自己放在上面的的手!

他愕然地瞪圆了眼睛,脑中有片刻的空白,有些想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他记得自己在大堤上和石仲那个混蛋打了起来,然后……一起掉进了江里?

他想起来,自己滚下大堤的时候还一直死死地抓着石仲的手臂,后来,在水流的冲击翻卷中,却是石仲一直紧紧地抓住自己……然后呢?

记忆在那混乱绝望的时刻断了线,他对于之后的事情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只记得自己在水中时,那慌乱又后悔,挣扎着求生的心情,以及被紧紧抓住的手掌上传来的,那坚定不移的力量。

他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地动了动手指,恍惚地想着,幸好,幸好被抓紧了,不然……

不然怎样,他不敢想。

他不怕死,但一点也不想死得这样奇葩,说出去不像噩耗,倒像个笑话。

青州王眨了眨眼睛,抬眼向上看去,果然不出所料,身下的这具身体,就是那面目可憎的丑陋男人。

算了,他这样想着,好歹人家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以后还是稍微网开一面,不要再歧视他的生理缺陷了,虽然脸上那丑陋的伤疤实在叫自己不能直视,但是……还是假装看不见吧。

他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觉得腹中空空如也,实在是饥饿,便缓缓地支撑着起身,打算叫醒男人,弄些吃的来。

谁知一起身,身上盖的衣服滑落,两个人都赤裸着的身体猛地被暴露在空气中。男人光着上身,小麦色的皮肤底下是健硕紧实的肌肉,若放在别的时候,大概也能博得他一声赞叹。

可是现在……

青州王低下头,默默地看着一丝不挂如同初生婴儿般的自己。

“石仲!”

他猛地爆发出一声怒吼。

“你……你简直胆大包天!竟敢如此猥亵本王!”

石仲昨天劳累了一天,夜里又为了给王爷取暖,贡献出自己的身体。

先前因为怕王爷着凉,他不得不把王爷湿漉漉的衣裤都脱了下来去烘干,所以晚上躺在一起,他紧紧地抱着王爷如同温香暖玉一般的身体,难免就深受了某种生理反应的折磨,睁着眼睛斗争了大半个晚上,过了半夜才慢慢地睡去。

也正是因为这个,公鸡能把睡了十几个时辰的王爷叫醒了,却叫不醒熟睡的他。

所以,当他突然间被王爷的怒吼声吵醒,正要迷迷糊糊地睁眼时,又被王爷狠狠地往旁边一推,险些被推下床去,最后好不容易睁开眼睛,面对的却是浑身赤裸精神奕奕的王爷扑头盖脸的一顿怒骂时,他发毛了。

“——啊!”

王爷正指着他大骂不要脸,险险地躺在床沿的半裸男人却突然发难,猛地翻身而起,一把将他扑倒在稻草堆上,瞪着一双豹眼,面色阴沉地看着他。

王爷敏锐地感觉到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以他们俩现在一个全裸一个半裸的装备情况和这个暧昧无比的姿势来看,要不是男人脸色难看,简直……简直就像他要被那什么一样。

“你……反了你了……”王爷色厉内荏,话说得就没什么震慑力,“你……你这是要造反?”

石仲仿佛没听见似地,只用那种让他觉得有些畏惧的阴沉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就好像一头凶残的恶狼制服了肥美的猎物,仿佛下一刻就要咬上他的脖子。

“……”

王爷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畏缩了,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迅速地回忆了一下昨日的种种细节,觉得,作为造成两人眼下这种困境的罪魁祸首,他如果再继续寻衅生事,简直就太幼稚,太不成熟,太无理取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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