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何太急——风过千痕
风过千痕  发于:2015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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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游察觉云双罹的表情就知颜如玉要受些罪了,不过总算保住了一条命,若是按刚才宫主毫不留情对绿尧下死手的情况,颜如玉想逃过这一劫,很难。

颜如玉听到李游字里行间为他求情,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而宫主身上冰冷的气息也随之稍微淡了些,他虽然心中充满了不解,但也知道自己刚才性命绝对堪忧。他望向李游,试图让对方透露给他一点信息。

李游抿着唇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看向了云双罹。

颜如玉重新将视线落在云双罹脸上,忍着心口灼热的疼痛,道:“宫主,是属下自作主张,请宫主责罚。”

“别急,罚自然是有的。”云双罹嫌弃地将颜如玉推倒在地,那表情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似的。颜如玉神色木然地趴在地上,似喃喃自语地道:“谢宫主。”

“说说,你在火云宫当了多久的右护法了?”云双罹拍了拍手,漫不经心地问道。

颜如玉捂着胸口,呼吸困难地答道:“属,属下当右护法已有,有六年了……”

“六年,这个数字挺吉利的。”云双罹懒懒地笑了笑,而后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可惜你没沾到多少福利呢。”

“属下做事不够沉稳,还请宫主……”说到这里,颜如玉不由得咬紧牙齿,闭了闭眼,违心地说道,“请宫主将右护法一职交给有能之人。”

“啧啧。”云双罹像是听到了好笑的话,眉毛微挑,而后话锋一转,神情不悦地斥责道,“右护法当的好好的,怎么说风就是雨呢?若是被宫里其他人听见了,指不定以为本宫在虐待你,本宫是那么昏庸无道的人么?”

云双罹一向阴晴不定,若是放在以前那个眼里只装得这个男人的颜如玉,肯定没有多少惧怕的情绪,然而此刻绝了心思、看的和想的都比以前清晰了不少的颜如玉却脊背发凉,心里顿生不安和恐惧。而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当局者迷和旁观者清的差异这么大。一想到以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张狂行为就无比汗颜,然后窘迫地想到,他竟然能一直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也不知是他幸运还是命硬。

不知所谓者胆大包天,知所谓者胆小如鼠。看清形势的颜如玉表示虽然胆小如鼠有些窝囊,但保命要紧呐,尊严神马的在宫主面前都是浮云,他还是脚踏实地一步步来吧。还有一句俗话说的好,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反正伸头缩尾都是一刀,还是干脆利落点吧!

“属下全凭宫主吩咐。”颜如玉视死如归,粗着脖子道。

云双罹双眼微眯,虽然欣慰于颜如玉这种脱胎换骨的改变,但该罚的始终要罚,何况……跟风雨楼之间的恩怨迟早都要算清的。

“火云宫跟风雨楼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原本我还想着放萧连一马,却不想他的行为实在超出了我能容忍的底限。”罚归罚,火云宫虽然人才济济,但并不代表可以随便胡来,否则原则何在?对付风雨楼是迟早的事,只是因为银首的事情而提前行动,而颜如玉本就是此番行动的最佳人选,不管有没有这件事都不受影响,所以这趟行动并不仅仅是一场惩罚。

颜如玉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神情不由变得严肃起来,心态也在不知觉中摆正。其实归根到底,抛开情感纠缠,宫主的为人在火云宫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何况他现在已经想通了,虽然十几年的爱恋无疾而终心情可能一时间无法放松,但并不影响宫主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以及他对宫主的崇敬之情。

“你想办法打入风雨楼内部,以便随时关注风雨楼的最新情况……”云双罹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嘴角微扬,眼里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而后道,“或者你也可以换一种方式……”

待吩咐完事情,云双罹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道:“在这之前,要怎么做就不需要本宫细说了吧?”

颜如玉紧抿着唇,心中觉得屈辱,但一想到这已是最轻的惩罚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下,否则以宫主阴晴不定的性情……想到某种场景,他身体一啰嗦,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行!在去那个地方之前,他一定要找李游问清楚,反正都要死,但总得让他死得明白吧!

30、忠犬养成

经颜如玉一事,云双罹心里倒没之前那么忐忑,情绪也平静了许多,他挥手支走李游,关上房门来到银首的床边,伸手摸向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容颜,心里有些苦涩。

“对不起,烬儿。”云双罹坐在床边,双手紧握住银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边,眼神充满了眷恋、痴情以及浓浓的懊悔,“这么多年来,你受苦了。你怎么那么傻,明明当初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你却孤注一掷,你难道不知道我心里也会难受会愧疚吗?我一直告诫自己你还没死,甚至没有一刻放松寻找你,十多年来,每次午夜梦回,我都梦见你站在火里向我告别,每次被噩梦惊醒,我对自己的自责就多一分。我无法想象你被萧连带走之后所受的苦,如果可以,我宁愿当初被带走的人是我……烬儿,你会原谅我吗?原谅我之前……对你犯下的错吗?

就算不原谅也没关系,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我会用尽一切来弥补你,一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甚至十年,甚至一辈子。烬儿,我们会好起来的,你也会好起来的,等解决了萧连的事情,咱们就一起回去看爹爹和娘亲吧,他们都很想念你。”

手指微微动弹,银首睁开双眼,迷茫地望着握着自己手喃喃自语的人,叫了声:“哥。”

云双罹立刻将目光看向他,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不由得握紧银首的手,激动地问道:“你记起来了?你知道我是谁了?”

银首空洞无神的眼睛眨了眨眼,仿佛左耳进右耳出,说话完全不经由脑子过滤,他只遵循本能地点头道:“嗯。”

被惊喜冲昏头脑的云双罹哪里注意到他的异常,连忙扶起他,问道:“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叫厨房的人给你做。”

“嗯。”银首双眼一刻也不离云双罹的脸,痴态形色于表。

云双罹没有多想,凭着记忆让厨房做了他小时候爱吃的菜,然后命人端来洗脸水给他洗漱,当然是不借他手的亲力亲为,等他冷静下来才兀然发现不妥,偏过头看向银首,只见银首懵懵懂懂地望着他,空乏的眼神让他顿感一阵心痛。

“烬儿,对不起,是哥哥的错,哥哥对不起你。”云双罹一手捧起银首的脸颊,双眼泛红,眼里满是心疼,他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强颜欢笑道。

“哥。”银首只是扯了扯他的衣袖,痴傻地叫道。

“乖,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伤,你会好起来的。”云双罹自欺欺人地安慰道,然后服侍他吃了饭,便命人把杨平叫过来。

杨平听说是宫主叫他去东厢阁,以为他又禽兽起来把人整的半残,拿起药箱认命地去了,但免不了一阵抱怨,心想,就算人长得再好看也不至于刚回宫就迫不及待地提枪上阵吧。

等到了东厢阁才发觉他想歪了,心里一囧,暗忖:还不是宫主平时的行为太深入人心,他想不想歪都难。

云双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询问道:“他的脑伤能治好吗?”

杨平惊的下巴掉了一地,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很难。”

“一点办法都没有?”云双罹皱了皱眉。

杨平苦笑地摊手道:“当初给他用的药副作用很大,再加上对他催眠时触碰到了别人对他下的禁制,可以说他的脑部神经已经被摧残的几乎崩溃了,若不是他的意志力一直很坚强,恐怕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具植物人了。”

听杨平说的这么严重,云双罹一想到之前对银首下的狠手,心里就一阵后怕。这时,他无比庆幸当初萧连对银首的杀手训练让他志坚不摧。

“我知道他的情况,你就直接说有没有可能治好他的脑伤。”云双罹神情阴郁地问道。

“不……”杨平刚想摇头却被云双罹一个眼神止住了,他咽了咽喉咙,脸上扯起一抹苦逼的笑。天,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真不假,他毫不怀疑如果他直接否定结果,宫主会不会手一滑就把他给咔嚓了。

“嗯?”云双罹微微勾唇,眼神危险地看着他。

“有,当然有!”杨平立马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就算没有也得给他找出有的办法来,“只是宫主……得给我一些时间。”

“好,需要什么药材我命人去拿。”云双罹也不想逼急他,松口道。

“可是宫主……”杨平硬着头皮几乎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这简直是刀口上舔血,随时有掉脑袋的危险呐!

“什么?”云双罹眉毛一挑。

“如果属下没有……”还没等他说完,云双罹直接冷笑出声,表情嗜血地威胁道,“那你也就不用来见我了。”

“……是。”杨平脸颊涨得通红,心想,这简直就是霸权主义啊,他能抗议吗?

与宫主的一席话,杨平的脑袋自此与银首的脑袋绑在一起,不对,人家的脑袋金贵着呢,哪是他能随便比拟的?唉,事已至此,死马当活马医,好死不如赖活着,走一步算一步吧。希望银首的脑袋争气些。咦?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跑进去了?

于是为了给银首治脑病,杨平开始没日没夜地翻医术寻找突破口,废寝忘食神马的,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欧阳子有事没事过来调戏他几句,戏称他人比黄花瘦,终于可以与黄花大闺女相提并论了。气的杨平袖手一挥,一把迷粉撒过去,被欧阳子轻巧地避开了,却不想屋里还有一个痴傻的人儿,那一把迷药直接撒到了突然出现在欧阳子身后的银首身上,顿时晕倒了。吓得杨平猛地跳脚,欧阳子见势不对连忙跑了,宫主神出鬼没,正好将这一幕看个正着,于是杨平和欧阳子集体倒霉。

被宫主操练狠了的杨平心里灰暗地想到,若是那包迷药是春药,他受的苦就值了。苦中作乐的杨平还不知道,若是那迷药真变成了春药,他也不用活了,直接提头去见阎王爷!

被宫主下了禁足令的欧阳子没再来骚扰杨平,杨平也乐得清静,除了……看到宫主对待银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差点闪瞎了他的狗眼,揉了揉眼,还是那副画面,宫主忠犬的样子立马治愈了杨平脆弱的心灵,差点喜极而泣,暗想,命运坎坷的杀手终于熬出头了,不过事实上呢?

事实上就是,云双罹对待银首的态度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了,怎么小心怎么来,以致于把银首养得更加呆了。因为几天时间下来的亲力亲为,再加上兄弟俩本就有心灵感应,在云双罹的刻意照顾下,更是将其发挥得淋漓尽致,以致于银首一个细微的眼神和动作,云双罹都能猜出他是什么意思,于是……你懂得!

银首转了转眼珠子,嘴里的音节还没发出声来,一直注意着他的云双罹立刻蹲下身,头微微扬起,问坐在凳子上的人儿:“无聊了吗?想不想去看紫竹枫林。”

银首虽然依旧是毫无差别对待的“嗯”字回应,但从他那微微眯起的眼眸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其实很愉快。

云双罹也像是被他的心情所感染似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似水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手,然后……出门的时候,宫主高贵的头颅微扬,一副给你眼神都是奢侈的女王样,对杨平命令道:“好好研究你的医术,别三心二意搞小动作。”

“是!”杨平反射性地点了点头,等宫主出门后才回过神,苦哈哈地想着,这傲娇的日子真心没发过了。

自从云双罹带银首来过这里一次,银首每次一睁开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紫竹枫林,可惜他的脑子伤的太严重,很多事情都无法想,连正常的自理能力都没有,说话也是惜字如金,据杨平说他的大脑损伤到了语言中枢神经,心智犹如两三岁的孩童,而与人交流沟通的话,恐怕连人家一岁孩子都不如。

这些天来杨平一直用草药给他调养,虽然能说出口的词汇依然少的可怜,但总算稍微弄明白了“嗯”不是任何场景的问话都能用的,但也仅限于此,因为他还无法做出用脑子思考问题的行为,所以每逢问他话的时候,能回答的就用“嗯”,不能回答的则用一双无辜的勾人丹凤眼直愣愣地看着你,那情景真是……令人把持不住啊。

宫主整天呆在东厢阁,于是流言满天飞,内容几乎是五花八门,其中最靠谱的(你确定?)版本就是东厢阁有位绝世美人,宫主简直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整天沉沦于温柔乡,连早朝(大雾)都不上了。当然,就算传的再离谱,火云宫也没人指责云双罹的不是,反正也不过是闲暇之余的八卦,说出来找个乐子,笑一笑就过去了。

但是东厢阁的其他美人可就吃味了,那处于流言中心的绝世美人是谁他们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几乎没人见过“绝世美人”的真容,脑子里小心思转了又转,于是有人坐不住了。

31、曼陀罗花

这天,“恰逢”宫主与杨平都不在之际,东厢阁西院来了两位风姿妖娆的美人,原本他们是想怂恿绿尧一起来的,毕竟以绿尧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听到谣言铁定不安分,毕竟在“绝世美人”之前他可是最得宫主宠爱的人,而且时间还不短,他肯定不会心甘。但是最近绿尧不见人,他们虽然疑惑但也没多想,于是打听好了消息后便去找银首了。

云双罹离开前给银首安排了两个婢女,这对于东厢阁的男宠来说是之前绝对没有的事,所以来串门的两美人也没敢真找银首的岔,毕竟他们实在没法想象银首在宫主心中有怎样的地位。

银首所在的厢房位于东厢阁最东面,也是最靠近宫主寝宫的位置,说的确切一点,两者间只有一墙加一条路的距离,不过这对于不会武功的人来说,那围墙的高度还是他们无法企及的。当然,东厢阁的男宠个别还是会点武功,只是良莠不齐罢了。

东院很安静,姚风和闫子安到来时银首在屋里看书,他微微低着头,一束额发柔顺地垂下,脸庞笼罩在阴影中,虽看不清轮廓,但给人一种柔和精美的感觉。专注于某件事的银首如果不开口说话,如果不细看他的表情,其实还是很能迷惑人的,至少第一次见面姚风和闫子安就被迷惑了,当然,也或许是银首本身的气质与容貌都属上乘,就算痴了傻了也不减半点风华。

杀手的本能在两人进门的时候银首就察觉了,不过他懒得动,只要没有恶意,基本上他是不愿动的,痴傻状态下的银首思想很简单,他只是遵循本性,而本性喜静,这个静不仅包括环境上的安静,还包括行为上的静止,所以如非必要他是一点也不想将注意力分给多余的人或物。只不过姚风和闫子安实在太吵了。

每个人对吵这个词都有不同的定义,脑子没坏的银首不喜欢嘈杂的声音,因为会扰乱他的思绪,会误导他对周围事物环境的判断,而神经崩溃的银首不喜欢则是因为嘈杂的声音会使得他脑袋很疼,所以他对嘈杂声音的定义即指凡是不被他喜欢听到的一切声响。

脑子疼是最近才出现的,银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明白跟杨平给他喝的苦药有关,他似乎对周围的感知力强了点,但仍旧无法思考,因为一动脑便疼,所以他下意识排除那些可能引起他疼痛的因素,其中不仅包括嘈杂的声音,还包括杨平和云双罹。当然,杨平和云双罹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因为习惯银首习惯收敛自己的情绪,这种情绪不外漏如同他对恶意的感知,几乎成了身体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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