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如来不负君(往事如菩提)+100问+番外+后记——幽阑露
幽阑露  发于:2015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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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无心欣赏这样的美景,我想起我和阿凡过往的点点滴滴,想起我们曾在旅馆里互相帮助,曾亲密无间,阿凡如果是同性恋,那么他对我……莫名的心虚和紧张,阿凡却没有再说下去,没有说更多。

我听完,不知道要怎样回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该支持或者反对?表现得大吃一惊,还是痛加指责?结果我什么也没有说,偏过头去不敢看他,心里一片混乱。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我毫无准备。

过了好一会儿,阿凡把所有的话都说完,然后偏头看着我,“萧然,你会因为我喜欢男人就离开我吗?”

我完全是下意识的回答,“不。不会。这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然后在秋日的晚风里,阿凡低头微笑。

那时,阿凡不仅没有女朋友,男朋友也是一个都没有。

他那时自律到了一种类似和尚的境界,我后来一直为此感叹,观照起后来的阿凡,简直不敢想象他也有过那样自制清净的时光,完全不像他后来奢靡张扬的作风。

那一场谈话以后,我们还是照常相处,我安慰自己,阿凡这样和我说,大概只是想我不要再替那些女生传情书吧,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这一切的平静,都直到高三那年一起爬青霞山才被打破。

14.大学

我和阿凡一起去青霞山那年秋天,已经是高三上学期。

那一天我们从青霞山回来,四周暮色沉沉,就像我当时的心情一样压抑,而炫彩的霓虹灯已全部被点上,也拯救不了我那时心中的忐忑和不安,我和他换乘了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窗外的景色纷纷退后,就像留不住的感情,一一逝去,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和来时的情形截然相反。

这几年发生过得事情在我脑海中飞速闪过,阿凡他,对我是那种感情吗?可是,我无法前进,无法给予他响应,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走上这条路,这不在我人生的计划里,不是planA,也不是planB。

现在想想,真是不值得呀,何必不勇敢一次呢?生命是那么短暂,错失了一次机会就再也不能重来了。

可是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还是不敢的吧,我注定,不敢与这个世界为敌,我,不是阿凡,没有他的勇敢。

我当时只是觉得害怕,阿凡对我,竟然真的是这种感情。可是我自己呢?我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却不敢给自己答案。

后来阿凡便回了自己家去吃晚饭,我说我要回教室自习,于是我们在一个路口分手,我一个人又乘车去学校外面我们常去的一家餐馆要了份炒饭,然后开始了晚自习。

这之后,我们见面的时间和次数就愈来愈少,呈直线下降的趋势。

到后来再开始上课,我的学业更加繁重,老师为了重点培养奥赛生去争夺各种自主招生的名额大大增加了训练的强度,我的课桌上永远放着做不完的试题,然后寒假又要补课,成堆的模拟题和纷至沓来的模拟考试,一模二模三模,年纪排行榜上永远在前十名内能找到萧然的名字,而阿凡永远连前一百都进不了,他或许会就这样进某一个音乐学院,而我要去某个理工科学校读建筑,我们之前的距离已冥冥之中在不断的拉大了。

乔宇和我一样忙,忙着考试和习题,不过我们还是一起去吃饭,一起回宿舍。有一次乔宇也问起阿凡,说怎么好久不见他了。我只说功课太忙,以此掩饰。

然后是一百天倒计时,教室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了,我完全沉浸在题海里,一连十个月,教室食堂寝室三点一线,路上和别人讨论物体化学题,连睡觉在想的都是这道几何题要怎样解答才最快捷,我想,这实在不是我有意避着阿凡吧,我是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和他呆在一起,阿凡应该也明白的吧,他也该在努力学习吧,那时候我如是安慰着自己,或者自欺欺人。

然后我平静的迎来了六月的高考。我很惊讶,我竟然一点没有受青霞山的影响,虽然没有超常发挥,但是很稳当,高考场上,能发挥出应有的水平就不错了。而我没有去问阿凡考得怎样。六月高考之后,随着喧嚣涌动的人流我回了自己家,我没有去看颜伯母,也没有像往常的那些暑假一样去找阿凡一起度过C市漫长而炎热的夏季。

我去了从前和母亲住的一所旧房子里。那时我已经有了基本的自理能力,会做饭,还可以做些家务。我在高考后的第二天就估算了成绩,应该可以填所不错的大学,我于是开始考虑到底要去哪里上学这个问题了,是留在C市还是远走他方?我在心里抉择不定,我在等着阿凡给我一个答案。

六月中旬的时候有一个同学聚会,高中班上的同学基本上全到齐了,吃饭喝酒,能聚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恐怕今生也就这么最后一次了吧,茫茫人海,以后不知还能遇到几次。后来偶然听人说起阿凡,说他好像要去B市的音乐学院读书。我当时心里一沉,心里泛起一股酸涩,他竟然要去B市么?那我们的约定又算什么呢?

六月底的时候成绩出来,要填志愿了,我的分数超出一本线90分,有足够的余地去选择一所不错的大学。我的指尖在那张薄薄的纸上反复摩擦,最后,还是选择了S市,S市,有我心仪的大学。

高三毕业那年暑假,只和阿凡见过一面,是成绩出来之后颜伯母邀我和母亲过去吃饭,她在电话里说养大两个儿子真是不容易,如今终于考上大学算是松一口气了,你带着萧然过来吧,颜伯母还问我这个暑假是不是很忙,都不像往年一样住在我们家了。我本来想找个借口不去的,但是听颜伯母这样说,还是去了。我不知道我在畏惧什么。

席间我和阿凡都极冷淡。

填志愿之前,颜伯母和母亲的意思都是希望我和阿凡能留在C市,母亲只有我一个儿子,虽然后来她另有家庭,照顾得未免欠妥,但若离得远了,想念是难免的。因为在上高中之前我们就有一起读大学的约定,所以我那时笑着对阿凡说,考上了就去,然后阿凡说我们要一起留在C市。可是那次饭间,颜伯母问我想去哪里读书的时候,母亲代我答道,萧然填了S市F大的建筑系。

阿凡听到的时候依旧平静地往一个碗里夹菜,那一碗里是韭菜煎蛋,我记得,他从来不吃韭菜的。

后来我成功被录取。我想学的专业是建筑学,便找了许多这方面的书先自学,一整个暑假基本上都呆在家里,这个暑假,在我的记忆里,格外的漫长而炎热。

然后,阿凡也果真去了B市。

从此,我们天各一方,结束了亲密无间的少年时代。

我独自去了S市,并且在那里开始了我全新的人生。

上大学之前,母亲给我买了人生中第一部直板手机,我用手机给阿凡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离开的时间和车次。

几天后,我在C市炎热无比的八月底带着大包小包踏上了远程的火车,我挤在人群里往外望,阿凡没有来送我。

列车摩擦铁轨的轰轰声传过来,我想我从此是和往事告别了的。

那些青葱的岁月,连同所有的记忆都要一去不复返了。

来到S市,没有想象中的惊喜,下了火车,直奔F大而去,然后报导,参加军训,上课,自习。

S市自是和C市有千万种差别,从饮食到习俗到方言到经济甚至到政治形态,但是对我来说,最大的不同,是没有了阿凡在身边。

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来适应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毕竟我从八岁那年开始到十八岁的整整十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和他分离过,我们,有过那样绵长的交织呵。

我对这整座城市的繁华都视若无睹,窝在寝室里,过着很安静的大学生活,和阿凡也没有任何联系,我连他的到了B市之后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

但是很意外的,我遇到了乔宇。

高考之后,由于心中压着事情,整日呆在家里,和乔宇的联系也变少了,同学聚会,乔宇也没去,听说是出去旅游了。

没想到他也报考了S市的大学。

我和他的偶遇,是在F大的一次讲座上。我坐在中间一排的位置上,后面忽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回头,就看到了乔宇。

这之后的日子,我不多的走出校门的日子,基本上就是去找乔宇了。

有一次周末我和乔宇一起去S市的郊外看枫红落叶。满天红霞里,枫红似火,无边无际,让我忍不住想起高三那年秋天的青霞山,心中黯然。

“阿凡怎么样了?你和他还有联系吗?”乔宇冷不丁一句话,正好打在我心头。

我茫然地看着他,半天才回过神来,匆匆忙忙回一句,“还好吧,我和他很久没有联系了。”

乔宇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来了一句更惊世骇俗的话,“你是不是喜欢阿凡?”

“啊?”我自己都不能肯定的事,却被乔宇说了出来。

“我看阿凡也挺喜欢你的。你就别别扭了。”当时是1999年,乔宇的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超前了,非一般人能比。

“你……你怎么知道我和阿凡的事?”

“我长着眼睛呢。这么明显怎么会看不出来?”乔宇一边用脚踢着脚下的落叶,一边说道,“本来别人的这种闲事我也不想管,不过萧然你看看你,和阿凡分开以后,你就整天一个苦瓜脸,谁愿意整天和苦瓜脸一起玩啊。”

“乔宇你也说得太夸张了。”我一顿,“我和阿凡,可是我们都是男的。要是被别人知道的话,特别是被颜伯母知道的话……我们俩个大男人也生不出孩子来……”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乔宇给打断了,“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子,做个什么事情都要思前想后顾虑一大堆。”乔宇摆摆手,继续往前走,“算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个了,你要是能憋得住,就一直和阿凡这样耗着吧。”

大一那年寒假,我回了C市,回家之前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坐的哪趟车。

寒冷拥挤肮脏的火车站,报刊亭、小摊子、随地躺着等车的乘客,堆得到处都是。

出站的时候,我没有想到阿凡会来接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我蓬头垢面,厚棉衣上沾着来源不明的油渍。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一瞬间不知所措。

阿凡的变化很大,染了黄色的头发,又穿了耳洞,穿着棕色皮革外套,靠在墙上抽烟,比从前更加像一个小流氓了。

阿凡看着我,嘴角带着冷漠的笑意。最后只清清淡淡说了一句,“阿姨有事,叫我来接你。”然后扭过头去,不多看我一眼。

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在那一瞬间好像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春节回家的人很多,从前总在C市,不要往来各地倒是不觉得,这一次我是对中国的人口众多有切肤的感受了。

出了火车站,打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彼时我们都没有独立的经济能力,没有自己的车子。

“去那边坐公交吧。”阿凡抬起下巴,示意朝左边的公交车停车场走。

我推着一个大箱子,提着一个大的帆布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走。

结果到了公车站那里,还是人挤人,一辆公交车恨不得能塞下一百个人才好。

等到挤上了公交,座位肯定是没有了,连站大家都是前胸贴后背的站着。

车行途中,两人仍旧沉默。

后来有电话打过来,因为隔得很近,所以就算外面很吵,我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

是一个男生,纤细带着强硬,要阿凡今天晚上过去陪他玩桌球,阿凡敷衍了几句,然后忽然回头看到我正全神贯注听着他们的谈话,便猛然便把电话挂了,脸上有愠色。

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也很不好,不过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是怪我偷听他隐私?

作者有话要说:阿凡:都六万字了,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和萧然在一起啊?

萧然:这个女人是后妈,还是个话唠,别理他。

阿凡(小心翼翼的):萧然,你不生我气了?

萧然:生什么气?是你背着我去了B市,还是背着我勾搭了别的男人?还是不帮我提行李?还是染了一撮鸡毛?

阿凡:……

15.强吻

公交车停在安阳小区那一站。

过了大半年再回到这里,心中感叹万千,毕竟去S市读书,是自八岁以来第一次离开这里这么长时间。

我拖着箱子,跟在阿凡后面走,冬天的C市,一片荒芜的寂寥,梧桐树全部光秃秃的,只有一片片枯黄色梧桐叶在空中盘旋着。

“是我妈执意要你过来的。”阿凡在前面走着,忽然来上一句。

我一愣,我本来也没有自作多情到以为让我回到安阳小区会是阿凡的意思。

等到我们进门的时候,颜伯母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的饭菜,看到我来了立刻走过来帮我拿行李,一边把行李放到沙发旁边,一边说道,“萧然你可回来了,快让伯母看看。”然后拉着我转来转去,看来看去,“在S市的饭菜吃得习惯吗?怎么变瘦了?不过也长高了。”

看到颜伯母,瞬间一扫大半年的沉郁之气,再看看桌上的饭菜,全是我爱吃的。

在S市吃了那么久异乡的饭菜,甜腻软糯,真是十分的不习惯,所以一上桌,就只顾着埋头大吃起来。

吃过饭,颜伯母留我住宿在这里,被我婉转的拒绝。

然后她拉着我的手说,“萧然你从前不是一直住在伯母这里吗?怎么现在长大了,嫌这里地方太小了?”

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只是我妈妈她叫我先回去。”这话说得没底气,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胡说。”颜伯母的脸作势就要沉下来了,“萧然你和我们家阿凡是不是由闹矛盾了?”

我看一眼阿凡,阿凡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电视,好像完全没听到我们说话,“没。我没和阿凡闹矛盾。”

“怎么不是闹矛盾?”颜伯母看看我又看看阿凡,说,“你们俩这样子,就和上小学闹矛盾的时候一模一样。萧然你和阿凡呀,是伯母看着长大的,在伯母眼里,你们就是亲兄弟,都是我的儿子,社会上那些人,心思都多着呢,若是你们俩个都不互相信任互相帮助,这世上还有谁值得依靠呢?”

我被颜伯母说得无话可说,她说得都对,我和阿凡从小一起长大,本该是这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也该像亲兄弟一样互相帮助,可是,如果多了一重其他的感情,如果颜伯母知道了,恐怕会比我更加惊讶和恐慌。

见我没说话,颜伯母以为我已经被她说通了,“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萧然你做了那么久火车也累了吧,快去和阿凡回房间休息吧。”

我想颜伯母一定还把我和阿凡当孩子呢,觉得我们理当同吃同住。

当夜,窗外的北风呼啸地吹着窗子,半夜还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我和阿凡躺在床上,各占床的一边,两个人都一动不动。

小时候的冬天,因为寒冷,我俩总抱团取暖,可是现在……

不知道到了晚上几点,坐车带来的疲乏涌上来,我终于还是沉沉睡过去了。

农历十二月二十三,是高中同学聚会。

定的是下午一起回一中看老师,然后吃完饭,唱KTV。

高中班上的人不多,但是这次却也来了将近二十个,当然乔宇没来,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活动。

都说女生进了大学是十八变,贺婷婷本来在初高中的时候就是个出类拔萃的美人,如今进了大学,头发一烫一染,穿着高跟鞋和呢子短裙,变得更加时尚。

远远看到我来了,贺婷婷就和我打招呼,“萧然,这边,快过来。”

我一走过去,旁边的人就开始起哄,说,“萧然,我们刚才都帮你套过话了,婷婷可还没有男朋友,萧然快点把握机会。”

贺婷婷上下打量了我一圈,然后目光落在我脸上,颇带挑剔的说,“你怎么还带着这么一副黑框眼镜啊?真是丑死了。不过看上去倒是挺斯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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