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铭无语扶额。

灵儿将孩子抱给颜墨，颜墨手足无措地接过：“就这样？”

“啊，对了。”灵儿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这孩子原是妖界的元老级人物，元灵。因为妖界动乱受了致命伤死亡，妖界界主拜托冥界界主使用转生场，让他能以人类的身份活下来。所以，这孩子成长的速度很快。”

“什么意思？”

“昨天我在若市第一次接触这孩子，他还只是两个月大的婴儿。今天抱来还给你们，已经——”灵儿估摸了一下孩子的岁数，“差不多一岁了。”

“我去！这是妖怪啊！”欧阳砜觉得不可思议。

灵儿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他本来就是妖怪。”

“我说他怎么突然管起这种闲事了，”看着远去的萝莉背影，颜墨耸了耸肩，“灵儿好歹也是妖界的元老。”

“现在怎么办？”欧阳砜提问。

“我怎么会知道？！”颜墨扭过头恶狠狠地回答。不想怀里的孩子伸手覆上颜墨的脸，扬着圆鼓鼓的包子脸，神色极其认真地喊了一声：“麻麻？”

……愣。

默默走上前的霍庭铭一手插在衣兜里，一手揽上颜墨的肩膀，无比帅气地说道：“孩子他妈，我们来养他！”

“诶！？”

1414宿舍内，原本应该正在充分享受悠闲午睡时光的三人组，三颗脑地挤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沙发上默默咬手指的小孩。

“接下里要做什么？”欧阳砜伸出食指戳了戳孩子的包子脸，“手感超好！”

“如果他饿了，就冲奶粉；如果拉了，就换尿布。”颜墨听欧阳砜这么一说，也伸手去掐孩子圆鼓鼓的脸颊，“哎哟，好软的脸。”

“怎么知道他饿了或者拉了？”霍庭铭对于照看小孩依旧是一头雾水，伸手捏住孩子肉呼呼的下巴。

“不知道。”

三人组正自顾自话地讨论，哪知原本乖乖叼着手指头舔得不亦乐乎的孩子突然一脸憋屈，“呜……呜……”随着压抑的呜咽声响起，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小嘴巴瘪了瘪，终于：“哇——”

“哇——哭了！哭了！”欧阳砜惊奇道。

“哇——怎么办怎么办”颜墨慌张地团团转。

霍庭铭看着耍活宝的僵尸和颜墨：“喂，你们两个……”这种巨大的无力感是怎么回事？

“哐当——”宿舍门被猛地踹开，隔壁宿舍的张锋源顶着一双黑眼圈大马金刀地站在门口吼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大中午的……男男生子？”

“我去！”

“……”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孩子的来历，颜墨堵着耳朵问张锋源：“你哄过孩子么？”

“行啦行啦，走开。”张锋源用一个十分鄙夷的眼神把沙发前的欧阳砜和霍庭铭赶走，将孩子拎起来一看，“尿布呢？”

“诶？”

“他拉了！”张锋源捏着鼻子吼。

幸亏灵儿留下来的大包裹里，有尿布有奶粉，几乎什么都不缺。在张锋源有条不紊的指挥下，颜墨冲奶粉、霍庭铭换尿布、欧阳砜洗换下来的裤子，恢复常态的孩子坐在沙发上叼着张锋源的手指，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锋源，不错嘛~”欧阳砜一手的泡沫，“想不到你居然会带孩子。”

张锋源想从孩子的嘴里抽出自己的手指，无奈被咬得紧：“常有弃婴出现在我们道观门口。”师兄们完全不搭理这些嗷嗷叫的小孩，只有他和老哥锋岩两个小屁孩照顾小孩的师姐们指挥得团团转，一来二去也都知道如何安抚小孩子了。

想起小时候的老哥也是一个肉呼呼的小胖墩，总是笑得一脸白痴的样子跑过来牵住自己的手，一起去上早课。老哥一直都是傻乎乎的，笨笨的，那么迟钝的……张锋源的脸冷了几分：“白虎那家伙……”

“锋源，”一手端着奶瓶的颜墨拍拍他的肩膀，“不管怎样，别与四方圣兽为敌啊！”

“放心吧，”张锋源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个头大又怎么样，恐龙不也照样灭绝了。”

欧阳砜黑线：“喂，你根本就没把小墨的话听进去吧！要是真那样，先不说你会不会被茅山清理门户，你要让身为除灵师身份的小墨怎么做啊？”

“我知道，”张锋源见连霍庭铭都关切地看着自己，“放心，我还是掂量得清自己的份量。别说什么与仙界为敌，只要离开了老哥，我的能力恐怕连一个刚出师的小道士都比不上吧。”

一时间，颜墨和霍庭铭、欧阳砜都不知道要如何搭话。坐在沙发上的小孩子忽然松开了咬着张锋源手指不放的嘴，奶声奶气说道：“……哥哥……抱……”

“？”张锋源蹲在地上，趴在沙发边上，直视着小孩的眼睛，“不对哦，你老爸老妈是我同学，按辈分来讲你应该叫我，叔叔。”

“蜀黍？”孩子鼓着圆圆的包子脸看着他，灿然笑开“蜀黍抱抱~”

张锋源看着他眼角略微上扬的双眼，对着霍庭铭作揖：“贫道断言，这孩子小小年纪长着一双桃花眼，长大后肯定是个妖孽。”

霍庭铭把手上的尿布包扔了过去：“断言你妹，他本来就是妖怪！”

张锋源笑嘻嘻地躲过尿布包的袭击，却没想到坐在沙发上的孩子一本正经地伸手扳正了自己的脸，婴儿肥的脸慢慢凑近，粉嘟嘟的小嘴对准自己的嘴唇“啾——”

“哇——”张锋源猛地跳开，“我的初吻，初吻啊……我说了吧，肯定是个妖孽，绝对错不了！”

霍庭铭将整理到一半的尿布一摔：“粑粑我绝对不允许早恋发生，孩子他妈你快管管！”

“哈？！”颜墨断奶瓶的手一抖，“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孩子他妈、孩子他妈的叫，你才是孩子他妈，你全家都是孩子他妈！”

“都成了中二病患者了吗？！今天可是我值日啊，拖家带口的不嫌这乱是吧！？”欧阳砜刚从阳台晾完衣服回来，看着屋里乱成一堆的样子，直接扔了塑料盆，上前掐住霍庭铭的脖子左右晃，“这就是秀恩爱死得快的节奏啊！！！”

作为罪魁祸首的孩子在沙发上淡定地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宿舍生活场景，突然脆生生地说了一句：“粑粑，我要名字。”

颜墨的耳朵尖，在一片混乱中听到孩子的声音，扭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刚才说什么？”

“麻麻，我还没有名字。”孩子的回答口齿清晰。这回在一边打闹的霍庭铭、欧阳砜和张锋源都挺清楚了。

“这就是灵儿所说的，惊人的成长速度？”欧阳砜叹为观止。

“名字什么的很重要啊，这可是关系到孩子的一生。”张锋源不亏是茅山子弟，立即进入天师模式，“元始天尊，施主，不如让贫道算上一卦，准保贵公子一生大富大贵，家宅平安，生，啊痛！”脑袋上挨了欧阳砜一拳头。

“还家宅平安嘞，你起个名字咋那么费劲！”

“错，名字可是非常重要的。你看，阿砜，你这个名字是不是经常被第一次见面的人误以为是蛤蟆精？”颜墨和霍庭铭想起大一刚入学，欧阳砜在报名处遇到的窘境，都掩嘴无声笑开。见有人附和自己，张锋源更来劲了：“你看小墨的名字，容易被误解为研墨，这说明人生道路有些坎坷和艰辛啊。”

“庭铭，听起来就像是听命，你看怎么都躲不过命运的安排……”张锋源说到兴头上，突然回过神，“庭铭，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举个例子，那个……”

霍庭铭一大巴掌落在张锋源的肩膀上，使劲拍拍：“没事儿，你不挺能说的吗，继续啊，你打算给这孩子起什么名字？”

“霍比特？”

欧阳砜翻了个白眼：“后面再加个人怎么样？霍比特人？你以为现在是在拍戏吗！”

“霍爱颜？”

霍庭铭明显愣了一下，犹豫着没有否决。颜墨赶紧摇头：“不行，孩子长大了肯定会鄙视这种白痴名字，顺带鄙视自己的父母。”

张锋源盯着孩子半天突然大叫一声：“我知道了！这孩子原名是元灵对吧？”

“你不会是想说：霍元灵？”欧阳砜叹了口气，“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你的命名品味了。”

“不是。听我说，”张锋源把孩子抱在怀里，“取那个元字，命名为霍元乙。”

“我去！人现在连霍元丙都出现了，你才元乙。”

“真的。”颜墨表示自己曾在报纸上看过这个人名，“名字的确是挺重要的，我去图书馆找本靠谱的命名书来看看。”

“一起一起。”欧阳砜穿上外套。张锋源见霍庭铭也准备一起去，拉住他，“那孩子怎么办？”

“不是有你在吗？”三人组异口同声。

“喂喂！”

张锋源瞥了瞥嘴，见颜墨和欧阳砜出门了，突然拉住正要走的霍庭铭：“你等下。”

霍庭铭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庭铭，这事有点问题，”张锋源扭头见孩子在沙发上自娱自乐没搭理他们，低了声音，“你们说这孩子是上学期刚开学的时候沾上你的血的，对吗？”

“嗯，没错。”霍庭铭突然发觉似乎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那时候，你身上的血是危的吧？”张锋源直勾勾地看着怔愣住的霍庭铭，“现在你体内的血液和这孩子根本不同。”

“我知道危有个情人，窫窳。”张锋源继续说道，“我担心的是，如果被他知道这孩子身上有危的血缘……”

“吡啵——”一声轻微的声响，霍庭铭和张锋源发现原本紧闭的玻璃窗出现一道细长的裂痕，紧接着“吡啵”“吡啵”“吡啵”碎裂声接连不断地响起。霍庭铭和张锋源都睁大了眼睛，对视了几秒，

“跑！”

44、名为恐怖袭击的回家通牒

1012宿舍的男生们正在聚精会神斗地主，冷不丁就听到楼上传来闷雷似的一声响，接着是玻璃大面积破碎的声音。

“靠，以为自己是拆迁办的啊？！”室长杨希哲向来八卦，甩了手里的牌冲到走廊上看热闹。由于声响巨大，整个宿舍楼除了去上课的学生，都出来看热闹，一时间整个走廊人声鼎沸。

“对不起对不起，没事的没事儿，”两个乱蓬蓬的脑袋从栏杆处探出来，向楼下的学生道歉，“什么事都没有……”

杨希哲“啧”了一声回宿舍，结果看到正襟危坐的另外三个室友一脸的严肃。杨希哲嘴里嘀咕着翻开牌：“……靠，谁换了我的牌！！”

来自精灵界的朱罗吉眨巴着一双蓝色大眼睛无辜地表示中文听不懂；胡天皓和余迟则腻歪在一起，周身都散发出一股秀恩爱没空理你的气氛。

“……你们，”身为阁皂山天师的杨希哲掏出一大把黄色的符纸，“死定了！！”

颜墨直到看见走廊上最后一个看热闹的学生回了宿舍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回自己的宿舍。踩着满地的玻璃碎渣，颜墨欲哭无泪：“端端，你是来砸场子的？”

“端端？”霍庭铭、欧阳砜和张锋源盯着正在屋子正中手舞足蹈的那个小老头。身高仅仅到霍庭铭膝盖的老人长相滑稽，那张光溜溜的大脸庞像极了鲶鱼的圆脸，额头上又偏生长出了一个相对脸而言硕大无比的角。身上的淡紫色凉衫上的纹饰全是用金丝线勾勒，比起那张质朴的脸，倒显得异常华丽。

“端端是我老爸的好朋友，”颜墨感觉这次的维修费用肯定会落在自己头上，“他的另一个名字叫甪端。”

“甪端？”张锋源蹲下身，“传说中那个日行万八千里，又晓四夷之语，明达方外幽远之事的神兽？”

小老头嘿嘿笑得憨厚：“哦呀，正是正是，老夫就是甪端。”

张锋源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想好措辞才缓缓开口：“传说甪端大人高大威猛……”

“哦呀，”小老头的脸上浮起两朵红晕，两只小手掌乱飞舞，“老夫是迷你版的啦，哦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会说话，哦呀，老夫太害羞了。”

“甪端大人，你真是老到耳聋的地步了吗？你哪只耳朵听到他在夸你了。他只说了传说两个字啊，传说和现实总是有区别的啊！而且你的传说和现实差得也太远了吧，根本算得上天壤之别了吧！还有，你刚刚一个人在那里害羞个什么劲啊！”

抱着孩子的霍庭铭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欧阳砜的肩膀：“阿砜，淡定。”

沉浸在害羞中的小老头才没有听到欧阳砜的吐槽，齐齐牵住张锋源的双手：“哦呀，现今嘴甜的年轻人太少了，老夫一定要报答你哦。”

张锋源抽搐了一下嘴角：“不，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这种过分热情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总让他觉得不可靠，太可疑了啊这个老头。

“哦呀，要的要的，”小老头在袖口里左掏掏右摸摸，拿出了一个类似泥球的东西，“来来来，把这个吃下去。”

啥？张锋源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拳头大小的不明物体，居然要自己把这东西吃下去？一旁的霍庭铭和欧阳砜都憋着气不敢笑出声，但是那颤抖的双肩看得他很想扁人。颜墨倒是一脸的关切：“快吃吧，有好处。”

张锋源一咬牙一跺脚，接过小老头手上的东西连吞带咽吃了下去。好在没什么怪味道，张锋源拍拍手问颜墨：“这东西有什么好处？”

颜墨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张锋源嗷一声扑过去揪住他的衣领：“你不知道还唆使我吃？”霍庭铭赶紧掰开他的手，自家老婆可不是给你那么欺负的。

“端端好歹是仙界神兽啊，总归不是什么坏东西，吧~” 颜墨躲在霍庭铭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结束语有些虚。

“哦呀，此丹药可是老夫特制的限量版天外天大力丸，”小老头搓了搓手期待地看着张锋源，“年轻人有没有异样的感觉？”

“大力丸？”听了仙丹的名字，连霍庭铭也开始怀疑小老头的身份了，“小墨，你确定他不是走江湖的？”

“哦呀，此药又名活人不医，诶诶诶诶诶……”小老头的领口被欧阳砜拎了起来：

“你以为现在是在渣剑三吗？以为自己是万花谷的裴元大师兄吗？还活人不医，有本事你把个死人从坟堆里刨出来医活给我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