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直接过两鬓，又流向耳蜗。

沈檀夕俯身亲吻萧夏的泪痕，不让它伤害到他：“对不起，夏夏……我只是气晕了才说错的话，你别讨厌我……”

懊恼的情绪令他的嘴唇都打颤，沈檀夕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爱情，他怎么会不明白？

“够了……真的够了……”萧夏躲开了他的吻，“……让我死吧……”

——卷四·妥协·完——

卷五：逆生

148.致命冲突

自从遇到了萧夏，也拥有了他，沈檀夕就一直都把他当心尖宝贝儿似的护着。

但是这个男孩儿自出生起就不缺物质的享受，他能做到的仅仅是让他现在生活不比从前的差。而精神方面的东西对于萧夏来说又太过于局限，与人接触甚少，他的很多认知都只能从书本上获得。所以沈檀夕的任务既简单又复杂，他想要保持他的干净纯真，同时又希望他能辨别出各样的情感，尤其是爱情与其他的区别。

沈檀夕太渴望从萧夏的身上获得爱情了，可却没想到这种感情并没给他带去多少幸福，反而是给他带去了更多的痛苦。

“好累……我不想再这样活着了……”

萧夏满脸是泪，他的痛苦全都写在了脸上。

他不喜欢沈檀夕的所作所为，不喜欢他狠绝又冲动的性格，不喜欢他从不给人留后路的决定，但他更不喜欢自己竟然还要留在这样的沈檀夕的身边。

梦寐以求的生活，终归只存在于梦中。

有些事情终究无法容忍的，而且本性难移，萧夏已经不想再有期待了。与其继续这样令双方都痛苦，他宁可抛下所有，让沈檀夕有个新的选择。

“……求你爱上别人吧……”萧夏捂住沈檀夕的嘴，眼中满是希望他不要再开口的祈求，“……这样……我死也能安心了……”

＊＊＊＊＊＊

当天夜里，沈檀夕就在床边一直坐到了天亮，而萧夏就躺在旁边，一点儿声音都有没有。但当沈檀夕偶然回过头去看他，却发现他依然在哭，只不过是脸上的情绪太平静了，使得眼角的泪水变得悄无声息。

可沈檀夕也并不是不了解萧夏，他当然知道萧夏经不起刺激，却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甚至沈檀夕都有些不能理解萧夏的感受，这‘痛苦’真的有那么严重？严重到已经无法解决，已经无法再让两个人一起生活的地步了？

此时的天边，已经泛起了亮色。

沈檀夕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忍不住地叹了口气，然后他起身拿上了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并且在之后的三天里，他也再没回来过。

＊＊＊＊＊＊

主卧一向都是禁区，萧夏先是在床上躺了一天，没人敢进来打扰。但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廉嫂实在放心不下就上楼敲了门。好在那时候萧夏也醒着，体谅廉嫂一把年纪，接着便应声了起床。只是刚一开门，话还没说呢两只猫就钻了进来。

二虎喵喵地冲他叫唤，大白直接扒着他小腿就站了起来，然后仰头等着他抱。萧夏蹲下来挨个摸了摸它们的脑袋，又问道：“玳瑁的情况怎么样？”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着那只猫！”廉嫂嗔责地说了一句，但看萧夏也是关心，只好无奈地说道，“仪器上倒是没显示什么特别的状况，就一直趴在窝里睡觉着。”

“嗯，”萧夏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抱起二虎，“做些粥吧，我饿了。”

“好、好！”廉嫂巴不得他说这话，听完就立马去了厨房准备。

于是萧夏将两只猫带到屋里，他先是看着昏暗的房间有一瞬的茫然，然后才去拉开了窗帘。刺眼的白光令他好半天都没能适应，倚在窗边足足两、三分钟后才又恢复了视力。

接着又如往常一样去洗漱，但萧夏却只从镜子看了自己一眼就没了再看下去的勇气。

“喵……”

大白一跃便跳上了洗手池，然后转过身来歪头看着萧夏。

“你看着我干什么？”

“呶~”

“听不懂。”

萧夏笑了笑，继续若无其事地刷牙洗脸。

“喵……”大白的叫声忽然又特别，接着它探身凑近了他的脸，“……喵……”

脸颊被轻轻地舔舐，自下而上，一直到临近眼角的位置。萧夏不知道它为什么这么做，但却莫名地感到一阵难过。双手撑在水池旁，他咬了咬下唇，蓦地就觉得眼眶发热发胀，像是又被那些情绪充满了眼眶。

“喵……”

一侧的眼泪被舔舐，但另一侧的却混在了水里。

萧夏想掩饰这种情绪，于是就一遍遍地将水泼在了脸上，直到他明白这样做实在是太自欺欺人了，便索性趴在洗手池上哭个痛快。

“喵……”大白舔不到他的脸，就去舔指尖、发梢，“……喵……”

“没事……我没事……”

萧夏拼命地跟自己说‘没关系’、‘不要再想了’，可眼泪就是停不下来。这种感觉太难受了，他抬不起头来，就只能摸索着去安抚地拍拍大白的脑袋。

此时二虎也悄悄地进了卫生间，困惑地喵了几声，但萧夏顾不及理会，它便来回来去地用身体去蹭他的小腿，也偶尔会扬起头来对着萧夏喵几声。然而当屋外传来了关正强发出的吃饭讯号，它便立马停下了动作，犹豫两秒后就去循声找饭了。

“……不能再想了！都结束了……结束了！”萧夏最后洗了遍脸，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完成了最后的洗漱。

大白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见主人又看向自己，便回应一声。

“不用担心，我没事。”

萧夏摸了摸它的头顶，果然听到了特属于猫儿的熟悉呼噜声。

＊＊＊＊＊＊

就这样，萧夏又在家里安安静静待了两天。但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他忽然想去找一个人，却没想到衣服都换好了竟然出不了大门！

看着门外站着的两个保镖模样的黑衣人，萧夏着实吓了一跳。

“……你们是谁？”

但眼前一片静默，没有人理他。然而以前就算是外出需要提前跟沈檀夕通知，也从来没见家门口站过这样的人。

萧夏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转过头来看向关正强：“这是怎么回事？”

“沈少爷说……近期外边都不太安全，您最好是先留在家里。”

“‘留’在家里？”萧夏哑然失笑，“我现在不想‘留’，他们就会让我出去！？”

关正强没说话，低下头不再看萧夏的眼睛，而且廉嫂和姚伯也沉默地站在一旁，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毕竟事实摆在眼前，谁都看得出来沈檀夕是什么意思。

149.宅院囚笼

家门口被保镖守着，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出意外似的。但萧夏却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房子像是个牢笼了，而且，是沈檀夕真的要把他关在这里。

他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小少爷，时间差不多了，吃午饭吧？”廉嫂过来询问，但萧夏坐在客厅里纹丝未动，甚至连之前穿好的外套都没脱，“……小少爷？”

眼前的萧夏就像是个雕塑，隔很久才能看到他眨眼。

廉嫂觉得这不对劲儿，就赶紧去找姚伯给沈檀夕打电话，可没曾想得到的回答却只是‘现在离不开，晚上回来’。然而如果是从前的沈檀夕，他绝不会给出这样敷衍的回答，别说现在的萧夏情况特殊，之前的就算是一些鸡毛蒜皮小事儿，家里的这位大少爷也会立马赶回来！但现在全变了，两个人不仅升级到吵架的地步，还像玩儿起了冷战！

整整一个下午，萧夏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有时候廉嫂从后边看着他，都能感觉出他蓦地一抖，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

“小少爷，要不看会儿电视吧？”廉嫂主动帮他把电视打开，希望能帮他分分心。

好在萧夏也没拒绝，电视开了，他就把视线挪向了画面。不过都是一些消磨时间的电视剧，虽然萧夏也不可能真的看进去，但他还是装出了一副找点儿事干的模样，反倒像是在安抚廉嫂的情绪。而这也让廉嫂更觉得心疼。

消磨掉了整整一个下午，五集连播的电视剧结束了，新闻紧随其后。

文艺台的晚间新闻多是与文娱有关，评评电影、说说明星、聊聊八卦，那些话题听起里热闹却都不是萧夏关心的，所以他看电视的时候始终都没什么表情。

临近晚饭的时候，廉嫂做了黄油饼干。

那是萧夏曾经最喜欢吃的甜点，甚至有的时候趁廉嫂不在厨房，他还会指使关正强去偷偷拿一块出来。而且那时候的胃口也是真好，虽然廉嫂很怕他吃多了不消化，但到头来经常是觉得多余担心了。可现在整盘都摆到了茶几上，萧夏却连看都不看。

“喵~”大白扒着桌子沿儿站了起来，对着那饼干盘子嗅了嗅，“呶呶~”

萧夏被它吸引了注意力，于是终于换了个姿势，然后让廉嫂去倒了杯热牛奶。大白这家伙对奶香味儿毫无抵抗力，而且也不像其他猫似的会有乳糖不耐受，经常萧夏刚喝第一口牛奶的时候，一团白花花的坨状物就会凑到他身边来。

“喵~”大白舔着萧夏手中泡过牛奶后的黄油饼干，开心的不得了。

“只许吃半块，这东西油大，对你身体不好。”

“……喵……”

不过大白还有一项绝技：会眨眼。而且这招除了在正餐时间会偶尔失败，其他时候基本上都是百试不爽，所以萧夏一心软，半块通常都会变两块。

“不能再吃了，没有。”

萧夏像逗小孩儿似的摊开了手给大白看，但作为一只高能猫类，大白很果断地用眼神示意他桌子上还有一盘子……

“廉嫂，”于是萧夏使出了必杀技，“把这个端回去吧。”

“呶……”这下是真的没希望了，大白哀嚎了几声，然后开始在萧夏的脚边发泄心中的不满。它一会儿蹭蹭他的小腿，一会儿用尾巴拍打他的脚面，可主人就是不理它。

于是大白伤心地趴在了地毯上，委屈地抬头看向主人的脸。

萧夏面无表情，眼睛要比刚才还要睁大一些，然后他拿过遥控器把声音拨打了一些。

“翁导新片《河川》今日发布定妆照，几位实力派演员不出所料，但其中顾川王幼时的扮演者却是由十六岁的吴奇所扮演，这名新锐少年如今就读于一所语言类名校，多才多艺，被众多光环笼罩，日前才刚发布一张ep，并由其大老板沈檀夕亲自捧场助阵！”

画面切换，一切都回到了那天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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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檀夕七点多才回到家，已经过了饭点儿，但是他事先也没打电话回来，廉嫂就把饭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差点儿就要倒掉了。

“夏夏还没吃晚饭？”

廉嫂有些责备地看着沈檀夕，可是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就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说：“连早饭都还没吃。”不过这冷漠的语调，却还像是在怪罪沈檀夕欺负萧夏。

“那就……”沈檀夕看了眼桌子上的菜，像是热了两三遍的样子，便吩咐道，“都重新做吧，我去叫他过来吃饭。”

“好的！”

沈檀夕的态度像是有些变化，廉嫂忙不迭开心地又去准备了饭菜。于是沈檀夕脱下外套后又去洗了个手，勉强缓了缓心情才去了客厅。

“在看什么？”他试着找回从前温柔的语调。

但萧夏一转过头来，眼眶红得像是像是刚哭过。沈檀夕当即一愣，才刚平复的心情顿时就又起了波澜。再用眼神询问向站在不远处的关正强，后者直接低下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于是沈檀夕走到萧夏身边，然后坐了下来：“怎么回事？”

“……没事。”萧夏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说着就拿起遥控器要关电视。

沈檀夕本以为他是不想跟自己一起看电视要离开，本能地就阻止了他的手，却也恰好因此看到了文娱新闻结束时的当天概览。

画面足足持续了五秒，那个十六岁的男孩站在他旁边，正仰头笑着看他说话。

“吃醋了？”沈檀夕不由地笑了，回过头来看萧夏。

视线仿佛在一瞬间擦出了火花。

但片刻后，萧夏还是先挪开了视线，然后起身沉默地离开。随后沈檀夕深吸一口气，却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一些，于是就也沉默地跟在萧夏身后离开了客厅。

直到上了楼，拐过了转角。

沈檀夕终于忍不住一把将萧夏按在墙上，同时霸道地吻住了他的嘴。

“……唔……”

“这是惩罚，”沈檀夕狠狠地咬了他的下唇，用大人的方式明确地告诉他，“你这小笨蛋，霍敬佟已经都告诉我了！”

150.再无不舍

萧夏有一瞬的愣住，也有一瞬的想要挣扎，不过沈檀夕都早一步制住了他的手脚，只一心加重这个吻，像是要把他肺里的最后一丁点儿氧气都抽走！

“……啊嗯……”萧夏闷吟一声。

沈檀夕不只是要吻这么简单，他已经忍不住地想要把萧夏剥干净带回卧室里去了！

“告诉我，你还爱我。”

萧夏浑身发软，严重缺氧令他的眼神有些失焦，根本顾不及回答这个问题。但沈檀夕坚持要答案，若即若离地亲吻着萧夏的脖颈，膝盖微弯，一点点点蹭着他敏感的大腿内侧。

“快告诉我……”

“……嗯……”肌肤上有微微的刺痛，萧夏无意识地低吟。

占有欲一触即发，沈檀夕很满意他的反应，同时也想得到的更多。于是他不停地在他的肩颈处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很快便将手也伸进了他的毛衣……

“……不要！”萧夏一下抓住了沈檀夕的手，并试图推开他，“别……”

沈檀夕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了情绪，虽然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但还是又重新贴近了萧夏，然后再次把他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与墙壁之间，低声问道：“只是一个小小的肿瘤而已，用得着这么害怕吗？”

“……”萧夏一愣，“……你知道了？”

“霍敬佟不过是个医生而已，才被打掉了第三颗牙就……”眼看着萧夏的瞳孔开始放大，沈檀夕忍不住笑了，“逗你玩儿的，我没对他严刑拷他，是他主动告诉我的。”

萧夏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沈檀夕的笑脸发蒙。

“我爱你，而且我知道，你也一定还爱我……”沈檀夕亲吻他的嘴唇，不似刚才那般狂热，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却充满了似水的柔情，“真的很抱歉，之前很多事都让你误会了，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解释给你听，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