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变……一切都还没变……

明明他都已经做好了放弃的准备，可是沈檀夕却……

“不好，”萧夏狠狠地咬了咬牙，“我不想听你解释。”

如今一切都是在重蹈覆辙，死亡是不会改变的，即便重归于好，他们又还能再在一起几年？将来不还是要把沈檀夕一个人留下？

“……为什么？”

从沈檀夕的眼睛里看到了茫然和慌张，萧夏当然知道这爱有多深。

“我累了，”可现在的沈檀夕还年轻，他还有机会去寻找新的生活，萧夏试图微笑，然后又再一次把沈檀夕慢慢推开，“放弃吧，你应该了解我，如果我对你的感觉还一如既往，那就算是再痛苦我也会坚持下去，更何况现在这颗肿瘤对我还没什么影响。”

沈檀夕沉默。

但他的下巴微扬，这是压抑情绪的表现。

“我有点儿累了……”萧夏侧过身去不再看他，“先回房了。”

“回房？”

萧夏不知道沈檀夕为什么会这样反问，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也是因为这一眼，他知道沈檀夕是彻底怒了。

“你讨厌我，我接受，因为你不喜欢的，我都可以改，”沈檀夕霸道地贴近萧夏，要他逃不开只能紧紧贴在墙上，“但有一点我早就告诉过你，除了我以外你别无选择。”

“我……”萧夏被逼得无所适从，“……你……你别离我这么近！”

沈檀夕眉头一挑，很是不喜欢他这抗拒的反应：“夏夏，我是因为把你当作爱人才会对你一次次的退让，但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关系并不是你要的，那我也不介意换一换。”

“……啊……！”被扣住了腰侧拉向男人的胸口，萧夏身体一软，同时也痛呼出声。

“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你也最好别一再的激怒我，”此时的沈檀夕根本谈不上温柔，甚至是野蛮，他压在萧夏的耳边沉声说道，“而且如果你真对我没感觉，那你为什么当我身边站着的是别人时你会难过？别再挑战我的理智了，即便是所有的一切我都愿意妥协，但唯独你当才说的那句话，我永远不会接受，也永不会承认！”

又一次被噙住了双唇，萧夏差一点儿就投降了。

“……你不要自作多情！”他躲开了沈檀夕的吻，“对！你说的对，我是难过！但我难过都不是看到有人站在你身边，而是难过为什么我现在已经不想再站在你身边！”

沈檀夕怔住，连同所有的思绪。

“我已经变了……”萧夏的两只手头抵在沈檀夕的胸口，不想他再靠近，“……这份我曾经觉得很重要很重要的感情，现在却变得还不如一个小男孩儿对你的仰慕，我觉得很难过！真的，这种感觉已经找不回来了，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感到难过……“

走廊里光线昏暗，静谧的空间里像是有一个黑洞，将之后的声音全部吸得干干净净。

“……这就是你理由？”沈檀夕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失去的声音。

萧夏的视线下垂，轻轻地叹气：“放手吧，你也是时候该有新的生活了。”

“新的生活，没有你的生活就叫做‘新的生活’？”

“檀夕……”

“我想有件事你一直都没当真，恐怕也是这些年我装得太正人君子了，”沈檀夕攥了攥拳头，接着便毫无征兆地一把扯开了他的裤子！

即便上一次也是因为有自己许可在先，所以萧夏没想过沈檀夕会硬来。

“……放手！你疯了！？”

但萧夏的挣扎在沈檀夕眼里根本谈不上战斗力，只会令他更想制服他：“我早就告诉过你，有些事我不做并不是因为我不会做，而是因为我舍不得！但如果你真要是跟我撇开了这层关系，我也有的是办法要你无路可退！”

沈檀夕用膝盖分开萧夏的双腿，同时抓住他的一只手按在墙上。

“放手！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所以如果你觉得整栋房子的活动范围太大，那我们可以缩小到卧室，”沈檀夕的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愠怒，但手上却温柔缓慢地拉开了萧夏的裤链，同

151.他不是我

在小岛的那次回忆，还有上一次的纵欲，萧夏至今都记忆犹新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曾想过有一天沈檀夕会在连理由都没有的前提下真的对他用强，仅仅是为了宣告他的占有欲而已。

甚至直到被摔进床铺的时候，萧夏都还觉得这不过是场可以醒来的梦。

因为这不像在小岛的那次，没给理由就躲避他，所以惹怒了他。也不像前几天那样，他给他肆无忌惮的机会，所以欢爱最后变了味道。如今他们已经把话都说开了，就不存在任何的理由或借口，但沈檀夕还是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做出了这样的一个举动。

或许感情说穿了就只是习惯的占有罢了，萧夏的心沉到谷底，同时也仿佛看到了希望。

“……为什么不挣扎了？”沈檀夕察觉出了他的异样，于是停了下来。

萧夏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然后看了眼自己被绑住的双手，反问道：“是不是如果我不挣扎了，你的兴趣就降下来了？”

“萧夏！”沈檀夕嚯地坐了起来，“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变了，他确实变了！

他变得咄咄逼人、变得思想复杂、变得再没了从前的那份纯真。

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总喜欢对他笑的男孩儿了，萧夏长大了，变成了现在这样会说带刺的话、会直言不讳地说讨厌他，甚至会想要离开他！

“沈檀夕，如果我真的属于你，即便是天各一方我也还是属于你，但如果我不属于你，就算你把我全部的血液都换成了你的，我也还是不属于你，”萧夏挣扎着自己坐起来，他此刻镇定得仿佛无所畏惧，“所以如果你真的还爱我，就不应该限制我的自由。”

他摆出冷漠的面孔，也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柔软，将自己封闭在了僵硬的躯壳。

“呼……”沈檀夕缓吁口气，十分万幸自己没真的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抱歉，我刚才失控了，你别生气，现在我们心平气和地谈，ok？”

萧夏知道自己很容易心软，便下意识地躲开了沈檀夕的视线：“我们已经心平气和地谈很多次了，该说的我也都说过了，就到此……”

“三十五岁。”沈檀夕打断了他。

“……”萧夏一愣，立即转过头来，“……你怎么知道！”

“原来你担心的‘三十五岁’是真的，”沈檀夕深吸口气，苦涩地问道，“我不想对你所谓的那些‘预知’加以评判，但你现在才二十二岁，就算真的活不过三十五岁也还有十三年的时间，如今只不过是一个鼻子里长个肿瘤，你就要让我品尝失去你的痛苦，那如果我这辈子再也没爱上别人，是不是我本该还有十三年的幸福生活就全都被你抹杀了？”

萧夏张着嘴，好半天才吐出了一个词：“……鼻子……”

“霍敬佟已经全部都告诉我了，而且他说那颗瘤很小，手术的成功率接近百分之百，”沈檀夕苦笑，“说真的，一开始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因为这样的一个小病就要离开我，如果我真是让你失望了，或者你觉得我不爱你了，那为什么你早不提分开，非要现在？”

“我……”萧夏结语。

“三十五岁还很远，你别这么早就吓唬我，”沈檀夕一脸的疲倦，然后小心翼翼地帮萧夏解着手腕处的缚带，“抱歉，我刚才真是被你气疯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你爱上别人……这对我来说太可怕了，比世界末日……”

“檀夕。”

“嗯？”

“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萧夏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檀夕，“也包括你。”

沈檀夕的动作一滞：“……你什么意思？”

“就是我之前的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不管我将来是否能活过三十五岁，反正现在我已经不想活到三十五岁了，所以陪你走完人生大半路程的人，肯定不可能是我。”

原以为是找到了出路，却发现只是从一个迷宫里走进了另一个迷宫。

“你……”沈檀夕从没这么混乱过，脑子里就是搅了一团糨糊，看着萧夏的时候就如同在看一本天书，什么也看不懂了。他蓦地起身，像是要离开，却又一步返了回来，“也就是说，即便没有所谓的狗屁预言，哪怕你能长命百岁也不想再留在我身边了？”

萧夏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一边有条不紊地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回答道：“我都不为自己找借口了，你还替我找什么借口。”

“借口，借口……”沈檀夕连做了两次深呼吸，终究还是没忍住地冲过一把攥住了萧夏的肩膀，“如果没有‘借口’！我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

“随便你，反正早晚都要死，”萧夏的目光里有着出奇的淡定，“不过我说到做到，就算你现在把我扔出去，我也不回再爱上任何人。”

“扔出去？”沈檀夕一声冷笑，“你当你是件物品吗？我说扔就扔！？”

萧夏被他的手劲儿攥得生疼，忍不住地皱起眉头，却还是坚持说：“……既然已经找不回之前的感觉了，你痛苦我也痛苦，你不快乐我也不快乐，分开有什么不好？”

“ok！我承认这段时间咱们的冲突是很多，但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因为和你在一起而感到过痛苦或者不快乐，反而是因为你要离开我，这才是我的痛苦，”沈檀夕不着痕迹地松了手劲儿，又连做了两个深呼吸后蹲了下来，“是，我知道你痛苦、你不快乐，我也都已经在改了！你就再给我点儿时间不行吗？”

时间……

看着眼前男人疲惫神情，萧夏忽然浅浅地笑了。

霍敬佟根本没跟沈檀夕说实话，他那颗肿瘤根本不是长在了鼻子里，而是压迫在听觉神经的上方。再用不了多久，他的左耳就会完全失聪，然后是右耳……

“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你也不需要为我改变，这世界本就不是纯白的，站在你身边的应该是一个能接受你全部的人，他会一直用仰慕的眼神看着你，没有煎熬、没有退让，”萧夏坦然地看着沈檀夕的眼睛，“所以很抱歉，这个人不是我。”

152.迟早的事

空气是无色、无味、无型的。

但是在那一瞬间，沈檀夕却希望它是凝固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将萧夏留下来，哪怕是留在那样遗憾的一秒，至少他还在他的眼前。

“我尽力了，”萧夏诚恳地说，“就这样吧，无论将来你爱上谁，我都祝福你。”

沈檀夕摇头：“别这样，夏夏……这对我不公平！谁不想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就等着钱、权从天上掉下来？但那是不可能的！当然，我也不是说自己没错，或许在你看来我有很多做法都欠妥当，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萧家那样纯靠威望吃饭的，而且萧家也是几代才积攒下来的势力，我也是在传承的过程中一点点改变，你相信我，这真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是么，那如果没有，你还会不会想要改变？”

“我……”

职业的本能令沈檀夕没有迅速回答，他知道这个问题不简单。

“你肯定不会，”萧夏笃定地说，“檀夕，你已经在黑白的交界处找到了平衡点，它让你获得丰厚的利润，也不会让你深陷泥潭，你很满足这样的现状，对吗？”

沈檀夕无从反驳，如果他说没有萧夏也会想要改变，那就更给了萧夏离开的理由。

“所以何必为难自己呢？”萧夏握住沈檀夕的手，慢慢地将它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其实你在很多人眼中都足够优秀了，他们不会计较你的做事原则和方法，不像我，总是要给你出难题，还会让你陷入困境。”

“我不怕你给我出难题，”沈檀夕回握住萧夏想要离开的手，突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像真的再也无法挽回了，“我只是不想你离开，别这样对我，我爱你……”

但如果一段感情真的可以简单地用爱就能维持，那又怎么回事现在这般境地？

萧夏苦笑着摇头：“算了，就像你说的，这对你不公平，既然我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那根本不重要！”沈檀夕烦躁得手足无措，“你不明白，萧夏！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痛苦的从来都不是那些事情，而是你不想再等我，也不想再给我机会！”

“或许吧，但现在放手，总好过有一天你真的讨厌我了。”

“怎么会？我不会讨厌你，永远不会！”沈檀夕失笑，像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两个人之间会出现信任危机，“如果是因为上次的事，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因为讨厌你，那些都是假的！我只是想要做给外人看，包括吴奇的那件事，我也一早就让你离开现场了，我……”

“够了，檀夕，真的够了，”萧夏点头，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就算我相信你，相信你会一直迁就我，可等到我三十五岁呢？我死了你怎么办？”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檀夕本能地想要继续辩驳，却发现真的没词了。

“所以我说现在分开是最好的选择，你还有机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萧夏轻轻地拍了拍沈檀夕的手背，然后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你就这么笃定自己会死？”

“早晚的事。”

“早晚，是，早晚……”沈檀夕猛然抬头，“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现在离开了我，可是最后却活到了一百岁，这对我公平吗？”

萧夏一怔：“我……”

“没错，现在的我确实让你不再有期待，甚至让你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没了，可是当你离开了我，发现这世上原来还有比我好无数倍的人，然后你为别人活下去了，那我怎么办？我能后悔吗？我能再出手把那个时候的你抢回来吗？”

“原来你怕的是这个……”萧夏了然地笑了，“放心，其实我说的分开也只是想给你更多的空间，如只是因为担心这个才要限制我的自由，那我都听你的，反正死在哪里……”

沈檀夕没法再听他说下去了，只得狠狠地将他压在床上又吻住了他的嘴。

怎么会变成这样……

谁都想不明白，这个家本来应该温馨而又美好，最后却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