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扇底
扇底  发于:2015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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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看,上次我说看见的就是他啦。”童笑语又发现了新大陆,扯着应一佳的手在那儿激动地说,“左边左边,菠萝头,书包上有个暴力熊的。”

“哎?那个?”应一佳一时没从人群中找出哪个人才是童笑语想指给他看的。

“暴力熊,看见没,蓝色的。还有菠萝头啊,耸那么高,不是一看就看见了嘛”童笑语努嘴。

“噢噢,怎么了?”童笑语的八卦太多,应一佳一时想不起这是她什么时候讲起过的,林夏风也在一边腹诽:讲别人八卦这么起劲儿,怎么以前中午偷跑出校门去见的男生再没听你提起过呢?

“就我说晚上在操场大门铁丝网旁边接吻的!”童笑语在讲到接吻二字时,很自觉地降低了音调。

“你不是说你晚上是在学校自习吗?跑操场上去干嘛?”林夏风笑话她,童笑语有时候说自己回家没饭吃,就在学校吃了,晚上和住校生一起在统一的教室里自习,直到她爸爸或者妈妈来接。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有机会认识了不少上一届的人,听来的八卦他特别多。

“别打岔。”童笑语不满,转向应一佳低语,“就是我说我看见的那对gay!其中一个就是他啦!”

“!!!”应一佳眼前一亮。要不这两个女生一个沉静一个聒噪怎么能玩的这么要好的呢,可见共同语言共同爱好是很重要的。

“你上去。”童笑语推了一把应一佳。林夏风见应一佳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跟着童笑语神采奕奕又鬼鬼祟祟地快走了几步,走到那个男生前面了,做作地回头,假装等林夏风,“你怎么这么慢啊,车要来了!”

林夏风:“……=.=!!!。”

倒是那个男生,大概是童笑语和应一佳看他看得太明显,又也许是好奇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正在喊谁,先是看了他们一眼,又拿眼风回头一扫,林夏风又:“……=.=!!!”。

第十九章

晚上回家的时候,李天培又啰啰嗦嗦地和迟重越讲起了他和杨琪的那点事,苦恼对方态度暧昧不明,自己心惊胆战。迟重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心里想的是林夏风,觉得自己和林夏风的关系怕是早就好过了大多数所谓的情侣,只是差点火候,夏夏对此没有一点自觉,他有一点懊恼,心想林夏风不会真的把自己当做哥哥了吧,谁稀罕只当个哥哥啊。

“人家在等你主动啦。”一起乘车的还有孙蜜,和杨琪关系很好,李天培很爱巴结她。这也是迟重越很不看好李天培和杨琪的原因之一,他觉得既然孙蜜既知道李天培的心思,又和杨琪是好朋友,那两人怎么可能这么久还没有捅破窗户纸,李天培是巴巴地讨好孙蜜,单独约杨琪出来对方不肯,就叫上孙蜜;可是杨琪根本不是一副要帮忙促成好事的样子,要么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么就是在帮杨琪吊着李天培,毕竟李天培有什么主意,都会去找孙蜜说,谁能保证孙蜜没有转头就向杨琪兜底呢。站在朋友的角度,他为李天培觉得不值,而且那个孙蜜,说话黏黏糊糊,净出馊主意

。一般孙蜜说话了,迟重越就闭嘴,不参与李天培那档子烂事。

“我这么主动了,她不肯出来我又没办法。”李天培埋怨到,“你也不仗义啊,到底有没有帮我去叫她。”

“哎哟,说我叫了她不愿意啊,不定她还烦我跟着呢,我看你要不就找个机会把她按在墙上强吻了,这事就算成了。”迟重越听得直皱眉,心想要是杨琪真是喜欢李天培还这样想,那也太作了;要是她不喜欢李天培,那孙蜜出这种主意也实在不上档次,简直是在害他哥们儿。

“我下了。”听到广播报站,他松了口气,朝李天培打了个招呼就顾自己下车了,留下他和孙蜜继续讨论一段镜花水月。

他拾起刚才被孙蜜打断的思路,继续想着要怎么在林夏风那里点一把火,让他接受自己,像对待恋人一样对待自己。迟重越想起以前收到过的情书上的字句,想起以前抽屉肚里热腾腾的不重样的早饭,心道有点作孽啊,是不是当初自己太疾言厉色扫扫落一树桃花摧残一片芳心,搞得现在自己要灵感没灵感,要经验没经验;就算是想要想要像孙蜜说的那样把人按住强吻——擦——他早就亲过了。

回到家,白薇薇和迟其钧都在了,迟其钧在烧菜,白薇薇在阳台上收衣服。迟重越难得的享受了一次到家就开饭的待遇。

饭间,迟其钧问道:“我看你要不要晚上干脆在学校自习好了,我和你妈妈都忙,你回来也难得能吃上一口热菜,五六点钟路上还堵车,你要是下了晚自习回来或者吃完晚饭回来,我就来接你,这样还方便点。”

白薇薇不同意:“中饭就在学校里吃了,晚饭还在学校吃,那营养能跟得上么,我下班晚,你还不能早点回家啊,晚上老是酒局饭局,没人请客还要和朋友去外面吃,有这时间怎么不回来给儿子烧饭。”

“那他们学校住校生早中晚还都在学校吃呢,都面黄肌瘦不用做人了?”迟其钧对于妻子的埋怨不满。

“你好的不比和差的比,我让你多关心一下儿子有什么不对。”白薇薇道。

“那请个保姆?好做做家务,你不用这么累,越越晚上饭也有的吃了。”迟其钧不抓住问题关键的,一下子就把妻子给安抚了。

“现在这样请个钟点工挺好的,我不喜欢有外人住进来,你不知道现在合心意的保姆有多难请。”白薇薇想起医院里有同事抱怨月嫂难请,照顾老人的保姆难请的事,本能的就对请个陌生人来家里这件事皱眉头。

“呐,我也是为你好,让你轻松点。”迟其钧讨好老婆的戏码要做就做全套,“等新房子弄好了,有保姆房了你就不嫌弃了。”

“省省吧,反正我是不喜欢有外人在家里转,也就这么两年半了,大家都辛苦一点,以后你想去哪里吃就去那里吃。”白薇薇说的是迟其钧,看的却是迟重越,“是吧,重越,再坚持两年半,你也就解放了。”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再过几年,我想请人家人家还不搭理我呢。”迟其钧说道。

“哎哎,别和我讲你官场上那套,听不懂,不爱听。”白薇薇对于迟其钧每次出去应酬都说是为了工作这点很不屑。

在林夏风家里,也在进行着一场谈话。柳含章这几年来,颇有些病急乱投医的味道,为了自己的病看过不少医生,这天一个病友和她讲了市二院的治疗不错,自己在那儿住院住了一段时间,感觉好了一点,她就也有点想去住院。

林家安是不同意的,他觉得这个病就是靠多巴胺类的药物控制,其他什么都是虚的,但妻子要看病,自己没有拦着的道理,虽然不赞同,也只好把这个事情和林夏风讲了一讲。

林夏风听着就觉得很不安,心下酸楚又害怕,他从来没觉得外婆已经病到这个份上了,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期待的望着外公,看听他接下去讲的。

“所以你外婆想去住院,这样的话我可能就顾不到你这头了,晚上你要自己解决了。”

林夏风急着说外婆你别去住院,你就在家里住着,难过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林家安连忙安慰他:“我会回来的呀,不会让你一个人住在家的。”

“那我也不要外婆一个人住在医院里啊。”林夏风说。

柳含章被外孙说的也有点动情,连忙逗他:“我也不会长住啊,医院那个味儿我最受不了了,这就是听别人说好,那我也去看看。我还想多活几年,当太外婆呢。”

林夏风低头吃饭,张大眼睛让泪水回到眼眶里不落下来,第一次对于未来产生巨大恐惧。

晚上的时候,林夏风给迟重越发短信,问他如果在学校晚自习出入证怎么办,十六中不统一要求住校,走读的人如果晚上要留在学校自习,需要和住校生一样登机并且办出入证,方便值班老师管理,防止有些同学假借晚上在学校自习之名在外不归。

“直接找班主任登记好了,然后去年级组长那里领出入证。”迟重越回复的很快。

林夏风正要回个谢谢的时候,又一条跳进来了,“你怎么要在在学校晚自习了?”

“外婆可能要住院 [哭脸][哭脸][哭脸]。”想到这件事林夏风又是一阵心慌,外婆是不是流露出来的那种人生无望的病恹恹的状态,最是容易在日久月深中加剧他心头的恐惧。

“那你晚上回去都没有人来接。”迟重越回复,思绪飘回过去,外婆和柳外婆她们家住的那片虽然地处闹市,但是是在老校区,行道树枝繁叶茂,可一到晚上晚上黄色的路灯光下却是桐影森森,以前林夏风都是被他拉着一路狂奔过去的。

“哎,不知道,真的不行就住校吧,我们学校不是说住宿条件全市最好嘛。”林夏风其实一点也不想在学校晚自习,更不想住校,他就想放学回家,晚上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写作业,隔壁放着外公外婆刻意关低音量的新闻节目,在十点钟的时候,外公会进来说他们先睡了,让他也早点睡。想着这事儿他心里烦,忍不住就想和迟重越说说。

“那你如果住校,和我说一声。”迟重越想到刚才爸妈也在讨论这件事,虽然听妈妈的意思,应该是希望自己走读——但你要是住校,我想法设法也要和你住一间

哎?因为内心排斥,林夏风对这件事的确比较没主意,而外公外婆现在就更是不会懂,只会告诉他不要担心钱,他想可能是迟重越对于住校的房间选择什么比较了解,所以才让自己要住校就告诉他一声的,“好的,我写作业啦,晚安[笑脸]。”

“晚安。[亲亲]。”迟重越很少用表情符号,这下被自己发的东西恶心了一阵,拿着手机要笑不笑,直到白薇薇敲门进来给他端水果,见他在玩手机提醒了一句早点写完作业可以睡觉,他才作罢。而手机那头的林夏风,看到这条信息,情不自禁的跟着做了一个嘟嘴的表情。

第二十章

柳含章过了几天果然去住院了,林家安嘴上说着病急乱投医,但鞍前马后伺候的十分用心,柳含章住的两人间,十分幸运还有一个病床空着,躲了个清净。林惟康来看她,柳含章反复嘱咐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她就想一个人住着,林惟康想争辩几句,被林家安拉着,说人老了脾气怪了,道理已经讲不通了,让他照做就是。

林夏风倒是没有说要去住校,只是晚上在学校食堂里吃了再回去,第一次吃他都被惊到了,没想到傍晚的食堂还有那么多人用餐,还要排队。这也难怪,十六中市区生源多,爸妈做好饭等着回家吃的是少数,还不如在学校里吃了再回家,还能避开晚高峰,节省不少时间。

林下风是在第二次去食堂吃晚饭的时候遇到的迟重越,当时他从学校天桥上走过要去食堂,被迟重越叫住。

“你在学校晚上自习了?”迟重越想到林夏风之前问过他的出入证的事情。

“唔,没有啊,只是去食堂吃饭,吃完就回去了。”

“我陪你去。”迟重越想都没想便说。

“你不回家吃白阿姨会说的吧。”林夏风跟着他走在后面,却有点犹豫。

“我本来也是在外面吃的,现在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迟重越本来也在学校吃过一段时间,后来觉得吃厌了又吃不饱才辗转了小区边上的小饭店,“我也经常没饭吃,别人说是爸妈不回家吃了给个电话,我是他们在家要我回去吃才给我电话。”

林夏风听到笑了出来,说道:“那我们以后都一起吃吧,反正吃完路上车少了,回家还快。”

“好啊。”两人已经走到了食堂,找了个靠近里面的人少的队伍排着,看见前面的人端着餐盘经过,迟重越瞄了一眼,虽然和中午的菜色没多大差别,可是和夏夏一起排在队伍里,顿时觉得也不是那么难吃了。

买好饭刚坐下,林夏风他们班的一个同学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坐在林夏风身旁的位置上。迟重越和林夏风吃饭的时候都不爱说话,这人却有些聒噪,喋喋不休地讲着,想要和林夏风讨论一道物理题,听得迟重越直皱眉。这还不算,他吃着吃着,筷子就伸到林夏风的盘子里去了,迟重越就看着他东戳戳西戳戳,嘴里还含着饭,夹走了林夏风笋烧鸭里面的鸭块。迟重越明显看见,林夏风在他筷子离开自己的盘子以后顿了顿,才又吃起来。

“你吃我的吧。”迟重越假装不经意间说,林夏风却当做没听见。

吃完,迟重越拉着人就走,还是林夏风朝他那同学道了别。走到食堂外面,林夏风才苦着脸说,“他就是这样的啦,满脑子只有学习,我要是夹了你的菜,他马上会有样学样,那你也不用吃了,你看我多好。”

“什么满脑子只有学习,我看他夹你的菜一夹一个准。”迟重越说的刻薄。

林夏风被他惹笑,推了他一把又跟上去说:“算了算了,我外婆说吃亏是福。”

“没吃饱吧,我看他碰了你的菜以后你都没怎么动,我们再去吃一点。”

“要你你也不想吃啊,你没看见他筷子上还有饭粒啊!”林夏风埋怨道,大概有觉得这件事很是倒胃口,换了话题说,“呃,现在挺饱的,我们回家吧。”

迟重越却不依,两人乘车乘到林夏风他家那站,陪他去买蛋糕。

林夏风拗不过迟重越,由着他给自己选了几样装成一袋,走出蛋糕店,林夏风说,“陪你走到地铁站吧。”

“你回去,我自己走就可以。”迟重越把袋子给他,见林夏风巴巴地望着自己,就又答应了,“那走吧。”

“夏夏……”

“干嘛。”林夏风下意识地回道。

“没事……”

地铁口里公交车站没几步路,一下子就到了,林夏风送迟重越到闸口,看着他一拐弯不见了,才转身回家。

留下迟重越在一个人在车厢里懊恼刚才怎么就退缩了。

到家,开门,家里漆黑一片,林家安给柳含章送晚饭去了,还没有回来,林夏风留着客厅里的灯,进屋去了。看到床上摆着的维尼熊和小猪,忽然有点伤感,觉得时间飞逝,再也没有那么简单的题目,再也没有那个满头乌发的外婆,再也不会有和迟重越两人在一张大桌子上面对面一边吃零食一边写作业,大家都忙忙碌碌,什么都要考虑到效率,计较着一点堵在路上的时间,他在心里感念迟重越愿意绕一段路陪自己回家,在这个风温柔地吹在身上却暖不进心里的初夏的夜。外间响起开门声,林夏风吓了一跳,听见人声知道是林家安回来了,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又回到自己房间,在林家安“自己照顾自己啊外公最近没时间顾着你啦”的唠叨声中,努力驱散倏然而至的感伤,打开本子开始做作业,却依旧是烦躁,觉得题目看在眼里却进不去心里。

林夏风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他每天都问外公,外婆什么时候出院,林家安也不知道。说起来,柳含章这的确是在瞎折腾,求的是一个安心,林家安不能说你别住了,不然肯定得到一句“我用自己的医保你不要管”的呛人话,林家安也只好不计较。而林夏风却想的很多,总是被一些没影的事情所困扰,甚至想到要是外公外婆要是有一个人先去了,那留下的那个肯定很难过这样的事,觉得要是目睹这种亲友尚余悲的难过,比面对死亡更甚。正在这种天人交战之时,班主任发了家长会邀请函,林夏风一下子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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