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扇底
扇底  发于:2015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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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竹马竹马的小故事,HE。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情有独钟

主角:迟重(chong)越,林夏风

配角:柳含章,陈令志,林惟康

其它:HE

第一章

93年立夏那天,林惟柔在S城妇幼保健院诞下一子,然而并没有什么人前来道贺看望,就连父母,也只是在护士报喜说生了个小子母子平安的时候露出点喜色,不久之后愁云又一次笼上眉梢。

林家算是知识分子家庭,在那场浩劫中比起同道算是幸运,不过也颇为吃了点苦,和千千万万建设者一起,从各自故乡去到西南支援老三线建设,去了C市的山沟沟里,八十年代终于重回故里。

林夫人在C市工作以后,没到一年便诞下一子,出于不想让儿子和自己一起去偏远地区受罪的考虑,母乳喂养了一段时间以后,他们把儿子送回了还在S市的哥哥家,让哥嫂代为抚养,并且给孩子去了学名,叫做林惟康。

又过了几年,柳含章又生了一女,取名林惟柔,此时她和丈夫林家安工作已经稳定下来,便没有再有要把女儿也送回S市的打算,本来还想把大儿子也接回来,被心疼林惟康的哥嫂骂了一通后就没有再起念头。于是倾尽所有去待这个在身边的女儿好。

林惟柔倒也争气,自幼懂事听话学习也好,柳含章着意培养女儿,对她的各方面都很用心,为她创造了在那时候很是难得的幸福的少女时代。

八十年代末,林家安终于带着妻小回到S城,继续从事教职。因为还没有落实房子的分配,所以住在哥哥家,不过正好林惟柔那时考上了不错的大学,给这个家庭添了不少喜气。

在林惟柔外出求学的时候,林家安的房子终于分配下来了,柳含章亦然。两人想着一家四口要住的宽裕点,就搬去了林家安分得的那套三室一厅的,剩下柳含章的这套,他们打算给儿子留着。毕竟这么多年来没有亲自抚养林惟康,夫妻两心存内疚,而且儿子也大了,是到了要准备个婚房的时候了。

一家人的生活,逐渐步上了正轨,林惟康这么多年没有和父母在一起,感情上十分生疏,故而根本没有想要和二老共同生活的打算,潇洒地去了其他地方工作。倒是林惟柔,这时也要毕业了,夫妻俩正在为女儿的人生铺路,看是继续读个书,还是依照分配情况再决定。林家安正想让女儿回来一趟,大家围在一起好好谈谈,他们是非常尊重女儿意愿的。谁知道林惟柔却自己跑回来了,因为,她怀孕了。

柳含章知道这个消息气得差点昏过去,但到底是心疼女儿,连忙陪着她再去医院做检查。结果是真的有了。怀上就要有怀上的对策,现在骂孩子不知检点也没有用了,一家人只好关起门来商量这事该怎么办。依照林家安和柳含章的意思,这个孩子是必须打掉的,女儿年纪轻轻,辛苦读书这么多年,正是该为了自己在工作上努力的时候,有了孩子各种不方便;再者说,带着个孩子以后怎么嫁人。但林惟柔此行回来根本就不是向父母求助来的,她是来通报这件事的顺便想要回家待产的,这个孩子,她是执意要生下来。

孩子他爹是谁,林家安怎么也问不出,只知道是林惟柔的同学,并且出国了,其他女儿再也不肯说,就说要把孩子生下来。柳含章简直要给女儿跪下了,想让她放弃孩子,跟她说别因为一时糊涂毁了一辈子,但林惟柔一点也听不进去。

没有办法,林惟柔长到22岁,第一次违逆父母,一定要生。林家安只好腆着老脸托人去帮忙弄一张准生证,想到孩子生出来上户口又是一件麻烦事,就算没人知道,平日在学校里都觉得抬不起头;柳含章也是这样,除了担心女儿,还要精心准备女儿待产期间的衣食住行,这要是再过几年,女儿找个好夫家正经结婚后怀孕,她不知要多开心,再累再操劳心里也是甜的。而现在,她品尝到的,只有苦涩,简直不知道对女儿二十多年的教养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林惟柔待产期间,倒像个没事人似的,除了一定要生产这件事之外,其他也处处顺着爸妈,但后来因为浮肿和血压升高的原因,身体不适引发了精神上的焦虑,人变得有些神经质了,脾气也差了很多。柳含章心细,察觉到了这是产后抑郁的前兆,但是有心无力,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女儿。

其间,林惟康回来过几次,他妹妹这事,根本瞒不住,柳含章也就只好照实说了。要说兄妹俩缺乏共同生活体验的确没有感情呢,林惟康听完这件事什么反应也没有,搞得柳含章好几个晚上都在那儿偷偷哭泣,心想自己是做了什么孽,身边养着的女儿闯了这么大祸;儿子因为没有亲自抚养,也和自己这么生疏,后悔的不得了。

怀胎九月,林惟柔诞下一子,还真被柳含章猜中,女儿陷入了产后抑郁。这个她气死爹妈也要生下来的孩子,完全没有得到来自母亲任何爱护。

柳含章已经撑不住了,女儿这副样子,简直就是在往她心头最柔软的部分插刀子,林家安再次豁出老脸,托人给孩子上了户口,孩子没有爹,自然就和母亲姓,取名叫林夏风。这名字也是林家安草草取的,不就是立夏生的么,就叫作夏风了。

又过了几个月,林惟柔服安眠药自杀身亡。

至始至终,孩子的父亲也没有出现

柳含章后来想想,女儿到底还是懂事,知道给儿子母乳喂养了几个月再走,不然他们老两口当时那状态,说不定真养不活;女儿走的时候也挺体面,没有干出跳楼捅刀子这样血淋淋的事,算是给自己也给他们夫妻留了最后一点尊严。

对于女儿留下的这个孩子,夫妻俩心情很复杂,如果不是他,女儿根本不会死,过得好好的;可也是他,是女儿留在他们的最后一点念想;林惟康的疏远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了,那么抚养这个外孙,就成了两夫妻除了工作之外回到这个冷冷清清家里后最大的寄托。

林夏风从小就生的十分秀气,邻居看到常夸他长得好,还说什么男生女相,将来必定大富大贵;但是依柳含章老家的说法,男生女相,却预示的是命数孱弱。而事实上,林夏风因为先天不足母乳又喂养的少,自小长得瘦弱,三天两头生病,害得外公外婆经常半夜要带着他去看病。上了幼儿园以后,时常因为在幼儿园里睡午觉踢被子什么的而感冒,林家安就说要不这样别上了,柳含章不同意,最后两夫妻妥协的结果是林夏风只上半天幼儿园,中午的时候柳含章去接他回来,在家里睡午觉。

柳含章因为女儿的事情伤透了心,再没有那种当初培养女儿的心气劲儿了,但毕竟自身的积淀在那里,该做的还是会做,只是不像对女儿小时候那么耐心,而是非常严格,要是林夏风什么没有做到,就会发脾气。林家安看在眼里,既心疼妻子,又心疼外孙,只能偷偷摸摸对林夏风好,或是和妻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林惟康生意做得顺利,这些年常常在林家安的哥嫂面前尽孝,要不是林家安的哥哥林家平时常提点着,他可能都不会去看望自己父母,最多过年过节去那儿点个卯;不过既然大伯这么要求,他也偶尔回去父母那里坐坐,给侄子买点吃的穿的。他赚钱厉害,所以从不在钱上面小气,给父母买的都是当时高档的补品电器;给林夏风买的,也是难得一见的进口奶粉和进口童装。

第二章

97年的时候,林家安他们学校又给教师分福利房,买断的价格也很便宜。林家安商量着,和妻子买了一套,离开了这个伤心地,也给外孙以后入学换个更好的环境。

分到这里房子的,基本上都是学校里老资格的教授了,林家对面就也是这么一户人家,白诒徵和陈令志夫妻,白诒徵是在学校里教化学的,陈令志是管仪器的,两人也几乎是在学校里生活了大半辈子,有一个女儿白薇薇,是个医生,女婿迟其钧是女儿的高中同学,大小是个官儿,混的还不错。

在隔代教育被批判的还不是那么严重的时代,很多孩子都是放在老一辈身边养的。迟其钧算是吃够了他那个当过兵的父亲迟耀辉的苦,经常把儿子放在岳丈这边,心道老丈人好歹是个教授,不会动不动就解下武装带抽人。所以迟重越也是个幼儿园一放学就能回家,不用在教室里等着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来接自己的爸爸妈妈。

林家安和柳含章心里苦,但大概的体面还是在的,别人的议论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平时出门,依旧是挺胸抬头。柳含章退休以后,拒绝了学校的返聘,就在家里陪外有一天外孙,她是从小学习书法,还是拜过名师的那种,故而写得一手好字,所以林夏风在家里除了玩,就是跟着外婆学字。

迟重越就是这么和林夏风认识的,有一天他外婆带着迟重越来串门,看到林夏风拿着毛笔在那儿练字,有模有样的,就说想要迟重越也来学学。柳含章乐得有人来为家里添点活气,再说邻居家的孩子过来学着玩儿,并不为自己增加多少的负担,就干脆地应承了下来。

迟重越比林夏风大一岁,这种年龄差在年纪小时最能体现差别。柳含章就明显感到迟重越学得快,而且嘴巴甜还懂事;相比林夏风,真的就是学得很慢了。自己的外孙比别人差,柳含章心里自然不舒服,又因为是自己的外孙,管教起来不用担心别人说闲话,所以林夏风要是没达到要求,柳含章就会批评他,有时甚至会打他。这时候迟重越就很傻眼,看着刚刚还对自己笑的柳外婆声色俱厉的斥责林夏风,不知道该怎么办。林夏风要是被骂了,总是一副可怜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若是这时候柳含章还要吼他不许哭,他的眼泪就真的是刹不住车地往外流,一边淌泪还要一边忍住不发出声音,往往一会就抽嗒地上气不接下气。这种时候迟重越就看着,有时候柳含章注意到他了,还会换上笑脸和他说今天就学到这了,让他先回去;没注意到他,他就假装在那儿琢磨事情,其实注意力全在林夏风身上。

柳外婆原来这么凶啊,迟重越经常这么想;但从来没和自己外婆说起过,一来时因为柳外婆没有凶过自己;二来是因为他怕如果不去学字,就看不到林夏风了,他觉得林夏风哭起来很好玩儿,而且柳外婆家里的零食,好像特别多呀。

这天下午,两个孩子又在林家的客厅里的大桌子上练字,因为林夏风最近一段时间握笔的姿势一直不对,柳含章气急了就打了他的手背,毛笔应声落下,洇出一滩墨迹,林夏风当时就吓到了,站在那儿不敢动,睁大眼睛看着外婆。

“说你多少次了,就是不听。”柳含章瞪着他。

迟重越在一边看着,观察他有没有要哭的迹象,心里有种恶作剧般的期待。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林家安打电话回家,让柳含章帮忙找一个报销要用到的发票,说是找到了帮他送去。

“重越,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啊。”柳含章放下电话对迟重越说,换了个口气又对林夏风说,“这张扔了,重写,想好要怎么拿笔,别再给我看到刚才那样。”说完转身去林家安的书房找他要用的发票。

林夏风就那么站在那里,像是在竭力忍住哭泣,但终还是用手背轻轻的抹了几下眼睛。迟重越看的觉得还不过瘾,就想让他哭,就凑到他身边去说,“你再哭,我就去告诉柳外婆。”

林夏风真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迟重越赶紧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装作什么是也没发生那样,趴在桌上打量林夏风。

“别哭了,说你几句就哭还了得。”柳含章大概是找到了发票,又听见外孙在哭就走了出来。“去,我给你洗把脸。”说着拉着他进了卫生间。迟重越竖起耳朵听,听见柳含章的声音在说:“再哭把你一个人放家里,不许哭了。”

没一会柳含章拉着林夏风出来了,和颜悦色地对迟重越说:“重越啊,让弟弟去你家玩一会好不好,柳外婆有事,要赶着出门。”

“哦,好啊。”迟重越乖乖的收拾了自己的笔和纸,拿着他们和林夏风一起出了门。

去敲了隔壁白诒徵家的门,开门的是他夫人陈令志,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要帮忙看着林夏风。陈令志算是了解林家那点事的,知道隔壁老柳和老林都不爱把外孙往工作的地方带。怎么说,这是我外孙,那女儿呢,女婿呢?所以这事没法说,关系好的知道了也就知道了,而柳含章最烦的,就是那些不知道瞎打听的。

待客之道,大概人人家里都是一样的。林夏风在白家,也是受到隆重款待的。陈令志忙着给两位小祖宗冲牛奶,拿零食,糖果什么的迟重越平时还限量吃呢,说是怕吃坏牙,有林夏风在,迟重越就可以多吃几块了。

林夏风虽然不是第一次来隔壁陈婆家,但还是有点拘谨,抱着一杯牛奶小口喝着,陈令志说吃花生酥啊,吃牛轧糖啊,要不要吃苹果我去削啊这样问上三遍,他才会小心地拿一块花生酥剥开放在嘴巴里。陈令志就夸这孩子真斯文,说柳含章教得真好。迟重越一句句默默听着,还是挺不服气的,心想外婆你是没看到他动不动就哭的样子;又想如果林夏风不来家里,他今天的牛轧糖定额早吃完了现在根本吃不到只能喝这腥了吧唧的牛奶,所以他只好忍下外婆对林夏风的表扬。

快五点的时候,迟其钧过来接儿子,说是今天一家人要出去和朋友吃饭,就早点过来接,也是和陈令志打招呼晚饭不在这里吃的意思。话了几句家常,迟其钧示意迟重越拿包换鞋,陈令志就和林夏风开玩笑说,今天吃饭冷清啦,你外婆要是不回来,那就我和你两个人吃吧。迟重越注意到林夏风听到“外婆不回来”的时候,眼神都有点变了;他和外婆道了别,和爸爸下楼,转身前看见林夏风一直望着自己,心里突然有点后悔,觉得刚才似乎不应该把他弄哭的,下次补偿他好了,他心道,虽然没想好要怎么补偿。

迟其钧走了没一会,林家安和柳含章就都回来了,在陈令志这里道了谢,闲聊几句领走了外孙。

迟其钧这天带迟重越去的,是一个朋友间的私人聚会,在座几个人都是朋友,因为朋友间互相帮了点忙,被帮的那位就很热情的做东,大家聚在一起,也算是联络感情沟通信息。只不过迟重越可是吃的一点也不高兴,饭桌上,他最小,一起来的孩子除了他都上小学了,都是父母,话题就离不开培训啊竞赛之类的,迟其钧和白薇薇在这方面都还没有经验,要向在座的其他人取经,所以迟重越就听到了好多“以后要上个奥数”“要上个围棋”“老周的儿子奥数都拿奖了”这样的话,他还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觉得现在这样和柳外婆学书法也挺好的,怎么没人说起呢。孩子都希望焦点在自己身上,现在,大家都在讨论别的事,都在夸奖别的孩子,迟其钧闷闷地吃着,在想是不是因为学书法要挨打,所以大家不学,就像刚才,林夏风的手背可是被柳外婆打红了呢。

第三章

一顿饭,让迟其钧开始考虑其儿子以后入学的问题。S市有名气的小学很多,分布在全市,白诒徵和陈令志工作过的N大下面的附属小学就是其中之一。迟其钧开始的时候觉得还是让儿子在自己家这边的学区读书好了,学校好,接送也方便,但这个提议被白薇薇驳回了,说是两家的老人都不住在这附近,哪里是接送方便,老人还要骑个自行车过来接孩子放学,简直是太不方便。于是,还把孩子的户口转到了外婆那里,为了以后入学做准备。

这天,迟重越又在林家跟着柳含章练书法,陈令志也在一旁,说起迟重越要在N大附小读书的事,念叨现在入学还有什么能力测试之类的,“入个学,还搞这么复杂。”

“你担心什么,重越这么灵光,难道还会被入学测试考倒啊。我还担心我们家夏夏呢,在外人面前胆小的话都不会说了。”

“夏夏那里不好啦,多听话啊……”

迟重越看到林夏风在自己的名字被提起时手上停了一停,然后又开始安安静静地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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