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九天毫不犹豫的答应白摇，狐红欲要阻止，却见白摇摇头，九天欠凌霄太多，凌霄不要，妖族便为他讨。

“战神既然答应了，大家退下罢，有对神族不满的等战神到忘川水畔在说。”

听白摇发话，妖族渐渐散去，蓝灵拿着那个瓷瓶去了子虚家中。

下了奈何桥，便是第一狱的忘川水。

那里已经等候了很多小妖，这百年来，九天灭妖无数，妖族有多恨九天可想而知。

忘川水上的竹筏靠岸停着，撑船的船桨却没有在，九天在周围寻找了一圈，听到小妖们议论纷纷，谁都想将九天千刀万剐，可又怕九天反悔还手。

九天找了很久的船桨，终于在一个小妖手里看到：“我用一下……”

剩下的话在小妖那一棍子中消了音，那船桨不细，虽是小妖，可是在九天毫无防备且没有用神法护体的情况下，也足够九天受了。

见九天真的没有还手，小妖们也没了忌惮，有武器的用武器，没武器的拳打脚踢，没有任何分寸，便是战神，没了神法护体，九天只能像凡人一样咬紧牙关承受疼痛。

自九天降世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被百名小妖打的在地上滚，血液混合着泥土粘在身上，血腥味混合着地狱泥土的湿气，如同锈铁般刺鼻难闻，很多次，九天都想杀了这些猖狂的妖精，可是想到凌霄所受的苦，九天又觉得都能忍受。

离开第一狱时，九天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了，妖族小妖大多居住在第一狱，而第二狱的妖比第一狱的小妖更加残忍，法力也更加高强。

拿着刀、枪、棍、棒守在忘川水边的妖各个面目狰狞，见九天来了，便飞过去将九天拉上岸，如果说第一狱的小妖像人界厮混集市的混混，动手不知轻重但却不致命，第二狱的小妖就是衙门上刑的衙役，同样不致命，却能让你生不如死。

第四十九章：凌霄睡了

所幸的是第三狱住的是游魂，没有对九天动手的意思，第九狱以后就只有修行高深的妖居住了，对这种如同公报私仇的行为不屑一顾，九天到九十九狱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这两天九天挨的打不少，从九十九狱上岸以后几乎是用爬的方式到凌霄宫殿门口。

推开门时，一股微风吹进宫殿，宫殿里的红绫瞬间漫天飞舞。

依旧是那几盏冥灯微微的摇曳，凌霄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裳斜卧在床上，一头雪白的发丝随意的垂落，被刚才推门时带起的风吹的有些凌乱。

九天撑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摇摇晃晃的走到凌霄床边，凌霄身上有很重的酒味儿。

“凌美人。”

九天轻轻抚摸着凌霄的脸，看着凌霄脸上多出的血印，九天立刻用袖子为凌霄擦，可是越擦越多，越擦越脏，凌霄只是面带笑容，睡在床上动也不动。

九天就一直为凌霄擦脸上的血印，不厌其烦。

直到梦余香从宫殿转角处出来，第一眼，梦余香没有认出九天，正准备上前询问，才看清来人。

身上的衣物已经分不清是什么颜色，浑身有数不清的伤口，脸也已经肿的看不出样子，于是，梦余香又退回后堂。

“凌美人，为了见你我受了好多苦。”九天拉着凌霄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摸摸，都肿了。”

九天的语气带着小孩似的撒娇味道，通常这个时候凌霄都会自责又心痛的为九天检查伤口，然后任由九天胡闹。

“凌美人，你还在生气是不是？为什么不理我？”九天紧紧握着凌霄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凌美人，你感觉到了吗？我有心的，有的。”掌心跳动的心脏那么真实，诉说着九天对凌霄深厚的感情。

“凌美人，你说话好不好？凌美人。”九天俯身微微躺在凌霄身旁，伸手环住凌霄：“不说话我就不放开，熏死你。”

“……”可惜那边依旧没有声音，原本还抱着“凌霄只是在赌气装睡”的期望，却在此刻沉寂的气氛中渐渐变成奢望，“凌霄喝了酒，所以睡得沉了些。”

见凌霄不醒，九天便这样安慰自己，凌霄身上也的确有很浓的酒味儿，想到这里，九天便放心的去换衣服了。

凌霄比九天高一些，所以凌霄的衣服穿在九天身上有些长，自凌霄堕天后便喜红衣，凌霄的衣橱里只有几件浅色衣服，九天选了一件红衣，却没有穿出凌霄身上那种妩媚，其实九天不喜欢红衣，只是这样穿看着更像新婚。

这一夜，九天抱着沉睡的凌霄入睡，虽然只分开了百十年，可九天还是觉得已经千万年没有这样和凌霄相处过了，这百十年里，每次见面要不是互相讽刺就是互相伤害。

从凌霄堕天，到凌霄登上妖族帝君的宝座，讨伐神族，被九天所伤，甚至失去法力，苟活于人世，这百年来发生的事，似乎比九天追求凌霄时发生的事还多，只是千年以前的事，每想一次九天就会笑一次，千年之后的事，每想一次，九天就心痛一次。

追求凌霄时，异天许诺，便是比凌霄小了千岁甚至万岁，可是有异天在凌霄身边，凌霄就不会有一刻不开心，可是那天，九天看见凌霄哭了。

灼热的泪水落在胸口，砸的九天生痛。

那晚的激情九天记忆犹新，凌霄的拥抱那么温柔，每一次侵占却又充斥着占有欲，像是一个旖旎的美梦，可是相拥的触感，凌霄身上的莲香又那么清晰。

九天有多希望，这百年的伤害只是一个不愿让人回忆的噩梦，梦醒之后，九天还是在凌霄怀里，一起赏雪抚琴，笑谈三界。

可是这不是梦，九天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了最爱他的人。

……

蓝灵回九十九狱时九天已经抱着凌霄在床上躺了三天了，原以为九天已经回神界了，或者说九天根本接受不了白摇的要求，堂堂战神，怎么会让他一直视为脏物的妖族侮辱践踏？

“殷九天？！”除了惊讶，蓝灵的语气还带着愤慨，九天微微抬眸看着蓝灵，之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点，凌美人还没醒。”

“……”蓝灵一时没了反应，不知九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凌霄交代过不能伤了九天，蓝灵也自知不是九天的对手，于是去了后堂，询问梦余香。

此时梦余香正在后堂某间客房里梳理长发，蓝灵也没敲门，“砰砰”两声踹开门就问梦余香：“殷九天是怎么回事？！”

“怕是他的心找回来了罢。”

梦余香并没有因为蓝灵的粗鲁而生气，语气平和，似乎已经习惯了蓝灵的无礼。

第五十章：凌霄的梦

“什么心找回来了？！主人已经回不来了！”蓝灵吼完，眼泪就再次落了下来，梦余香摇摇头：“不过是一醉千年，千年之后自然就醒了。”

梦余香将发簪插在发间，转身看着蓝灵，蓝灵继续道：“可是你都已经织梦了！”

“梦既然是我织的，当然就有解开的法子。”

梦余香起身，穿上外衣往外走：“我们去看看帝君罢。”

见梦余香去了大殿，蓝灵只好跟上。

“战神也在啊，可是来看我帝君的？”

知道梦余香明知故问，九天没有答话，梦余香继续道；“可惜帝君醉了，一醉千年，战神怕是要千年以后才能见到帝君了。”

九天的身子怔了怔，凌霄真的醉了，只是这一醉，就是千年。

“他醉千年我便等他千年。”九天将头枕在凌霄肩上，千年而已，凌霄可以等九天千年，为什么九天不可以等凌霄千年？

“战神是痴情之人，余香便告诉你。”梦余香将发簪摘下：“战神与夜神成亲那晚，帝君截了婚，送战神离开之后，帝君便喝了七日的酒，醉前帝君吩咐我为他结千年梦境，梦断，魂碎。”

“……”梦断魂碎？是说梦结束以后凌霄就会灰飞烟灭吗？曾九天也听凌霄说过，梦妖织梦，能将人困在梦境中不愿离开，待梦结束以后，此人的命也就结束了。

破除梦境唯一的方法便是此人愿意醒来。

“你知道主人怎么吩咐我的吗？！”蓝灵哭喊着瞪着九天：“主人说待他死后，就将他的身体焚化，将骨灰散在天地之间！”

“……”九天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已经没有思考蓝灵话中的意思，蓝灵接着吼到：“便是灰飞烟灭也要让你时刻感受他的存在！”

此时蓝灵已经泣不成声，梦余香将蓝灵揽入怀中，轻轻拍打着蓝灵的背安慰蓝灵，九天紧紧抱着凌霄，生怕一松手凌霄便会消失：“救他，救他……”九天痴痴的看着梦余香，梦余香将发簪交给蓝灵：“我送你入帝君梦境，这梦我不会结界，你和帝君可以随意出入，你要做的便是唤醒帝君，让他愿意和你离开，不然，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嗯、嗯……”

九天不断点头，梦余香轻轻拂袖，九天便睡了过去，梦余香施法让九天入凌霄的梦，之后便坐在床前梳理长发，蓝灵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凌霄和九天，只要凌霄能醒，殷九天做的任何事都可以原谅。

……

梦余香没想到的是凌霄为自己的梦结了结界，九天进入梦境之后根本进不了凌霄的梦境，只能隔着一层白蒙蒙的结界看着凌霄。

风雪不歇，白雾茫茫。

圣雪峰上搭着一间茅草屋，屋顶支出的一截烟囱里飘着的袅袅青烟被微风吹散，溶进飞雪中。

“梅花掌，吃饭了。”

听到凌霄的声音，九天立刻全神贯注的看着凌霄，却见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子扑进凌霄怀里，那人穿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浑身上下裹的都很厚实，跑起来像滚动的球似的。

“凌美人你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那人笑的贼兮兮的，凌霄弯着眼，轻轻抚摸着那人的脸：“青菜。”

“你喂兔子呢！”那人佯怒，一口咬住凌霄的脖子，凌霄微微皱眉，却没有生气“是啊，我家梅花掌是小狗，应该喂兔子肉。”

“你才是小狗！你是白毛狗！”

“呵。”就算提到凌霄的白发，凌霄似乎也并不介意，笑着将来人拥入怀中：“你嫌弃了”？

“嫌弃死了！”那人嘴上这样说，却回抱着凌霄笑开了花，九天只觉得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

“凌美人！凌！”九天大声喊了几声，希望凌霄能过听见，那边凌霄揽着那人的肩回了那间茅草屋，九天眼前的画面也就切换成茅草屋里的景象。

“来，梅花掌，多吃点青菜。”凌霄不停往那人碗里夹菜，那人嘟着嘴用筷子剁着碗里的食物：“凌霄，有你这样养人的吗？每天都吃素，我脸都吃绿了！”

那人“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偏过头不看凌霄，凌霄也放下筷子，将那人抱在怀里：“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真的？”那人立刻放亮眼睛盯着凌霄，凌霄点头，他便将凌霄扑倒在地：“我要开荤！凌美人你来做我的开胃菜罢！”

说着便剥开凌霄的衣服，色眯眯的看着凌霄：“凌美人，受死罢！”

第五十一章：与神反目

九天就看着那人在凌霄身上烙下一个个深色的吻痕，凌霄笑意淡淡，微眯着眼享受，便是和自己拥有同样的容貌，或者说这个人就是自己，可是要九天亲眼看着凌霄和别人交欢九天还是做不到。

……

见九天突然睁开眼睛，蓝灵立刻上前去看凌霄：“主人！”

“……”可惜那边没有任何反应，梦余香抬眸看着九天：“帝君……”

“我进不了他的梦。”九天从刚才的梦中回神，紧紧握着身旁凌霄的手：“他的梦被他结了结界。”

“怎么会？！”梦余香瞪大眼睛看着九天：“帝君的结界三界之中谁能破？！难道帝君真的要死在梦中？！”

“不会的……”蓝灵低吟，九天还未开口，就见有妖闯进大殿：“梦姑娘！神族夜神带兵攻进我妖族了！说是要要回战神！”

梦余香斜瞥九天一眼，“知道了，退下。”

“是！”那妖退下后，梦余香便对蓝灵道：“灵儿你再此守着帝君，我去去就回。”

“嗯！”蓝灵点头，九天突然道：“不用了！你们两在这里照顾凌，我去对付夜神。”

见九天长身而起，梦余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好。”

梦余香话刚落音，九天便不见了踪影，妖族是凌霄百年心血，九天已经负了凌霄，现在就一定要保住妖族。

鬼门关外，夜神带着五万天兵与毋峰带的妖兵相持，看样子还未开战。

“夜神！”

九天赶到，站在毋峰身旁，夜神见到九天，脸上立刻出现温和的笑容：“九天。”

“夜神，你回神族去罢，以后不要与妖族为敌了。”

九天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夜神怔了怔，继而又道：“你呢？不和我一起回神族吗？”

“凌霄在这里，我回神族做什么？”九天脸上的伤还没有好，九天出现的那一刻夜神就发现了，“怎么受伤了？”

“没什么，你走罢。”九天微微扬唇：“我不想与你为敌，同样，不想再看到你。”

“为何？！”夜神立刻瞪大眼睛看着九天，九天笑了笑：“因为我有凌霄，也只想看到凌霄。”

“你无心时待我就绝情绝义，如今你有了心也一样绝情绝义？！”

夜神从来没有这样对九天吼过，夜神同凌霄一样，都是温和的人，只是凌霄的温和不会因为九天的无理变质。

“是，我绝情，千年之前话夜爱上我，我为了凌霄亲手将话夜推入十八狱，现在，我一样可以为了凌霄杀了你。”九天顿了顿：“为了保住凌霄的妖族，我一样可以逆天弑神。”

“殷九天！你是战神！”夜神大吼一声，九天像是被触到了痛处，眼睛迅速变成紫色：“不要提这个！”

九天恨战神这个称号，这是凌霄的称号，九天却夺了它，伤了凌霄，战神，这对九天来说是讽刺。

“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你改变不了了！”夜神将右手手臂伸直，手中立刻多了一把长枪：“你是神，凌霄是妖，便是你有心，你们也不可能！”

“住嘴！”没等夜神动手，九天就已经提剑朝夜神刺去，夜神没想到九天的速度这么快，也没想到那一剑会真的刺下去，所以，当九天拔剑转身回妖族时，夜神都还未从刚才的震撼中回神。

“哈、哈哈哈！殷九天！难怪！难怪！难怪你会狠心伤凌霄那么多次！”

夜神看九天的目光满是仇恨，九天紧握着啸龙剑，面无表情的看着夜神：“我最后说一次，我不愿与你为敌，并不代表我不会与你为敌，我和凌霄的事不用你插手！”

许是害怕听到夜神说什么自己不愿听到的话，九天腾空而起，站在空中举起啸龙剑宣布：“我以妖族帝后之名义宣布，从今以后妖族与神族势不两立！百年之内！我妖族必灭神族！一统三界！”

整个地狱一下安静下来，神族将士亲眼看着跟了百年的战神堕天，妖族更是不知该不该相信九天，直到白摇跪下，高声呼道：“妖族众将士谨记帝后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