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多少是有些不放心，现在冷静下来的他，感觉的出来许琛从刚刚到现在有点儿反常。

“不用。一会儿你帮我搓背。”

许琛平静地开口。仍然背对着李苏寻，这会已经开始解衬衣的扭扣。之后又迅速的解开皮带脱掉裤子，脱到仅剩一件内裤的时候直接跨进了浴缸。

等稳稳地坐在浴缸里舒服地伸展开双臂他这才冲身后的人招招手说道，“儿子，还不过来帮你爹搓背。”

许琛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叫这个人“儿子”了吧。趁自己还能行使做爹的权利赶紧把这机会给用咯，要不岂不白白浪费？

哈——哈哈，明明觉得很想笑的，为什么他的心里会这么苦涩？

微微抬起的手无力的下垂，许琛能感觉到从指尖那处传来的轻微颤动一直漫延到他的肩膀，最后传偏全身。

他把身体往下滑了一些，让温暖的水包围着颈部以下的皮肤，似乎这样就会感觉好受一些。

李苏寻挽起袖子走到男人身后伸出双手探到水下圈住男人还在颤抖的肩膀，让男人的脑袋靠在自己宽厚温暖的怀里，脸则贴着男人的耳朵轻轻磨蹭着。

“……许琛，别逼自己好吗？”

“我虽然一直希望能得到你的回应，但是，看到你内心如此挣扎我又何尝好受？”

“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不想放弃……”

手臂越圈越紧，像是要把男人嵌进自己的身体。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这样做了，仿佛只有这样紧紧抱着，两人的心才能真正的贴近。

不是以父子，而是以爱人的方式。

“许琛，早在我死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后悔没有亲口对你说一句「我爱你」。”

“直到那时我才明白，活着的时候没说，死了就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值得庆幸的是我竟然又重生了，”李苏寻在男人耳边“呵呵”笑着，把一直压在心底的话全盘倾出。

“这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呢？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但这的确是真的。”

“你知道吗？虽然我不知道真正的年意去了哪里，也觉得很对不起他。但是当我弄明白自己的灵魂竟然是在年意的身体里重生时，我是那么的高兴。”

“高兴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就像以前一起工作一样，只不过这次换了个方式，我们变成了父子……”

“父子——”李苏寻的语气似甜蜜又似惆怅，“呵~~~父子也好，总算能和你在一起，能天天见到你，甚至住在一个房子，睡一张床~~~~”

他想起了和许琛那一段同床不共枕的日子，纵然许琛把他当儿子，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那是多么甜蜜的一段时光。那时他尽量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全心全意享受那人对他的包容与溺爱。

李苏寻换了个姿势，索性坐在浴室的地板上。双臂依然圈着男人的脖子，下巴搁在男人的肩膀上，手则摩挲着那日被他咬过的肩膀上留下的疤痕。那里的皮肤已经复原，只留下了淡淡的白色印迹，就像是——爱的记号。

“那时，我并没有奢望太多，以为这样就够了，我们就这样做一辈子的”父子“也好。”李苏寻微微停顿了一下，“但是，爱一个又怎么可能只在旁边看着，而不想拥有他呢？”

“虽然你从没有说过要再找个女人和她结婚，但是难保有一天你不会这样想……到那时我又怎么办？”

“何况，你每天离得我这么近，每次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抱着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李苏寻把脸埋在男人的颈窝声音有些闷闷地，“可是，我又不能做太出格的举动，就怕你看出什么端倪……”

“我一方面然望你能明白我对你不同于父子的感情，另一方面又不希望你看出来，我怕那时我们就连父子也没得做了。”

“我尽量压抑自己的感情和欲望，你说分开睡，那我就听你的，我也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李苏寻说话的时候，嘴唇一直贴着许琛的颈部皮肤，一开一合犹如若有似无的亲吻，让许琛不知不觉又绷紧了身体。

“不过感情的事就算想控制也控制不了，我还是情不自禁地就想亲亲你抱抱你~~~~”

李苏寻说着突然重重的吸吮着许琛肩膀上那个白色的淡淡的印迹，之后又小心翼翼地一下下轻吻着，似是抚平昔日给男人带来的伤痛。

许琛的肩膀不可抑制地颤了起来，手则在水下紧紧握着，借此抵抗这一波接着一波暗暗袭向心底的悸动。

李苏寻像是要证明自己并不是说说而已，还拿出实例来证明，“就像那日在水下，还有刚刚在客厅的沙发上~~~~”

李苏寻说完这句就没有再开口，似是陷入了回忆般静默着。浴室完全静了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在寂静的浴室显得格外清晰。

许久才听到一个低低地声音在空荡荡的浴室里响起，带着一些试探，更多的却是——隐隐地期待。

“……许琛，你并不讨厌我这样对你，对吧！？”

李苏寻吻了吻许琛的下巴，遂移开嘴唇，肯定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颤音，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是多么希望许琛能回答他一句，是的，我不讨厌。

他没期望许琛会说他喜欢，他更不想从许琛的嘴里听到否定的回答。

那样他真不知道自己还怎么继续爱下去。

李苏寻感觉自己等了很久，久到连那仅有的一点信心也消失不见，久到，快要窒息了。

他的心也在一点一点下沉，犹如浴缸里渐渐变凉的水，失去原本的温度。他还是紧紧的抱着许琛，紧紧的，像是要抓住这最后的一点儿温暖。

许琛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动一下身子。

绝望一瞬间席卷他的全身，再也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他放弃了怀里仅有的一点儿温暖，慢慢瘫软在浴缸边。

心里一片荒凉。

这一次，他没有流泪。

已不知该……如何流泪。

第四十一章

许琛想起了前一世的李苏寻，从最开始的创业到后来公司慢慢稳定下来，他一直都是跟自己一起努力，在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也是他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自己。

就算是总经理的位置也让给了自己，而他甘愿只做一个小小的助理。说是助理，可他做的事上至公司大小公事，小至许琛的私事。

他们是伙伴，是朋友，同是也可以说是许琛的贴身“管家”。他为什么做到这个地步，许琛现在要还不知道那他就是个傻子。

许琛不是傻子。早在一年前他就想过苏寻是不是喜欢他，可那个时候他以为苏寻已经死了。纵然他知道那人可能爱着他，又有什么意义呢？人一旦离开这个世界，带走的不只有肉体，还有感情，包括亲情、友情、爱情。

他那时还设想着如果苏寻没死，如果他真的对自己表达爱意，自己会接受他吗？许琛记得当时并没有从自己这里得到明确的答案，原来自己那时起就是抱持逃避的态度吗？

浴缸里的水早已凉透，许琛却像失去知觉般，连行动能力也一并失去了。

他想起刚刚少年问他的问题。

许琛不断问自己，你讨厌吗？讨厌这个拥有你儿子身体的另一个灵魂对你所做的这样亲密的事吗？

动了动嘴角，许琛笑得悲凉。不，我不仅不讨厌，相反还期待他的靠近；虽然明知道这不对，我还是止不住的想念他，想念他温暖的怀抱，想念他的亲吻，想念他说过的犹如誓言一般的话语。

他说，“就算你以后会老，会很啰嗦，你都是许琛，我永远也不会嫌弃你的。”

他说，“你看我们像不像情侣？”

他说，“我不后悔，过去不后悔，现在不后悔，将来也不会后悔。”

他说，“许琛，好像在你面前我已经不止一次流泪了……”

他说，“……我这一辈子都没流过这么多泪……”

他说，“许琛，对不起……”

＊＊＊＊＊＊

这所有的话都是他借儿子的身体说出来的，许琛以前听得时候并没没有多大感觉，总是听过就算；后来就算知道真相也是本能的逃避，逃避这个人，逃避这份深情。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是逃避这个身体，还是逃避这具身体深处的那个人灵魂。

此时回想起以前的种种，那人所说的话，偶尔看着他的炽热眼眸，还有眼底不自觉流露出的悲伤~~~原来他不是他，而是他——李苏寻。

许琛终于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胳膊，抬手抹了把脸，这才从浴缸里挣扎着站起来，看着还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的少年。

袖子高高卷起，胸前的衣服可能是刚刚抱着自己的缘故已经湿了一大片。如果忽略那双溢满悲伤的眸子和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成熟稳重又有些颓废的气息，他妈的这孩子怎么看都是他儿子。

许琛苦笑，老天真是会捉弄人，好不容易有个如此乖巧的儿子，却让他们发展成这种局面，他许琛这辈子注定要断子绝孙么？

“喂~~~”

不再把眼前的人当儿子，许琛不自觉地就少了一丝父亲的包容慈爱，连说话的口气都似乎找到了一丝当年和李苏寻一起的感觉。

地上的人缓缓抬头不解地看着站在浴缸里只着一条内裤的男人，眼里瞬间亮了一下，遂又暗淡下去。

“你打算在这儿坐到天亮么？”

许琛说着朝少年递出一只手，少年迟疑了一下还是本能地伸出自己的右手。

可能坐得太久，李苏寻起来的时候脚软了一下差点滑倒，还好许琛眼急手快一把托住了他的身子，由于惯性李苏寻跟着扑到许琛身上，结果就是两人一起摔进了浴缸。

两人扑腾了好一会儿才从冰凉的水中挣扎着坐起。李苏寻一脸焦急地询问许琛有没有伤到哪儿，他自己是压在许琛身上所以没什么大碍。

许琛喘着气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幸亏浴缸够大，要不然你爹我今天就报废在这儿了。”说着冲对面深身湿透的少年咧嘴一笑。

李苏寻终于放心地松了口气，回给许琛一个淡淡地微笑。

许琛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笑容，此时一看到就会刺的他心里突突地疼。

“赶紧换热水去，要不咱俩明儿都得感冒。”

李苏寻像是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坐在凉水里，赶紧摸索着拔掉浴池的塞子，接着又把浴池里注满温水。

突如其来的温水透过外面一层湿衣服渗进皮肤让李苏寻微微瑟缩了一下。他正准备站起身子却被对面的男人一把拉了过去。

“衣服都湿透了还不脱？”

许琛口里说着责备的话，手却探到那人衣服的下摆两手往上一提，宽松的套头衫就被他给扒了下来。

“许琛~~~”

李苏寻不是一般的疑惑，这男人不是不喜欢他们这般的轻密吗？那他们此时在一个浴缸里洗澡又算什么？

许琛避开身边人的视线，看着浴缸里一波波荡开的水纹，缓缓开口，“你不是问我——讨不讨厌你这样对我么？”

许久李苏寻才低低“唔”了一声，想到刚刚等不到许琛的回答他当时就绝望的心情，现在忍不住就想鄙视自己。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两种答案吗？讨厌或不讨厌。就算许琛现在说“讨厌”他也认了。

“那你现在的答案是什么？”李苏寻直视许琛的眼睛，不让他再有退让的机会，同时也不让自己继续鸵鸟下去，要死就死个痛快。

许琛收回投放在别处的视线，看着紧绷着身体胸膛微微起伏，一只手死死扣在浴缸边缘的少年，主动把自己赤裸的上身贴了过去。

接着一只手揽住李苏寻的腰，另一只手拉下他扣的死白的手环在自己的腰上，如叹息一般在少年劲边轻声呢喃：“我喜欢这样！”

＊＊＊＊＊＊

李苏寻此时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就像摔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山谷，明明已无生还可能，可是就在他下降的过程中却从悬崖峭壁上伸出一只手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幸运，就像他担心会再次掉下去一般。

许琛的呢喃近在耳畔，两人贴在一起的身体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温度，但他还是有些不能置信。

“你说的是真的吗？”李苏寻想要推开男人的肩膀，他想看着男人的眼睛，再确认一遍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许琛死死抱着少年的腰就是不撒手，语气隐隐带着些羞怒，“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李苏寻只得快速地点着头，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深怕露听了某个字。

“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还有亲吻我，这句话许琛没好意思说出口，光刚刚那一句就让他挣扎了好久的。

说他独身了这么多年孤寂了也好，说他缺乏温情也好，说他需要安全感也好，总之他现在就是想有个能给他温暖能让他放心的怀抱。

而李苏寻无疑就是那个人。

感觉到怀里人半天都没动静，许琛只得移开自己身体，推了推那石化了一般的人，“喂，醒醒，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啊~~~”

李苏寻犹如瞬间被人点醒，眼睛眯成一条缝，一丝精光从那缝里泄露出来，笑得一脸甜滋滋，“要没听见我就成聋子了。”

“要真是聋子就好了~~~”许琛小声咕咙着，虽然他已经理清了缠绕在心里的情愫，但是真正面对李苏寻的时候还是会不好意思。

何况这是他第一次对别人说情话，也算是变相的表白了，纵使他是活了37个年头的老男人，这会儿这张老脸也有些挂不住。

“赶快洗澡吧，再耽误水又该凉了~~~”许琛说着便要去够一边的沐浴乳。

李苏寻拉住许琛一只胳膊，一脸实诚的样子像是个虚心求教的孩子，“你拉我进来不是要洗鸳鸯浴么？”只有那明显上挑的嘴角泄露了话语里的戏谑。

许琛被这一问躁的脸都红了，他本来是看李苏寻坐在地上怪可怜的，这才抛下老脸牺牲色相安慰他，没成想这家伙刚刚恢复一点儿生气儿，就蹦跶到他头上了。

死小孩，不，该死的男人。许琛腹诽。怎么这么不可爱，都不知道给他老人家留点面子么？

“来嘛来嘛。”

许琛瞅瞅摇晃着自己胳膊的人，深邃的眼神，火热的视线，刻意压低的声音加上年轻的脸庞上媚惑的笑容竟是说不出的性感。

只听那人又吐出一句比之笑容更媚惑人心的话语，“今晚，就算咱们的洞房之夜了。”

靠，许琛一个踉跄差点没吓的滑到水底下，你、你……你才17岁啊孩子，爹是担心你有没有发育成熟，爹可不想被贴上性骚扰“未成年儿童”猥琐大叔的标签。

孩子，你明白不？

许琛两眼泪汪汪看着身边这个口出惊人之语一脸虎视眈眈犹如瞅着到手猎物一般的少年。

“许琛，不要拒绝我好么？”

李苏寻说着吻上男人有些躲闪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脆弱，“我只是不想你反悔而已！”

我不想等明早一觉醒来听到你说昨晚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醉酒后无意识的行为。

是的，我要趁现在把你的后路堵上，让你不管怎样都再也不能逃避。

看许琛还是没说话，李苏寻只得先下手为强，“难道你不想要么？”边说边一把罩住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