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自从你办了那个相亲大会之后，你们东区警察的工作态度好像是有很大改观，这一点东区居民感受都比较深，但是他们并不看好这样的态度会变成常态。”安和说。

王忠国一边看资料，一边说：“还是担心是新官上任一把火，烧完就算了？”

“没错，这是居民最担心的一点。”

王忠国微微笑道：“会成为常态的。”

安和笑道：“忠国，别人说这话我不会相信，可是这话从你口里说出来，不知为何就感觉是真的。”

“安和，今天能不能帮我一下忙？”

“行，你要我帮什么？”

“我会写一份报告，你帮我先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尤其是居民点名表扬的那些警察资料，在我特别整理出来。”

“好啊，不过，你要写什么资料？”

“开会表扬的资料。”王忠国笑道。

“开会表扬的资料？这好像不太够说服力吧，毕竟一年都没过。”

“对外是不够的，但是对内则足够了。”王忠国笑道。

安和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做事的时候就神采飞扬的，怎么一见司轩就愁眉苦脸？啊，以了，你最近好像都没有去看过司轩。你不担心吗？”

“不担心。”王忠国笑道：“司轩他应该没事了吧。”

安和皱眉想了好一会，笑道：“也不能说没事，但好像也不能说有事。最近在司轩身边，总是有人绕着他转。”

“有人绕着他转？”

“好像是黑社会的人。”

“什么？”王忠国一愣，黑社会的人绕着司轩转？这是怎么回事，姬曌怎么会让黑社会绕着司轩来转？

“而且好像是洪兴的人。”

王忠国听安和这样一说，马上站起身道：“安和，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不用我整理资料了？”

“你把你们调查的资料拿回家整理吧。”王忠国催着安和离开居民关系科，锁了门，直奔特科重案组。

特科重案组里只有宋飞扬在那里玩着电脑，其他几个人都不在，王忠国退了出来打电话。电话也没有人接，他想了想，去到问讯室，果然看到姬曌和司空贤，路虎和陈昊分别在两间问讯室里询问嫌疑犯。

王忠国便坐在旁边等待。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首先开门的是姬曌和司空贤这一边，听到笑声，王忠国就站了起来。司空贤看到他，愣了一下，笑道：“忠国，你桃花朵朵开啊。”

王忠国也不理会司空贤的玩笑，拉住姬曌就问：“姬曌，你怎么让洪兴的黑社会去跟着司轩啊？”

姬曌一笑：“因为我把你的事交给洪明浩来处理了啊。”

“你真交给他啦？”

“洪明浩很愿意帮你处理司轩的事情。”

“你就不怕洪明浩害司轩？”

“光天化日之下，他怎么敢害司轩？我要他每天向我汇报呢，你想不想知道司轩每天的行程安排？我这都有。”

“行程安排？”

“你跟我来，我把行程安排交给你，你可以照着这个行程安排去看看司轩有没有被洪明浩害了。”

王忠国盯着姬曌看了好久，说：“不用了，既然是你认可的事情，那我就相信你。”

姬曌一笑：“忠国，你还真不用相信我，你自己去确证一下比较好。你等我一下，我把行程表交给你。”

姬曌把行程表拿出来交给王忠国，王忠国疑惑的打开行程表，只见里面从早上8点到晚上12点安排得密密麻麻的行程：“美术专授，外语专授，学习游泳，参加宴会，做美容健体？哇，这一天下来得花多少钱啊？”

“很多很多钱。”

“这些钱都谁出？”

“洪明浩啊。”姬曌随口就道。

“洪明浩？他为什么要出这个钱？”

“可能是他喜欢出吧。”

“姬曌，这个钱的事你要说清楚，不然这个事我要叫停的。”

“叫停？你不怕司轩重新缠着你？”

“我不想司轩缠着我，但是更不想看到你用黑社会的钱替我做事。”

“忠国，其实严格来说，司轩的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和他既不是兄弟，也不是情人，洪明浩想怎么做，都与你没有关系的。”姬曌笑道。

“怎么会没有关系，这明明就是因为我，洪明浩才会这样做的。”王忠国急得一时失言。

司空贤在屋里笑起来，道：“姬曌，你不要玩人家忠国了，忠国这么老实，被你玩得脸红脖子粗的。忠国，你放心，司轩这些花费都是他自己出的，完全不关洪明浩的事。”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我骗你有什么用？”

“可是我还是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姬曌，你要告诉我，好让我放心。”

姬曌哈哈一笑，道：“其实呢，我只是对司轩说，你不喜欢他的原因呢，是他太单薄。”

“什么，什么太单薄？”

“各方面都太单薄。不论是学识还是身体眼界，跟你相比都太单薄。司轩很聪明，马上就明白我在说什么。这些行程都是他自己提出的，我只是为他做了一些安排而已。”姬曌说。

“那哪些保镖呢？是不是洪兴的人？”

“怎么可能？我知道你这人最奉公守法，怎么会用黑社会的人帮你办事。这些人全是保安公司的保安，钱呢，也全是司轩支付的。这下你放心了吧。”

“可是你这样说？”

“没关系啦，等司轩认得人多，自然心思活络。十七，八岁的少年，最容易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所诱惑，你就等着抽身就是了。”

王忠国点点头，这才算放下心头大石。但转念之间却有个疑问涌上心头：不是洪明浩，那洪明浩最近在做什么？

“忠国，你在想什么？”

王忠国看了姬曌一眼，心想自己怎么会有这心思？一笑摇头道：“没什么，谢谢你，姬曌，若此事得成，真是帮我解困了。”

“那你怎么谢我？”姬曌开玩笑道。

王忠国双眉一挑，也一笑：“那要看成果如何。”

“行，走着瞧好了。”

“不打扰你们查案，我先走了。”王忠国说。

待王忠国走远，司空贤伸出头来笑道：“姬曌，你这办法行不行？我看忠国真是桃花朵朵开呢。”

姬曌微微一笑：“就算他桃花朵朵开，也不会是司轩那毛头小子。”

“真的？”

“你会装神弄鬼，我呢，观察细微，忠国的桃花不会是司轩。司轩确实太单纯，很快就会迷失在花花世界里的。最重要的是，忠国根本就不爱司轩，以忠国的个性，司轩得不到他。”

“忠国这小子，看着实诚纯朴，想不到性格还真像金刚石，宁折不弯呢。”

“你以为，如果他不是一块宝玉，姒博怎么会主动把他调到东警区来。姒博把他调过来，就是要他做定海神针的。”

“不过也确实挺奇怪的，那个洪明浩最近怎么也没来缠着忠国呢？你还记得他送的花吧？”司空贤笑道。

“神贤，你不觉得奇怪吗？洪明昊那么护着这个弟弟，连金盆洗手都不让他参加。”

“是有点奇怪，难道你觉得这里面有内情？”

“有没有内情，陈昊一定知道。”

说曹操，曹操到，姬曌话音落下，陈昊和路虎就回到办公室。

司空贤顺口就问：“陈昊，洪明浩是不是有问题？”

陈昊看了司空贤一眼，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这么说，看来洪明浩确实是有问题。”

“我答应过明浩，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不能告诉王忠国，所以，你们也不要问。总之呢，明昊终于决定洗心革面，金盆洗手，与其说是我多年游说的功劳，不如说是为了给这个弟弟积福。所以我们要趁热打铁，把洪兴转过来。这样，东区才会摆脱罪恶之区，黑暗之城的污名。”

“姒博已经把洪兴的情况上报给行政长官，就看行政长官如何批复了。”姬曌缓声道。

“啊，你们谈完没有，谈完了就过来一下，有件事要你们做。”宋飞扬抬头道。

“头儿，什么事？”路虎问。

“我净记着看股票，基金了，忘了跟你们说忠国发了一份表格过来，要每个警察都填写家庭收入情况，今天是最后一天截止。你们都填好，然后发给他。”宋飞扬说。

“忠国还真不怕人家说他烦人，又搞什么新花样？”司空贤笑道。

“他愿意搞就让他搞，反正他骨头硬，也不怕人家打他。”陈昊笑道。

“今天审讯顺利，我们快点填完表格，各自回家休息去吧。”路虎道。

陈昊看了路虎一眼，故意道：“老虎，这么急着走，是不是去拍拖啊？”

“管天管地，还管我拍拖呢？反正我有事要先走。不跟你说，先填表。”路虎一边说着一边开电脑，三下五除二，就把表格填好，发给王忠国后便走去换衣服去了。

“姬曌，你今天有事吗？”司空贤问。

“晚上有同学聚会，今天不能陪你打拳。”姬曌说。

司空贤叹息一声：“那我也上山去吧。”

“哎，姬曌，你们是同学聚会还是校友聚会？高中还是警校？”陈昊问。

“高中。校友聚会一年才一次，我们这个是同学聚会，就我们班的同学。”

“哦，是这样，怪不得每次你说聚会从来不见李诚也去，原来是同班同学聚会。”陈昊一边说一边把表格发过去，笑道：“快快做完，我今天晚上也有件事要了结啊。”

宋飞扬抬起头看着陈昊：“你找到替代者了吗？”

“头儿，我做事你放心啦。”陈昊笑道。

“头儿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路虎抬头就是一句。

“啊，最不放心的不是神贤吗？”陈昊笑指司空贤道。

“为什么我是最不放心的？”司空贤不服气的说。

“神贤虽然神化了一点，但是也没有你这么弯弯绕多啊。”姬曌笑道。

陈昊微微笑了笑，不再言语，坐回办公桌开电脑填表格去了。

王忠国回到办公室，正好看到张叔也回来，张叔这人虽然不爱坐办公室，但确实帮了他很大的忙，总之每次回来都交足成绩给他。但现在外访的事儿越做真多，也意味着以后外出做事的机会越来越少，不知道张叔会怎么想。

“张叔，以后你可能还是要多坐办公室呢。”王忠国一边写着文稿一边说。

“不会吧，忠国，要不以后你把外出的事全交给我做，好不好？”张叔眼里掠过一丝忧虑。

王忠国对张叔的忧虑感到有些奇怪，不喜欢坐办公室可以理解，但因此竟有些忧虑就有些不能理解了，难道张叔也有什么难言之隐？王忠国这样想着，顺手去查那些表格，发现张叔原来还没有填写，就说：“张叔，你的调查表还没有填。”

张叔‘哦’了一声，道：“我也要填？我以为我只要做事就好了。”

“张叔，你当然也要填啊。”王忠国笑道。

“忠国，有没有说你侵犯隐私？”

“有啊，昨天上午还有一个闯到这里来骂我呢。”

“那你怎么办？”

王忠国一笑：“凡是闯到我这里骂我的，打我的，在我这里哭的，闹的，我都发了短信给你的啊。”

“啊，你叫我查的这些人，原来都是些刺头。”

王忠国看着张叔的资料，叹道：“但他们确实都有这样那样的事儿。捞兼职的人很多啊。”

“忠国，真正的大鱼是不出声的。”张叔缓声道。

“我知道，这些人的家我都随访过，反而都是家境比较差的那一类，怕我调查家底，撤了他们的老公或者孩子的职，令到本来就穷的家庭更加的穷。”

“你怎么看这样的事情？”张叔缓缓问。

“如果做警察的都朝不保夕，他又怎么可能有心思去保护老百姓？”王忠国若有所思道。

张叔缓声道：“我以前有一个朋友，会计毕业的，第一份工作就误入贼船，应聘了一家很有实力的公司做会计，后来他才知道这家公司其实有黑社会背景。做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很感慨的对我说，原来他以为混黑社会的都很有钱，现在才知道其实那些小混混赚的钱其实很少。好多人之所以走这条路，一来是因为学历低，二来是因为有案底，在正规社会里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还有一种呢，是投机型，总是以为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找到机会大捞一笔，一朝翻身，就可以一抵多年的艰苦而上岸了。”

王忠国摇头叹息：“人啊 ，总是这样的，只看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这个世界那有这么好混。我现在看着这些警察档案，心里也是一声叹息。外面的人可能也以为在东区这样的罪恶之城，污黑之区，做警察的一定个个捞得盆满钵满，但是仔细计算一下，就我手头上的资料，这些人的家庭环境却普遍比其他八区的警察都要低。做坏事，也要有贼心加贼胆，还要有运气才行啊，不是个个都能做的。我查了一下东区警察的各类正规补贴发放，我们警察部队的各类补贴加起来有十几项，如果管理得好，光是补贴也相当可观。可是由于管理混乱，该安排的工作没有安排好，该上报的补贴也没有人跟进，导致东区警察的正规收入也普遍比其他区低，比起西区警察就更明显了。”

第30章

张叔笑了笑：“忠国，以后，东区会好起来吧。”

王忠国看着张叔好一会，道：“张叔，你说你不喜欢坐办公室，总是希望我外派工作给你，其实是不是因为你也要做兼职赚钱养家？”

张叔笑道：“不是啊，警察是不许做兼职的，这个道理我懂。”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口有人敲门，王忠国和张叔齐向门口望去，原来是司空贤过来了。

王忠国起身：“是来查资料的吗？”

司空贤笑道：“刚才整理案件的时候，发现漏了一份材料，过来补一下。”

王忠国说：“去吧，资料室门没锁。”

司空贤进来，当他走过张叔身边的时候，不由得回头细看了张叔一眼，张叔却已背对着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司空贤微微耸眉，紧走两步进入资料室。

王忠国用了一周时间做了一份详尽的关于东区警察与其他各区警察在出勤，收入，声誉，福利等等方面进行对比的PPT，倒数第二节，特意将最近一段时间受到居民赞扬的警察单列出来，而最后一节，他却以自己被殴打的事件作为结束章节。然后，他去见了姒博。

姒博在批阅文件，也没有抬头看他。

“姒SIR，这是我做的讲演稿，想请你先过目。”王忠国将U盘放在姒博的面前说。

姒博签阅完文件才抬起头来，看着王忠国道：“你的讲演稿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