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的效率太慢，到目前为止只跟我们谈妥了几栋古迹的保护和利润分成合约。”

“你们‘洪兴’手上有什么古迹？”

“你不是见过吗？”洪明浩笑道：“我们洪兴手上有这个城市最古老的唐楼，最古老的寺庙和书院，武馆，还有我们的忠义堂，政府都准备接手重修，然后开放成为旅游点，旅游收入由政府和我们洪兴分成提取。”

“那不挺好？”

“挺好什么啊，重修最少也要一年，我们就等于白白损失了一年的收入，再说，那些门票能收多少钱，一年分成还不够我们走一票赚得钱多呢。”

“难道你们没有向政府提议，由你们的人在这些旅游点里销售纪念品，香烛之类的商品提高收入？”

“忠国，你还真是天真，这些钱都不够那些大佬塞牙缝，就算是马仔，都嫌辛苦不愿意做呢。”

“常言道学坏容易学好难，要做好人，自然是艰难一点，这些事，我暂时帮不上忙。”

“暂时帮不上忙？”洪明浩看了他一眼，试探的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是以后可以帮忙？”

“那要看政府方面的意思。”王忠国缓缓地说。

洪明浩叹气：“以前常听人说官僚官僚，我现在是领教了。”

“你不会想半途而废，又做回黑社会吧？”王忠国严肃地问。

“哎，有时候急起来，还真是想呢。”

“你要是做回黑社会，那我们就完了。”

洪明浩凝视王忠国好一会，笑道：“真的，你舍得？”

王忠国点头：“我舍得。对我来说，这世间所有的事，都没有做一个正直的警察更重要。”

“为了你，我也要走正道啊。”洪明浩笑着握住王忠国的手说：“算了，不说这些事了，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

第43章

“不如回家吃饭吧。”

洪明浩眼睛一亮：“真的，你要我回你家吃饭？”

“那你去不去？”

洪明浩雀跃：“去，肯定去，求之不得。”

“那我打个电话给我妈，我和你一起去买菜吧。”

“好啊，好啊，现在就走。”

王忠国打了电话给母亲，说晚上会带一个朋友回来吃饭。然后二人到超市买好了晚餐吃的菜，一起回到王忠国的家，没想到开门的却是安和。王忠国愣了一下，回头看了洪明浩一眼，有些尴尬。

“进来吧。”安和倒是很大方地说。

“安和，你怎么来了？”王忠国问。

“阿姨打电话给我，问我晚上要吃什么。”安和说着话看了洪明浩一眼，笑道：“阿姨说你要带一个朋友回来吃饭，阿姨以为你说的是我，还说你干吗说得这么小心，好像怕她不给我吃饭似的。”

洪明浩也看了安和一眼，只觉安和那双眼睛仿佛有些火焰在燃烧，但转瞬又消失了。

母亲看到洪明浩来，多少有些意外，不过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也没有说什么。这个晚餐挺有意思，洪明浩殷勤的为王忠国母亲挟菜，没话找话说，而王母呢，则慈爱的叮嘱安和多吃菜吃饭。

王忠国头一回体会到什么是如坐针毡。

离这次聚餐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姒博叫来王忠国和特科重案组，东区重案组一起开了个会。原来会议的重点是要打击‘洪兴’内部一些顽固派，扫清阻碍‘洪兴’投诚的道路。王忠国作为东警区的大管家和情报负责人，要首先为这二个组提供一切能提供的便利。这样的专项行动持续了近二个月，终于有一天，政府方面调王忠国作为政府负责人与‘洪兴’进行进一步的谈判工作。

特科重案组的五个人难得清闲，和王忠国一起到子弹头酒吧喝酒去了，一如既往，王忠国要的是果汁。

“忠国，你这次可是捡了一个好差事。”姬曌笑道。

“你以为是好差事，其实是没办法才叫忠国顶上的。”路虎笑道：“不过，忠国不会在意就是了。”

“老虎，政府怎么会没办法？”司空贤不解的问。

“这事你问李诚，李诚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他外公是警界高官，经常跟政府那帮官僚打交道。”路虎说。

“师兄，老虎说的是真的吗？”姬曌笑问。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我外公说，好像是有这样的意思。本来搞旧城拆迁是个肥缺，政府那帮人怎么可能会甘心情愿放手？但是我们东区情况比较复杂。东区有半数地盘都是属于‘洪兴’的，这次和政府谈判，洪兴庞大的律师团，把政府部门的那帮高官耍得团团转，拆迁费用居高不下，政府根本承受不起。洪明昊又碍于已经金盆洗手，不能再搞偏门，最近这一年几乎是有出无入，再加上洪兴内部分赃不均，洪明昊也很为难，二个月前不还差点被刺杀而死吗。两边变成僵局，后来洪明浩提了个建议，先不折洪兴的地盘，也不折需要补偿拆迁费的民居，而是拆政府部门拥有的物业，首选政府公务员的旧宿舍区。”

“这是好事，怎么会变成没办法才叫忠国补上？”司空贤不解地问。

“神贤，同样的事，不同人的做出来，就会有不同的解释和看法。你觉得是好事，但是在那帮政府官僚眼中，这就是个烫手山芋。做得不好，政府会随时与洪兴谈崩，东区的旧城改造功亏一篑。做得好，那帮人会随时受到民意质疑，民意会质疑民众住着这样那样的旧楼，公务员却可以住上与民众有天壤之别的高楼大厦。今年又正好是各区政府准备换届的日子，谁也不想做这样的事，吃力不讨好丢了乌纱帽，也只有忠国，会接下这个活。”

“不过忠国接下来也不错吗，当初他要不是来东区，也不会在一年里连升两级成为警司了。”姬曌笑道。

王忠国听着姬曌的话，把果汁全喝完，点头笑道：“姬曌说的没错。这些事固然导致那些政府官员们爱惜羽毛不愿意出头。但对于我来说，却是我一直期盼的机会。有这个机会，我可以首先把东警区的警察宿舍拆掉换成新楼，提高警察的福利，就算你们，也有机会得到你们梦想的单身宿舍。”

“对，忠国说得不错，不好的事情看是谁做，有的人做了，就变成好事了。”一直只顾着玩手提电脑的陈昊，此时才抬头笑道。

“陈昊，你最近玩电脑的时间好像特别多。”姬曌喝着酒说。

“好玩吗。而且如果张叔知道我在玩，一定很开心。”

“你玩电脑怎么跟张叔有关？”司空贤盯着陈昊问。

“我把张叔写的小说翻译成英文和日语，然后在美国和日本各选了一个网络论坛传上去给网友看。”

“陈昊，难道你还想让张叔的小说在美国和日本出版？”路虎问。

“他那有这么好心，肯定是有什么鬼主意？”李诚微笑着说。

姬曌看了陈昊一眼，顺手把他面前的电脑拿过来查看。看着看着就笑出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姬曌？”司空贤把头凑过来问。

姬曌指了指电脑，司空贤看了看，惊讶的张张嘴，欲言又止。路虎和李诚看到司空贤的模样，被勾起了好奇心，也凑过来瞧，等王忠国也被引起了好奇心，要过来瞧的时候，姬曌却把电脑关上了。

“为什么不给我看啊？”王忠国问。

“你是乖宝宝，还是不看的好。”姬曌笑道。

“陈昊是不是又做什么坏事了？”王忠国警惕地问。

路虎笑了笑，拍拍王忠国的肩道：“陈昊只是挑选时间把张叔的小说传到网上去，其他什么事也没有，忠国，你不用多心。”

王忠国见路虎这样说，才放了心，叫来侍应生，又叫了一杯果汁举杯道：“咱们来干一杯吧，我们一起来东警区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这么舒服，这么清闲的齐聚于此呢。”

六人齐齐举杯。姬曌笑道：“忠国，我们可说好了，等东警区新的宿舍楼建好了，我们这些光棍也要分一套宿舍。”

“有功劳自然有得分，我会记在心里的。”

这夜，尽兴而归。

第二天，张叔回来了，王忠国让他负责居民关系科的工作。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特科一天到晚在查案，王忠国夜以继日的在工作，在全体东警区警察的努力下，东区在一点一点的改变。在所有的改变当中，只有一件事是让王忠国有些不解的。那就是有一天下午，当他关了电脑从办公室出来，想着去居民关系科看一看，就在他走到门口准备进去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发现张叔正坐在里面抹眼泪。但是看那神色，却是非常开心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呢？可惜没有人告诉他，他也不好去问张叔，不过自那日起，王忠国发现张叔整个人都变了，每天精神抖擞的工作着，再不像初来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改变最大的，却是自己的母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洪明浩把母亲哄得十分开心，如今居然成为家中常客。在王忠国回家的时候，时常能听到洪明浩与母亲在厨房里的笑声。

这一天王忠国下班回家后也是这样，洪明浩公然登堂入室，三个人一起吃晚饭。

“伯母，你现在年纪大了，要不酒楼的工作不要做算了，我带你去周游世界好不好？”洪明浩说。

“我还年轻着呢，我这人是劳碌命，不工作就不舒服。”忠国母亲笑哈哈的说。

“啊，对了，听说你们东警区的警察宿舍全部都要拆掉建新楼是不是？”洪明浩看向王忠国问。

“是啊。”王忠国看了他一眼，才慢半拍的答。

“那这里的警察宿舍也要拆掉吗？”

“这里暂时不拆，这里虽然旧，但到底算是东区的中心地段，而且还是电梯楼，比起那些要拆的唐楼，棚屋好多了，以现在的拆迁速度，土地足够市建局周转。如果有愿意迁去新居的，就会让他们离开，然后空出来的房子就会改为单身警员的宿舍。”

“暂时不拆，那就是还会拆对吧？”

“如果整个东区都进行改造，自然会拆，但是我想这至少是十年后的事情了。”

“啊，要这么久啊，我还想着，这里的房子要是拆了，你们干脆就到我们家去住好啦。”洪明浩讨好地对忠国母亲说：“伯母，到时候我为你准备一套带游泳池的别墅给你住好不好？”

“你要给这样的别墅我们住，第二天我就要被请去喝咖啡了。”王忠国不客气的说。

洪明浩哈哈一笑，不再说话，吃完饭之后，王忠国便急着送他离开。

“你干吗这么急着要我走？”洪明浩说。

“我看不惯，感觉你比我更像我妈的儿子。”

“你妒嫉了？”洪明浩开心的笑道。

王忠国不作声，洪明浩拉住他的手说：“我们去喝杯咖啡吧。”

王忠国看时间尚早，就答应了。在咖啡厅里，洪明浩很体贴的点了果汁给王忠国。

“我觉得我们是时候结婚了。”洪明浩说。

王忠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还从来没有拍拖拍这么久的呢。”

洪明浩拿出一个红色礼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枚碧玉戒指：“男人要是向女人求婚，一般都是送钻石戒指，但你是男人，送钻石戒指好像有点怪，但是送金戒指又有点俗气，所以我想了想，决定送你这枚碧玉戒指。”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早了点？”王忠国轻声道。

“不早了，对于我来说，再迟就太晚了。”

王忠国有些疑惑的看着洪明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和你快点结婚的意思，我现在是恨不得马上得到你。”洪明浩说着又拿出一个大的心型礼盒，打开放在王忠国面前，那个礼盒里，有龙凤呈祥的金镯一对，玉镯一双：“这是我给你的聘礼，只要你答应了，全套聘礼一起送上。”

“你疯了，搞这些事情，我们都是男人，怎么可能真的结婚？你送我这些东西，我要是收了，都算是受贿，你知道吗？”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跟我结婚？”

第44章

王忠国想了想说：“下个月底我正好要去荷兰阿姆斯特丹参加一个全球警察工作的研讨会，如果你有空，可以跟我一起去。”

洪明浩眼睛发亮：“真的？”

王忠国点点头，同时把戒指和手镯推回给洪明浩：“我们国家并不承认同性婚姻，所以这些东西我不能收。”

“你不收，那我就送给你母亲，你母亲不是公职人员，应该可以收吧。”

“我母亲不会收的。对于我母亲来说，她收了，就等于是我收了。”

洪明浩看着王忠国好一会，笑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好，原来是因为有一个好母亲。”

王忠国笑笑。

“走吧，我们去看电影，今晚有午夜场。”

王忠国同意了。去到电影院，才知道洪明浩包了场，电影院为他们放的电影是英国同性电影《莫理斯》。漆黑的电影院里，洪明浩慢慢靠近王忠国的身体，轻轻抚着他的脸。王忠国并没有抗拒，洪明浩得了鼓励，慢慢放肆起来，那手就往下伸了去。

王忠国赫然按住洪明浩的手。

洪明浩低声笑着，附耳道：“忠国，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那贞节烈女吧？”

王忠国被洪明浩说得面红耳赤，不由得松了手。

洪明浩那手便抚了下去，轻轻的解开了王忠国裤子上的皮带，拉链，伸入内里揉搓着。在黑暗中王忠国难耐的微微扭动着身体，而那银幕上正放映着莫里斯与仆人的第一次。

洪明浩突然‘卟哧’笑了一声，在最后关头竟然抽了手，端正的坐好，倒把个王忠国狼狈的扔在一边。

王忠国愣住了，一时又羞又怒，赫然站起，不料洪明浩一把将他拉了下来，紧紧抱住他，低声道：“别闹，小心放映员看到了。”

王忠国此时真恨不得揍洪明浩一顿，可是他说的却又是事实，总不能让外人看到自己的狼狈，只得忍下一口气坐好。可是这口气一直憋在胸口，一直到新的一天来临，王忠国回到办公室想了半天，总觉得他和兴明浩之间有那里不对劲，郁闷之余，就跑到特科重案组去了。

整个重案组都没有人。陈昊的桌子上放着几份打印纸，王忠国随手拿了去看，不由有些发愣，这上面的资料显示是一个日本人，二个美国人的死亡事件。日本人是上吊自杀，那两个美国人则是被人杀害。而这三个人的背景都显示曾经做为外交人员二年前在中国工作过。难道这就是那三个害死张叔女婿的凶手？想不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究是被上天收了去。

王忠国看着这个消息，心情略好。

“忠国，你来了？”身后传来陈昊的笑声。

王忠国回头，就看见特科的五个人和他们的头儿宋飞扬都从会议室出来。他放下纸张问：“又有案子吗？”

“有是有，不过不是东区，是北区有一宗断头案找不到头绪，想我们过去帮帮忙。”司空贤笑道。

“神贤一说到案子就精神得很，我们马上就要过去了，忠国，你有事吗？”路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