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纯音(穿越 FZ)中——岫几重
岫几重  发于:201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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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念站在街头,看着往来的人流,一时不知该往何处。集市上人多,他与索翰华经过时,男人说是要买个甚么东西,没留意之时,他被猛然涌现的龙狮灯挤出了人群,遂与男人失散。

忽如其来的笑声打断了思绪,净念撇头看到一群孩童无忧无虑地笑着打闹,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一个花灯,俱是动物形态,兔子、老虎、小马等各种样子,有几个小孩脸上还戴起了怪模怪样的面具。

他沉默地望着孩子们蹦蹦跳跳地跑远。

“净念!”

似乎有人在喊他,净念却没有理会——对于不熟悉的人,他从不会去搭理。又在人群搜寻了一遍,仍不见男人的身影,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站在这里不动,等着男人回头找他。

“净念……”那个喊他的声音忽然近了,就在净念身后,“是你吗?”问话里,还带着明显的喘气。

净念这才把放远的视线收回,微微偏头,那人就来到了他的面前:二十几岁的青年,一身剑客装扮,有些眼熟,他想,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待看清净念的面容后,青年惊喜:“真的是你!”

净念缓缓地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

与净念接触过几回,关明威也知道对方的性子,再加上他以为净念还不能说话,并不在意对方的无视,高兴地说:“我刚才远远地看到你的侧脸,还不敢确认……快两年没见到你了,现在可好?”似乎想到什么,他忽然降低了声音,讪讪地道,“啊,我一时高兴,竟然忘了你现在是……”是亲王世子。

关明威倏然住嘴,神情略带复杂地看着没给自己一个眼神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后,他复又强笑着开口:“我飞剑派就离弛岸不足三十里,你若有闲暇,也可以来飞剑派做做客……”

“闭嘴!”

关明威还待说什么,忽地听到这声沙哑冷凝的声音传来,心头莫名地激颤起来,在片刻的茫然后,才骤然反应过来是净念开口了。一时窘迫。

净念还是不喜欢在吵闹的场所待得时间过久,这个人偏在一边聒噪个不停,至于关明威说了甚么,他根本没有上心,只想着让对方闭嘴了事。

忍住继续说话的冲动,关明威无言地凝视着少年,不经意地打量起来。

净念的眼睛忽然一亮。他看见隔着人流的街对面,男人忽然出现的身影,傍晚的光线有些昏暗,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是他偏能奇妙地感觉到一种专注在自己身上的凝视,带着无言的温暖与温柔。

然后,索翰华穿过了人流,不急不缓地朝他走来——手中,还拎着一个别致的花灯。

在净念面前站定,索翰华把花灯提到少年面前,语气是淡淡的宠溺:“拿去玩吧!”如同打发小孩子一般,“还有这个鬼面。”

净念默默地看了男人一眼,便伸手接过花灯与鬼面,略低着头仔细地观看起自动旋转的花灯。

“乖。”手掌在净念的后颈拍了拍,索翰华含笑凝睇着表情木然如故的少年,他能察觉出这人那不明显欢愉的情绪,轻柔地问,“喜欢吗?”

净念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着索翰华,眼眸亮极。

“呵……”索翰华轻笑。果然在某些方面,少年的心智幼稚得如孩童一般。

温馨交流的二人,似乎都把一旁的青年忘掉了。关明威有些尴尬,心里已经猜测到这个气势极强令人莫名畏惧的男子是甚么身份了,不知该如何开口……按理,他应该行礼,但毕竟是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牵着净念的手,索翰华正要迈步离开,状似不经意地瞄了眼关明威:“关少侠便继续欣赏你的风景罢!”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便领着净念走进人群中。

关明威苦闷地望着那父子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里。

回到别院,索翰华吩咐净念回自己的屋子后,转身朝书房走去,听下人传报,他那几个儿子,已经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净念提着转动的花灯,慢慢地走着,不时地低眉琢磨着手中面具上的花纹。他不太明白为何男人会买这种给小孩子戏耍的东西,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有几分想要的。以前,从没有人买这些东西给他,他也从不能够理解提着花灯、戴着鬼面的孩童们的欢乐。

人还没走进屋,他就碰上了面容扭曲、神色古怪的曲默。

曲默手中拿着两本书卷,心不在焉地对净念行完礼后,神秘地上下打量起对方,遂递出手中的书籍:“咳,这个……嗯,是主上吩咐属下找出来的,给您,嗯,看看。”

净念没有在意对方诡异的神态,想起之前男人说他需要学习一些东西,约莫就是这两本书里的知识?遂不多想,接过了书籍后,对曲默微微点了个头,便绕开傻愣的人,回去了自己与索翰华的房间。

回屋把花灯与鬼面放好后,净念就拿起了曲默给他的书籍。这两本书的名字分别叫做《至阳极欢统赋》与《阳式四九》。他先翻开《阳式四九》,看到里头的内容却是一愣,全书基本上没有文字,每一页都是清晰的图片。

净念不解地看着每一幅图上,脱光了衣服的两个男人,以各种姿态交缠一起,人物脸部的表情惟妙惟肖,好像极是痛苦又似乎有些别的甚么;画旁边也有一两注解,他却是半点不懂其意思。全图看完,净念只觉得人物像是练功,却又看不出是甚么招式。

他不懂得索翰华要他学甚么。

迷惑不解的净念把《阳式四九》飞快地翻到了最后一页,丢到一边,拿起《至阳极欢统赋》——他想,或许这本书能够说明些问题。

《至阳极欢统赋》果然不像《阳式四九》,全是文字的解说:“夫命之本,即人之欲,乃性始也。莫不若食寝,无不有欢娱,性至极也……其人之乐,莫如至阳乐甚……尝具欢情,故曰‘极欢统赋’。”

“心战战而意昏,含舌交濡,揩擦撸捏,仰为情含……时浅骤深,恣情入心。”

净念跟着索翰华学习了那么久,字认识了不少,很多文章的意思也能看得大概。只这本书,他囫囵地读了几页,隐约明白些涵义,却更觉得一头雾水。但有一点能够确定的是,那《阳式四九》里的姿势、动作,与这本书的内容有些莫大的关系。

“少主子,晚膳备好了。主上让您过去偏厅。”

门外的响声打断了净念的思考。他放下书卷,想了想,既然琢磨不透,还是等晚上让男人讲说与他听。

【五八】常相欢

厅堂内,侍者鱼贯而入,盛上一盘盘精致的菜肴。索翰华坐在主位,右侧空出一个位置,几个少年待他坐好后挨次地入了席。

一片凝滞的沉寂,无人敢开口。

“见过少主子。”门口传来一声轻唤,引得席上众人俱是纷纷调转视线,直望着踏步走进的少年:玉冠博带,白衣如霜,风观自流华。

净念的目光随意地扫过一干人,他这世的兄弟们今都齐聚在此,想起了父亲说过的礼仪之教,他微微点了头后,直接走到主位男人的身旁坐下。

少年们猛然反应过来,俱是起身恭敬地唤了声“王兄”。

知晓净念不擅长交际,索翰华淡声对自己的儿子们说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太拘谨。用膳吧!”言罢,他从侍者手中接过瓷碗,递到了净念面前,“这粥是为父特意让人熬制的,对你的嗓子有好处。”

同桌的另外五个少年,眼神俱是有些许复杂,看着常年见不到几面的父王用着他们从没听过的带着宠溺的语气对他们的王兄说话,心中各有滋味,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妒忌。

食不言。席上的气氛有些僵硬,当然净念浑然没有感觉,只安静地享用着自己的晚餐,偶尔,身侧的男人会起兴致往他碟子里夹菜。

饭后,净念独自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半路上遇到了两个少年——吃晚饭时他们也同坐在席上,该是自己的弟兄吧!他沉默地望着挡去了去路的两人。

“王兄,我是临放,他是小弟临台。你有印象吗?”十三四岁的那个少年笑得甜腻,手里牵着索临台,拽了拽小孩,“临台,这就是王兄。你不一直想要看他吗?”

净念视线在二人身上转了转,目光落定在索临台身上。

小孩脸蛋圆圆的,身体看起来瘦弱得紧,眼神怯怯地偷瞄了着净念,待撞上了对方的视线,脸蛋儿微微红了红,又被旁边的索临放拽了下,期期艾艾地开了口:“王、王兄……临放哥说,说今天上元,晚上外面很好玩……”他红着脸,声音越来越小。

上元?净念想起书上写的关于这个节日的种种习俗。他停下本要离开的脚步,等待索临台的下文,只听对方说:“……王兄可不可以带我们出去看看?”

说完话,索临台不安地朝索临放瞄去。

上元节甚么,净念的兴致并不大,这么多年来,对于人群集中的地方,他偶尔想要靠近,却经常无法忍受那些吵闹嘈杂。但此时,他想起了男人傍晚买给他的灯笼与面具,如果不去夜市,似乎只能浪费地放在那里。

“嗯。”

净念淡淡地应声,便欲赶回房间,好把花灯与鬼面带着。本想着先去与男人说一声,又忆起这两晚男人都似乎在忙甚么事,经常找不到人,便作罢了。

索临放显然意外至极,瞪大了眼看着净念离开的背影,随即露出大大的笑容,朝着净念喊了声:“王兄,我们在门口等候你。”

净念闻言没有回应。索翰华这些儿子,他总共都没见过几面,说是陌生人,但因着索翰华的关系,他这回还是分了点关注……或许他不擅于分辨情绪,但还是能够敏锐地察觉出这几个人的心思都有些负面——他的这种直觉,一直以来都是比较准确的——不过,他不在意便是。

也有两人是例外,索临牧算是与他接触较多的一个,那人不故作热情,偶尔也会找他切磋一下武功;另外就是这个第一次正面接触的索临台了,不满十一岁的孩子,虽然胆小怯懦,感觉却像是与街上那些玩耍的孩子一般单纯。

当然,净念实际上没有想那么多——他的心思向来是直接的很,只纯然觉得与那个称作小弟的孩子出门,并不会很排斥。

与非莫交待了下要出门后,又让对方帮忙点亮了花灯,当净念提着花灯,出现在门口时,那里又多了一个人,正是索临牧。他们看到净念手里旋动的花灯,内里火光映着纸罩上各式各样的小动物,俱是露出古怪的神色来。

“王兄,”索临牧率先反应过来,淡淡地道谢,“白天路过市集,见这里不错,我便也想跟着你一起出去看看,就劳烦你导引了。”

净念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大步朝前走着,右手攥着鬼面,思考着要不要戴上脸。

出门在外,自然都换了寻常的称呼。索临放性格外放,见净念真带着他们去夜市,一时没了此前的拘谨,笑吟吟地凑近:“大哥,你这花灯和鬼面,在哪里弄的?”

净念决定戴上面具,遂停下步伐,一只手有些艰难地把面具套在脸上。直等索临放脸上的笑都僵硬了,他才慢吞吞地回答:“父亲。”

索临放闻言,不再吭声。一旁的索临牧,始终安静地看着净念。

几人没多久走到了街上,路人也渐渐多起来。索临台有些吃力地跟着兄长的步伐,不时偷眼看向净念的面具……到底是孩子心性,对于小玩意儿总是向往的。

索临放注意到小弟的眼神,复又笑道:“大哥,你看小弟也想要个鬼面呢!”

净念偏头看向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索临台,没有作声。

“咳,”索临放见这位王兄全然没有爱护幼弟的风范,只好厚着脸皮问,“那个,大哥你有没有带钱?”说到这,他也是觉得有些羞赧,几人只顾想着玩,却都没意识带钱。

净念这才明白了索临放的意思——他确实带了些钱,经常出门在外,身边自然不能少了钱财——刚好看到了一个正要开张的摊子,遂走了过去。毕竟他们是索翰华的儿子,同是一路,只自己一个人有花灯与面具似乎不太好。

随意地拿了几个花灯与面具,付完钱后,他递到几人手里,没有理会索临牧的迟疑与索临台的雀跃,继续走着路。

人流渐渐多起来,往前极是热闹,看似正在舞着龙狮灯。

“大哥,”索临放兴致勃勃地拽了拽净念的衣角,“我们挤过去看看!”

索临台也被感染了,不再那么畏缩,而是满脸渴望地仰着头看。净念抿紧嘴,看向那挤来挤去的众人,果断地摇头。

“啊,哥哥……”索临台有些失望,因为之前净念给他买了面具与花灯,已然不是很惧怕这位兄长了,也小心地拽了拽他的衣袖,“龙灯好像很好玩的。”

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索临牧开了口:“临台,大哥不喜欢吵闹的地方,你就不要强求了。我带你们过去吧。”说罢,他征询了净念的意见,“大哥你觉得呢?”

“嗯。”

等几个少年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净念拣了人少的角落,远远地观望着欢庆的人群。从前世就是如此,他好奇那些令人沉迷的热闹,却始终不能靠近,无法体验其中的愉悦,只能冷眼旁观。

腰身忽被一双有力的双臂箍紧,净念没有被惊到——他已是那么地熟悉这世的父亲了,早在对方还没靠近时,他就察觉到男人无法让他忽视的气息。

耳边是男人低沉的醇厚的笑声:“为父的净念,也学会不乖了,竟然偷偷地跑到街上玩。”

男人喷在耳畔的鼻息,让他感觉到痒痒的,净念略偏开头,嘴上回了句:“没有偷偷地。”

“呵,还懂得顶嘴了?”

净念遂不吱声了,脸上的面具被人碰了碰,又听到索翰华问:“喜欢这个鬼面?”其实只是新奇,最重要的是,这面具是男人送予他的。不过净念还是应答道:“嗯。”

“乖。”索翰华轻笑,视线调远,看向那挤在人群中的自己的儿子们,漫声问,“怎么想着带你的弟弟们出来玩?瞧着你,好像挺喜欢临牧与临台的。”

净念直白地回道:“不喜欢。”本就没有多少印象的人,自然谈不上有多深的好恶。

满意地掀起嘴角,索翰华左手揽紧怀中的人:“呐,你既是不喜人多吵闹,就随本王回去吧!你那几个弟弟,随他们自己耍顽去。”

“好。”

净念摘下了面具,又把花灯里的灯火熄灭了,把东西交给了跟随在男人身后的影卫手中后,任由男人牵着自己的手朝回走去。

“为父让曲默找了两本书,你可看到了?”

净念这便忽然想起了心中的疑惑:“看了。不懂。”其实看了文字的解说,他隐约猜测出甚么意思,但……又觉得一些地方与他所知道的不太一样。

“哦?”大拇指指腹轻轻地撩着少年的手掌心,索翰华高深莫测地问,“有哪里不懂?为父以为,书中所说已是很明了,何况还有绘图以形象。”

净念说不出那种感觉,只好重复道:“不太明白。”

“如此……”索翰华忽地低头,凑近少年的脸颊,低低地说道,“回去先沐浴,随后为父手把手教导你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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