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九族(穿越 FZ)下+番外——马马宁
马马宁  发于:2014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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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变在五月发生,因温保苛虐百姓、横征科派。

雍正计算着,现下二月中旬,收集罪证回京禀报康熙,三月便可降罪温保,以平民怒。

做完一切,雍正便下令启程离开。

近日来变数太多,加之京城又是风云叵测,无论如何,尽早赶回去都不是坏事。雍正再三思量,决定途径忻州,探访忻州知府口风之后,再回京城做进一步打算。

如此做法原本正确。

只是雍正忽略了,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可以无视前程,无视皇权……甚至,无视性命。

忻州知府孙毓璘,官贼勾结,先是袭击皇八子,再又软禁皇四子,真真是不要命了!

雍正的侍卫被胤禩分去一半,剩下的,只有三个侍卫与一个内侍。初入忻州境内,一行人等便被忻州知府孙毓璘派人强行带入府内。

知府偏堂,门窗紧闭,密不透风。

“劫持皇子可是死罪,”雍正坐于上座,面对着忻州知府,蓦然冷笑:“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爷倒是开始欣赏你了,孙毓璘!”

“得多罗贝勒夸奖实乃下官荣幸。” 孙毓璘隐于阴暗之中,许久,手捧一盏红铜熏炉走至雍正面前,谦逊道:“多罗贝勒不必担心,下官哪怕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伤贝勒分毫,只是希望贝勒能忘记一些事情,也好保住下官一条小命。”

“六道子?”雍正淡然问道。

“是。”

“呵……”讥诮而笑,雍正再道:“纵使爷忘了就能如何?别忘了到这山西境内的,可不止爷一个!”

“多罗贝勒自不必担心,”孙毓璘依旧不动声色:“那位那里,自然也有对策,内应、官兵,都有所准备。”

“内应?官兵?”放声嗤笑,雍正仿佛是听到了天下怪谈,倏地扶额而笑:“他和爷不同,这辈子皇阿玛可疼他疼得紧,还不知给了他哪些特权印信。吃了一次亏,你当他还会上第二次当吗?!”

“对付胤禩,砍掉脑袋或者挖去心脏怎样都好,只有死才能让他停止前进!内应威胁之类的,很快就会被他加倍反击回去!!!”

孙毓璘咬紧牙关,默不作声。

“孙毓璘,要不要猜猜看胤禩已经到了哪里?”雍正泰然自若,干脆闭目养神起来:“是已经解决内患离开山西境内,还是……洞察一切反程忻州,为了——永绝外患!”

“呵呵,”孙毓璘干笑两声:“多罗贝勒好一招虚张声势!但是……到此为止了。”

木料点燃,熏炉之上雾气丝丝袅袅,整个屋子内霎那间弥漫起了古怪的香味。

雍正冷眼旁观,竟是毫不阻止。

香味渐浓,雍正只觉得睡意渐沉,须臾,已没了意识。

“四哥。”

记忆里颇为熟悉的清澈嗓音,温和明润,如一缕清泉,荡涤了层层阴霾,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心里念着的那人。

“咦?”

那人蹙起了眉头,似乎颇为诧异,过了许久,才开口道:“雍正。”

坐起身子,雍正径自环顾四周,自己正在宽大舒适的马车之内,掀起轿帘,阳光破窗而入,刺得雍正闭起了双眼。

“四哥。”胤禩再次开口,改了称呼。

“孙毓璘如何了?”雍正头疼地揉了揉眉角。

“还未处置,暂时交给了布政使甘度。”

听到如此消息,雍正不由得拧眉。

“来不及了……山西的事不重要,现在,必须赶快回京。”胤禩敛去了笑容,凝视雍正,沉声道:“四哥,自康熙三十四年起,你我可曾同时离开过皇阿玛身边?”

雍正哑然,继而神色一凛。

“若是忻州真的胆大至此,在我来到山西境内,像对付四哥那样,在无所防备之际,以六道子为料点燃熏香即可,何苦绕个远路,用六道子替换额娘送我的降龙木佛珠,特意使四哥察觉……”

“为了将你我同时引出京城。”雍正抿唇,接口道。

“不止……”胤禩再道:“四哥途径忻州府之时木人告知四哥我就在此处,待到四哥到了太原遇甘度才知晓,以致不得不返程……更有甚者,当我途径忻州之时无人阻拦,到了朔州才出现歹人,有意无意地吐露出忻州之事,使我不得不再回忻州……”

“如此,你我往返忻州三次不止,拖延了近一个月之久。”

雍正长叹一声,才道:“你本可以不理会于我。”

“嗯,”胤禩莞尔:“现在看来,是这样没错。”

听罢,雍正再次拧眉。

“说起来……四哥,你那唯一的筹码,相克之物已经被弟弟知道了。”

“无妨,”雍正自若如初,笑道:“那就换成可抵消相克之物的相益之物如何?”

“果然如此,”胤禩毫不诧异:“难怪四哥可以如此精准地控制苏醒时辰……有那相益之物,那六道子岂非毫无用处?”

“非也,如果重生者被六道子相克致死,谁也救不会来。”

胤禩蓦地抬起头,看向雍正:“你给太子试过了?”

雍正不置可否。

“好手笔!”胤禩摇头,不再提及此事。

两人皆是不言不语,良久,才由雍正打破这寂静:“那第四者,你莫不是已经有了底?”

“嗯,知道个大概……”胤禩闭上双眼,长叹一声,才轻声道:“四哥,弟弟还有不少事情要告诉你。”

雍正默然须臾,缓缓点头:“我也是。”

长久的沉默……

胤禩蓦地闭上双眼,长笑,似怒似悲,压抑许久的情绪磨得嗓音沙哑。

“你说……”胤禩顿了顿,才缓缓开口:“无所谓名或利,仅仅是希望一改这皇城的天命……当真是如此天真吗?”

“天真。”雍正这么回答。

胤禩苦笑,仿佛在意料之中。

雍正凝视面前的少年,衣着稍显凌乱,眉间亦沉积着掩不去的疲态,只有那双眸子从未变过,锐利而深沉。

皇城之中的权利争夺就像那毁石断木的激流,而胤禩却是那逆流而行的独行者,妄图用一己之力将这泉潮变缓、变静。

看着如此的胤禩,雍正不知为何,眼角竟逐渐酸涩起来,末了,叹息一声,才道:“且与君同行。”

胤禩睁大双眼,诧异消解下去,却又染上了疑惑,再见雍正越崩越紧的脸,须臾之间,莞尔,却只答了一个字:“好。”

揉了揉眉角,雍正疲惫地靠在背垫之上。

“可有不适?”

雍正缓缓点头,道:“第一次吸食如此之多的六道子,怕是要昏沉一些日子。”

胤禩意会,却并没有让雍正轿内浅眠的意思。

“回京之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四哥,你我可促膝长谈。”胤禩轻笑,左手扣动轿骨,不过一会儿,便有一内侍入内,奉上茶点。

雍正见之陌生,问“你原来的内侍呢?”

“嗯……”胤禩掀开轿帘,远远遥望不断向后驶去的青山黄土,沉默良久,继而沉吟。

“路遇暴徒,高明挡在我身前……以身殉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明知道,自己回忻州必是死路一条,但他还是回去了。

让替身不随温保同行、放替身逃命都是高明做的,因为替身是第四者的棋子,高明必须保他。

但同时,高明的卧底身份已经暴露,对第四者对胤禩,高明都已经没了用处。回第四者身边是死,回胤禩身边也是死,最后的最后,高明所拥有的全部权力,不过是选择自己的葬身之地,选择死在胤禩身边罢了。

胤禩对高明的感情很深,不单单是一句主仆情义可以形容的。

前世的廉亲王,在最后的数年里,狼狈不堪一无所有,陪着他的,只有这个死忠不二的卑微仆人,一直到死才分开。

所以胤禩重生之初,哪怕只有四岁,哪怕怨了康熙半辈子,在得知高明有难之际,仍是毫不犹豫地向康熙求助。

只不过,这一切对高明来说,只有奉命,无关恩义,都是早早策划好了的阴谋,

如果高明能叛第四人,胤禩或许还可以留他一命。

但是高明不会,高明的优点只有忠诚,高明知道得太多,胤禩除了杀,别无他法。

第五十三章:绝地花明否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却仍是不够。

第四者抱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哪怕抛下高明这颗弃子也要将胤禩胤禛两人拖在山西的原因,胤禩大概可以猜到,却也正因此……不寒而栗。

孙毓璘这招出得太狠,雍正纵使藏有相益之物也颇受其害。

这一路颠簸,雍正竟是睡多醒少,胤禛雍正更是混乱地交替着,直至两人俱是委靡不堪。

胤禩思量着,劝雍正暂留保定,一来此时的雍正并不适合赶路,二来雍正现在的病症到了京城终究是不好交代。

雍正揉弄着酸涩的眉心,一言不发。

良久,就在胤禩以为不会听到回复的时候,听到了一声长叹。

右手一阵温热,胤禩惊愕地看向那只被雍正握住的手。

雍正的的手掌比胤禩稍长,皮肤略为粗糙,掌心也积着薄薄的茧,并不厚实,却无比稳重。

一丝温度微低手背的温度传来,雍正左腕上的一串念珠已经到了胤禩腕上。

不同于那质地坚硬的深红色檀龙木,而是颜色更浅的原籽藏式,每颗念珠一二纹理,犹如打开之果肉。

“凤眼菩提子。”

雍正缓缓吐出五个字后,便不再多说,兀自闭上双眼再度沉眠。

手掌中的温度逐渐消失,腕上那颗颗菩提却犹如凤眼,独自灼热。

胤禩抚上念珠。

雍正不说,胤禩却知道这五个字包容了多少含义。

六道子、降龙木,已成为危害重生者的至毒之物。

此时雍正会给的,只有那天下间可与降龙木相抗力的相益之物,于雍正而言最后的底牌。

胤禩捂着脸,笑了。

喜也罢,苦也罢……承担这前世纠缠不得解的因缘与枷锁的,并不止有自己一人。

只不过……

大步走出卧房,三月下旬的晚风仍是透凉,却吹得人无比清醒。

胤禩闭上双眼,任风吹拂。

只不过,这接下来的路,得由自己一人独行罢了……

……

京城之内,戒备森严。

不出所料,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足够第四者做太多太多的事。

胤禩尚未分府出宫,进出皇宫倒也容易。

再回四所,胤禩很快便从高三变那里得到了大概的信息。

二月十七日,康熙偶感不适,三日后,乾清宫内侍三人被其杖毙。

二月二十三日,康熙召见皇太子胤礽,令其侍奉左右。

直至三月二十七日雍正胤禩回京之际,康熙之病已愈加严重,乃至卧床不起。

皇帝重病一月,辍朝二十余日,弄得皇城之内人心惶惶。

胤禩按例入乾清宫请安,不想,却被拦在殿外。

乾清宫的侍卫胤禩大多认识,但这次,意外地见到了不少生面孔。胤禩暗自忖度,并不做过多纠缠,随即离开。

正殿之外,一片空朗。

寒冬未尽,胤禩握紧了拳头,浑身冷凉。

在知道康熙重病的那瞬间,胤禩就已经知道……这一局,或许是真的输了。

越发昏沉的病症,再加上杖毙奴才如此的作风……胤禩不知道,现在那躺在乾清宫龙床之上的,究竟是生养了自己数十年的清圣祖仁皇帝,还是那铁血手腕名为玄烨的年轻帝王!

双拳渐紧,几乎掐出血来。

胤禩咬牙。

一个月,自己竟被生生拖延了一个月之久!!!

稍显杂乱的脚步声隐隐传来,胤禩遥望,只见数十人疾步而行,向乾清宫笔直走去。

仁宪皇太后走于最前,数位王公大臣正戴朝冠跟在其后,另有太医院左右院判随行。

胤禩顿住脚步,在被众人发现之前,转身往毓庆宫而去。

无力如何,现在找到胤礽再说。

……

毓庆宫偏殿。

胤禩说明来意之后,胤礽却只是支着脑袋,默不作声,

静谧,犹如亘久不变安宁,一旦打破,便再难回去。

“看皇太后的样子,似是对病状起疑……”胤禩见胤礽沉默,只能径自开口:“这一月来到底发生了何事?虽说清者自清……”

胤礽蓦地接口,目不转睛地紧盯胤禩:“若本宫并不干净呢?”

胤禩猛地站起,震得案几哐当作响:“现在可不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

双唇紧抿,胤礽苦笑不已,许久,才道:“毒是孙之鼎做的、本宫下的,放在香炉之内每日焚燃。”

“你——疯——了!!!”胤禩不可置信地盯着胤礽,一字一顿道。

胤礽咬牙,冷笑道:“不是我疯了,是皇阿玛疯了!!!”

……

二月十七日,是康熙最初感到不适的日子,亦是一切的开端。

自那日起,康熙时常会忘记一些事情……直到,在第三日发现奏折中毫无印象的批注。

令内侍奉上近日起居注,却因此得知自己三日之前便已命人呈来十余年来的记录。

不过三日而已,两百余册起居注,朱砂之红零零落落,

起居注之上,三藩之乱平定、修大清会典、亲征葛尔丹……红字洋洋洒洒。

皇三子、皇四子之事稍有点及,皇太子之名零星布着红线……最后还有,并朱笔划到几乎无法辨认的……皇八子胤禩。

这多出来的十余年性命,原就是上苍开的玩笑罢了。

康熙知道,近年来的胤禩,做得有多拼命,这椽子太过出头,这才德过于惹眼,这一世有自己小心护着他……

但若是那二十余岁、缺失了十余年记忆正草木皆兵的年轻帝王,只怕他完全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前世二十多年的恩情尚可断绝,更遑论毫无任何父子记忆的玄烨!

康熙当机立断,立即处理掉了所有知有异常之人。

接着,亲自拟定圣旨,命皇八子胤禩常驻漠南,三年内不得入京。

三年,足以使胤禩与权力脱节,使那年轻帝王不再将胤禩放在心上……以及,使那前世早已被自己伤透了心的八儿子真正地……对所谓父子恩情,绝望。

直到手捧玉玺即将印下之时,颤了又颤……末了,只是将圣旨狠狠扔进火盆,看之灰飞烟灭……康熙颓然坐下,黯然失色。

……

初被康熙召见的胤礽并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有几许纠结。

只知道自己见到康熙之时,太医院院使孙之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康熙引胤礽同坐,从康熙元年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了三个时辰。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前世今生,百余年的风风雨雨,听得胤礽瞠目结舌。

康熙最后交给的胤礽的,是案上所放之熏炉,内置慢性之毒,可令人咳嗽乃至昏睡,状似固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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