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九族(穿越 FZ)下+番外——马马宁
马马宁  发于:2014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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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牵扯甚广、又涉及皇族,本宫身居东宫之位,责无旁贷!儿臣请旨,亲自看押胤禩直至真相大白于天下,以堵悠悠众口!”

康熙扫视众人,诸臣看得明白,大清朝最尊贵的两个男人在此连手,臣子有何可为?

“儿臣亦有本启奏。”

胤禛出列,奏道:“山西巡抚温保、布政使甘度、忻州知府孙毓璘苛政暴敛,民无不怨之,儿臣愿亲往,查其罪证以安抚百姓。”

诸臣默然,皇四子避祸出京,不失为明智之举。

……

胤禩被押入毓庆宫之事很快在宫中传遍。

胤禟胤誐捣鼓了许多,最后却还是一头热地冲去了毓庆宫。

对于这位尊贵的二哥,胤禟胤誐一向敬畏,若无大事,断不敢瞎扯胡闹。这次胤禩出事,胤禟胤誐已顾不得许多,径直到了毓庆宫,若进不去,撒泼打闹的主意都已定好,最惨不过是一顿板子。

不想,刚到毓庆宫近处,便被宫人请了进去。

胤誐战战兢兢地揪着胤禟的衣袖,胤禟小声骂着“没出息”,随即牵起胤誐的手并肩而行。

两只小掌心之中,俱是冷汗。

继德堂西次间之内,薰貂领云锦服,那人半卧于高矮炕之上,把玩着金简玉字之书,哪里有半分囚徒的模样?

胤誐张大了嘴巴,左瞅瞅右瞧瞧,确认没有认错人才敢走进。

胤禩听到声响,看到胤禟胤誐掩不住满脸的惊愕。

一路小跑,胤禟一头扑进胤禩怀里,无论胤禩怎样哄诱都不肯起来,胤誐见之有样学样,弄得胤禩哭笑不得。

“九弟,听说十二弟又病了……”

“他啊,”胤禟听着,猛地抬起头:“病倒是不严重,但每日要哄着才能睡,否则就哭到天亮,像小孩子似的。”

胤禩莞尔,知道胤禟护着胤裪,心下欣慰许多。

“还有,安亲王府里的那位格格,听说是骑马摔断了腿……”胤誐见胤禩此刻无事,亦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幸好八哥还没有娶她,不然娶个瘸的回家也太亏了。”

胤禩哑然失笑。

哪里是意外,怕是那安亲王府为防牵连,宁可郭络罗氏断腿也要避开自己这所谓的皇八子。

胤禟环顾四周,眼珠子转了又转,贴近胤禩耳际,小声耳语道:“八哥,那太子对你……”

揉着胤禟的小脑袋,胤禩笑道:“二哥不是坏人。”

养心殿太子所言,句句有思量。

其一,此番疾言厉色、严明重惩以示太子不会有丝毫偏袒。

其二,自身太子东宫之位,理应插手此事,由此提出亲自看管胤禩顺理成章。

其三,提起“九族”,暗指此事牵扯皇族上位者,警告诸臣以慎言。

若非太子此番连消带打,堵众臣之口,恐怕……

况且,论戒备森严,除乾清宫外,属毓庆宫为最,于外如铜墙铁壁,不会泄露任何消息。

此番话谁说出来都不如太子妥帖。

胤禩双臂揽过胤禟胤誐,不动亦不说话,以此依偎着彼此。

就像儿时经常做的那样,三人并肩,左手执着右手,分享着全部的暖意。

不过片刻,胤礽手提酒壶而来,走得匆忙,乃至朝服都未脱下,待入内见到胤禟胤誐先是一愣,而后笑着摇头,挥手免了两人请安,继而转身,轻步离开。

胤禟抬起头,目送胤礽离去的背影。

懵懂的年纪,胤禟或许懂的并不多,却从来相信着自己的直觉。

胤禟知道,那原本高高在上皇太子,有什么地方,变了。

高傲亦或乖戾,融合了真正重要的东西,变得益发稳重、处变不惊。

最后的处置,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皇八子胤禩,绝属籍,易名为允禩,命之守景陵。

胤禩面无表情,跪下接旨,如此而已。

当众人退下,胤禩径自起身,弹了弹衣袍,转身将走。

蓦地,暖意充溢全身。

是一个宽厚的拥抱。

不可思议地,暖极,柔极,细腻到不可思议。

宽厚的手掌捂住了胤禩的眼睛,掌心附着厚茧,温热而厚实。

胤禩静静地站着,默不作声。

这似乎是这辈子,胤禩第一次如此温顺地面对康熙,没有阴谋诡计,亦没有牙尖嘴利。

这似乎也是两辈子里,康熙第一次抱胤禩,怀里的人修长而瘦削。

无论这人年龄几何,无论这人有多聪慧,无论这人有多少的心思……

在父亲眼里,也不过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不要辜负额娘。”胤禩这样说。

滴滴答答。

几滴泪水从胤禩头顶掉落,划过额际,沾湿了眼眸……

如此炙热。

临走之前,胤禩去见了一眼胤禔。

乾西五所的胤禔,挺拔而高大,只是双眼有着与之不符的茫然神色。

懵懂,不知所措,双手无意识地搅着,满眼的失落与隐隐的警惕。

在见到胤禩之时,胤禔抿了抿唇,藏下了眼中神色,挺直了胸膛,在得到内侍解释之后,才故作沉稳,稍稍点头示意。

胤禩想笑颜以对,弯起的唇角却僵在一起,如何也笑不出来。

胤禔在见过雍正的当晚,吞食了六道子佛珠。

这是保全胤禔的唯一方法,杀死了前世的胤禔,成全了今生的胤禔。

纵使是康熙,也不可能降罪于懵懂无知,甚至目不识丁的五岁胤禔!

胤禩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温润如常。

扬唇,莞尔,胤禩面对胤禔,笑道:“忘记也无妨,八年之后,又是我大清巴图鲁。”

那人眼眸一亮,咧嘴,傲然而笑。

离京。

胤禩没有想到,竟是由胤祉送自己往景陵,如此小事由皇子来做,未免大题小做。

“三哥……”胤禩倏地顿住,心想现在这样叫法实在不妥,不由尴尬地笑笑。

“嗯。”胤祉轻轻颔首,应了。见胤禩许久未有回复,胤祉不由笑道:“怎么,难不成八弟这么大了,看见三哥还会害羞不成。”

胤禩短叹,轻笑着摇头:“我说不过你。”

“早该承认了。”胤祉再道,说罢牵起胤禩之手,一同步入马车。

马车很宽敞,随行的人却不多。

一路之中,不似流放,倒像是游历。

看山河美景一路美景,春日已至,面目郁郁葱葱。

胤禩孩子般地伏在窗前,闭上双眼,任清风吹拂。

前世,或为君主、或为囚虏,都失去了太多太多。

我的夙愿,是改变。夺权称帝也罢、效忠为臣也罢,改尽皇城的惨剧。

现在……我赢了。

帝王不再骨肉相残、太子不再暴戾不仁,胤禛不再薄情寡恩,小九小十一生安好,

没有改变的只有胤禩……改名、除籍。

无妨……

终究是我赢了。

胤禩捂着双目,无声莞尔。

马车终究会停下。

胤禩下车,却见不到景陵风景,所睹,是一平和小镇。

“这里是?”

“嗯,”胤祉轻笑,道:“汤泉乡,我的一座别院。”

胤禩瞠目结舌,半响,才干巴巴地开口:“三哥好大的胆子!”

“无妨,”胤祉二度牵起胤禩的手,十指紧扣,笑道:“有皇帝、太子、众皇子帮衬着,这世上就没有所谓不敢为之事。”

“八弟,”胤祉顿了顿,继而开口,一字一句缓缓道。

“此行不远、不长、不久。他日,必接汝回家。”

“这是皇阿玛的旨意,”将胤禩领进屋内,胤祉才松开胤禩。

掌心,有着些许的湿意。

胤禩呆立良久,才渐渐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推开门扉。

吱呀一声,院内的妇人似听到了声音,猛地回过头来,眸里带着和煦的笑意,使人如沐春风。

“额娘……”胤禩轻声呢喃着,蓦地哽咽起来。

第五十五章:八荒开寿域

遵化州汤泉乡,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乡内汉人满人各占一半,久而久之,满人学会了汉人的精致,汉人亦染上了满人的豪放。

三年前康熙下旨解开了顺治年间禁止私创书院的禁令,汤泉乡人便自己动手集资出力,很快就风风火火地创建起了一家书院。

里正特地从临乡请来了王举人做教书先生。

王举人年纪有些大了,却总是板着张脸,戒尺不理手。平日里调皮捣蛋闹得欢的傅裕很快便成了那七寸短尺的受害者之一。

傅裕是汤泉乡里土生土长的孩子,前几年父母相继去了,只留下傅婉傅裕两姐弟相依为命。好在家境尚可,姐弟两人守着那份家底,再加上乡里乡亲多有相助,几年来倒也过得安乐。

傅裕的书院生活就这么在小小的喧嚣里平静地持续下去……直到某一天,王举人回乡养老,书院里来了新的教书先生。

新来的先生,名叫于世。

傅裕皱起了眉头,这名字既奇怪又拗口,恐怕又是一个死板老头子。揉着几日前被王举人打肿了的左手,傅裕决定吓唬吓唬那个还未见过面的先生,若是就这样将他吓跑了则再好不过了。

小心翼翼地将耗费了整个下午捉到的蚯蚓放入小包裹内,傅裕借着月光,蹑手蹑脚地溜进书院。

书斋之内寂寥非常,傅裕从兜里摸索出蜡烛,再拿出火廉,轻轻敲击。

微弱的火光辗转入烛心,整个书斋之内霎时有了光亮。傅裕大喜,翻出藏有蚯蚓的包袱走到先生案前,用力抖落。

吱呀……

夜深人静里的门扉开合声犹如晴空起惊雷。

傅裕吓了一跳,双手稍一哆嗦,大片的蚯蚓全砸在了自己身上。修长的阴影越来越近,傅裕睁大的眼睛,只见一块书般大小的东西直直向自己脑袋而来。

猛地锁缩头,傅裕紧紧闭上了眼睛……又要挨打了……

极短的一下,不疼。

傅裕诧异地睁开双眼,那本论语抚过自己额际,轻轻一挑,尚且耷拉在那里的一条蚯蚓应声而落。

晚风由门入内,烛光被拉扯地摇曳不息。

呆坐在地上仰视着,傅裕看清了身前的人。

傅裕苦恼地皱起了眉头,搅着脑子却想不出任何词来形容眼前之人,仅仅是睁大着眼睛傻傻地注视着……许久,才张开嘴,干巴巴地吐出一句。

“家姐年方二八,嫁妆丰厚,贤惠温柔又漂亮。”

……

那是傅裕第一次见到先生,以最荒唐的姿态。

书院的生活一如既往,若说有什么变化,那一定是这群一向放肆的孩子们,渐渐变得认真起来了。

先生的声音好听,像是清泉流声,百听不厌。

先生的讲书讲地有趣,经常引得整个书斋里,笑声满堂。

先生很年轻,似乎大不了这些孩子多少,但先生学识渊博,一举一动风华湛然。傅裕没见过仙人,但傅裕觉得,若真有仙人,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除了那一日的晚上,傅裕与先生很少有私下里的交集,直到孟秋七巧。

傅裕翻墙爬树玩得过了头,膝盖磨破了很大的一块皮,直疼得傅裕嚎啕大哭。

身子蓦地一轻,傅裕抹着眼泪抬起头……是先生。

先生走得快,却也走得稳,怀里暖暖的,就像是模糊记忆里爹爹的温度,傅裕伏在先生怀里不住地抽泣。

先生的家不大,却很精致,很舒服。

傅裕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念叨起先生的好了。

先生长得好看,先生声音好听,先生还能教书,先生家里不穷,先生有一个温柔的娘亲……

“先生,”傅裕蓦地抬起头,看向正在给自己伤药的先生,脆生生问道:“上次我跟先生说的事,先生可考虑好了?”

微微一愣,须臾,先生想起了什么,笑了,不答反问:“那就要看嫁妆是什么了。”

傅裕一听来了精神,连忙抓住先生的袖子,急冲冲地答道:“有咱们家的房子,有田地有二黄,还有我姐和我,咱们全家都能嫁过去!”

先生凝着眉,仿佛在思考什么似的,半响才看向傅裕,道:“不要。”

“为什么?”傅裕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凝眉舒开,些许上扬,先生莞尔,指尖轻点傅裕额头,清凉里带着柔和:“淘气的不要。”

傅裕瘪着嘴,巴巴地瞪着先生,却见先生笑得更开了……

先生来到汤泉乡的第二年,京城里出了大事,几位炙手可热的大臣相继罢黜,动荡太大,以至于小小的汤泉乡里也多有人议论。

但这一切都与傅裕无关,该怎样的活,依旧怎样地活。

傅裕经常去先生家讨要零嘴,先生娘亲做的桂花糕真真是傅裕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先生喜欢笑,双唇上扬,眉眼弯弯,清澈见底的眼睛里仿佛能看透所有的东西。

托着脑袋,傅裕喜欢这样远远望着先生,不说不动,就这么看着先生,仿佛这样就能忘却人生一切烦恼。

傅裕很少看到先生生气,只有那么一次,临座的李圆与肖子锋为了抢夺一把骨扇扭打了起来……先生总是带着戒尺,两年下来同一把尺子从未换过,只因从未用过。

那还两年来是先生第一次用戒尺,打得很重,哪怕那两人疼得直哭也坚持到二十下罚完才停。

事后,先生为他们上药,眼睛深邃看不到底,看着学生却也不是看着学生,仿佛透过学生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东西。

先生长叹了一声,伸手揉弄着两人的脑袋,笑了笑,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而李圆与肖子锋却是再也不敢打闹了……

傅裕从先生那里学会了一句成语——光阴似箭。

原本以为这样的快乐能够永远地持续下去,直到第三年的二月,汤泉乡了来了好些大人物……

傅裕翘了书院,跟着大人们一起跑去凑着热闹,道路之上,那是傅裕从未见过的宽大轿子。

轿子停下,一只手从轿内伸出,缓缓拉开轿帘。

那是傅裕见过的最漂亮的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似乎比先生还白一些。轿帘整个打开,手的主人从轿中缓缓走出,风华如灼,耀眼地使人睁不开眼。

轿之中,还有另一个年轻男子,紧跟着最开始的那人下轿,双脚落地,步伐稳健,内敛兼之俊美,甩袖,慢行。

另一个相同的轿子里也走出了两人,走在前的手执聚玉骨扇轻轻摇摆,一双桃花美眸,加之面容俊秀,颇有一番风流不羁的韵味。走在后的那人却是笑得豪爽,走得迅速,追上了之前的人,嘴里叨叨念念什么,一路无休。

第三个轿子里的两位少年相携而下。年纪颇小的那位清秀可爱,双手学着几位哥哥的模样背在身后,漫步而行,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可惜不过片刻便本性暴露,一路小跑着轻声欢呼。

跟在他身后的年长些的少年无奈地摇着脑袋,唇角却是微扬,笑得温润,如暖玉如春风。

傅裕睁大了眼睛,那样的神态与动作与先生太过相似,少年走在眼前,就仿佛是看到了回到童年的先生,一步步莞尔而来。

最大的轿子里,一个稳重冷面,一个似笑非笑,并肩而行,走在路上,犹如武将一般,给人以无比的震慑。

还有最后的一人,走得极慢,唇际划出些许弧度,泄露出了早已掩饰不住的笑意。

那一晚,傅裕依旧跑去了先生家,想着先生不在,还可以多跟先生娘亲多讨要写东西。

那是第一次,傅裕所见到的,先生家里如此地热闹。

傅裕睁着大眼睛直溜溜地看着这一大群人,男人们忙碌着,撸着袖子,流着汗,却是笑得酣畅。先生的娘亲坐在边上,什么也不说,只是用帕子捂着嘴,偷偷地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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