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之歌(二)——凤郎大猫
凤郎大猫  发于:201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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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内斗(2)

南宫一鸣合作地回剑架住正要上前追击的南宫穆宇,道:“七叔祖,他不是青帝!他是绝叔祖的儿子!”

“胡说!他分明就是姓左的那厮!就算他真是那逆子的孽种,也不容他在这里仗势欺人!一鸣,我还没问你,你从哪儿学来这些邪道剑法!”南宫穆宇一听,怒火反而更大了。

“这……这个嘛……”南宫一鸣嗫嚅。

“穆兄,何必为一个疯痴的孩子大动肝火?他真的不是那个人。”烈缺适时上前道。

“甚么?他是疯子?”南宫穆宇恼怒中也大感疑惑意外。

“穆兄初来,我还来不及告诉你,那位是绝才子的公子南宫风,很多人都说他的样貌跟那姓左的长得极像。他本非疯痴,只是闻得父亲噩耗,急痛攻心下迷失心智,至今尚未清醒。”烈缺道。

“一鸣,好吃。”塞着一嘴点心的左临风,赤着一只脚跳跳蹦蹦的跑到南宫一鸣面前,笑嘻嘻地将右手里用金簪串着的两块糕点往南宫一鸣手里一塞。

“多谢你啦,小叔叔……咦?你几时拔了我的发簪!”看着手中金簪的闪光,南宫一鸣才知他刚才竟是以这枚小小发簪迎战自己和南宫穆宇!

左临风听不懂南宫一鸣在说甚么似的,只会反覆地说:“吃,吃。”

“风公子跟一鸣很投缘,直到现在,他认得的人不多,一鸣是其中一个,有好吃的也不忘他一份……”烈缺向南宫穆宇说着,转向左临风放轻声音道:“瞎小子,过来烈叔叔这里。”

左临风有些不知所措地拉着南宫一鸣的衣袖摇了两下,南宫一鸣只好手拉手的陪他走到烈缺二人面前。

烈缺指着南宫穆宇道:“瞎小子,这个伯伯陪你玩,你怎么不拿点心他吃?”

左临风偏着头,想了一阵,有些舍不得似的把左手抓着的点心闻了一下,才笑着将点心递到南宫穆宇面前,道:“吃。伯伯。”

南宫穆宇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跟这么个瞎眼痴子计较,只好板着脸将那块点心接了。

烈缺摸着他的头额笑赞:“乖孩子。”

被烈缺一赞,纯白无邪的明丽笑容,刹那间在左临风无瑕的俊脸上绽放,足尖一点,翻然跃起半空,一连翻了十七八个筋斗,身法灵动潇洒,变化无方,围观的一众武士纷纷拍手叫好,左临风听到采声,筋斗翻得加倍落力,花样层出不穷。

“他在干甚么?”南宫穆宇瞧得摸不着头脑。

“公子心里开始明白过来,可是说话还不太灵光,所以一高兴便会这样子翻筋斗,看!是不是个很可爱的孩子?虽然有时会顽皮些,不过大伙儿都不忍心伤害他,不忍在他面前提起绝才子,暂且让他开心一天是一天罢。”说到最后两句,烈缺豪迈的笑容变得沉重起来。

“我也听说三绝庄被焚,但这是甚么的一回事?”南宫穆宇沉声道。

烈缺摇手不答,翻了百馀个筋斗的左临风一脸兴奋的落在烈缺面前,烈缺忙抱抱他夸赞了几句,对南宫一鸣道:“公子玩够了,一鸣快带他去他秋老大那儿吃早点去,别饿坏了公子的肚皮。”

左临风一听到“吃早点”三字,马上丢下烈缺等人,跳起来便跑,众武士凑完热闹,也各自准备上路。

南宫一鸣大叫:“小叔叔,你穿好鞋子再走啊!”一手拿着他的鞋,追着左临风逃也似的走了。

南宫穆宇望着左临风蓬头赤脚,拍手欢跳而去的身影,眼内怒意渐减,明知烈缺故意使开南宫一鸣,免他遭自己训斥,也没再说甚么。

烈缺笑道:“穆兄何必为此小事不快?一鸣和风公子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材,穆兄该高兴才对!”

“那疯小子又不是南宫世家的人,有甚么好高兴了?”南宫穆宇冷哼。

“穆兄,话不是这么说,绝才子跟本家的恩怨已是数十年前的旧事,现在才子人已仙去……”

“甚么?二哥死了?!”南宫穆宇震惊下,脱口叫出“二哥”两字来。

“早几天,铁总管已动身兼程赶回三绝庄,在火场瓦砾中找到才子的烧焦了的遗骸,可怜风公子现在仍未知他父亲已经……”烈缺黯然摇头。

“是谁下的毒手?”南宫穆宇沉痛地问。

烈缺答道:“不知,我们只知才子约了一名高手决战,是谁却不清楚,才子事前故意要风公子送剑诀和霜华功回南宫世家,先行将他遣走,显然连才子对此战也没胜算,那人定是极可怕的绝世高手。惊闻才子出事那天,公子不巧为救天池凤主负伤在身,他是性情中人,那受得了这样的打击?登时伤上加伤,当场高烧吐血,昏迷过去,醒来后便痴痴呆呆地,连吃饭喝水也不会,幸好得天池凤主用心诊治,现在慢慢也有些起色,武功回复了一大半,人还是清楚的时候少,胡涂的时候多。”

“可怜。”南宫穆宇想起左临风不知忧愁的痴傻笑脸,不觉叹息。

“可怜这冰玉般的孩子,从小便没了亲娘照顾,连生父是谁也不知,独个儿四处流浪乞讨,病瞎了眼也没人理会,受了无数的苦,才被他爹寻回,可惜身体还是好不了,他却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事,对别人比对自己还好。现在才子仙去,在情在理,南宫世家也应迎才子的遗孤归宗,不但风公子有个亲人依傍,南宫世家不计前嫌,收养遗孤,在声誉上亦大有好处,再者公子武功高强,乃是穆兄亲见……”烈缺为人热肠,对左临风更是十分爱惜,于是着意向南宫穆宇游说。

南宫穆宇再长叹一声道:“二哥已死,他的孩子又岂能扔下不管?再说这孩子如此孝义,单凭这点也该接他回去,就算找尽天下名医,也不能任他长此疯癫下去,只是他怎会长得跟那青帝一个样的?但他使的确是二哥的霜华功……”在南宫穆宇心中仍有疑虑。

烈缺叹道:“这个穆兄不必多虑,三绝庄出事前三天,烈某收到才子飞鸽传来的亲笔密函,说他知道公子正跟烈某一路,再三拜托烈某照顾他的独子,信内语多唏虚,字里行间尽是对公子内疚痛惜之情,当时烈某已觉有些奇怪,谁知道此信竟是才子托孤的遗书……若果公子是冒充的,才子岂会如此?以那人的自负,又怎会自毁双目来冒充别人的儿子?”

南宫穆宇点了点头,疑虑消退,心中却更是难过。“咦?那边干么这样吵?”烈缺浓眉微皱,二人立向车队赶去。

二十九.内斗(3)

当众武士围观左临风翻筋斗起哄的时候,凤逍遥乘机向云雩使个眼色,走到一旁问:“内奸的事查成怎样了?”

云雩四下留了一眼道:“我故意放了些假消息,结果查出团里的是弋勒昂的副手伊迭,不过暂时别动他。”

“当然,我们还要从他身上钓出大鱼来,不知除了五魔宗和临川王之外,还有甚么人在打凤主的主意?”凤逍遥道。

云雩停了一下,面有忧色:“如果只是打凤主的主意还好……”

凤逍遥凤目里精芒一闪,道:“还有更大的麻烦?”

云雩吸了口气才道:“由于我们这边发现了内奸,心月那边也加强了警戒,昨天从关外传来新消息,说西突厥、车师、大宛、疏勒诸国都戒严起来,对汉人尤其防犯,更有大批西域高手进关后便不知去向,背后一定有人接应,当中只怕定有阴谋……”

“消息的来源可靠吗?”

“是秋家那位“千面书生”打探回来的,你说可靠么?”

“原来是雨愁那家伙,怪不得……”

“就靠着他那化身千百的本事,才查到这些事儿,早在公主进关前半年,他已被他爹赶到西域当这苦差,暗中监视诸国动向。”

“谁叫他家传的铸剑术不学,倒学了一身易容工夫,这差事可非他莫属。”

“但雨愁所知的到底有限,至少混入关的是甚么人,接头的是何方神圣,知道的还不多,只知来的有西突厥国师波沃玛,疏勒第一高手庞格,和漠北最神秘的赤岭宫……”

凤逍遥倒吸一口凉气,云雩笑道:“你这野凤也会害怕的吗?”

“要是明刀明枪的来,我怕他个鸟?可是这里有不但只娇滴滴的小凤凰,还有个本来帮得上忙,偏生在这当口发了疯的孝子,你敢说你不头痛?”

云雩苦笑:“我早已一个头三个大,只差未曾跟那位一起翻筋斗去,像他那样倒不错,甚么烦恼也没有,一天不是吃就是睡,有空便找人打架当玩耍,再不然就是撒秋小子的娇……”

“你妒忌的回去找小碧撒娇去!”凤逍遥大笑,他可不知道,云雩不但妒忌,简直妒忌得快要发疯。

云雩白了他一眼道:“去你的臭凤!拜托你嘴里正经点行不行!虽然风公子帮不上忙,但托他的福,不但去了木蜃宗的隐患,队里的士气实力更是增强了不少,有了这“疯公子”,于阗武士和我们的人才这么容易打成一片。”

凤逍遥忍不住好笑:“对啊!他们每天都在商量怎么才能打败那小子!”

云雩道:“这不失为磨练他们的好方法,你看一鸣进步多大便知。路上的变故我不担心,只担心进京后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我们。”

凤逍遥手抚灵犀剑,现出好看的懒散笑容来:“我才没空担心许多,查到是谁在弄鬼,给他一剑就是!反正老子手痒。”

云雩没好气的道:“手痒的你明早找风小子打架去!”

“好主意……”凤逍遥刚笑着说了一句,左临风的悲啸却在不远处响起!云,凤二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往啸声响处赶去。

“你们在吵甚么!”南宫穆宇一看到南宫一鸣和两名长身玉立的青年争吵,马上上前喝止。

其中一人忿忿不平地对南宫穆宇道:“爷爷!那疯子……”此人名南宫一鹤,是南宫穆宇的长孙。

两名懂汉语的于阗武士怒喝:“小子!你说甚么!”

南宫一鹤正想回骂,南宫穆宇喝止道:“一鹤住口!”

烈缺向连山问道:“连山,发生了甚么事?”

连山道:“风公子只顾跑回来吃东西,忘了穿鞋子,一鸣少爷替他拿回来,正好被这两位南宫少侠看见,嘲笑一鸣少爷他……他替人挽鞋,两边吵了起来,风公子听到有人骂一鸣,不由分说的每人打了几棒,一鸣好容易才拉住公子,可是这两位却不服气,口里疯子长疯子短的,惹得小秋和于阗的大哥们生了气,差点没再打起来。”

南宫穆宇气得脸色发白,怒道:“看你们成甚么样子!当着别人面前自家争吵!统统给我跪下!”

一众南宫子弟同时面现难色,谁知拿着个肉包子的左临风却笑嘻嘻的抢先跪下,举着竹棒对南宫穆宇乱拜:“跪下!万岁,万万……”

南宫穆宇慌忙拉起他:“风儿你跪甚么!快起来!”

“万岁爷,吃包子。”左临风将手中包子往南宫穆宇嘴里便塞,众人瞧着想笑又不敢笑,南宫穆宇无奈,只好道:“风儿乖,七叔不吃了,你自己吃罢。”

左临风马上将包子咬了一大口,全不管肉汁碎屑黏得一嘴都是。南宫穆宇不禁难过起来,道:“风儿,你醒醒!你爹只有你一个孩子,看到你这样,他会心痛的。”

“爹……爹爹?”左临风呆了起来,手里包子竹棒全掉到地上也不知,立秋一见便知要糟,急赶上前,果然左临风已尖叫着弹起,立秋一把未能抱住,他一枝箭般窜到半空中大叫:“爹!爹!”

烈缺和南宫穆宇忙纵身追去,“火!火!爹!爹……”左临风的狂叫突然变作痛彻心肺的悲啸,速度反而不断增加,像平地刮起的一片暴风,晃眼在荒野中迅速去远,变成一个小黑点。

这那里是人的速度?被远远抛在后面的二人暗叫不好,左临风如此催动真元狂奔,早晚会力竭而亡,可是要追又哪里追得上?

烈缺猛见在前方两条人影飞快掠至,认出是云,凤二人,忙扬声道:“公子突然病发,往那边走去,赶快设法截住他!”

云,凤二人立时转便往烈缺所指处追去,南宫穆宇没料到一句话惹得左临风狂性大发,更是内疚难过不已:“要是风儿出了甚么意外,我也没脸去见二哥了。”

烈缺忙道:“穆兄,公子也许发泄够了,便会自己停下,怕只怕他跑远了迷失路径,我们得尽快将他找回来。”

南宫穆宇苦笑:“但愿如此。”

三十.狂奔(1)

左临风狂奔了不知多久,猛觉有劲风从两旁急速射至,基于本能反应,他急速凌空换气,拔身上飞,两排劲弩登时射空,但另外两排弩箭却已连珠射来!他轻功虽高,到底不是飞鸟,眼看势将落入弩箭丛中,危急下一把扯下衣带,舞起一团圆盾般的白色旋风,将弩箭尽数挡开!

“捉活的!”在左临风挡开弩箭的同时有人喝道,他人未落地,已有数名劲装汉子向他刀剑齐施!左临风衣带灵蛇般卷起,拂开双刀一戟,正卷住其中人一咽喉时,脚下一绊,几乎摔倒,原来那些人看出他是个瞎子,每两人手中握住一条绳索,乘身型交错之时无声无色地将绳索往他脚上绊去!

“坏人!走开!”左临风狂喝声中,运劲一勒,那人登时被勒得颈骨折断,他顺势将死人抡起,风车般一转,将来袭者的兵刃尽数荡开,硬将死人当作兵刃,往其中一人胸口猛撞,撞得那人肋骨折断,口中鲜血狂喷,左临风连杀两人后,凶性被全面激发,不要命般左冲右突,谁拦在前面便杀谁,尽管身上多处受伤,也似全无感觉,强悍凶厉得直如地狱里来的恶鬼,围攻的众人一时不敢直撄其锋,尽在外围游斗,等待他锐气杀性减退,便是捕捉这受伤猛兽的时候。

假如左临风竹剑在手,当然可以凭超卓的剑术硬拼,可是此刻他手中连一根树枝也没有,加上狂奔之下真元损耗,体力内劲不及半时一半,脑内更是一片混乱,只凭直觉应敌,失去从前察敌的精确判断和冷静的心境,无法发挥出霜华功真正威力。一旦落入敌人的包围,只懂得拚命反抗,不懂找机会突围逃走,尽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击毙数人,自己也负伤累累,鲜血染红了衣衫,真气已近耗歇边缘,再也支持不了多久。

左临风自然不知道,他的强横已叫这些神秘的敌人吃惊不已,他们见左临风闯来,还以为行踪被人发现,故而发箭射杀,谁料左临风奔行太快,越过三批弩箭手才将他拦下,他们的头领见此人虽然蓬头瞎眼,却是个俊雅无双的美少年,想起此人形貌,正是近日江湖传闻,三绝庄的瞎眼少主,遂改变主意想将他活捉,不料在这强弱悬殊的情况下,仍被他杀伤多人。

就在左临风被绳索套住手足的一刹,一道血影电也似的从天而降,左临风猛觉背心一麻,已被人抓起半空中飞掠遁去,救走他的,不是云雩或烈缺等人,而是一直在暗处窥伺的血辟邪!

云凤二人追了半天,正担心有没有追错方向,却见地上每隔数丈,便有浅浅的一些血迹,初时血迹不多,渐渐地隐约辨出是似左脚脚印的形状,云雩首先想起:“风公子之前丢了一只鞋!倘若他真的赤着脚跑了许多里路,脚底很可能被砾石荆棘之类弄伤了,这些血脚印应该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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