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之歌(二)——凤郎大猫
凤郎大猫  发于:201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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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衣嘿然叹气:“脱不脱胎换骨浑没要紧,只要少爷可以好起来便够。”

“瞎小子,快点乖乖的将药喝了,老大给你糖吃。”众人还未走到客房,先听到立秋哄孩子似的说道,他停了一下又道:“别闹别扭,药不苦的,这里有你爱吃的烤番薯,你要吃么?不淮抢!喝了药才给你!”

南宫一鸣道:“秋小子,雪小姐和凤公子他们来看小叔叔,他今天怎样了?”

“他还怕生得很,你们别一起进来,这家伙别的还好,一说要吃药便难搞……哗!你的手倒真快……”立秋大呼小叫间,南宫一鸣先和雪凝碧先行进房,只见左临风花子似的蹲在地上,手里抓着个烤蕃薯,就这么连着焦黑的薯皮啃吃,稀哩呼噜的吃个不停,立秋一脸无奈地拿着药碗坐在床上,向南宫一鸣摊手道:“你别欺他糊涂,武功倒没丢掉,刚才答你一句,他一手就抢去吃了……喂!你吃慢点罢,看,全黏到脸上了……”

“公子他只是神智还未清醒,又没被人废了武功,出手自然敏捷……”雪凝碧水灵的秀眸满是怜悯,取出一块丝帕,款步上前想给他抹掉脸上嘴边黏着的炭灰薯屑,谁知还未碰到他的衣角,他已“嗖”的窜到立秋身后。

“瞎小子别怕,雪姊姊是好人,她拿果子点心你吃呢!你不理她,可没点心吃罗!”立秋放下药碗,将左临风拉到身前,抹净了他一塌胡涂的脸,教孩子一样地道:“跟雪姑娘点个头,叫“雪姑娘好”罢。”

“雪……雪姑娘好。”左临风果然很听话地小声道。

“公子你好,今天身上好么?这个给公子吃的。”雪凝碧温柔地笑着,从食盒里拿了一块桂花茯苓糕,放在左临风手心里,他嗅到糕点甜香,马上把糕塞到嘴里,含糊不清的向雪凝碧笑道:“谢……谢。”

“这就对了,瞎小子真聪明。”立秋称赞道,左临风忘掉一向的矜持自尊,一听到立秋赞他便乐了,投入立秋怀内,笑得更是欢喜,那春风似的轻柔笑容,任谁看了也会暖融融地心神皆醉。

“公子长得真像从前的青帝,不过那人像雪一样,从来没有这样温暖,这么叫人欢喜的笑容……”雪凝碧被眼底的这个傻气但又纯真灵秀的笑容,挑动心底住日情怀,无数感触霎时充斥胸臆,从前冷傲如雪,高高在上的青帝,跟这个现在已变得痴呆的瞎眼公子拼在一起,那极大的落差,令她感觉荒谬得难以接受,望着左临风的笑脸一时无语。

“瞎小子不是那个人,他只是个不会保护自己的傻瓜,一个老是要人操心的小叫化儿……噢,药都凉了。”立秋轻搔他的头颈,乘着他心情正好,端起药碗低声哄着他,左临风怕苦,一个劲的摇头。

南宫一鸣见他痴痴傻傻的,不禁难过起来:“假如这次小叔叔一时三刻好不了,秋小子你和小叔叔随我回南宫世家去罢。”

谁知立秋笑道:“才不用,这小子的命比猫还多,一定很快便好起来,就算他以后都是这副傻相,也是好玩得很,用不着小子你来插一脚,说不定这家伙只是在装傻骗我们哩……喂,瞎小子,你听秋老大的话么?”

左临风马上连连点头。

“那你要乖乖的吃药,你不吃,老大便会生气,以后再不理你了!”立秋装作生气道。

左临风傻里傻气地听到立秋不理他便慌了,行刑也似的苦着脸凑到药碗边闻了一下,勉强把药一口气灌下,喝得俊眉直皱,药汁洒了一襟。

“小叔叔连铁总管也认不出来,单就认得你这小子,还这么听你的,真是叫人不服气。”南宫一鸣在立秋忙着给左临风抹嘴收拾时道。

“当然,你叔叔一点也不傻,你用心对他好,他是知道的,只是现在还有很多事还没记起来罢,我每天都跟他说一趟,我才不信他记不起来。嘻!瞎小子,你好好认着,这个一鸣小子是你徒儿,是条大懒虫,快用竹棒儿打他,赶他练功去!”立秋将竹棒塞到左临风手里,手指南宫一鸣大笑。

二十八.疯公子(2)

云凤二人在房外等了一会,南宫一鸣的怪叫和雪凝碧的娇笑突然同时在房内响起。

“小秋!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小子!别教坏小叔叔!哎哟!小叔叔!”,南宫一鸣大呼小叫的从房中冲了出来,一脸兴奋的大叫:“小叔叔打我!他打我哩!”

凤逍遥和云雩相顾失笑:“你小子真的欠揍么?挨了打还高兴成这样!”

南宫一鸣连连摇头,道:“他用少清诀打我,他念着少清诀打我!”

“看来风小子开始记起些甚么来了。”凤逍遥说着跨进房中,只见左临风拿着竹棒玩得高兴,南宫一鸣道:“刚才秋小子……”他才说了几个字,左临风听到他的声音,竹棒倏地准确无误地向南宫一鸣横扫,南宫一鸣吓得闪躲不迭,可是左临风的竹棒却如影随形地紧追过来,出手虽然乏力,但灵动变幻,并不容易应付,他一面追打,一面喃喃傻笑:“一鸣,懒虫,打你。”

“没上没下的小子,你叔叔要打你,你怎不让他打啊?”立秋唯恐天下不乱的拍腿起哄。

“都是你这臭小子怂恿得小叔叔一见我便打!”南宫一鸣在棒影中左闪右避,又不敢还手,被左临风迫得狼狈不堪,世家公子形象被破坏无遗。

“起码他记得你这条大懒虫不是很好么?”立秋跷起一条腿蹲坐在窗前,剥着花生米看热闹,笑得好不得意风凉,若非被左临风缠得腾不出手来,南宫一鸣铁定会一拳揍到立秋鼻子上。

“一鸣,还手。”云雩看了一会突然道。

凤逍遥也点头道:“他要你练功,你就陪他练罢。”

“可是小叔叔病还没好啊!哇啊!”南宫一鸣稍一分神,已被竹棒扫了一下好的。

“懒虫,练功。”左临风一打中他便笑个不停。

凤逍遥道:“有我们在,你还怕会伤了他么?你顾得了自己再说。”

南宫一鸣没法,只得拔剑还招,左临风的反应并未因痴呆而变弱,竹棒随心挥舞,手抓脚踢无所不至,全无章法的战术,反而叫人更难应付,南宫一鸣被迫得展开剑法,全神对战。

左临风嘻笑的表情渐渐收敛起来,出手越来越快,劲气也变强了好些,他手挥竹棒口中不自觉地底吟:“紫阙……紫阙霞宫……号少清……若云若雨……不分明……不分明……一鸣,记好了……少清?少清?少清……诀?……那是?啊!”他反覆念了几趟少清诀三个字,突然全身剧震,丢下竹棒,抱头叫痛起来。

“小叔叔!”南宫一鸣急忙收剑,想要伸手扶他,他却一下跳到立秋怀里大哭:“好痛!……老大……好痛……”

“老大替你揉揉,没事的……揉揉便不痛了……”立秋早已见怪不怪,抱着左临风搓头拍背,让他慢慢放松下来,一面对众人道:“他不时都嚷头痛的,这两天算好些了,早几天,还半夜里痛得睡也睡不好,铁叔又说尽量别用那些止痛的丸药,只好跟铁叔学几手按穴止痛的法儿,一痛起来便给他揑揑按按,等他好过些,挨过一阵便好。”

南宫一鸣松了口气道:“还好,我以为刚才斗得太激烈,惹得小叔叔病发。”

“正好相反,你刚才是帮了他才对,他在斗剑时,精神自动集中起来,所以他才会记起那些功法口诀……”云雩道。

南宫一鸣俊目微红的道:“对啊,小叔叔居然还记着叫我记好口诀……”记到此处,他的语声也自有些哽咽。

凤逍遥一拍他肩膀道:“难过些甚么?你该学学秋小子,要绝对相信你叔叔,知道么?打从明儿开始,陪你叔叔练剑,这样对你对他也有好处的。”

“不是不好,只是我要问秋小子借冰麟甲来用用才行。”南宫一鸣捋起衣袖,露出肩上被竹棒打得高高肿起的乌青瘀痕苦笑。

“打得好!训练你的反应不好么?学武之人挨打几下算甚么?如果你真的问秋小子要冰麟甲,那才真正该打呢!”凤逍遥笑道。

“他们叔侄俩又过招了,咱们也去看看罢!”一名丐帮弟子道。

另一名丐帮弟子道:“好啊,世家子弟还真不含糊,赶路也不忘每天练剑,之前我还少看了南宫世家,那知一连出了两个后起之秀,尤其那位据说跟青帝长得一模一样风公子,虽然瞎了眼,不但剑法高明,人更俊得没话说……”

“风公子是三绝才子悉心栽培的当然与众不同!不但咱帮主对他赞不绝口,连本家的人也要跟着分家的学剑,可见这位的本事有多高了。可惜这么人帅剑好的人,偏是体弱多病,现在又因他爹出了事,急痛攻心下迷了神智,无端端的变了个“疯公子”。”先一人道。

另一人嗟叹:“这位公子性儿也真好,不是他爹寡情薄幸,也不会累得他娘早死,自己残缺终生,他不但不记恨,还为他爹急得吐血发疯,这样的儿子往那里找去?”铁衣等将左临风的“身世”故布疑阵,加上他“为父疯癫”的“至情至性”,没人再怀疑他的出身真伪,只顾往烈缺所知的版本上继续发挥想像,将这个假少爷的身世越传越是曲折凄凉,个个说得活龙活现,有如耳闻目赌的一般。

“有本事的你自己生个好了,别碍着我看热闹去,听说连山大哥今天跟小南宫少爷双战风公子呢!一定很有瞄头……”二人一边说,一面急步走到左临风等人练剑的空地去。

“左临风居然连容也不易,明刀明枪的当上三绝庄的少爷,认做那老家伙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好等别人不便细查,啸天宫眼睁睁的瞧着也只能怀疑,青帝果然艺高人胆大,了不起!”藏身树上血辟邪笑了一下,眼里邪芒一闪,自语道:“发疯?你们信他的才是发疯!应该用甚么方法揭穿这小子的鬼把戏,但又不会惹起那臭凤疑心呢?不,该先查清楚他们有甚么企图才对……”

二十九.内斗(1)

每天早上跟南宫一鸣等人过招是左临风最大的乐事,自随陪嫁团上路后,一天倒有大半天被困在马事里。神智不清但又好动非常的他那里呆得住?只要立秋稍一疏神,他一下子便溜到车外,跑到车马队中乱窜,他乱跑还罢了,最糟是出手捉弄武士,惊吓马匹,他身法既快,众人又不能跟他动手,好几次累得车队骚乱,结果被迫停下。

除了烈缺、云雩等有限几人,谁也拦左临风不住,可是一有人拦阻,他便不分敌我的挥棒便打,更把他们的追逐拦截,当作跟他玩捉迷藏,越多人追,他便越是高兴。每次都闹得不可开交,总要等到立秋赶来,斥骂恐吓一顿,骂得他哭了才算完,烈缺、戈勒昂等人瞧着也不知好气好笑。

经过几次小风波后,众人才学了乖,每天破晓上路前,先叫南宫一鸣等几个年轻好手跟左临风连接打上几场,直战到他身疲力倦,才肯乖乖的在车厢睡上半天,众人路上才会“平安无事”。

幸好此时另一队多达百人的于阗骑兵前来会合,加上各派的年轻弟子前来增援,左临风倒也不愁没有对手,一众年轻于阗武士和各派弟子更是兴高采烈,视为枯燥的旅途中的最佳娱乐,一个个全都希望被挑上当“疯公子”每天早上比武的对手,皆因这公子出手不知轻重,本领稍差的,随时被他的竹棒打个筋折骨断,能当他的对手,乃是头领对自己实力的肯定,加上看到常跟左临风对招的连山和南宫一鸣武技日进,更是人人艳羡,争着想一试自己的本事。

起初只为左临风功力深厚,气脉悠长,跟南宫一鸣对战,花不了他多少气力,便多找些人来跟他拚斗,谁知竟会掀起一股练武风潮,凤逍遥和云雩更成了他们的请教对象,一众年轻武士的战力反应在无形中增强不少,却是烈缺等始料不及的意外收获。

由于队伍人数足有四百以外,除到了县城大镇,有官府负责接待之外,如到了一些细小村镇,众人多在野外搭营帐渡宿,以免扰民,今天也不例外,在立秋清漪等人忙着收拾营帐行李,准备上路之时,众人在离营地不远处的空地里比武较技,打了个不亦乐乎。

“这家伙是甚么怪物啊?脑子还是一团糟,手底却越来越厉害的?”凤逍遥望着连败十八名好手后跳到南宫一鸣肩头上,披头散发,舞着竹棒大叫大笑的左临风道。

“小叔叔别玩,快下来啊!”

“快跑!快跑!”左临风丢下竹棒,双手拉着南宫一鸣的耳朵,当他是马儿般骑着,旁观众人不少都笑出声来。

“不要扯!好痛啊!”被扭着耳朵的南宫一鸣大叫大嚷。

云雩拿起一块点心,正想上前引开左临风,烈缺和一名相貌清贵的老者联袂而至,老者一见南宫一鸣被左临风骑着,怒叱一声拔剑而起,只喝得一声:“左临风你竟敢辱我南宫世家的子弟!”一片寒光往左临风当头罩下!

“穆兄且慢!”“七叔祖手下留情!”烈缺和南宫一鸣分别叫道。

左临风手中空空如也,但老者的剑已如电标至,左众人惊呼声中,左临风手中金光一闪,正正点在老者剑尖,右足同时疾踢过顶,狂笑着踢往身左半空的老者下阴,这一脚来得又狠又快,老者正因两人的呼叫而收了三分力道,没料到剑尖一股大力狂涌而来,不由得气息一窒,左临风那一脚离身已不过数寸!

南宫一鸣看得清楚,忙一指点往左临风的曲泉穴,左临风只当南宫一鸣跟他玩耍,嘻嘻的笑道:“马儿,不听话。”跃起来反踢南宫一鸣手腕,才解了老者这一脚之厄,可是他左脚的鞋子却“呼”的一下飞出,兜头往老者面门直飞,手中金光电闪划出,挟着万马奔腾之势向老者拦腰疾削!

老者一见鞋子飞来,登时勃然大怒,他生平从几时受过如此侮辱?心中杀机顿起,避过飞向面门的布鞋,剑锋爆起半尺多长的剑气精芒,雷霆般向左临风劈去!

“小叔叔不要!”南宫一鸣深知左临风一动上手,不到对手出声投降,挨上他两棒便绝不收手,可是以老者南宫穆宇身份,怎可能当众弃剑认输?没奈何下只得拔剑助战,南宫穆宇功力深厚,剑法老辣精奇,左临风感到危机,登时被惹起疯性,高声疯笑声起来,头顶脚踢的一时在地上乱滚,一时腾空猛攻,一道道金芒流星般在狂舞的身影中乱飞疾刺,直如七手八臂的一般,金芒尖厉的破空声震得人耳鼓发疼,劲力强得异常,二人的攻击竟尽数被金芒挡住!南宫穆宇没料到这瞎子如此难惹,几乎被杀得难以自保,逼得全力催动剑气,加上南宫一鸣的夹击,方能堪堪抵住左临风的狂攻。

左临风“玩”得好不高兴,在旁烈缺等人动手不是,不理又是不行,凤逍遥忙向南宫一鸣丢个眼色,学着立秋的声音叫道:“瞎小子,你不停手,老大要把你的点心吃光了啦!”他精擅口技,将立秋的声音语调模仿得唯妙唯肖。

“不要!”左临风登时无心恋战,那风暴一样狂烈的攻势一下子冰消瓦解,在二人双剑组成的光幕下,从容抽身而出,跃到凤逍遥面前伸手要点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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