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之歌(二)——凤郎大猫
凤郎大猫  发于:201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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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激战(1)

如果左临风能看见的话,也会为眼前的美景惊叹,虽然这是个死亡的美景。

他一剑震破藤网后,还未来得及向四散的绿衣人追击,轻细到几乎听不见,但势道锋锐无匹的奇寒刀气已自上而下的将他紧紧锁定。

刀气刮起的凛冽寒风,绽起一朵又一朵刀光形成的六出花朵,彷似朵朵银白亮丽的冰梅花,在漫天风雪中迎寒怒放,光景看来奇绝、美绝,但若置身其中,却会随时命绝!

梅坛之主梅铁蕚的“冰梅凌霜”刀向来跟云雩的“翔云刀法”齐名,今日左临风终于领教到“冰梅凌霜”的厉害。

冰花一样轻灵无迹,但又像风雪一样凌厉而无处不在的刀气说来便来,令人避无可避,如果左临风用的是风吟鸣动,自然没有问题,但梅铁蕚误以为他是南宫世家的人,他索性将错就错冒充到底,以南宫剑法应战,以免暴露出自己的真正身份。

虽然没有风吟鸣动,但在他手中使出来的南宫剑又岂同寻常?微颤的剑锋便似寒风中的花枝,似静非静,似动非动,人如渊停岳峙,以梅铁萼的高明,竟亦寻不出半点破绽,单这一份内敛和定力,已可肯定眼前的青年公子是个不可多得的顶尖剑手。

半空中的梅铁萼暗暗叫好,刀尖分花,万点冰光迸射,使人耀眼难睁,刀未至,尖针似的刀气已向着左临风攒射!

左临风手中剑青芒吞吐闪变不定,直至刀光临身的一刹,左临风清啸一声,青虹有如天河倒挂般奔腾而下,以简胜繁,奔流飞泻的剑光像有灵性般在漫天冰花中找出使刀人的真身!

梅铁萼无法相信,但青虹已破空飞至,他只得催动刀气,挽起连串银花暴雪般迎上左临风的剑!

“铮!”二人兵刃相交不下数十次,却只发出一下长鸣,一任梅铁萼银月般的长刀如何变化,左临风内蕴无数天机变化的一剑,终于令梅铁蕚强大无匹的攻势瓦解!

一个清癯古拙,白发如银的红衣老者落到左临风面前,一双烱烱有神的三角眼打量着他道:“你……你居然是个瞎子?谅南宫正阳也调教不出你这样的人才,你不是南宫世家的人,你是南宫绝的儿子!”

“好眼力。”左临风乐得任他误会下去。

梅铁萼冷哼:“虽然样子不太像,但那副该死的神气却跟你老子一样惹厌,任谁也看得出来,哼!想不到那老残废竟然养出这么厉害的小残废来,相比之下,南宫正阳可就连残废也不如……”

“你胡说些甚么!”南宫一鸣怒喝,南宫正阳正是他的父亲。

“你们两家竟然和好了?你们的家事与老夫无关,我只想知道你们无故闯来干甚么!”如果不是左临风临显示出惊人的实力,兼且对三绝庄不无忌惮,梅铁萼绝对不会有耐性跟二人多说。

“你们的人无故抓了在下的同伴,在下岂能袖手不管……”听到左临风的话,梅铁萼暗暗皱眉,暗骂下面的人未免太不小心,将麻烦惹上门来,正想此事有没可能善罢,南宫一鸣却怒道:“这种炼魔药害人的妖邪,你还跟他多说些甚么!”

“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子!”左临风以确保立秋安全为首要考虑,打算先试探一下梅铁蕚的口风再说,没料到初出茅芦的南宫一鸣在帮倒忙。

梅铁萼雪眉一掀,左临风便感觉到杀气在梅铁萼身周凝聚提升,他当即斜斜向右踏出两步,他这两步大有学问,不是护在南宫一鸣身前,而是切入梅铁萼发动攻击时的空门所在,他要是向南宫一鸣出手,便等如将空门送给左临风!

梅铁萼当然知他这两步的奥妙,眼内精芒闪变道:“南宫绝之子果然有些鬼门道,看在你这两步份上,人可以破例让你带走……”

“铁萼寒梅确是爽快,久闻梅老先生刀虽无情,人却生有铁骨,“木魄同心丹”想来不会是梅老所为,小子大胆,在此向梅老为逾百孩子请命。”左临朗声道。

松柏梅竹四坛中,只有梅铁萼为人刚愎狂妄,行事尚无大恶,他原是看不过松柏双魔为链“木魄同心丹”而滥杀无辜,阻止不成后更跟双魔闹得极不愉快,可是他到底是木蜃宗的人,可不能任由左临风闯坛救人,当下一声冷笑,道:“好狂的小子!老夫不过动了爱才之念,才破例容你带你的人回去,若你当老夫怕了你和老残废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

“既然如此,倘若小子三招之内不能闯关,我便代替我的同伴留下!但要是我侥幸闯到入口那边的话,就请梅老别要插手此事如何!”此时入口早由铁衣开启,并已先行进内,因此左临风知道入口在何处。

“三招?!”南宫一鸣呆了,左临风再强也没可能在三招内打倒梅铁萼,左临风却示意他先往鬼渊入口处。

梅铁萼心中想的跟南宫一鸣没甚么两样,二人正式交战,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更别说三招闯关了。“你这个狂妄的小子胆子还真不少,不过老夫喜欢,你准备留下来陪我老头子罢!”一个“罢”字才一出口,整个树林突然由秋天变作严冬!冷洌的雪白刀光,顿时将左临风身同四外幻成一片朔风怒号的冰天雪地!

梅铁萼存心狠挫左临风,一出手便全没保留,不容他有丝毫机会闯关,硬将他封在刀气型成的大雪团中!左临风竟然在这当口还剑入鞘,改以竹杖迎战!走到入口旁的南宫一鸣也觉左临风太过轻敌托大,暗中代他揑了一把泠汗。

只见竹杖青影森森,绕在左临风身周疾转,吐出无数碧色翠环,旋转着向刀光潮浪中缠去!竟是他从惊凤十三式中“凤归何处”变化而来的杖法!翠环旋动产生的吸力,将梅铁蕚的刀锋拉近,梅铁萼暗暗冷笑,左临风想凭竹杖的柔劲巧招绞脱他的刀,简直就是妄想!

他运劲一送,强劲的刀气跟杖风互相牵引排荡,翠环挡不住刀气冲击,将破未破之际,临风竹杖倏地满月般一弯,弹簧也似弯转来在梅铁萼刀脊上一点一弹,强劲的气流被一下点破,奇强的冲力立时将左临风弹飞,破出刀气罗网之外!

“有劳前辈相送!”左临风在弹飞时翻身转向,流星般往入口处投去!

“南宫小儿别高兴得太早!”得知中计的梅铁萼人刀合一,化成一道银电往左临风身后急射!速度奇快,大有后发先至之势!

左临风感觉到身后霸悍无伦的刀气迅速迫近,要是回身相斗,不但三招之约肯定输掉,以此刀来势之险恶,绝对会演变成生死相拼的下场,但若是置诸不理,只怕他的脚才踏进入口,人已被这一刀分成两截!

进退两难间,左临风的人继续前冲,反手一弹,两团褐中带青的刺球朝梅铁萼急射!口中大喝:“看我的“天心雷火弹”!”

十九.激战(2)

“天心雷火弹”是三绝庄三大暗器之一,射出后一碰即爆,爆破时喷出毒火尖铁,端的狠辣无比,以梅铁萼的本领,雷火弹再厉害也伤他不得,但他也不能完全不理,加上他前飞之势奇急,想避也避不了,正要用刀气将雷火弹震开,刺球已“砰!”的一声自行爆破!弹内的物事四下飞射而出!

梅铁萼一惊,本能地挥刀一封,一堵刀气形成的气墙立时挡在身前,同时飘身后退!左临风乘他身型微一停顿间,人已掠进入口里。

“梅老承让了!”左临风说了一句,已头也不回的拉了南宫一鸣便走。

“噗!噗!噗!”十数下不算猛烈的爆响过处,毒火铁钉全没影踪,只有十多颗褐色弹子般的东西,带着些黄色的碎块在地下乱滚,梅铁萼看清楚时,才知那不过是些爆开了的栗子而已!若非梅铁萼心有成见,认定左临风是南宫绝的儿子,对三绝庄天下驰名的暗器有所顾忌,否则绝不会上这样的恶当。

“你这个混帐死瞎子!竟然拿这种东西耍弄我?”梅铁萼瞪着一地栗子大骂,几乎想不顾身份面子的提刀追劈左临风,但转念一想,忍不住失声大笑,这小瞎子虽然一再使诈,但到底也是在三招内成功闯关,这两颗栗子,更是有不想伤害自己的意思,否则这位三绝庄的少爷,大可用真的三大暗器来对付自己,但他可不知左临风只是“半个少爷”,身上甚么暗器也没有。

“有这样的古怪老子,便有这样的刁钻儿子!呸!”现在就算南宫绝亲自澄清,梅铁萼也不信左临风不是他儿子。

“三绝庄的法宝真多,那雷火弹到底是怎样的宝贝样儿?”南宫一鸣才踏入山腹的秘道内,便急着对正想像着梅铁萼冒火样子偷笑的左临风道。

“送你一个!”左临风将一枚带刺的圆球塞到他手里。

南宫一鸣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只不过是左临风之前吃的生栗果!

“这……这个……是“雷火弹”?……”南宫一鸣的表情十足刚吞下一堆有刺壳的栗果。

“我没暗器在身,又不想花力气跟梅老头拚命,急起来只好拿这个唬人,幸好我馋嘴,换衫时舍不得丢掉……”

南宫一鸣眼也大了:“这种东西会爆炸的吗!”

“烤栗子时不是经常会爆起来的吗?我不过用了点小手法,用真气涨得它快爆开时丢出去,爆起来倒也蛮吓人的……”在临风笑道。

“……”南宫一鸣也不知该佩服还是好笑,不过经此一役,南宫一鸣口中不说,暗里却对左临风的才智武功渐渐折服。

说话间,二人已通行无阻的掠过两三个机关暗哨,自然是铁衣出手收拾的,他跟随南宫绝多年,除铸剑术已臻宗师境界,更精通机关暗器之学,一般机关自是不放在他眼内,没花多大功夫已破掉沿途的陷阱。

再走不多远,前面叱咤声起,二人加速赶去,只见铁衣在一片山腹断崖前,正在阻止数名绿衣人将连接断崖的索桥毁去!

“不好!他们要截断索桥!”南宫一鸣话未说完,二人全速掠前,可是“嚓”的一声,二人只差数步,最后一条桥索已被砍断!

南宫一鸣耳畔风声飒然,左临风的人已流星般扑到崖下,足尖一勾,竟生生的将正向下急跌的断桥勾住,可是他的人也被索桥带得向下急跌!南宫一鸣急得连心也跳快出腔子,手中剑雷轰雷掣般劈翻拦在前面绿衣人后,急冲到崖边往下一看,只见左临风用竹杖插入崖壁,连人带桥的吊着!

“你……你没事么?”南宫一鸣喊道。

“接着!”左临风运劲一踢,将索桥踢起,人乘着这一翻之势,拔出竹杖,再往崖壁一撑,跃回崖上。

南宫一鸣一把接着断桥后忍不住道:“你这人怎么尽爱拿命来玩!”

“你说话怎么像个老头子似的,别忘了我和爹都不是南宫家的人啊……”左临风笑得好不可恶。

“你想算你爹被逐的帐么?”南宫一鸣轩眉道。

“到了对面再说罢!”刚扫清馀下的绿衣人的铁衣一手接过索桥重新驳好。

“当年谁对谁错根本不重要,我问你,你刚才为甚么急着想救我?”左临风淡然一笑,掠过他身畔时问。

南宫一鸣一怔,左临风已轻飘飘的踏着索桥而去,铁衣冷冷道:“不把公子爷逼走,你祖父也坐不上当家的位置,你们还不心足么?”

“铁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侯……”左临风轻责道。

“对不起,少爷,南宫家令公子爷背了数十年逆子叛徒的恶名,老铁才一时忍不住口。”铁衣为人忠义,向来视南宫绝有如天人,一见南宫本家的人便忍不住心中怨愤难平。

“铁叔,你记着,我已是爹的儿子,我南宫风一天是三绝庄的少主,也会为爹争回这一口气。”

十九.激战(3)

“少爷!你真的愿意改……”铁衣一句“改姓南宫”未说出口,左临风微笑着伸指在唇上一按,铁衣会意,喜孜孜的道:“我的好少爷,唉……老铁不知该怎么感激少爷,总之少爷叫我水里水去火里火去……”

南宫一鸣留意到左、铁这两主仆的对话有些奇怪,可是他没想到左临风不是南宫绝的亲生儿子,只是看出铁衣一提到往事,便神态悲愤,南宫绝叛出南宫家似乎另有内情,但此刻深入敌人阵地,已没时间多问,只好闷在心里。

三人过了索桥,铁衣说出已从绿衣人口中探知囚人的所在,但必需先破坏操纵各处机关的总操控房。

“破机关房的事没人比铁叔更在行,由我们引开他们的注意,方便铁叔下手。”左临风笑道。

“老铁也是这样想……本家的小子,这几枚改良过的“雷火弹”不会将人毒死,但是用来阻挡敌人,制造混乱就最好不过,老铁不是要帮你,是怕你误了少爷的事……”铁衣说着将一只小麻袋抛给南宫一鸣。

南宫一鸣心虽不忿,但也知敌人不好对付,接了麻袋后咕哝道:“别告诉我里面又是一袋栗子!”

“甚么栗子?”铁衣皱眉。

左临风笑道:“这次保证不是栗子了!铁叔,事不宜迟!”

立秋还未被拉到丹房便被打高矮两人打得死去活来,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被带到何方,只知“喀”的一声,脚上已被人套一副沉重的脚镣。

“你们怎的这样手重,这小子被你们弄得半死不活的,我们还能用的吗?”一名独眼的绿衣大汉粗声道。

“有你姚老大在,别说半死,就算是死尸你也有本事叫他爬起来,这小子可恶得很,你得多给我“好好招呼”他!”那矮子道。

“这个还用你说吗?”姚老大狞笑一声,踢了立秋两脚道:“臭小子还不死起来,你不想活了?”

立秋强睁双眼,勉强爬起,“跟我走!”姚老大粗暴地推他前行,走得稍慢,便当他畜牲般挥鞭便抽,待走到一个矿坑似的地方时,他的背脊已被抽得皮开肉绽,痛楚难当,可是他连喘一口气的时间也没有,已被人赶着要他搬石运土。

立秋反抗不得,只得拿起箩筐铲子上前搬土,矿坑中全是衣衫褴褛的乡民,被姚老大等人挥鞭强迫之下干活,手脚慢点也要挨打,立秋之前被打得不轻,这么一再折腾,他再强壮也是吃不消,强撑着挨了个多时辰,终于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昏迷中只觉丹田一阵凉意升起,瞬即游走全身,连背上火辣辣的鞭伤也顿然一片清凉,大小伤处痛楚若失,就像左临风给他按摩时一样舒服。

“瞎小子……”立秋呻吟一声,睁开眼来却看到一双发亮的眼晴正定晴看着他,是个年轻汉子,跟其他人一样一身破烂,面目满是泥尘,但立秋却隐隐觉得此人并不普通。

“我向他们讨了个情,给你休息一下。”那汉子道。

“多谢大哥。”立秋说着便爬起身来,动作伶俐得完全不像刚被毒打一场的人。

“你这是甚么武功?是哪个门派的人?”那汉子定睛望着他道。

“我只会两招三脚猫的功夫,算是会武吧?”立秋呆呆地道。

“这么厉害的自愈真气也算三脚猫么?”那汉子脸现不信之色。

“甚么叫自愈真气?”立秋不明所以,一看身上血红的鞭痕,被抽破的皮肉已不再渗血,没破的地方,红肿乌青竟自消褪了一半。“这是甚么的一回事?”立秋看傻了眼,完全不知发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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