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总攻)上——冥月鬼姬
冥月鬼姬  发于:201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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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麒坐在椅子上,心中暗想,幸亏雍王殿下英明,答应了赫锦佟的提议,此次才有了个好借口能把楚麟支开,否则,被他知道自己如此残忍行事……还真是无可辩言。

这种事情,是必须得从头到尾瞒着他的。

楚麒正想得出神,河面再度传来吵嚷之声。

寻声而去,只见一艘气派十足的大船之中,走出一人。

那人也是便服打扮,头发半白,双手抄在袖子中,抬头,冷声道:“什么人如此大胆,连我的船也敢拦?”

这把声音,尖细中带着涩哑,刺耳的很。

楚麒打眼一看,笑容不变,淡淡打声招呼:“原来是翁公公,在此处相遇,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这位公公,名叫翁锡,专司服侍皇太后。

太后早年曾经垂帘摄政,因而翁锡在内宫之中,地位非常的高。楚麒确实没有想到,太子殿下,把这个人也攥在手心了。原来所谓帝都来的大人物,指的便是他。

想必太子派他来,就是想借了他的人望声明便宜行事,地方上的官员绝不敢不给他面子,难怪佘县之事在此之前一直都没有什么纰漏。

若不是此次皇上另做了谋划安排,恐怕他们依然可以一路畅行无阻。

那翁公公是内监,自然认得做了雍王殿下伴读多年的南楚麒,心里也是坠坠不安的。想说这雍王平日里并不曾与太子交恶,如今怎么管起这档子闲事,搅进这滩浑水里。

这……究竟是谁的授意呀?!

虽说摸不准风向,但到底世面见得多,面上丝毫不肯露怯。脸色不悦,尖声说道:“出乎意料?你意料我干什么呀!?又有什么好出乎意料的呀?我又不是石头缝子里蹦出来的,难道就不能有几门子亲戚吗?”

楚麒低头,看了看翁公公所在的这艘船,船身沉重,压入水中的部分,很深。

“公公,咱们废话不多谈。您还是先下了船,陪我到岸上坐一坐吧!”

翁公公与先前其他人一样,自然是不肯离船半步的,一听说要他下船,脸上愠色更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我下船之后,你预备要对这船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船?!”

“知不知道,有什么分别吗?”

“分别?分别大了。”公公一直是个得宠的红人,倨傲惯了,架势做得浑然天成,没有半点做作“这艘船,是太后昔日出行游玩时所乘,内里还供着当今皇上亲笔题字。你敢对它不敬,就是对皇上和皇太后的不敬。”

狐假虎威惯了的人,言谈吐字之间,都改不掉那份仗势凌人的感觉。

对皇上和太后不敬。

这项罪名扣得实在不轻,等闲什么人,还真是不敢承受。

楚麒低头浅笑。想起雍王殿下把这些兵将交到他手上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他说:那些船主,文臣武将想必都有,或许不会将你放在眼里,该怎么做,你自己掌握分寸就好。只有两点必须牢记。第一,绝不能让自己受伤,第二,那些船,一艘也不许放过。

最后,才问他一句:做得到吗?

楚麒握紧手中折扇,沉默,却肯定。

虽然他之前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

但是……当然做得到。

只要是殿下交待的事情,做不到,也要做到。

翁锡见楚麒半晌无语,以为真被那不敬之罪给吓住了,于是继续说:“别人的船,随便你爱扣哪个,只是我的这一艘,还请赶快放行罢!这次我虽是来此探望亲戚,但也只是顺路,还有别的正事要去料理呢!”

楚麒回神,但眼中透着些迷惘之色,他忽而问道:“翁公公,您说的,我不明白。”

翁公公没有理解楚麒的意思,便又高声说道:“这是皇太后的船,我让你赶快放行,你还有什么可不明白的?!!”

“翁锡你好大的胆子!”楚麒就在这时忽然翻脸,笑容也没了,只冷冷出声,威慑十足“私自仿制太后游船,还敢在此招摇撞骗。你一个内宫太监,难道太后还会把自己的船借了给你不成?”

“我我……这船哪能是仿制的……”翁锡被这突如其来的失控唬住了,反应好半天,才想起来说道“这上边可还有皇上亲笔题字,那印信……可不是假的……”

楚麒一听,便略略侧头,问身后的一位兵将:“他说的话,你相信么?”

那兵将是楚淮裳的亲信,自然事前得了交待,一切都听从这位楚麒公子的命令行事。何况他人也机灵,听楚麒这样一问,立即摇头:“末将不信。”

楚麒又问另外一位:“你呢?”

那另外一位,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向人学习,理所当然摇头:“末将也不信。”

楚麒公子非常满意,笑了。

“翁公公,您还有话说吗?”

这一回,翁锡是彻底的傻了。他没想到南楚麒居然给他来这一招。此刻,只怕他就算是把船舱里的御笔题匾搬出来,人家也说睁眼说瞎话,一口咬定那是假的……

翁锡急得满头冒汗,正不知如何是好。

船上的东西万一真给搜出来,那横竖就只有一个死……

这时,河岸之上齐刷刷的弓弩手排开阵势,弓如满月,蓄势待发,银亮的箭矢无疑都指着自己。

他顿时吓得浑身一抖。

南楚麒面无表情看着他:“公公,请下船。”

……

待得沿河之上再没有什么船只过往,南楚麒终于下令,入舱细搜。

兵士分批进入各个船只的内舱,上层下层、厨房舱底,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搜查的结果却是……没有可疑之物。

楚麒也并不惊讶。沿着河岸慢慢的走。一艘一艘的看那些船只,从船身到船舷、到浆、到……

他上了其中一艘,进了底舱。

底舱这样的地方,一般是作为储物之用,该是最为杂乱的所在,平日里也只有船工进出搬东西,没人收拾。

这一艘船,也不例外,舱底乱七八糟堆着杂物,有吃的有用的,散发出窒闷潮湿的气味。

楚麒伸手,比对着船身木板的宽度厚度,再蹲下身来屈指轻叩地上的板材。思量了一会儿,指着一个位置,对身后的兵士说道:“用你的剑,把这里劈开。”

那兵士虽然心里莫名其妙,但是行动很迅速,举起剑来横劈竖砍。

这块船板比预想的要脆薄,普通的船板,绝不会这样。没有几下,就断了。

再用力继续劈砍下去,整大块的板子全部毁去,露出藏在其中的东西。

这东西,惊呆了一众兵士。

底舱船板的夹缝之中,居然藏了……黄金。

灿灿黄金,不是正规官制的元宝或金砖,只是简单的铸成一块块的小金饼,橙色不算极好,显然是没有官铸宝锭的纯度,金饼上也并没有铸印,非常明显是私自铸造的。

楚麒下令将每艘船的底舱都劈开,果然拦截下的这些船只,无论大小,舱板之下都运载了或多或少的黄金。

在诡月,私自炼铸金银是重罪,高官商贾或有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的,但数量如此之大的……实在罕见。

这些黄金,就藏在底舱的舱板下面,所以这些并没有运载什么沉重物品的船只,船身入水时的位置才会深上那么许多……

26.佘县皇陵

与自己切身相关的事情,无法占卜。但是有些时候,本能又会驱使自己以另外一种方式,自行预知,探问吉凶。

楚麟在昏睡之中进入了梦魇之中。

那梦如蛇般盘绕在周身,带着他,坠向地狱深渊。

染满了鲜血的一片红色地狱,浓稠、粘腻、腥膻,却又灼烫。

他费劲了全身力气,撕破虚空的幻境,挣扎醒来。

那预知了什么,只有他能读懂。

虚弱的睁开眼睛,楚麟向四周看去。

自己躺在树下。

身边,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就像地狱里的修罗魔神,手握着银光长剑,衣裳鲜红如血,长发飞扬,脸……脸上带着一只青铜鬼面具,狰狞无比。

楚麟并不在意对方是人是鬼,也不会因此畏惧,他此刻只是开口说话,但是声音暗哑微弱,有气无力,拼凑不成一个句子。

“想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那鬼面修罗见他转醒,俯身靠近了过来。隔着青铜面具,声音厚重泛着金属的嗡响。

楚麟不回答,他在积攒力气,至少,能让他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的力气。

那鬼面修罗见他如此,便继续说着,声音宛如催魂魔咒:“要带你去地狱……怕是不怕?”

楚麟深呼吸了一次,终于伸手,用力抓住那人衣袖:“我跟你去地狱。只是在那之前,带我去见萧祈……他有危险……求你……”

“他有没有危险,与我有什么关系?”修罗不为所动,答得很是冷淡。

楚麟痛恨自己的脆弱的破身体,每次都都与自己的意志作对。他难受的闭上眼睛,挨过一阵晕眩的感觉,之后,才轻声说道“可是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可我现在不想帮你。”那修罗轻声笑“除非……你有什么绝好的东西,与我交换。”

楚麟渐渐支撑不住,松开了手,昏迷之前,他无比虔诚的说:“我和你换,只要我有的,随便你要什么,都可以……”

楚麟虚弱的躺在地上,继续沉入无边梦境之中。

帮还是不帮?

那鬼面修罗轻声叹息:“我可真是自找麻烦!”

萧祈在此时,已经领兵拿下了佘县圈禁的龙脉之地。

他并不意外会有这样一场血腥之事,只是没有想到,在这里守卫的居然并不是什么官兵,而是一些不知来历的私兵。

这些人非但武器精良、而且身手也好。打着守卫龙脉的旗号,豪横非常,别说萧祈只是雍王的名号,恐怕此刻,即便皇上驾到,他们也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萧祈在少年时代勤习武艺兵法,曾经在十几岁的时候随着骠骑将军远征兀术国,面对刀剑杀伐之事也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不过就是,挡者杀。

他两日之前已经秘密探过了一回。

因为早有预料,所以才把楚麟楚麒安排在了相对更安全些的地方。

原本已经猜到,所谓的龙脉与皇陵不过是个障眼法,但他也没有深想,那其中隐藏着的究竟是些什么。

直到他在抵达梅郡后的第二天,只身潜入了那个所谓的皇陵圈地之内,才发现,原来,在佘县山中的,乃是一座金矿。

在封闭的地界内,开凿出来,再就地熔炼,铸成金块,借以各种名目运上往来的官船中,至于究竟要运到哪里去,还要日后细查了才会知道。

一般而言,官船,尤其是背景较深的高官家的船只,在任何地方都畅行无阻,也就是说,那些金子,无论想运送到何处,都是轻而易举的。

这么个储量丰富的矿藏,这样大批的黄金,究竟,是用在了何处?

由不得萧祈不去多想。、是蓄养了杀手死士?

是供给了哪处军队?

是贿赂了高官宰辅?

还是……私自招募了兵将……

太子萧檀是萧祈的五皇兄,虽然素日与他并没有过多亲近,但印象里,他是皇祖母最宠爱的孙子,为人谦和,并无锋芒,讲话的时候,喜欢先笑。虽然在诸多皇子之中不算出类拔萃,但是却极受推崇尊敬。

萧祈曾经想,如果日后这位太子皇兄继承了皇位,必定是与父皇一样的仁君,为政尚宽,受人爱戴。

只是如今,当这个想法被推翻的时候,让他多少有些感慨。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在自己的心里,是非常希望这位太子皇兄日后能登上皇位的。

叹息沈淀在心底,萧祈不愿多想。

他坐在一块方石之上,先前那一番兵刃相向,他身边没有带暗卫,右边的手臂正被流矢射中,不断涌出血来。

“殿下……您需要包扎一下……”

一位送账册的参将跑到他身侧,见那伤,吓了一跳,回身便要去传唤医官。

“不用,没见医官都正忙着吗!”萧祈出声制止,随手扯下内袍一条白布,随便两下缠上手臂。

接过身后兵士递来的账册,翻看几下,说道:“所有的地点必须都探查过一遍,万万不能漏下。”

参将接口:“殿下放心,所有的矿洞已经都派人进去探查过了。至于熔炼金矿的处所以及临时储藏的库房,也已经派下重兵把守,眼下只剩最后几处在登册核对,您手上的,是已经完成的。”

“县令的府衙与内宅可有派人去细搜?”

“方才楚大人已经领兵过去了。”

“楚淮裳已经回来复命了?楚麒那里……”

“楚麒公子在河道上查获的黄金数目庞大,也正在细细登册核查,暂时不能离开,所以派了个兵士前来传口信。方才殿下正忙,下官问明始末后就让他先回去了。”

萧祈拿着手中清点出来的账册,心里却更想快写搜出这座金矿往日的出入账目,这座名义上的皇陵,究竟在往日里有多少黄金从此处运送出去。来往运送的人,又有哪些。

这份账本,寻遍各处也没有找到,如果这里没有,那么也就只能盼着楚淮裳在县令府宅之中能有所发现。

正在此时,有兵士来报,在山顶一处矿洞外的山石上,发现了锁链桥,似乎通向一个山洞。

只是那桥上木板已经腐坏,锁链也不甚结实,摇摇欲坠的吓人,所以兵士们并没有冒然过去。

萧祈一听,立即要那兵士带路,自己前去一看究竟。

那链桥搭在两山之前,桥的这一端藏在山石凿出的小台阶顶端,路曲曲弯弯的难走,很偏僻的所在,并不容易发现。桥身窄而长,其上的木板确实已经坏得不剩几条,下边是深深山涧,锁链荡悠悠,稍微踏上去便发出响声,好似马上就要断裂开来。

萧祈不理会兵将的阻拦,自己踏上去。

他轻功极好,稍微将这铁锁做一个凭借就可以飞掠过这个山涧到达对面山洞口。

依照他的想法,这个山洞如此隐秘,是个藏放重要账册的好地方,如果别处都没有,那么东西就一定会在这里。

他这样想着,便是只身一人就要入那石洞。

“别进去!”

在此时,传音忽然而至,这一声,蕴了内力,远远而来。

萧祈迟疑了一下,才看见对面掠过一道红色的魅影,怀里正抱着一个白色衣袍的人。

那件白袍,只有祭祀的神官才会穿。

楚麟?

……

就在萧祈迟疑的那个瞬间,一声爆响,尽在咫尺的山石洞,忽然崩塌,山岩巨石滚滚而下,砸坏了锁链桥的桥身。

那些滚落的岩石,似要瞬间摧毁一切般,来势汹汹,让人避无可避。

好在萧祈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的抓住那段断裂的锁链,顺着那力道的方向朝着山涧急坠而下……

只是中途试了几次仍旧无法平衡身体,只能看看避过掉下来的大块岩石,而无法在这种急坠的势头下施展轻功向上飞纵。

摸出腰间匕首,向山岩扎去,却发现岩壁上的山石非常细碎不够坚硬。很难将匕首固定住。

手臂上的伤口再度裂开,血不断涌出,有些使不上力气。萧祈顾不得那疼痛,只用力拉紧锁链。偏偏那锁链也将到极限,似乎很快便要断开。

正是危机关头的时刻,那红色的影子从山顶端忽然急掠而下,似乎用了强大的内力控制身体走势,比萧祈下坠的速度快上许多,步法却能保持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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