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难为——咩咩宝
咩咩宝  发于:2014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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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好命的人

空中不知何时已云雾重重,将本就暗淡的月光全部遮蔽。

风萧萧自四面八方卷土而来,越刮越大,形成一股强烈的龙卷风,发出猎猎的低吼声,黑色的粉末,残缺的断壁被狂风席卷,围绕着风暴的中心打转。

这风暴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黑色的风带着让人不舒服的邪气飞快的旋转着向西堂申鸿袭来,周围温度骤然下降,寒冷的气息强硬而霸道的攻占四肢百骸,西堂申鸿发现他的双脚仿佛定在原地般,动惮不得,上下牙不住的打磕。

黑色的龙卷风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看到离他最近的土堆已经被全部卷入风暴中心,刚刚还堆满灰烬的地上如今已变得平整。他宽大的衣袍灌满了风而鼓起,衣袂飘扬在空中,光滑如夜的发丝被吹散开,瘦弱的身躯几乎要被风吹倒似地。

风卷起了他的衣角,西堂申鸿已经能清晰的看到被卷起在暴风圈中间的飞灰与残缺的墙体,以及穿着下人粗布衣衫的尸骨,狰狞可怖睚眦欲裂七窍流血的正对他怒目而视。他们在他的头顶打着圈旋转。

西堂申鸿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他发现了什么?人不是被火烧死的吗?为什么会七窍流血?不,他想离近点,他想看的再清楚点!

“白痴!”忽然耳边一声叱喝,西堂申鸿忽觉有人拦腰将他抱起,紧贴这人体温的瞬间,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似乎一盆冰水从心头浇下,莫名的颤栗让他忍不住缩向热源的中心,潜意识里,他知道这儿很安全。

齐宣棣抱着西堂申鸿稳稳落地,刚刚那一瞬,他被吓了个半死,这个白痴,竟然自己往风暴中心走,他要是再晚来一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握住西堂申鸿冰冷颤抖的双手,齐宣棣将热量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他体内,青色长剑径自立于一旁,发出嗡嗡的声响,预示着危险的降临。

梅璟瑄在俩人身旁飘飘然落下,眉头紧缩,白色的染雪剑也似乎得到了什么响应,几乎要从他手中挣脱。

“怎么回事?”梅璟瑄握着剑的手越发用力,整个右手手臂被染雪剑的剑气震到几乎麻痹,染雪是他的,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无法控制自己的剑的情况。

“留在梅花痕上洗不掉的血迹是谁的?”齐宣棣将西堂申鸿拥在怀中,冷冷瞟了眼梅璟瑄,这个问题,梅璟瑄一直没有告诉他。

梅璟瑄紧抿双唇,眼神纠结的看着手中嗡鸣不止的染雪剑,那紊乱难抑的剑气已经震伤了他的筋脉,但是他不能放手。

“七星盟的地精。”

齐宣棣危险的眯起双眸,忽然想到那日在聚德宫蔷薇园里想带走西堂申鸿的红瞳少年,一个不知名的土遁地精。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黑色的飓风仿佛听到命令般停在原地打转。染雪剑却反而震动的更加激烈,梅璟瑄握剑的右手青筋暴突,凭他的内力已经压制不住那几欲破剑而出的力量。

“松手!”齐宣棣大喝。

梅璟瑄脸色愈发的难看,却宁死也不愿松开,齐宣棣焦急中,一手抱着西堂申鸿,一手提剑,轻巧一拨,便将染雪剑从梅璟瑄手中挑了出来,深深插进地缝之中。

“噗——”梅璟瑄一口鲜血涌出,捂住胸口不住的咳嗽起来,待琴声逐渐减弱,才缓缓直起身子。

此时,染雪剑已经平复了下来,梅璟瑄走过去,看了看青筋暴突的丑陋右手,最后用左手将剑拔起,一脸黯然的对齐宣棣道:“他逃走了。”

果然,染雪剑又变得雪亮而平静。

齐宣棣摇头,看向梅家堡主楼的顶端,梅璟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介子兰正抱着一把竖琴悠扬而舞,琴声又飘了过来。

“逃走了也不过是精魄而已,他没有实体,伤不了你,你又为什么还要囚禁他?还是让他投胎去吧。”齐宣棣淡淡的说,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房梁顶端的介子兰身上。

“哼!”梅璟瑄冷叱:“他杀了我四个影卫,我折磨折磨他又怎么样?”

“呦,这位小朋友说话好大的口气!”房梁上的介子兰显然不甘寂寞,手指一挥,音节变奏。

“把耳朵塞住!”介子兰刚一开口,齐宣棣就不忘对梅璟瑄说道,介子兰的琴可以让人产生幻觉,幻觉是你心底最想看到的画面,但也是一场永远找不到出口的迷宫。

将吓晕过去的西堂申鸿放在地上,用青色长剑画了个圈,齐宣棣竟意外的听到了呼噜声,某人还应景的咂巴嘴,梦呓道:“小翠儿,来么!”

小王爷忍不住额际青筋暴突!!!

怎么有人就这么好的命,主菜还没上桌,就已经睡过去了,完全远离了危险中心。瞧这睡的香的,还不知道梦到在那个窑子里风流快活呢,而他就活该去拼命去为他要死要活,还要听他跟窑姐调情!!!

“翠儿。”睡梦中的西堂大人浑然不知危险临近,舒适的翻个身,蹭蹭小王爷裤脚,下流的唤着老相好的名字。

“翠你大爷!”齐宣棣一脚将西堂申鸿踢开,简直恨不得踹死这人。

不过,齐宣棣顿了下,还是点了西堂申鸿的睡穴,至少介子兰的琴声入侵不了梦境,这样他就伤不了西堂申鸿,倒也省事儿许多。

“无花无果!”齐宣棣轻喝。

“在。”

梅璟瑄诧异,不知从何处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一高一矮两名少年,齐宣棣对二人道:“保护好西堂申鸿。”

“是!”

二人跪地领命。

第23章:七星耀世

夜黑,无月。

“盟主可有想我?”介子兰挑逗的笑着,抱着竖起边弹边自楼顶飘然而下,蓝色的衣带随风飞舞,眼角下一抹荧蓝色闪闪发光,端的是如梦似幻,飘飘如谪仙降世般优美。

梅璟瑄虽然堵住了耳朵,但仍阻止不了无孔不入的琴声,眼神逐渐涣散开来,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齐宣棣缓步上前,青色长剑在他手中发出淡金色的光芒,脚步停下,风情万种的妩媚一笑,眼角的泪痣散发出浓烈的引诱气息,介子兰琴声微乱,齐宣棣在他面前停下,挑起他的下颌,轻轻吻上,长的过分的指甲轻刮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介子兰,你说我是杀你呢,是杀你呢,还是杀你呢?”

介子兰双手按上琴弦,琴音戛然而止,他侧头枕在齐宣棣肩上,仿佛情侣般的低喃:“盟主怎么如此无情呢?只不过逗你小情儿玩了玩,你就要人家的命吗?”

“这梅家堡的火是你放的?”齐宣棣岔开话题,将介子兰从身上推开。

介子兰脸色一变,将竖琴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剧烈的暴躁震颤声:“齐宣棣,是谁你心里会不知道?”

齐宣棣挑了挑单边眉毛,实在想不出是谁,只是隐约记得貌似睡过一个自称可以操纵火的遗族。

看着齐宣棣的表情,介子兰恨的牙根直痒痒:“齐宣棣,你难道忘了?”

齐宣棣很无辜的摊摊手,撩起介子的发丝说:“子兰,你眼睛真漂亮,就像大海的蓝色,让我意乱神迷,对着这双眼睛我又怎么能想起别人。”

介子兰深深的看进齐宣棣眼中,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凄凉与苦楚:“齐宣棣,这话听的我都会背了,我告诉你,那个人叫焰绝。”

“啧!”小王爷忍不住咋舌。

介子兰对他翻个白眼,指着地上那陷入混沌之中的梅璟瑄说:“这江湖之上,武林之中,凡事有点姿色的男子,有那个是王爷没有招惹过的?忘记一两个不重要的人也在情理之中,我很庆幸,至少你记得我的名字,不过,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另一位?”

“谁?”齐宣棣问。

“耀世。”

齐宣棣沉默,七星盟主,神使耀世。

“耀世的日子就快到了,他希望在走之前再见你一面,其实,你可以让他留下的。”介子兰蓝色的瞳孔溢满晶莹的水珠,一颗颗滚落,变成一粒粒蓝色的水晶。

“不可能的。帮我给耀世带好,这件事解决之后我会去看他的。”顿了好久,齐宣棣才缓缓说道。

“看他?这件事你要怎么解决?耀世就快死了!熵帝让你去救的人是柏盈菊啊,你不是喜欢熵帝吗?你不是恨柏盈菊利用了你吗?他死了不是很好吗?把竹菊和西堂申鸿给我吧,他们可以让耀世留下的,你可以回到原来与熵帝只有彼此的日子,不是很好吗?我不想跟你动手,你是龙族后裔,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我只求你可怜可怜耀世啊,你记得你对他说过的话么?那怕一句也好啊!!!你记得你曾经是怎么跟他说的吗?”

地上散落的蓝色水晶越来越多,介子兰哭成了泪人,齐宣棣替他抹去眼角的晶莹,幽幽一叹:“介子兰,或许原来的我没心没肺,会觉得柏盈菊死了正好,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才几个月的时间,宣翎老了许多,他不快乐,我想让他快乐起来,爱一个人不是占有,只要让他觉得快乐,我做什么都可以,所以,他要柏盈菊,那怕柏盈菊已经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从阎王手里给他夺过来,你懂吗?”

介子兰水晶蓝色的眼珠绝望的看着他,齐宣棣话锋一转:“我记得耀世,我也记得曾经对他的许诺,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要与我作对,我会救耀世,否则,你们便是我的敌人,下次再见,杀无赦!”

“哼!”介子兰冷笑一声:“齐宣棣你还是不要再骗我了,九天神草是唯一能留下耀世的东西,可是你要把他给柏盈菊,我们耀世就没有一点机会了。”

“如果你们是为了九天神草,那我想那更没有必要来争了。”

“为什么?”

“那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那是神话里记载的东西,是不存在的!”齐宣棣说道这句时,显得有点激动。

“不,所有要素都具备,怎么可能不存在!”介子兰与他争论。

“因为西堂申鸿不能死,懂吗?所以,那个东西不会存在!”齐宣棣觉得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介子兰的目光穿过齐宣棣身后的两名影守,落在躺在地上的西堂申鸿身上。

“不能死?”介子兰似乎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我介子兰的卦还没有谁怀疑过,我想你比我更明白,他此生的目的非常明确,没有人能更改,四朵蔷薇,没有变数,就算你是龙族,是天子,也没法改变!”

“闭嘴!”齐宣棣冷叱,心情一下低落到了谷底,介子兰说的这些他早就知道。

风起,云层越来越厚,耳畔似有铜铃声响起,齐宣棣剑指介子兰,遗憾的道:“你的同伴来接你了,我看,你还是快点决定,是要继续与我为敌,还是相信我?要知道,西堂申鸿如果不用死的话,你也可以不用死。”

介子兰摇摇头:“王爷,您有逆天而行的资本,可以为所欲为,可是您可有为我等着想过,逆天的结果不是人人都承受的起的。我为自己占卜过无数次,神草出,我命亡,如果逆天而行,我会活的生不如死。同样的道理,西堂大人也是一样的。”

“叮铃——叮铃——”

铜铃声越来越近,介子兰擦了擦眼角,捡起地下的竖琴,对齐宣棣耳语道:“小心,泽音来了。”

边说介子兰边向后退去,将竖琴立于胸前,单膝跪地,向从混沌黑暗中走出的人低下头参拜:“子兰见过守护使。”

来人轻轻点头,灰色的眼眸如水银流动,银色的头发拖在地上熠熠生辉,眉间一颗钻石七星印痕,闪烁着夺目的光彩,手中金色的七星权杖在摇曳的风中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他与齐宣棣对面而立,单手扶胸,将腰完成九十度,谦卑的行礼道:“好久不见,安王殿下。”

齐宣棣回以同样的礼仪,轻声唤道:“泽音殿下客气了。”

“不好意思,今晚本来该我来招待三位的,只是临走事耀世的情况忽然恶化,所以耽误了一会儿,子兰,你退远一点。”

泽音是七星盟仅次于耀世的两位守护使之一,也是唯数不多的几位已经活了千年的奇人之一,若不是见过泽音,齐宣棣绝不相信,有人可以活那么久。

“安王爷,原来您在七星盟做客时,我便想与您切磋一下了,如今终于可以实现,您先请!”

泽音不是介子兰,不会和齐宣棣罗嗦那么多,因为泽音拥有的力量一直是个谜,在介子兰的印象中,泽音从未输过。

“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齐宣棣说着,手中青色长剑忽然啸出一声龙吟,化作一道绿光,直冲云霄。

第24章:青色螭龙

绿光穿透黑压压的云层,阵阵翻滚,青色螭龙腾云驾雾散发出强烈的淡金色光芒,摒退黑暗,月光重现,清冷的银色夹杂着神圣的金色光芒,照耀着这残败颓废的梅家堡,显出一股诡异的萧条与寂寞来。

青色螭龙盘旋在齐宣棣头顶的天空,高傲的仰起头颅,两撇胡须随风轻轻摆动,轻蔑的瞥了眼泽音,叫阵般发出一声震颤天地的龙啸,这是一种穿透耳膜,直达心底,震撼灵魂的压迫感。

正在幻境中与自家大哥亲热的梅璟瑄,也忽然被这一声惊醒,眼看梅雪墨在自己眼前化作玻璃般的碎片消失,梅璟瑄猛然惊醒,手握染雪剑,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与齐宣棣并肩而立,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脸色阴森的盯着对面的二人,轻声问齐宣棣:“怎么回事儿?”

当然,齐宣棣没有回话,他现在没空理梅璟瑄。

然,即使如此,即使连幻境之中的人都被龙吟唤醒,即使这边剑拔弩张到千钧一发,二人身后不远处,无花无果守护着的,被齐宣棣圈在内的西堂大人,依然睡的天塌不惊,春梦连连。

齐宣棣握着剑的手忍不住爆出根根青筋,连他头顶那只龙也忽闪两下大眼睛,好奇了回头瞅了瞅春梦正劲的西堂大人,只见他砸吧砸吧嘴,手伸到裆部挠了两下,一口一个“翠儿,香一个~~MU~~~”

“哈哈哈哈哈——”

忍了又忍,终于,被小王爷呼唤出来的某龙,乱没形象的大笑出来,眉毛上的鳞片一抖一抖,又长又肥的尾巴在空中一阵乱扫。

连无花无果都低着头,肩头轻轻颤动,梅璟瑄面色微囧的向后退了一小步,远离面色不善的小王爷。

小王爷面上伪装出的平静如掉了漆的墙面,随着愤怒的裂痕正片片剥落,忽然他脸色阴狠的抬头,用冷的掉冰渣的声音对头顶那只道:“没你什么事儿了,滚回去!”

“哎呀,小美人,你脾气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啊,怎么能对长辈这样无礼呢,龙族现在一听到你的名字都躲的远远的,我可是最后一只愿意陪你玩的龙哦,我要是滚了,下次你可就什么都召唤不出来了哦!”老龙委屈的盘在齐宣棣头顶抽抽鼻子,刚刚制造出的威严气氛瞬间消失贻尽。

站在对面,冷冷盯着几人的泽音发现,齐宣棣似乎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中,他被对面的几只生物彻底无视了。

从未被人如此无视过的守护使大人,头顶升起愤怒的银色小火苗,介子兰本想劝慰两句,刚一开口:“守护使——”

便被泽音竖起的手掌阻止了后面的话,泽音十分不爽的说道:“耀世说他很强,我倒要看看,他强到什么程度。”

手杖落地,罡风四起,银色的长发在风中猎猎起舞,铜铃在飓风之中叮铃叮铃响成一曲招魂美乐,介子兰在他身后,以竖琴相喝,音阶相辅相成,威力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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