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痛过后是麻木,麻木过后,渐渐又有陌生而新奇的愉悦一点一点滋生出来,从尾椎开始,沿着脊柱一点一点攀升。如悬崖的石隙里顽强生发的幼苗,一点一点成长起来,逐渐舒展开嫩绿的枝叶茎干,在风雨中摇摆颤抖,却也在风雨之后蓬勃壮大,次第开出娇艳妖娆的花,直至繁花满枝,蔚然成海。
顾兰舟玉白的身子逐渐泛起一层晶莹的淡粉,不自觉随着穆青山强劲的冲撞一同款摆起舞,在一波高过一波的欢愉浪潮中载沉载浮。
他们是如此契合,如此完美,刚柔相济,痛乐与共。
没有太久,两个人便一同冲上巨浪之巅,齐齐喷发出来。
他们紧紧拥抱着对方,汗湿的身体贴合无缝,静静分享高潮的战栗与喜悦。
等激昂的情绪稍稍回落下来后,穆青山吻了吻顾兰舟汗湿的额头,然后起身要从他体内退出来。
顾兰舟星眸微睁,抬起软绵绵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用喑哑慵懒的声音向他撒娇:“不要走,我想你留在里面。”
如此他便能继续感受那无以伦比的充实与温暖。
穆青山心中一荡,刚刚平复下来的欲望在那湿热的甬道里再次亢奋起来。
顾兰舟弯起唇角,笑得狡黠而得意,“爹爹也舍不得走,是不是?”
穆青山哭笑不得,拿他没办法,在他圆润翘挺的臀瓣上惩罚似的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掌,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
顾兰舟又羞又恼,猛地用力将他推倒在床,然后就着相连的姿势翻身跨坐在他腰上。
这个姿势让彼此结合更深,两人同时闷哼一声,顾兰舟更是腰间一软,差点重新软倒在穆青山身上。
他赶忙伸手撑在他胸膛上,咬紧牙关稳住身形,然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穆青山,宣战一般道:“现在该我还击了。”
穆青山望着他飞扬的眉目,骄傲的下颌,胸中鼓荡起化不开的浓情热爱,神魂与授,心旌激荡。
顾兰舟开始慢慢款摆腰肢,起先很生涩,很快变得娴熟,恣意地挥洒,放纵地驰骋,如风拂杨柳,似飞花逐月,将穆青山拉入万劫不复的欲望之渊,再与他一次次体验徜徉在云端的无上风光……
他们的这一夜,销魂颠倒,酣畅淋漓。
天色微明时,顾兰舟一个激灵被冷醒了,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冻得他浑身直抖。
穆青山立时睁开眼睛,“兰舟,怎么了?不对,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两人仍旧浑身光裸着拥抱着彼此,穆青山一醒就意识到顾兰舟体温很低,像大冬天冲过凉水澡一般没有半分热气。
顾兰舟下意识往他温暖的怀里钻,颤声道:“爹爹,我好冷。”
这一动浑身上下无数个关节霎时传来酸痛的抗议,令他霎时白了脸,紧接着又红了。昨晚纵情太过,此时真是苦不堪言。
只是算时间,他的寒毒应该已经发作了,然而他现在虽然冷,却不象第一次从临仙河返回落魂谷途中那般冰寒入骨,连血液也一并冻结。
这是怎么回事?
穆青山赶紧握住他手腕一探,接着就变了脸色,“兰舟,你内息紊乱,寒邪入体,像是某种毒发症状,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兰舟自知无法再撒谎搪塞,只得小声嚅嚅道:“我出谷前吃了韦一寒自己炼制的冰魄丹,每隔三日发作一次,发作时会寒毒侵体,压制内力……”
穆青山既惊又惧,“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竟然一直瞒到现在?!”
顾兰舟自知理亏,心虚道:“告诉你也没用啊,解药全天下只有那老混蛋一个人有,我要解毒就只能回谷找他。我都找到你了,哪里还想再回那个鬼地方。”
71.
这是什么鬼理由?穆青山额头青筋暴跳,气得简直想把他抓起来打一顿!
他禁不住低吼道:“如果解药只有韦一寒一个人有,那你就该及时返回谷中服药解毒,而不是瞒着我,甚至找借口骗我,然后拖到现在寒毒发作,把自己的性命当作儿戏!”
顾兰舟何曾被他如此疾言厉色地训斥过,愣了一愣后顿时又是委屈又是愤慨,语无伦次道:“你,你始乱终弃!你过河拆!你要赶我走是吧,那好,我现在就回落魂谷!”说着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刚一动作便“哎哟”一声痛叫,重新跌回床上。
穆青山几乎被他气笑了,赶紧给他裹好被子,再不容分说把他冰凉的身子圈进自己怀里,自己坐在他身后,调动体内真气为他驱寒。
至于是隐瞒不报还是始乱终弃,先放一边,等情况好转后再与他算帐!
顾兰舟先开始还挣扎闹别扭,在他怀里胡乱扭动,穆青山与他赤身相贴,哪里经得住他如此胡闹撩拨,当下血气又翻涌上来,又不能这个时候把怀里人按在身下这般那般,只得咬牙喝道:“坐好!再乱动我就打你屁股了!”
这次的威胁比较管用,顾兰舟想到昨晚旖旎狂野的种种,就止不住面红心跳,身上又开始阵阵发软。其实以他现在的情况估计连走路都成问题,何谈其它,于是便乖乖坐好,让穆青山双掌贴在他后背上为他输入真气。
足足一个时辰后,顾兰舟原本青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些,身体也不像之前那样冷得冰手,只是仍然低于正常体温。
感觉到穆青山内内减弱,呼吸沉重,顾兰舟急忙道:“好了,爹爹,不要再为我驱寒了,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穆青山知道自己再坚持下去太过勉强,于两人都无益处,便缓缓收了势,将他重新抱入怀中,神情凝重道:“兰舟,你中的寒毒太过霸道,以我现在的功力无法完全消除,只能暂时缓解一二,过了三天极有可能还会复发,而且你的内力仍会受它所制。”
“这就已经很好了,而且有你保护我怕什么。”顾兰舟不以为意道,随即又若有所思,“爹爹,其实我有些奇怪,这次寒毒发作比第一回的症状轻了许多。第一回发作时我全身都冻僵了,差点死在回落魂谷的路上。后来被人送回去后服了解药,韦一寒又给我运功驱了寒,我才恢复过来。难道这回吃的冰魄丹是效力不足的残次品?又或者,昨晚这样那样出了一身大汗有解毒作用?”
说罢自觉有趣而又荒唐,不禁吃吃笑起来。
穆青山却是听得一颗心再次揪紧,沉声道道:“兰舟,生死攸关之事,你怎地如此轻率随意?你若有个好歹,你让我……如何自处?”
看他神情焦虑而又沉痛,顾兰舟心里也难过起来,伸手回抱住他,一边讨好地亲吻他的下巴一边向他求饶:“爹爹,是我不对,你别生气嘛,我以后再也不瞒你不骗你了,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再说,我也是太想你了,见到你了就不想回落魂谷那个鬼地方了,又怕你知道我中了毒会担心,所以才没告诉你。”
他与穆青山一同前来临仙河找姚德江澄清白玉生的身份,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不是不贪生,只是一来不愿受韦一寒牵制,二来无法容忍白玉生花言巧语欺骗穆青山,与他出双入对亲亲热热,宁可死了也要让穆青山认清他的真面目。
穆青山哪里能真的与他生气,一边因为他主动奉送的吻而心动,一边又为他说的话而心疼,低声叹道:“你现在这样我只会更担心。按你方才所说,你现在体内的毒性比上一次要少,虽然毒药是韦一寒所制,但也不一定天下间就无人可解,总要试过才知道。最重要的是,兰舟,无论遇上什么困难危险,我都希望你不要闷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承受,你我是至亲之人,我应该与你分担一切。”
顾兰舟心里又酸又甜,又是欢喜又是感动,不由抱住他的脖颈依偎在他胸前,喃喃道:“爹爹,你真好。”
能与穆青山结合,是他十多年来最大的心愿,昨晚终于一偿夙愿,当时他只觉得哪怕自己第二天真的毒发身亡,他也能死而无憾了。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其实既贪心又怕死,只与穆青山销魂一晚哪里足够,他还想与他欢爱一世,厮守一生。
穆青山轻抚他顺滑的长发,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顾兰舟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当即试探着问道:“爹爹,你现在是不是也喜欢我了?”
穆青山闻言一怔,随即摇头笑叹:“傻孩子,真是傻孩子。”
若不喜欢,他昨晚并未醉酒,又怎么会把持不住,离经叛道地与自己养大的孩子一夜颠狂?
顾兰舟大约明白了他的意思,登时心花怒放,可是随即又有些不满,抱怨着嘀咕道:“那你怎么不说喜欢我,我昨晚都说了那么多遍……”
害他还以为穆青山是在自己的胁迫下不得已才从了自己呢。虽然过程和结果都令他很满意,可是如果穆青山的初衷不是心甘情愿,他心里多少会觉得不舒服。
穆青山再次失笑,然后附到他耳边,低声道:“我没有你说的动听,所以我没说,但是我喜欢的我会去做,绝非勉强。”
顾兰舟终于放下心中大石笑逐颜开,想起昨晚穆青山的种种所为,又面红耳热心驰神摇,刚要爬到他身上如此这般一番,不想牵动了身后秘处,痛得轻哼一声。
穆青山忍不住捏了捏他皱成一团的鼻子,“小馋猫,好好躺着,我去给你煮粥。”
顾兰舟红着脸舔舔唇,“恩,我快饿死了,爹爹要多煮一些。”
穆青山笑着应了,然后起身穿衣。
顾兰舟望着他挺拔的身姿,宽厚的背脊,心中满满的全是喜悦与幸福,得人如此,夫复何求?
……
接下来,顾兰舟像伤患一样在床上几乎躺了整整三天,这两天里自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穆青山照顾得无微不至。
穆青山每日里还会抽出一个时辰为他运气驱寒,虽然并没能清除多少寒毒,毒性却也没进一步扩散加剧,也算是一点安慰了。
过了三天太上皇一般的舒坦日子,顾兰舟的基本行动能力恢复如常后,不得不再次面对现实问题,穆青山要赶回太平镇,与朱平和魏良会合,这就意味着也要与白玉生见面了。
穆青山本不想顾兰舟跟他再去太平镇,省得他一路车马劳顿太辛苦,而且回太平镇遇到怒海帮弟子也麻烦,但顾兰舟没答应。两人刚刚才明了彼此心意,正是情热之时,他哪里舍得离开穆青山。
何况他还有帐要跟白玉生算。倘若穆青山去太平镇后被那贱人再用花言巧语给骗了,那他不是亏大了,一定要跟过去亲自监督才放心。再把那恬不知耻的贱人收拾了,方能消他心头之恨。
穆青山也怕自己离开后顾兰舟寒毒发作危及性命,便带着他一同上路,打算事毕之后便带着顾兰舟离开太平镇,去寻医问药为他解毒。
三天后,二人回到太平镇。
期间在途中顾兰舟的寒毒果然再次发作,幸好穆青山提前买了些热补的食材炖了汤给他喝,又为他多输了半个时辰的真气,才让他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危险。
到了太平镇后,二人按照之前朱魏二人留的地址去镇西找一家名叫“祥顺”的小客栈,一进镇子穆青山便敏锐地感觉到镇上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与八天前他们离开时相比,太平镇现在显得更热闹了三分,街道上来往行人也更多一些。一眼望去,不过都是些普通百姓或商贩,但修为如穆青山却能看出其中一些人身负武艺,绝非常人。
算来这一日已是九月初五,再过四天,便是各大门派联合攻打落魂谷的重阳节了。
时值中午,两人还未吃饭,腹中都有些饥饿。
顾兰舟一路走一路张望,突然看到街对面有个卖千层饼的小摊子,一名老汉正用刀将一大块刚出锅的金黄油亮的千层饼切成小块,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香喷喷的味道,霎时口水都要下来了,连忙伸手拉了拉穆青山的袖子,指着对面的摊子道:“爹爹,我要吃那个!”
穆青山自然会如他的意,“好,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过去给你买一块。”说着便向对街走去。
顾兰舟便在原地口水滴答地等着。
这时,旁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厉喝,“孽障!你竟然还没死?!”
话音未落,一人从一丈开外处飞身而起,闪电般掠至近前,一把扣住顾兰舟的肩井穴。
那是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身材十分魁伟,一声暴喝犹如雷鸣,震得附近行人耳中嗡嗡作响。
顾兰舟内力受制,既来不及闪身避开,又无法运功抵挡,当下痛得脸色发白,几欲昏倒。
穆青山回头一看当即大惊失色,高呼道:“徐帮主手下留情!”
制住顾兰舟的老者正是怒海帮帮主徐万泽,虽两鬓斑白,满面沧桑,穆青山与顾兰舟仍能一眼认出来。
72.
穆青山以最快速度冲了回来,对仍然扣着顾兰舟肩井穴的徐万泽再次抱拳道:“请徐帮主手下留情!”
徐万泽须发皆张,怒不可遏:“青山,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这孽障没死,却姑息纵容隐瞒不报?还是说,这些年你一直护着他,把他藏起来,不叫老夫得知?”
盛怒之下,这位脾性火爆的怒海帮帮主几乎想当街将顾兰舟一掌拍死。
穆青山急道:“徐帮主请息怒!当年之事有隐情,请容青山解释!”
徐万泽瞪了他片刻,见他分毫不退,又看周围不少行人对着这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只得稍稍按下心头之火,沉声道:“好,老夫就给你机会解释。随我来!”
说罢又一掌将顾兰舟击晕,挟着他朝街边一条小巷疾步而去。
穆青山赶紧展开轻功尾随在后。
徐万泽显然对太平镇的地形比较熟悉,在几条巷子里左弯右绕后来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进了一座外观普通的民宅。
穆青山跟进去之后发现这座民宅十分宽敞,光前院就站了数十人,皆作平民打扮,见徐万泽回来纷纷上前见礼,有叫帮主的,有叫徐前辈的,不一而足。
原来,此处竟是各大门派设在太平镇的秘密集结点。
人人都瞧见徐万泽进来时手里扣着一个人,不过那人处于昏迷之中,低垂着头,黑发掩面,看不清是什么模样。众人猜不出那人是什么身份,与徐万泽是什么关系,也不敢贸然相问。
忽有一名白衣少年从边上朝穆青山跑过来,一边往他身后瞄一边既惊且喜地叫道:“穆大哥,你回来啦!”
白衣少年自然便是白如兰——或者说,白玉生了。
穆青山见到他心情十分复杂,正不知如何回应,人群中又有两人快步走过来,一个叫“青山大哥”,一个叫“青山”,正是朱平与魏良。
穆青山牵挂顾兰舟,无心与二人寒暄叙旧,只匆匆打了招呼,频频朝徐万泽的方向张望。只是那边人太多,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朱平兴高采烈道:“青山大哥,你来得正好,庄主今天早上也刚到了,现在就在后院!”
不等穆青山有所表示,就又一脸愧色压低声音道:“咦,顾兰舟呢,没跟你一起回来么?青山大哥,你呆会儿要小心些,庄主已经知道他还活着了,而且最近还跟你在一起,所以很不高兴。”
穆青山心中一凛,接着便见古思远从后院出来,后面还跟了数名悬湖山庄的弟子,都是昔年与穆青山相熟的,当下急忙上前行礼。
古思远已有数年没见过他,此时一见之下也自是欢喜,但很快神情间又变得冷肃,蹙着眉头不满道:“青山,你这几年怎么都不回山庄?”
穆青山愧疚不已道:“师父见谅,徒儿一直漂泊不定,也未出人投地取得什么成就,所以无颜回去见您和师娘。”
古思远淡淡道:“功名利禄都是浮云,不必强求。听人说你这些年做了些行侠仗义之事,还算没给我和你师娘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