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山给他擦洗之时，顾兰舟忍不住咝咝呼痛，穆青山不无自责道：“兰舟，是我不好，不该那么晚才回来，你一个人呆在家里很无聊是不是？”

顾兰舟嘟着嘴道：“是啊，那个九连环不好玩，我一会儿就能把它解开再套上。”

穆青山伸指轻弹他翘挺的小鼻子，宠溺道：“恩，宝宝真聪明。”

顾兰舟听得心花怒放，还来不及高兴，就听穆青山又道：“这样吧，以后我送你去山庄的学堂和庄里别的孩子一起读书，这样你不单可以多学些东西，还能有小伙伴一起玩了。”

之前穆青山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一来顾兰舟在庄里没什么身份，上学比其他孩子要麻烦，二来他也清楚小家伙的个性，不象一般孩子那样喜欢扎堆玩闹，对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很冷淡，所以这个想法就搁置了下来。

然而，出了傍晚的意外后，穆青山不得不重新提起这事，他每天一大半时间都要练功，又必须避开顾兰舟进行，如果不想办法安排顾兰舟的独处时间，类似今天这样的意外以后肯定还会发生。

学堂那边，但若他去跟先生好好求一下情，说不定先生会应允。而且，就算他再偏心护犊，也觉得顾兰舟的性子有些过于孤僻极端了，对他今后的成长有弊无益。

穆青山想的很好，顾兰舟却半点不领情，一想到那些孩子看着他时混杂着排斥、鄙夷而又忌惮的目光，他就打从心里感到厌烦。而最关键的是，一旦上了学，他就没有时间跟后山那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男人学武了！

顾兰舟本来都忘了这事，此时穆青山说起上学堂读书方才想起来。

他极想跟穆青山分享先前在后山的离奇遭遇，然而一想到最后男人阴森森的警告，心里便打了个突。以男人乖戾的脾气，他毫不怀疑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恩，他还是保守这个秘密好了，等他学成了一身绝顶的功夫后再说。

想定之后，顾兰舟便道：“不要，我不想上学，也不想跟其他人一起玩儿，你有空教我念书就好了。”

穆青山还待再劝，顾兰舟便偎进他怀里，软软道：“爹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向你保证，以后你不在的时候一定不会再到处乱跑让你担心了，你就别让我去学堂了，好不好？”

小家伙这样乖巧地撒娇请求穆青山哪里忍心拒绝，于是无奈答应了下来。

顾兰舟得偿所愿十分高兴，难得发了一回勤快，拿起桶沿搭着的布巾讨好道：“爹爹，你今天辛苦了，宝宝来帮你搓澡”。

穆青山闻言异常欣慰，放松身体靠在桶沿上，眼睛微微闭着，由着小家伙在他身上胡乱揉搓。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顾兰舟大惊小怪的声音，“咦，爹爹，你鸡鸡怎么长这么大了？而且，肚子上面怎么长了毛毛？”

穆青山猛地睁开眼，就见小家伙瞪大眼睛盯着水面下自己的两腿间，手也跟着伸过来，似乎想要摸上一摸。

他不由哭笑不得，又有些尴尬窘迫，连忙挡住袭向自己下身的小狼爪，板着脸道：“不许乱摸！等你长到我这个年纪，鸡鸡也会长大，肚子上也会长毛毛的，说明你是大人了！”

他的“鸡鸡”不是一夜之间长大的，肚子上的“毛毛”也不是今天才长出来的，只是在此之前都是他给小家伙洗澡擦身，后者只负责泼水玩闹，因此一直没注意到。而今天小家伙突然心血来潮帮他洗，这才发现了这一异状。

顾兰舟长长“哦”了一声，低头看看自己尺寸明显小了许多的小鸡鸡与光溜溜白花花的小肚子，不无烦恼地长长叹息一声：“哎，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12.美人浴

今天顾兰舟体力有些透支，因此洗完澡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

穆青山也比较疲乏，但不知怎的很难入睡，心里莫名有点烦躁，翻来覆去了许久才朦胧睡去。

不知睡到几时，穆青山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片白雾茫茫，隐约可见鲜花烂漫风光如画，远处传来水声淙淙，犹如仙境一般。

他朝着水声响起的方向信步而去，片刻后来到一片宽广的湖泊，湖面碧波荡漾，水汽氤氲。

正举目四望时，忽然哗啦一声水声，湖中浪花翻涌，袅袅升出一名少女。

少女全身赤裸，肤白如雪，脸庞明秀绝丽，难描难摩，湿亮柔黑的长发如海藻一般披散肩头，遮住了大半颀长纤细的身躯。

他怔怔地望着水中少女，明明全然陌生，隐隐又觉得似乎与她上辈子就已相识。

少女一双妙目朝他盈盈望过来，魅然一笑。

他便如神魔附体般，举步朝湖中走去，脚下湖水自动一分为二，为他开道。

到得近前，少女光裸的身子便如蛇一般缠了上来，拥着他一同倒在水中，纤纤玉指在他身上肆意撩拨，燃起火花无数。

少年青涩，血气方刚，他完全无法抵挡少女的诱惑，与之在起伏荡漾的湖水里缠绵颠倒，极尽销魂。

最后，少女红唇轻启，呵气如兰，“爹爹……”

一声轻唤犹如打破魔法的咒语，刹那间，少女、湖泊、白雾与鲜花统统消散，眼前化作一道黑烟弥漫的万丈深渊，他一头跌了下去，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啊——”

穆青山惊呼一声，大汗淋漓地坐了起来。

在黑暗中急喘片刻，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做了一个梦。

至于怎么定义这个梦的性质，他就不清楚了，前面一大半旖旎美妙，难以言说，结尾处却恶劣诡异，令人发指。

感觉到腿间一片湿滑黏腻，穆青山一时间又是脸热心跳，又是哭笑不得。

这时，睡在他旁边的小家伙翻了个身，毫不客气地抬起一条腿搭在他腰上，嘴里含糊呢喃：“爹爹……”

穆青山满脸黑线，都是这小坏蛋，害他好好一场春梦变成噩梦。

他不无气恼地把顾兰舟的腿放下来，又在他撅起的圆溜溜的小屁屁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小家伙没醒，只是不满地哼唧了两声。

穆青山翻身下了床，到柜子里随便抽了条干净的亵裤，然后推门来到院子里，将身上脏污的裤子除下，从院中一口井里打了桶水哗啦一下从头淋到脚。

井水沁凉，总算将他燥热的心火浇熄了。

冲了凉水澡后，他随手把弄脏的裤子洗了晾起来。

此时天边微明，左右是睡不着了，穆青山便在院中开始练功。等天色亮了一些，便去厨房弄早餐。

顾兰舟的作息极有规律，每日辰时定时醒来，洗漱一下后刚好吃上穆青山带回来的热气腾腾的早餐。

小家伙对自己昨晚犯下的“恶行”一无所觉，只是想着从今天开始可以跟着后山的神秘男人学武了，心里暗暗兴奋不已，比往日多吃了半碗粥。

两人刚刚吃罢早餐，就有一名常来传达庄主之命的杜管事上门了，面色比往日凝重许多，让穆青山即刻去见庄主。

穆青山匆匆出门前，不忘叮嘱顾兰舟注意安全，不要到处乱跑。

顾兰舟十分乖巧地应了，然后送他与杜管事出了院子。

按往常惯例，穆青山去见庄主，没有半天是不会回来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等那两人走得远了，顾兰舟便把院门一关，偷偷从另一条小路绕去后山。

去后山的路上，有几名下人见到顾兰舟了，那几人只是随意瞥了他两眼便就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如今在悬湖山庄，只要顾兰舟不在庄里搞破坏或擅闯主子们的屋子，不管他干什么去哪里，都没人关心。

顾兰舟记性好，按昨夜从后山回山庄的路原路返回，一气不歇地跑了半个时辰，便准确无误地来到昨天滚下去的山坡。

昨晚天黑没看清，现在天光大亮，他才发现那处山坡地势极为隐蔽，坡底不过一丈见方，周围藤蔓交错怪石突兀，将山坡这一边挡得严严实实。

可是，现在坡底长草依旧，却空无一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顾兰舟这下气得不轻，他真的被那个男人耍了！当下跳着脚骂道：“王八蛋！大骗子！昨天真应该点死他，让野狗把他叼去吃了……”

话未说完，一团物事凌空飞来，恰恰塞进他张开的嘴里，将后面未骂完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他愕然回首，透过茂密的长草，发现坡底下还有个凹进去的窄小山洞，里面盘膝坐着刚刚被他大骂骗子的男人。

他呸呸吐了两下，吐出一团杂草来。

“小家伙，真够歹毒的，下回再听到你骂我，塞进你嘴里的就不是草而是石头，老子敲碎你一嘴利牙！”

男人森然开了口。

顾兰舟心中惴惴，小声嘀咕：“谁要你躲在洞里装神弄鬼不出来……”

男人冷哼一声，道：“过来。”

他现在全身气血流转尚不十分顺畅，站着比较费劲，便仍旧端坐洞中岿然不动。

顾兰舟慑于男人的威势，不情不愿地拨开长草来到洞前，借着头顶的天光，第一次看清了男人的面目，大约四十岁左右，轮廓粗犷，高眉深目，本来五官尚算端正英俊，却被一双灰暗的眸子里闪现的阴戾幽光破坏了整体效果，令人望而生畏。

他从未见过这般凶蛮霸道的长相，心里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顾兰舟看着男人时，男人亦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眼前瞧着只有七八岁的小家伙。

昨晚虽然光线昏黑，仗着绝佳的视力，男人也知道小家伙长的不错，只是此刻才清清楚楚地看到何止是不错，他这辈子几乎就没见过比这个小家伙生得更漂亮的孩子了。

只可惜，孩子就是孩子，太小了一些。

发现男人眸光幽暗兴味莫名地打量自己，顾兰舟仿佛被蛇盯上一样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脚下不自觉后退一步。

男人勾起唇角邪肆一笑，“昨天夜里还胆大包天，怎么现在大白天的反倒怕了，老子又不会吃了你。”

顾兰舟自然不愿被他小看了，当下挺起小胸脯道：“谁说我怕了，怕了我就不来了！废话少说，你不是要教我武功么，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这里到山庄一来一回要一个时辰，他可得抓紧时间赶在穆青山之前回去才行。

男人悻悻然，“小家伙，想跟老子学武，居然还敢嫌老子罗嗦，真是不识好歹。听好了，老子先教你一套心法口诀，只念两遍，再解释一遍，你能记得多少，就看你小子的造化了。”

顾兰舟当下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唯恐听漏了一个字。

男人念的口诀不算太长，只是艰深晦涩难以理解，若不是顾兰舟记性绝佳，过耳不忘，定然会记得错漏百出。

念完口诀后，男人又用浅显易懂的词句慢条斯理地解释了一遍，顾兰舟再次一一记在心中。

末了，男人懒懒道：“行了，今日到此为止，你可以走了。”

顾兰舟不敢置信，“这就完了？”也太敷衍了事了吧！

男人把眼一瞪，恶狠狠道：“不然还想怎么样？老子没那闲功夫一招一式教你，自己回家琢磨去！琢磨不出来只能说明你蠢，不配跟老子学武！”

顾兰舟气得牙痒痒，在心里大骂一句“老混蛋去死”，然后转身便走。

哪天等他学成了绝世武功，比这老混蛋还要厉害，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打到地上爬不起来！

13.老混蛋

由于老混蛋的不负责任，顾兰舟回到山庄时比预想的时间要早不少，正一边琢磨老混蛋教的心法口诀一边往小院走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唤：“兰舟！”

他心里一跳，转过身去，便见穆青山快步朝他走来。

出于心虚，他抢先道：“爹爹，我没乱跑哦，刚才只是到园子里去玩了一会儿！”

穆青山不疑有它，随意点个头，夸奖一句“真乖”，脸上却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模样。

顾兰舟忙问：“爹爹，出什么事了么？”

穆青山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师父不知怎么的受了重伤，要闭关养伤一个月。”

顿了顿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兰舟，此事非同小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顾兰舟不以为然地撇嘴：“放心好了，我又不是长舌妇，能告诉谁去。”

虽说五年来一直寄身于悬湖山庄，他对古思远却没有半点感激亲近之情，只有畏惧中又夹杂着怨愤。

当年救他的是穆青山，这些年一直照顾抚养他的也是穆青山，古大庄主对他从来不闻不问，偶尔见到他要么彻底无视，要么一副淡淡怜悯加嫌恶的表情，仿佛他是穆青山捡回来的一条被人遗弃的可怜小狗般，这是生性骄傲自尊心极强的顾兰舟所无法忍受的。更何况古思远还有个他最讨厌的女儿，那更是不可饶恕。

因此，听说这位庄主身受重伤，顾兰舟非但不觉得难过，反倒有些解气。

不过，古思远怎么会突然受伤的？昨天上午见到他不还好好的么？何况，这位悬湖山庄庄主的武功据说已臻化境，乃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谁这么有本事能将他打成重伤？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顾兰舟想起一个人来，立时又惊又惧，是了，一定是后山那个老混蛋！

能够与古思远恶战一场斗得两败俱伤，那老混蛋果真没有大放厥词自吹自擂。

此时此刻，顾兰舟方才真正认识到那男人的可怕之处，一时间心里紧张得怦怦跳，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穆青山？

见小家伙脸色发白，神情有异，穆青山忙问：“兰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顾兰舟回过神来，想也不想便否认道：“没有，我好好的，就是觉得有点热！”

顷刻间他便下定决心，继续保守秘密，谁都不能说。

那老混蛋虽然可怕，但只是与古思远有仇，与自己和穆青山没有半点关系，他没必要多生事端揖祸上门。

穆青山放下心来，“今天是挺热，等会儿回去后我煮点绿豆汤给你解解暑。”

顾兰舟应了，与他一道返回小院。

……

虽然古思远要闭关养伤一个月，穆青山的武艺却不能丢下，下午仍旧自觉地出门练功。

顾兰舟也不惦记着玩儿了，一个人在院里苦思冥想老混蛋那套心法口诀，再摸索着自己修习。

虽然他天赋过人，两年来又跟着穆青山打下了一点武功基础，但要理解这等高深心法仍觉十分辛苦吃力，半天下来收获寥寥。

小家伙向来学什么东西都是又快又好，还从未遭遇这等挫折，因而十分沮丧郁闷。

不过这种低落情绪他是不会在穆青山面前表现出来的，等穆青山练完武功回来，他便又恢复了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小模样。

第二天，穆青山出去后，顾兰舟又偷偷去了后山。

老混蛋仍旧端坐洞中老神在在，等顾兰舟走到近前时，二话不说，鹰爪般的大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拖了过去，另一手在他脉门上随意一抚。

顾兰舟胳膊痛得厉害，刚要骂人，老混蛋又把他放开了，脸上微微露出惊讶之色，“小家伙，可以嘛，这么快就摸到门道了。”

顾兰舟先是一愣，继而大喜，这么说，他昨天辛苦半天并没有白费力气？！太好了！

见他前一刻还臭着一张小脸，转瞬间就欢颜绽放，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光彩夺目，男人也不禁怔了怔，忍不住伸手捏住了他丰润白嫩的下巴。

顾兰舟再次吃痛，当下又恼怒不已，“啪”的一下打掉男人的手，后退一步愤然道：“你弄痛我了！”

男人不以为意，眯眼邪笑道：“小家伙，你很不错，不如以后跟了我，我保你吃香喝辣一辈子快活，怎么样？”

顾兰舟鄙夷地啐了一口，“跟你个大头鬼，又老又丑，比我爹爹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