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莫须有的指控，穆青山哭笑不得，“我几时和别人花天酒地了，真是冤枉。还有，你怎么两顿饭都没吃，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顾兰舟把头一扭，哼了一声，小嘴孩子气的撅得老高。

穆青山无法，耐心解释道：“中午的宴席是师父师娘主持的，常叔和徐伯伯都在，凡是参加了比武的都必须出席，我也不能例外。吃了午饭后我还得代师父稍尽一下地主之谊，带谢双城他们几个到庄里四处走走游玩一下。到晚上还得再陪他们吃晚饭——”

见顾兰舟露出“看吧我就知道你在外面大鱼大肉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饿肚子”的幽怨表情，穆青山继续道：“不过，是他们吃，我可没吃，只敬了他们一杯酒就回来了。不信你摸摸，我的肚子现在也是扁的呢。”

他说着抓住顾兰舟一只手，作势要往自己腹部按去。

顾兰舟心里突的一跳，脸上莫名有些发热，连忙把手抽了回来，嗔道：“谁要摸你的肚子，硬帮帮的象石头一样。”

虽然是嫌弃，语气却缓和了许多，显然火气已经消了，只是一张小脸还皱着，“爹爹，怎么办，我好饿啊。”

穆青山被气乐了，“小傻瓜，现在知道饿了？下次不许再这样折腾自己了。今天我只是离开了大半天，以后倘若要出门几天怎么办？”

顾兰舟立时瞪大了眼睛，连珠炮般问道：“你要出门几天？去哪里？干什么？为什么不带上我？”

穆青山差点被一连串的质问给砸晕了头，赶紧摆着手道：“别激动别激动，我只是打个比方，并不是真的要出门。”

顾兰舟对这个回答并不太满意，穆青山这个比方让他产生了某种危机感，要是哪天爹爹真的要离开，他该怎么办？他根本不能想象没有爹爹的日子。

正满心纠结时，穆青山已经起身到桌边打开他提回来的一只大食盒，口中道：“来，吃饭吧。我就是担心你一人在家不会好好吃饭，所以才提前回来的。”

幸好晚餐只是一帮年轻人自己吃，没有长辈在场，穆青山才能提前脱身，但临行前也被古灵灵几人鄙视奚落了一通，笑他是伺候人的老妈子。

老妈子他都已经当了十几年了，属于熟练工种，被人嘲笑一下也算不得什么。

盒盖一揭，饭菜香气霎时在小屋里四散开来，顾兰舟立马忘了先前的纠结，象看到骨头的小狗一般摇着尾巴跑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便欢呼起来，“哇，这么多好吃的！”

食盒里除了两大碗白米饭，还有三盘菜，分别是蜜汁熊掌、八宝野鸭以及香麻鹿肉。

在悬湖山庄这些年，穆青山没空时就会去厨房打现成的大锅菜，那味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有空时他会专门炒两个小菜给顾兰舟改善伙食，但用的都是些简单食材，不可能花太多功夫用上等食材来精烹细调。

而以顾兰舟的身份，也没资格在逢年过节时与庄主一家人一起吃大餐，因此他从小到大虽然温饱不愁，但还真没吃过什么太好的东西。

看着小家伙吃得狼吞虎咽，完全不复白日在外人面前表现得那样清高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穆青山好笑道：“小馋猫，慢点，没人跟你抢。”

顾兰舟恩恩两声，速度不减，头也不抬。

吃饱喝足后，顾兰舟心满意足地倒在椅子里打嗝，穆青山认命地收拾碗筷拿去厨房，顺便打水回来给他洗澡。

小家伙被喂饱后心情最好，也是最懒的，动都懒得动一下，于是继续小少爷一般颐指气使：“爹爹，你帮我洗。”

20.搓澡工

听小家伙要自己帮他洗澡，穆青山忍不住取笑道：“这么大了还要我给你洗，不害臊啊？”

顾兰舟先前只是吃饱了大餐心情大好，一时口快才说要穆青山帮他洗，其实他已经不小了，早过了要大人帮他洗澡的年纪。而且他不喜欢练完功后身上长时间沾着黏乎乎的臭汗，所以最近两年都是在穆青山回去前自己就在院里打了井水冲洗干净了，不过今天只顾着生穆青山的气，把洗澡的事给丢在脑后了。

此时听到穆青山揶揄自己，小家伙一张脸霎时涨得通红，的确有些害臊了，也觉得刚才的要求有些不妥。可是话已出口，他才不会示弱地收回来，当下硬着头皮耍无赖：“我不管，我现在身上没力气，就要你给我洗！”

小家伙不依不饶，穆青山只得妥协，把水倒进了浴桶里，再把洗漱用具准备好。

结果一切妥当后，发现顾兰舟衣裳还没脱，在旁边磨磨蹭蹭地不知道干什么，便催促道：“快些，早点洗完了好睡觉。”

顾兰舟应了一声，开始慢慢吞吞地脱衣服，先解下腰带，再脱了外衫，最后手指放在亵衣襟口上怎么也下了不手，一想到自己将要在穆青山面前赤身露体，他就没来由的心慌意乱。

穆青山有些莫名其妙，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扭捏拖拉，难道真是大了，知道害羞了？这么一想，他唇边便不自觉泛起一抹微笑。

顾兰舟却觉得那点笑意分外刺眼，仿佛在笑话自己一般，当下脑子一热，脱口道：“我要你跟我一起洗！”

两个人都脱光了，谁也不比谁体面，他就没法再笑自己了吧！

穆青山倒也爽快，一起洗就一起洗，又不是没洗过，早些年一大一小三天两头都是在一个桶里泡澡的。现在虽然小家伙长大了，但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可顾忌避讳的，何况一起洗可以节省时间，提高效率。

于是，穆青山三下五除二便脱光了，将自己的身体坦坦荡荡的暴露出来。

顾兰舟还穿着亵衣，一时间目瞪口呆。

说起来，他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见过穆青山的裸体了，小时候只觉得他比自己高，比自己壮，让自己羡慕不已，这一刻心里突如其来涌出许多前所未有的微妙情绪，让他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身体，无论如何也移不开。

那具身体呈现健康的小麦色，高大挺拔，健美阳刚，富有蓬勃的朝气，肩背、胸膛及腹部上的肌肉块磊分明，却并不过分虬结夸张，底下蕴藏着惊人的爆发力。再往下，漆黑浓密的森林中蛰伏着男性象征，即便在沉睡中依然尺寸傲人……

“兰舟，还在发什么呆？再不洗水可就凉了。”

见小家伙好似灵魂出窍一般瞪着自己，穆青山忍不住再次催促，旋即当先一步抬起长腿跨进了半人高的浴桶中。

顾兰舟如梦方醒，连忙低下头，只觉得脸上热的厉害，一颗心怦怦直跳，连解衣带的手都有些发抖。

终于除下身上最后一件里衣，顾兰舟仍旧不敢抬头，侧身背对着穆青山也跨进了浴桶，却又不敢靠近他，只是绷着身体扒在桶沿上。

穆青山并未注意到小家伙脸上的异样，只觉得这个桶现在要容纳两个人一起洗实在有些勉强，等会儿可别洗到一半把桶给撑破了。见小家伙姿势别扭地贴在桶壁上，他便伸手勾住那细得几乎不盈一握的纤腰往后拖，一直拖到自己两腿中间，这才取了搭在桶沿上的布巾给他擦背，就象他曾经千百次做过的那样。

顾兰舟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由着身后的男人一下一下仔细而又轻柔地擦洗自己的后背。桶里盛的明明是温水，他却觉得自己象坐在开水锅里，从头到脚热气腾腾。

顾兰舟固然紧张，穆青山同样有点不自在，远不如之前脱衣服时那般坦然。毕竟浴桶着实有些小了，两个人无可避免地挨得极近，即便他明知是给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洗澡，仍然有些许怪异感。

原来给顾兰舟洗时，小家伙都顽皮得厉害，嘻嘻哈哈不断折腾，现在听不到半点声音，他反倒不习惯了，入目处尽是小家伙清瘦白皙的后背，如极品脂玉一般洁白无暇，往下是纤细的腰身，再下面隐没在水里的是圆翘的双臀，微微起伏若隐若现的曲线比任何一名少女都要动人。

两人都不说话，屋里一时静悄悄的，只有哗哗的水声不断响起。

擦洗到腰侧时，顾兰舟只觉酥痒难当，忍不住一边扭动着身体躲闪，一边笑道：“哈哈好痒啊。”

小家伙恢复了原有的活力，本来异样沉闷的气氛也变得正常，穆青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笑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额上暴起的青筋，呼吸也略微粗重起来。

21.心不定

顾兰舟背对着穆青山，看不到他的异样表情，这会儿也忘却了先前的紧张与羞赧，只是没心没肺地笑着扭着，恰似一尾在溪水中摇头摆尾滑不留手的大白鱼。

穆青山忍无可忍，粗声道：“好好坐着，别乱动！”

从未被他说过重话的小家伙霎时吓了一跳，一头雾水而又满腹委屈地转过身来，却又被穆青山的脸色惊到了。

此时穆青山眸色暗沉，额上青筋微突，脸颊上浮着一抹不正常的淡淡的红晕，那模样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似乎有些羞愧难堪。

顾兰舟吃惊道：“爹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明白自己的模样吓到小家伙了，穆青山清咳一声，怒力缓和了表情与语气，状似随意地屈起一腿，低声道：“我没事，你转过去吧，我再帮你洗一下。”

顾兰舟没有马上依言转身，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穆青山冒着青茬的下巴上不知是汗还是水的珠子一路往下溜，滑过他突出的喉结，宽阔坚实的胸膛，劲瘦有力的窄腰，与肌理分明的腹部。

那滴水珠仿佛烧开了一般，热辣辣地滚进了顾兰舟的心里，所到之处留下一串火灼般的烫人印迹。

再往下，虽然穆青山曲起的那条结实修长的大腿遮掩住了部分下身，顾兰舟仍旧瞥见了另外部分没遮住的，一双眼睛霎时瞪得溜圆！

天，他看见了，看见了……

不知怎么的，虽然自己也拥有同样的器官，顾兰舟依然控制不住地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有种隐秘的羞耻感与难以言说的敬畏感，自己的那处与穆青山的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先前穆青山入水前，他便被蛰伏中的那物小小震了一记，此刻再次见到它苏醒了勃发时的模样，则是傻瓜一样张大了嘴，久久回不了神。

察觉到小家伙无辜而又放肆盯视的目光，穆青山更为尴尬，又有些说不出口的惭愧。

虽说他一个身体强健、功能正常的年轻男人，平时过着清规自律的生活，基本只用超大强度的练功来消耗旺盛的精力，一旦受到撩拨与触碰，会控制不住地出现身体反应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只是，出现反应的对象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年，无论长得如何清秀美丽宛如好女也改变不了他是男性的事实，这就使穆青山心理上有点难以过关了。

顾兰舟终于抬起头，脸红似火，眸中含水，望着脸色变幻不定的穆青山，期期艾艾地问：“爹爹，你，你怎么会这样？”

最近一年来，逐渐长大的少年身体偶尔也会有莫名的躁动，只是他心思尚且单纯，生活环境也简单，与穆青山一样每天将大量的体力消耗在练功上，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因此对某种事情的认知仍然是浅白懵懂的。此时虽然本能地感到害羞，仍是止不住好奇地问了出来。

穆青山深吸一口气，略偏了头不去与那双水汽氤氲无比动人的美目对视，尽量自然地以长辈的口吻道：“我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刚才不好好坐着，乱扭乱动。须知这是男人身上最敏感脆弱之处，若遇外界刺激就会起反应。好了，现在转过身去，自己洗。”

“哦……”顾兰舟讷讷应了，心慌慌地背转了身，胡乱往身上浇水。

稍顷，身后传来哗啦一身水响，顾兰舟下意识回头，却见穆青山已然带着淋漓水迹跨出浴桶，背对着他大步走到屋角，从架子上扯了条布巾随意擦拭了几下，便迅速穿上了先前脱下的脏衣服。

顾兰舟讶然，“爹爹，你不洗了？”

穆青山头也不回道：“桶太小，没法容纳两个人。你自己慢慢洗吧，我到院里去冲一下就行。”说罢拿了一套干净衣物出了屋，顺手掩上了门。

顾兰舟怔怔地看着关得密不透风的房门，虽说穆青山的解释合情合理，但又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解脱，有困惑，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已经没心思洗澡了，也不敢现在出门去面对穆青山，只是趴在浴桶边沿发呆。

直到桶里的水彻底变凉，身体有些发冷时，他才起来擦干身体穿上衣服。

今晚是顾兰舟与穆青山最后一次共浴，却因为某个尴尬的原因中途草草结束。从那以后，顾兰舟再未要求穆青山与自己一起洗，后者更不会主动提及。

时辰有些晚了，顾兰舟直接上了床。院里的水声早已止歇，此时静悄悄一片，听不到半点动静。

洗澡时发生的一幕幕走马灯时的在眼前晃过，顾兰舟心里一时冷一时热，一时欢喜，一时惆怅，一个人在床上不知辗转到几时，才听到房门吱哑一声轻响，有人进来了，他赶紧闭上了眼睛。

穆青山来到床前，在黑暗里默默站了片刻，然后侧着身体在床沿躺下，动作轻巧，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也没有碰到顾兰舟的一片衣角。

顾兰舟心里蓦然涌出许多委屈来，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委屈在哪里。他一声不吭地张开手臂，从背后抱住穆青山的腰，把头贴到他宽厚的背脊上。

穆青山身体一僵，随即低声道：“兰舟，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顾兰舟没回答，只摇了摇头。

穆青山侧过身来，又问：“怎么了，睡不着么？”

虽然心里被各情情绪涨得满满的，顾兰舟却不知从何说起，半晌后突然抬起头，眸光晶亮地问道：“爹爹，你喜欢我么？”

穆青山怔了一怔，旋即无声地笑了，“当然，不喜欢你怎么会辛辛苦苦把你养到这么大？”

他现在还清楚记得当年第一眼见到小家伙时的情形，那双黑白分明纯净无暇的眼睛，与那声甜甜软软的“哥哥”，刹那间就征服了当时只有十岁的他，从此心甘情愿地当起了老妈子，把个两岁大的奶娃娃一直养成十四大的青葱少年。

十多年的辛苦与麻烦不足为外人道也，但看着孩子一天一天长大，一天比一天聪明灵秀，与同龄人相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真正体会到一种身为人父的骄傲与自豪，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顾兰舟终于安心了，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伸长脖子在穆青山脸上“啵”的亲了一下，道：“恩，我也喜欢爹爹！”

这个亲昵甜蜜的举动他已经有几年没做过了，因为大了以后有了羞耻心，会觉得难为情，可是此刻脑子一热便亲了，只觉唯有这个动作才能充分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与激动。

不过亲完了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也微微发热，赶紧缩回身体依偎在穆青山旁边。

穆青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弄得心里猛然一跳，片刻后才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顾兰舟清瘦的后背，柔声道：“乖，很晚了，睡吧。”

顾兰舟便乖乖地闭上眼睛，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清朗气息，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穆青山摸了摸被小家伙亲了一下的脸，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柔软与温热，不知怎的有些失眠。

……

翌日一早，用过早饭后，穆青山便出去了。徐万泽一行还要在山庄逗留三日，做为古思远的亲传弟子，他必须每日陪同。

临出门前，他格外严肃地交待，要顾兰舟到了饭点一定去厨房打饭吃，不许饿着肚子等他回来，否则他会生气。

昨天挨饿的滋味的确不好受，若真惹得爹爹生气就更不好了，于是顾兰舟便答应了。等穆青山一走，他便开始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