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能提前恭喜你啊”赵凌给泼了一盆冷水，对着作业本埋头写字，“都没出来成绩，你这么骄傲，真是让人觉得，年轻真好啊。”
红着脸的蓝晴咳咳两声：“玩笑玩笑，当一阵风吹过就行。”
赵凌放下笔，抱胸看着她。
蓝晴翻了个白眼：真是不给一点面子啊，混蛋……
“喂，老师说下课后让我去帮忙批试卷，你去吗？”赵凌站了起来，然后转过来对着蓝晴认真地说，“有比我还标准的答案，早死早超生，也正好免得你多想。”
赵凌一边的眉毛轻挑，微笑着，勾着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好心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心情很好，但是蓝晴还是非常大气地原谅赵凌了。
“……来啦。”
混蛋什么的，真是适合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还是，这么一个让人生气不起来的混蛋。
所以这个混蛋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出事了。蓝晴全身血液涌到头上，大脑当机，直到近处一声尖叫才使得全身继续工作，蓝晴跌跌撞撞往前去，因为没有注意到路边状况，她自己反而被一个大力给搂到一边。
她觉得自己已经跑了好长的路，但是转过头，却发现自己因为失措而丢下的书包只在几步远外。
“你疯了——走路好好走！”耳边说话的是谁，他干嘛拦住她。蓝晴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拨开男生，还是继续往前走。
男生皱着眉头呵了一口气。
赵凌躺在花坛里面，一手按着脑袋，一手按在掉光叶子的枝杈上面。
真是……好疼啊……
蓝晴弯着腰，吸着气紧张地看着赵凌，伸出的手还不敢碰赵凌，抖着声音问道：“你，你还好么？”
“啊，还行。”赵凌很伤脑地发现，全身都哗啦啦的疼，刚才虽然没什么注意街边的情况，却也得庆幸脑子转得快往边上卧倒。疼都是因为摔倒了边上的绿化带上面，因为姿势与选择的地方不太对，即使是四季常青的绿化带植物也是会十分扎手。不过，这也是万幸的了。
一想刚才的情形，赵凌的瞳孔不由后怕的收缩着。
“要，要报警么！？”“受伤了！”
“感觉怎么样？”
过马路的同学都围在了一起，叽叽喳喳的。
这里是往城外的道路，呼啸过后的摩托车也早就不知踪迹，不过几秒，路上还是依旧以往那样车水马龙的情形。不知原因的同学聚拢又分散，只有蓝晴一个在场的知情人捂住了嘴巴。因为他们两个都没有站在马路中间，而是在边上等待红绿灯，蓝晴在边上系鞋带晚了一步，就听远处急速的车辆相逼而近，赵凌反应也快，立马往边上逃开。
“谢谢。”赵凌靠在徐坤身上，崴脚的部分已经已经高高隆起，手臂处的擦伤冒出血珠子。
“赵凌，你是不是惹着什么人了？”蓝晴背着赵凌的书包，自行车早在刚才被扔在一边被碾坏了。摩托车速度太快，赵凌将车子一甩，那车子就替代着主人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前轮都被压变形，完全报废。可见这车子速度太快，而且撞了后都没有停下来，照着原来的速度消失在车海中。
“你搬家了倒是麻烦，要坐车回去么，要不，我们送你回去吧？”
“麻烦你们了。”
医务室的漂亮姐姐帮忙做了一下处理后，赵凌摸摸脚踝，真是麻烦，又是这个地方，都已经形成习惯性扭伤了。本来动幅度也没有那么大，结果还是扭到了，真是的。
“还是好好去医院检查一下，你这脚不像是第一次到的。”资格老的值班医生端着酒精瓶子，看着赵凌忍着痛楚的样子不由建议道。
“恩，谢谢，我会的。”
因为对于体育方面没什么爱好的赵凌则是不以为然地想，正好可以请几天假好好休整一下。
徐坤插着腰，背对着他们。
蓝晴抬起头：“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帮人家边的一把啊？”
徐坤一脸小媳妇地走回来，拉起赵凌的手。
“小心点，人家是脚受伤了，别最后手给你弄个手脚俱残——”
第95章：转机
……
……
……
赵凌捂住嘴咳了两声。
“不用了，我不想坐出租车，我想坐你的后车座”赵凌指着放在一边的自行车，然后再指指边上自己可以卖给专门回收废铁的车子，“我老家那里还落了东西，我们一起去，等会儿会家里会有人来接我的。”
徐坤将车子拉过来。
这一定是他生命中最快乐以及最难受的时候了。
“徐坤，什么‘的时候’？”
徐坤将头抬起来，连忙摇头：“你听到什么了，我什么也没有说啊。”
不过，靠近蓝晴一步，这又算什么。徐坤突然有种将死党毁尸灭迹的冲动，第三者什么的，没想到竟然会发生在他的头上，生活真是狗血……
天气正好，阳光不错，道路边虽不是绿草盈盈，两人走在不宽的人行道上，有一聊没一聊的。
“恭喜你，这次你进步很大呢。”徐坤拉着车子，又转头看来看去，连带着车子小晃都不自知。
“啊，谢谢，你也一样，我记得你比原来进步了十名呢。”
因为没有话题，所以才想这种没营养的话么，坐在后面的赵凌变成了萤火虫，开始释放光芒。伸手一戳，一个粉色泡泡爆破，喂喂，是亮光太小的原因么，才让你这臭小子忽视其他人么？
“你还记得。”
“你上次和我说的名次啊。”
废话，就算蓝晴这么一个健忘的家伙，你整天在边上念叨，还不记住就是傻子了。
“啊，我还记得你快生日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么？”蓝晴眼睛乱飘，被人夸了一下，刚才指挥人的样子都没有掉了。
“恩……你来就行。”
估计人家只记着大概的时间，要是你再问问蓝晴具体的日期，人家才不记得了。还有喂喂，徐坤啊，你是男孩子有木有，这么害羞的样子，脸上是红晕么……这世界肿么了，还是他幻觉了？
“你说……我到时候弄个蛋糕怎么样，但是我对这个不太在行，你能帮我么？”
被自己挖得坑给绊住的蓝晴看着虽不是很情愿，但还是点点头，她往后瞟了一眼，却发现赵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低着头的赵凌突然捂着腿，将手掐在徐坤最柔软的腰上瘦肉：“哎呀，能稳点么？”
蓝晴：“……”
蓝晴连忙退后几步，站在赵凌身边，手扶着对方：“徐坤，你再稳一点嘛，别老是晃来晃去。”
徐坤：“……”
刚才有种满足的感觉是究竟怎么回事呢。
所以说，话不在多，有存在感有就行，做不在多，能捣蛋就好。
徐坤vs赵凌，第n局完败。
……
……
……
“凌凌回来啦——快洗洗手，外婆做了你最喜欢的汤面。”
“哎——”赵凌应声道，钥匙打开门，抬起头，却发现屋子里面空无一人。
墙上贴着打篮球的海报和暴露女人的图片，四周废弃的纸盒子还有一看就积攒很久的衣服扔的到处都是，和乱七八糟摆放的家具变成一片垃圾场。
沙发上地上空的垃圾食品袋，吃掉一半剩在桌子上的泡面，被拼接到一半撒了一地的拼图卡片，放在墙角的飞镖盘……赵凌刚一动脚，酒瓶子滚动，发出咕噜声。
“我靠——”赵凌快气得发疯了，要不是脚还受伤的，真想跳起来抓狂，“就一个星期没过来看看，这里就变成难民窟了？”
叫了几声没人应，赵凌后悔刚才那么大度地将两个人都放走了，一瘸一拐地从客厅越过，走到自己房间里面，打开门，里面只有空荡荡的床。
倒是意外地整洁。
松口气，还好卧室还可以让人睡觉。
老房子里面不是席梦思，棕板材质的床底是空的，以往都是拿来放箱子，赵凌先坐在了床上喘了几口气，弯腰将其中一个小箱子拿出来。小箱子里面装的是照相机和照片，因为赵凌换个新的了，就把旧的留在老屋子里，不过这里面可没什么要紧东西，都是风景或人物照，但是打开照相机后，里面的内存卡却没有好好呆在它该在的地方。
赵凌手没有抖，将小箱子放下来，把里面的物品一件件翻出来，仔仔细细里里外外都摸了一遍，内存卡没有掉在四周。再慢慢往床底摸去，贴在床底的东西也不见了。
见鬼了……
赵凌走到床对面的桌子角边上，用劲推开桌子，找到一处蹲了下来，在墙角将蓝色的壁纸撕开一小半，墙壁与壁纸的空隙中伸手一扣，有个小小的东西就掉到了手心。
原以为自己搬家了这里就还会安全一点，结果还是让放在显眼点地方的东西都被收走了，握着手中的东西赵凌松了一口气，真是好险。多长了一个心眼也没有错，赵凌想着没多么重要的东西被搜走了，备份倒是一直都在，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屋子给郝善住了，但是这家伙也不是善茬，这么久了，这家伙又不愿意和郝国威断绝关系，难道现在还没有拿到实权，是被监视着么？所以自己这些宝贝是遭殃了么？
赵凌打算今后都贴身带着东西了，真是哪里都不安全。
“你干嘛呢——”
猛然转身的赵凌抬起头，见到是熟人还是不由自主地松口气：“你在家里？”
“我不在家里在哪里”郝善炸毛头地走进来，一屁股躺在床上，“你到我这里干什么，又不用补课了……”
赵凌挪过去才看到对方脸上红得不正常，前襟全湿的，还有不淡迎面的酒味：“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这小子考完试就庆祝，真是……
“要你管……”
无语的赵凌将东西收好后，将人挪到床上，把要扔掉的东西装了整整两大袋，因为脚伤不好走路只好先放在客厅里面，又把郝善的衣服给拾掇了一下。简简单单，就把客厅又给弄得人模人样。赵凌还在厨房里面找到了四个篮球和一套运动衫，更是无语了。
要命的是水池里面漂浮着的筷子铁碗……
天哪，外婆给他找的钟点工死哪里去了。
将纸条放在床上，赵凌额头小汗，拿着温水坐在郝善身边，发现又多了一瓶空的易拉罐，忍住扶额的赵凌将对方的手拍开：“我找不到茶叶，你就凑活喝点。”
床上没有动静。
好不容易将郝善扒起来喝口温水，这小子又嘴巴鼓鼓的，让赵凌惊慌起来：“去厕所，快去厕所……”
郝善跌倒爬起，滚到厕所又是一顿呕吐声。赵凌这才明白过来，这小子算是刚才最在厕所了，所以没有回应自己。
“我还有事就先回家了”赵凌将杯子和纸条都放在床边，“就那么一下午可以醉成这样，我也服给你了，你也别再喝了，小心让外婆担心。”
坐在马路边公交车站牌下，赵凌谢过别人坐了下来，手表看看，过不久，老陈就开车过来接人了。老陈看看赵凌，先将人运到医院去。片子不过几分钟拍好，又是下班高峰期，脱了工作服的医生随便一看就说没有裂骨，就是有些轻微的错位，说是不仔细也看不出来。先开了一堆子的外敷消肿药，建议赵凌明天早点来看看推拿，让老大夫给配合着药物内外治疗，将骨头好好正位一下。
“麻烦陈叔了，我回家后把钱给你。”
老陈呵呵一笑：“这又怎么了，我到时候拿着发票找你爸爸报销就行，你等着，我给你开车去。”
赵凌空手看着老陈远去，大家人进人出，站在这里还真是挡道，赵凌靠边上一点，来回看着这或者下班赶回家或者去送饭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是不一样的神情，如果将画面捕捉下来，真是忙碌地像个市场。
“我自己太神经了吧？”赵凌喃喃道，他刚才在老家的时候看见路边一个抽着香烟的男人，要是以前也没注意，但是今天赵凌险些给摩托车给撞了，所以就格外注意这个同样坐在摩托车上的人。那男人摸着口袋，在找打火机，终于摸出来后，低着头用手一挡，再抬起头的时候就跟赵凌对上了。
赵凌连忙转头。
所以这回赵凌装作随意扫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那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
果然是自己太敏感了么？
“好了，我们走吧。”
被扶着下楼梯的赵凌又开始了悲催的单脚生活。
话说到这个，最不满意的是王小蓉了，外婆在住院，儿子又崴脚，而唯一安慰人一点的店铺正红红火火就得托人照管，这小心肝真是看着低着头吃饭的赵凌想发火，可王小蓉又不能当着大家面训儿子，不然就是长别人威风，王小蓉夹了一块子的排骨放在碗里：“多吃一点，补补骨头。”
“谢谢妈——”
哎，你要真这么真心实意叫妈就好了，王小蓉这么想着。那么多钱赚来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你这个臭儿子用的，还整天板着脸给老娘看，真是前辈子欠你的。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吃饭，李秀江说：“这几天就不要骑自行车了，让老陈送你。”
“恩……”赵凌连忙抬起头，“医生说要好好静养，我想请假。”
李秀江嗯了一声，也没说答不答应。
将东西零零洒洒地都倒出来，旧钥匙串，泛黄的卡片，各种贴着标签的的芯片……赵凌将这些东西一片片摆好，躺在边上，再远一些，就是一张张光盘和各式各样的U盘，信封，明信片还有人物照片。
“喂，是我。”
站在路口，一辆出租车停下，一个样貌平常不起眼的男人伸出一个邮件。赵凌将自己口袋里的东西放在男人手中：“这里是一半，还有一半在安全的地方，只是希望将这个东西检验一下，就说我说的。我会和你上面的头再联系。”
赵凌将纸上摊开，画上甲乙丙丁，各自代表四方独立身份，将中间画上一个圈代表自己。层层叠加错中复杂的关系中，箭头指着一处不起眼的势力，赵凌的一根指头指着那标记，苦思冥想。
似乎要给赵凌解惑一样，手机声响起，听到对方的声音，赵凌还真是要吃惊了：“怎么是你？”
那头传来陌生的声音，似乎还是带着笑意的。
“你不给我打电话，怎么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第96章：男人
……
……
……
王小蓉刚把碗放下去，眼尖地瞧着赵凌跳下楼，女人多年的敏锐告诉她，这小子真是能蹦跶，不由做出一副说教的模样：“不是说请假了么？”
刚说完话，女人撇过头，指着厨房：“过来吃中午饭吧。”
赵凌一看，倒是松了一口气，露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不了，昨天郝善喝多了，我去看看他。我晚上再回来。”
不止一次考虑自己的人生的王小蓉原本以为这辈子就是栽在了李秀江手里面，却没想看着就浑身发怵儿子也把自己捏的死死的。每次都产生无力感的女人眯着眼睛看了儿子一会，怎么也没发现，转眼间，十几年也这么过去了，儿子的存在却无一不在告知她自己的真实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