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尔丹见‘主人’脸上浮现出不悦,意识到自己无意中透露了真实想法,惹对方不高兴。他赶忙收敛情绪,放低了视线。他以为不看到‘主人’的脸他就能正常应对,哪知‘主人’的容颜早已印在他心中,可他是麦尔丹,不是一般人,常年身处敌国养成的习性,硬性纠正了他的心态。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沉着回答:“王爷说笑了,草民名叫王峰。”
我给自己换上一副怒颜,这人果然收敛些。我松口气,但戒心不敢松懈,按照之前拟定好的问题我问他:“你是突厥人?”
麦尔丹心中一震,没想到这么快切入正题。他哪里出了纰漏让对方知道他的身份?麦尔丹仗着丰富的阅历,处变不惊。他故作茫然的抬头,一脸不解的问:“王爷为何认为草民是突厥人?”
“昨天你那句‘别走’是用突厥话说的,人在焦急时容易说最熟悉的语言。”
原来如此,麦尔丹没想到自己竟然犯了这么大错误,不过没关系,他早为这种情况作了应变准备。麦尔丹镇定的说:“回王爷。草民自幼和父亲随商队游走各国,草民会的语种不止汉语和突厥话,学的杂了有时难免混在一起说,昨天只是碰巧说的是突厥话。”
我顿悟,原来是商队的人。这就不奇怪了,为了贸易语言的沟通很重要。我问:“既然是商队应该有很多人,为何你一人落单?还满身的伤?难道商队被打劫了?”
“回王爷。不是的。早些年草民随家父在商队做护师,一次商队被抢,家父为保人、货安全不幸丧命,经过那次草民感触良多。王爷想必知道,无商不奸,同样都是在刀口上舔血度日,草民为奸商卖命只能糊口,草民不甘心,反正已经孤身一人便离开商队想为自己打拼出一番事业,可行走江湖难免树敌,这伤应该是被对手所害。”
“什么叫应该?”
“说来惭愧,草民树敌太多,这次的对手是谁草民并不知道。”
“你改行做什么,竟结了这么多的仇?”
“自然是能扬名立万,流传千古的事。”
“哈,好大的口气,难不成想做皇帝?”
“草民怎敢。”麦尔丹心道:果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敢想到的境界,一般人也只会猜测一代名将、江湖豪侠,诸如此类。既然话说到这,麦尔丹大胆的问:“草民的心再大也不敢有如此妄想,可是王爷您呢?”
“本王怎么了?”
“王爷可满足于现在的地位?”
“你好大的胆子。也对,你这种没有根基的人,说这话也不怕被抄家。”
“草民不是胆大,只是为王爷感到惋惜。”
“惋惜?”
“王爷您文采、武功没有一样比皇帝逊色,甚至年纪都比皇帝年长,若是出生在皇宫,怎么轮也轮不到他。”
难怪我会招架不住这个人的气场,果然是个野心家。“说这话你就不怕本王摘了你的脑袋?”
“草民的命是王爷救得,为了报答王爷,草民自当肝胆涂地的为王爷设想。”
“为本王设想?本王看是为你自己设想吧!现在天下太平,你一介武夫想弄出些功绩平步青云可是难事,你想蹿腾本王谋反,做那改朝换代的功臣。”奇迹话说开了,我也不在紧张,面部表情和情绪也恢复一至,所以我对这个人的提案自满的笑道:“王峰你很聪明,很会审时度势,能扳倒他的人的确只有本王,不过可惜本王喜欢现在的生活。”
麦尔丹心中惊讶,他大胆的说这些,只为试探,没想到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主人’不但没生气,还说自夸了一番。既然如此,他也不避讳的问:“王爷就甘于人下?”
“你没做过皇帝不知道做皇帝的辛劳。”
“王爷试过?”
“当然!否则怎会有立场说这些。世上最威风的差事是当皇帝,可最劳苦的差事也是当皇帝。既然有人能为本王顶下这份差事,本王又何必在乎那个名份。”
“屈于人下,今日拥有的东西明日就有可能被夺走。”
“哈哈哈……”我大笑,自信满满的说:“那是不可能的。”
“伴君如伴虎。”
“若本王是驯虎人呢?”
麦尔丹大惊。他知道皇帝喜欢逍遥王所以对他恩宠有加,可他从未想过皇帝会是逍遥王手中的傀儡。为了确定猜测,他再次大胆的问:“王爷您的意思是您可以随时换掉座上人?”
我愣住,从没人跟我讨论过这个问题,今日突然说起,认真想还真有些犯难。不免自语:“换人容易,可上哪去找既听话又能力为我挡掉麻烦的人?”
麦尔丹闻言,震惊之余心中竟生喜悦。“如果世上有这样的人,王爷会怎样?”
“那不可能。”我不假思索答的干脆。
麦尔丹不甘心,“皇帝确实睿智,可天下之大藏龙卧虎,历代的开国之君不都出于臣、民。”
“也对。”我赞同的不是王峰的话,而是他让我想到赝品在作皇帝前,治理这个国家的还不是人,所以由人类治理人类没什么不妥。
麦尔丹见‘主人’不怒反倒赞同他的话,趁热打铁的说:“民间盛传皇帝和王爷之间有不愉快的过结。”
“所以你认为,换一个本王喜欢的人,本王就舒心了?笑话。那种劳神的差事本王怎会让心上人去做。”一想到东方凌鹫我就心花怒放,再一想自己还是单恋又觉凄凉,为何我的恋爱道路这般不顺。
“心上人……”这三个字狠狠敲击了麦尔丹,让他骇然想起东方凌鹫。多么讽刺的事情,皇帝就是杀了逍遥王的心上人才遭到王爷排斥,而他竟然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更可笑的是,他杀了东方凌鹫,王爷却成了他的救恩人。真不敢想像王爷知道这些会作何反应——不。他和李贤的情况不同,王爷并不知道东方凌鹫是他杀的。既然李贤有前科,他的栽赃计划就更容易实现。麦尔丹告诫自己,从现在开始东方凌鹫就是死于李贤之手,与他无关。想通这些,他不在彷徨。
我收回对东方凌鹫的想念,审视眼前人。他双目有神,器宇轩昂,回忆方才的对话,发觉这人是个十足的野心家,而且异常大胆。“王峰。”我正色叫他。
“草民在。”麦尔丹见‘主人’严肃起来,拉回思绪谨慎以对。
“你可愿参军?”
突来的问话让麦尔丹措手不及。他是不能进入这个国家的军营,森严的军纪会限制他的行动;他也不可能像杨笑一样混入王府,出入逍遥王府的高官太多,他以使节的身份在这个国家露过脸,会被人认出。他之前的大胆进言除了向‘主人’展示自己并非平庸之辈,也想借机探出‘主人’的心境。从多年刺探的情报得来,逍遥王城府不深,可眼下,麦尔丹迅速分析‘主人’问他这话的用意。
我见王峰没有马上回答,心觉奇怪。这问题很难吗?追逐名利的人是不会放过这种天赐良机,我不懂他在犹豫什么,我想问,未及开口,这人突然站起,对我说:“谢王爷美意。我想要的东西,会凭自己的本事得到。”
好自负的话,好霸道的气势。近身观看这人身高与我不相上下,但体格比我壮。这副魁梧的身材更加烘托出他的狂妄。没我的允许就敢擅自起身,还直视我,甚至连称呼都改了。就凭这些我就能治他大不敬的罪,但我不打算这么做,这人比我有魄力,所以我没有生气,反而很佩服他。有趣。我很想问他,你有何本事口出狂言,可惜有人比我先开口。
“王爷,小人得知您在会客,所以给您送些茶点来。”
打断我二人谈话的是杨笑。我一直张着感应区,知道他早来了,可能是听见我在和人谈话,才没上到顶端而是站在阶梯上等候。我见他识趣就全神贯注的面对王峰,怎么这会他又突然冒出来?
杨笑提着一个食盒上前拜见‘主人’。他不慌不忙的跪在地上,表面平静心中却烦乱的很。前些日子他被‘主人’猝不及防的带到这里完全断了与突厥的联系,他不知事情进展到何种程度,昨天突然见到重伤的麦尔丹让他骇了一跳,而后又知麦尔丹被‘主人’所救更令他忐忑。‘主人’最近举止反常,明显在躲他,可说不准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他不敢轻举妄动,但又不能坐以待毙。他是‘主人’的家仆,替主子探望一下病人总合情合理。杨笑本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暗中与麦尔丹互通消息,哪知麦尔丹一醒来就迫切的要见‘主人’。他在门口听的明白,麦尔丹并不认识‘主人’,他被对方的外表迷住。杨笑顿时恨死麦尔丹的不争气,破门而入将他好一顿数落,并旁敲侧击的告诉他,他迷上的人是谁。在多的话他不好明说,‘主人’神出鬼没,他怕被对方听见,而且他从麦尔丹震惊的表情知道麦尔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轻重、是非。
第一天杨笑没在说别的,让麦尔丹自己去反思,可夜里他辗转难眠,心理一直不踏实。麦尔丹父子都是野心家,不会轻易为美色所迷,可也因为这样,一旦动了情要比常人更难收心。杨笑担心了一晚,决定第二日在去确认一下麦尔丹的心思,可还没等他们说上话,和尚就替‘主人’传话,邀麦尔丹思过崖上见。他从麦尔丹坚定的眼神猜测他恢复正常,可他还是不放心,他怕麦尔丹在见到‘主人’后会再度沉沦。另外,‘主人’的用意也让他忧心。迫不得已,杨笑从厨房拿了些素食登上思过崖。快到山顶时他隐约听见谈话声,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起初他以为麦尔丹在挑拨‘主人’与皇帝的关系,后来他越听越不对劲。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他不得不站出来制止这场对话。
麦尔丹早已察觉有人站在阶梯上旁听他们的对话,从脚步声他判断只有一人而且不会武功,加上‘主人’没有说什么,他只在心中留意,未挑明。这会见来人是杨笑,联想昨日,他大致能猜出杨笑为何而来。
“你……想的好周到。”我似笑非笑的夸奖杨笑。我不知他们是否有听出,我感觉我的声音在发抖。果然同时面对两个男人又变得拘谨。杨笑跪在地上对我说:“王爷此处风大寒凉,您衣服单薄还是尽早下山的好,而且这位王壮士有伤在身也需要休息……”
“对。”我急忙赞同,“病人还是要多休息。”我为了尽快摆脱对我不利的局势,没给王峰回话的机会,我袖中的手臂迅速长出一条宛如麻绳的触角缠住王峰的腰,我大臂一挥直接把他从山顶扔了下去——应该是送了下去。
一切来的那么突然,杨笑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麦尔丹也只觉腰间一紧,人就从山顶掉了下去。他是被抛出去的,离山体很远,他抓不住任何东西,大骇中他看到有一根绳子随他一起下坠,绳子的末端不知何时缠绕在他腰部,另一头直达山顶。他隐约猜出是怎么回事,可完全自由降落的速度让他心惊。眼见就要到地了,那绳子突然减缓他下坠的速度,甚至在他双脚落地时有种被轻轻放下的感觉。系在腰部的绳子在他站稳后,如有生命般灵活而迅速撤离,缩回山顶。从他掉下,到落地,整个过程短暂,可他看得清楚,送他下山的绳子至始至终都是弧线形,从未垂直过。缠在他腰间的绳子不少于两圈,他未急动手解,它是如何自动脱落的?这些都不符合常理,是怎样的神功才能创造这样俊巧的技术?还是这绳子另有玄机?不管是那种,麦尔丹亲身已领略到世人对‘主人’的传言非虚。想来也是,当年‘主人’可是以一人之力震慑突厥数万大军。英雄重英雄,他佩服有本事的人,但真正吸引他的是那惊若天人的美貌。他一直不屑那些沉迷美色的人,如今他也尝到其中美妙的滋味,能理解那些人为何会沉溺其中。
麦尔丹昂首仰望那高耸的思过崖顶,他已经看不见令他痴迷的身影,可他不愿离去。留恋中,他想起早些年在中原听到的一首歌:
沉鱼落雁闭 月羞花美得无处藏
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宁死也无憾
国色天香 任由纠缠那怕人生短
你情我愿 你来我往 何等有幸配成双
让我拱手河山讨你欢 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
你看远山含笑水流长 生生世世海枯石烂
今朝有你今朝醉 爱不释手你的美 莫等闲白了发才后悔
今朝有你今朝醉 爱不释手你的美 让我抱得美人归
这段词是一位邂逅过‘主人’的书生写的。抒情本没错,怨只怨他不该用‘让我拱手河山讨你欢’来表情,结果差点丢掉自己的性命还累及家人。在他锒铛入狱后,他的案子风传开来,直至传到皇帝耳中。
“人不风流枉少年,若真要了他的命,那被讨欢心的人岂不成了罪人。何况词中又没写是谁家的江山。”皇帝这么说,破天荒的,那书生在牢中吃了几天牢饭就被放了出来。这事沸沸扬扬传了好一阵,据说‘主人’听了这事笑的眼泪都快出来,还让人唱来听。为这许多礼教森严的人对‘主人’的作风甚是不入眼,认为他是自恋、自大。那时他也有这种想法,可现在全部颠覆了。若真能让他抱得美人归,岂止河山,命也可以献上——不,他不要做那短命的鸳鸯,江山美人并不冲突。那样的人,只有王者才配拥有。他要得到这片疆土,摘得这里最美的花。不在迷茫,麦尔丹深深的望了一眼山顶,转身离去。
第百四十五章
杨笑站在悬崖边,心惊肉跳的伸长脖子往下看。掉下山的麦尔丹已经缩成一个小黑点,他也看不出个状况,只见有绳子从‘主人’抬起臂膀的衣袖中延伸到山下,他这才松口气,又见绳子在迅速收回,怕自己太过关心麦尔丹遭疑,正准备悄默声的退离险峻的崖边,怎料一股大力揪住他肩头的衣服将他向后拽去。如此粗鲁拉扯他的人正是‘主人’,杨笑踉跄的站稳脚步,迎面对上‘主人’严肃的目光。杨笑心头一紧,忐忑起来。难道真被怀疑了?
我快速送走王峰,拉回目送他而去的杨笑,让他面冲我站好。果然应付杨笑要比面对与噩梦不相干的人紧张。值得叫好的是我已经不会害怕到落跑的地步。既来之,则安之。我宣布第二轮的考验开始。
“你……不要动,也、也不准说话。”我结巴的让杨笑安静地呆着供我凝视。我和他站在思过崖上比起耐力。
杨笑被弄的莫名其妙,可‘主人’已经发话让他闭嘴他也不好问,只能依言静静的站着。短时间还行,时间一长,他被盯的越发不自在,心中有鬼的他,视线更是飘忽不定,越放越低,最后连头都垂下了,可有一只精致的手偏不允许他逃避,他的脸被托起,几根优美而不规矩的手指在他唇瓣轻轻滑过,手掌在他脸颊慢慢摩擦。杨笑的心漏了一拍,他有些晕眩,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我捧着杨笑的脸仔细端详、抚摸一阵,我有些紧张可不觉抵触。这项就算合格,进入下一关。我的手从他面颊下滑到腰侧。杨笑是借庙里和尚的僧袍穿,宽松的僧袍没有腰带,我解开他侧面的带子,一层、一层剥卷心菜似地脱下它们,直到露出里面的肉馅。这胸膛、这肩膀称不上白嫩、健硕,也颇有男人味和梦中见到的一样。奇怪,我平时又没关注过杨笑的身体,怎么梦中会如此清晰的梦到?我一边纳闷,一边用手指戳戳他的胸肌。杨笑被我捅的身形晃动,倒退了半步。我见他面露不适,想必被我戳痛了。好嘛,我不捅你了,改用摸的。比起隔着衣服用透视能力,还是扒光直接看更真实,更具震撼效果。这就是我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只要我能坦然面对裸体的杨笑就说明我功德圆满,可以出关了。奔着这个目标我的手开始伸向杨笑的裤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