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曲一出门正看见水淋淋的顾占成。顾占成满头满脑的水，一甩，甩的路曲的满身都是水。路曲现在正烦着顾占成呢，看见顾占成这样，没事也鸡蛋里头挑骨头。路曲把顾占成手里的盆子一夺，瞪了顾占成一眼，就要走，却被顾占成一把抱住。

顾占成抱着路曲，在路曲的脸上啃了一口，然后湿淋淋的进屋去了。路曲的身上全被顾占成弄湿了。

路曲一阵头疼。

路曲简单的做了个早饭，吃饭的时候，路曲仔细的看着顾占成，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吃完了饭，路曲让他娘带着小崽子去隔壁的李大娘家玩去。

他娘带着小崽子刚走，村里的泥瓦匠们就来了。一共来了七八个人，路曲虽然不熟悉，但是都多多少少认识一些，笑着一一和这些人打了招呼。

打完招呼，路曲说了自己的想法。路曲家院子后面有一片空地，空地后面什么都没有种。不种是因为这片地实在是不收庄稼，连菜都长不起来。没人种，也就这么空着。路曲就想在这片地上盖个养猪的大棚。

路曲能盖得不多，也就想盖个五六间就行了。路曲跟泥瓦匠们说了说自己想法，村子里的人还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养猪的，也不知道一个猪棚盖多大，怎么盖。村子里人倒是家家都有猪圈，里面也就喂着一头猪，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路曲更不知道。路曲说自己想盖这么五六间棚，和人商量了一下需要的砖，石子，水泥，木头，确定了这些材料，路曲又和这些人说了说自己想把猪棚盖成什么样的，然后大家就散了。等着路曲把材料买齐了，就动工。

路曲和这些人商量完，开始发愁了。他觉得自己口袋里的那些钱是不够的，就算是建成了猪棚，还剩下多少钱买猪呢。

路曲发了一阵愁，扭头，就看见顾占成，就更愁了。顾占成站在他背后，就跟个背后灵似的。顾占成看见路曲回头看他，就眯着眼，伸手又抱住了路曲。

路曲都懒得跟顾占成说话了。要是跟个正常人说话，他也懂个好歹，但是顾占成他懂个屁。

路曲甩开顾占成，要去李明书家借个车。顾占成也跟在路曲的身后。

路曲在李明书家门前喊了几声，可是没人应声，又看院子门没锁，看着不像没有人的样儿，路曲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门里传出了嗯嗯啊啊的声音，路曲的脸立马就红了。路曲转身打算就走了，可是顾占成越过他，直向前，伸手就要推门。

路曲被顾占成的这一举动给惊住了，他赶紧跑过去伸手拉顾占成的手，但是晚了。顾占成推开了那扇门，李明书和他媳妇正光身子在桌子上奋战，一来一去，一进一出的英勇着。顾占成眯着眼，看着这二位的桌上运动。路曲伸手要去遮住顾占成眼睛。

路曲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了。他想着赶紧趁着李明书他们还没发现，拖着顾占成出去。但是路曲根本就不是顾占成的对手，顾占成轻轻地挡住了路曲的那只伸过来手，朝着李明书他们走过去。

顾占成走路很轻，都走到了李明书他们身边，都没有被发现。顾占成认真的盯着李明书他们的动作看了好一会儿，表情极其认真，看样子完全是认真学习的好孩子。

顾占成观摩了一阵实战，终于发表感言：“原来是这样的。”

李明书一听身有人说话，吓得就从桌子上滚了下去。他媳妇更是叫了一声，立马钻到了桌子底下。李明书光溜溜骂：“哪家的王八犊子，跑这儿来不声不响的，看老子不打死你。”说着李明书就到处找揍人的家伙。

李明书找了一圈，就找到了一个他媳妇洗衣服的搓板。李明书抽出一个被单扔给蹲在桌子底下的媳妇：“裹上，一个败家老娘们，大早上的，发的什么骚。”说完，挥着搓衣板就朝着顾占成砸过去。

顾占成研究够了，本来也打算走了。李明书这一搓衣板砸过来，顾占成伸手握住了那块搓衣板，一捏。李明书看见自己手里的搓衣板碎了。碎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粉粉的从他的手里落下去。

李明书也没有被唬住。他见这样，心里的气更大了，干脆拎了那张桌子朝着顾占成砸过去。他砸的极其用力，恨得要把顾占成砸的稀烂。

路曲在门外站不住了。他冲进去喊：“顾占成。”

顾占成回头看向路曲。那张桌子朝着顾占成落过去。李明书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他看见那张桌子还没有挨到顾占成的身体，就四分五裂了，在空气中飞扬了起来。然后静静的落到了地上，整个过程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李明书看着地上碎成一片的桌子，终于安静了。他看着走进来的路曲说：“你看见了吗？”

路曲当然看见了。但是路曲笑了笑说：“明书，我弟是个傻子，你别个傻子计较，我看见这是我弟不对。”

说完，路曲朝着顾占成说：“给人道歉，快点。”

顾占成无所谓的看了路曲一眼，然后说：“你才是傻子，路曲。”他伸手抱住了路曲，在路曲的耳边说：“路曲，我懂了，我们再来一遍。”说完，就要去啃路曲的脖子。

路曲一把把顾占成给推开了，朝着李明书道了歉：“我回去给你好好教训他。”说完拉着顾占成就出走了。

李明书又看了一眼满地的碎木板子问他媳妇：“你看见了吗？”

李明书媳妇跳起来抽了李明书的脑壳一下：“看见什么，办事儿不关门，活该自己媳妇被个傻子看，活该。”

李明书觉得刚才还没准是自己的错觉了。

20.我只认识你

路曲拉着顾占成走出了李明书家。他是来李明书家借车的，现在这样儿，车都借不成了。路曲拉着顾占成停在了路边。

顾占成抱住了路曲，脸庞在路曲的脸庞上轻轻的蹭着。路曲拉开顾占成，狠狠的把他手甩到一边：“顾占成。”

路曲的话里带着怒意，但是顾占成压根就听不出来，他照旧我行我素，眯着眼摸摸路曲的脸，看着路曲气呼呼的样子，鼻翼都在动，就咬了咬路曲的鼻头。路曲伸手一巴掌打在了顾占成的脸上。啪的一声，很响。

顾占成眯着眼，不动了。他看着路曲似乎是在询问为什么。顾占成在脑中闪烁各种缘由，展开了各种分析，无果。

路曲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姑娘说：“那是女的，在这里有一种生物是女人，女人只能和男人在一起，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只能和女人在一起。”

顾占成看着远处的那个姑娘，看一会儿。终于说：“长得没你好看，可是为什么？”

路曲的耐心耗尽：“不为什么，本来就是这样。”

顾占成又问：“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路曲深深呼吸：“你该去找个姑娘。”

顾占成不明白：“我只认识你。”

路曲终于无可奈何。他转身就走。路曲娘串门去了，路曲回家在院子里抱着小崽子呆着，顾占成坐在他的身边，眯着眼，躺在竹椅上，看着路曲。今天去买材料的事儿就这泡汤了。路曲在琢磨别的事儿，他抱着小崽子教着小崽子说话：“爸爸。”小崽子先是咯吱咯吱的笑了一通，才学着路曲的声音说：“趴爸。”小崽子说的口吃不清，但是路曲还很高兴，他笑着有教小崽子：“爸爸。”

小崽子咯咯的笑着跟着路曲学。

突然顾占成站了起来，他走到路曲面前，眯着眼跟路曲对视。然后顾占成伸手抱住了小崽子，他把小崽子从路曲的怀里抱出来。

路曲真是被吓找了。顾占成抱小崽子的姿势不正确，他是斜着抱孩子的，孩子还觉得挺刺激，笑着在顾占成怀里玩。路曲忙叫：“顾占成，你干什么。”

顾占成把小崽子放到竹椅上，然后伸手抱住了路曲，在路曲的耳边说：“路曲，抱我，抱我。”顾占成蹭蹭路曲的脸说：“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你要忠诚。”

路曲没法了。他看着小崽子在竹椅上爬来爬去的，实在不安全，就想推开顾占成去抱抱小崽子。可是路曲没有推动顾占成。

路曲娘正在这个时候回来。路曲娘一进大门，就看见这情景，她当时一声怒吼：“路曲，你跟我说说这怎么回事儿。”

路曲有点慌，他伸手一巴掌又招呼在顾占成脸上。这个顾占成主动放开了他。顾占成站在旁边，眯着眼，他伸出一只手。路曲听见顾占成问：“为什么？”

路曲突然也说不出什么了。

路曲娘抱起小崽子瞥了路曲和顾占成一眼进屋去了。路曲看着顾占成。顾占成还维持着伸出一只手的姿势，不动。路曲跟着他娘进了屋。

顾占成站在那儿，想也想不明白，他是哪里错了。

顾占成就那么站着，站到了路曲再出来。路曲出来，叹了口气：“进来吧，歇会儿，吃了饭下午凉快了我带你去山里玩。”

顾占成高兴了。他的嘴角翘起来，伸手握住了路曲的手。路曲看了下，也就由着顾占成去了。

路曲领着顾占成在院子里摘黄瓜。顾占成挺高兴，细细的选着黄瓜，一根一根的都要摸过去，带花的，不带花的，老的，嫩的，顾占成都摸了一遍。最后摘下一根黄瓜，摘下来，递给路曲：“这个最好。”

路曲接过顾占成摘得那根黄瓜：“这根好，做给你吃。”顾占成摇摇头：“你吃。”在顾占成的意识里最好的总是留给伴侣的。

伴侣是很重要的存在。

路曲笑了笑，倒是也没反对。

午饭煮了大米粥，蒸了一个蒸笼的白面馒头，拍了黄瓜，炒了把空心菜，简单的做了顿午饭。路曲娘抱着小崽子默不作声，倒是时不时的抬头看看顾占成和路曲。

顾占成吃的挺高兴，什么饭对他来说来什么区别，主要是路曲做的，顾占成就高兴。路曲听着顾占成把拍黄瓜嚼的嘎巴嘎巴脆，就给顾占成夹了一筷子青菜。

顾占成嚼着黄瓜看着自己碗里的那筷子青菜，决定跟路曲礼尚往来一下，他扳过路曲的脸，朝着路曲的额头叭的就是一口。

路曲娘听见这声响，再看看顾占成，啪的把筷子在桌子上一摔：“不吃了。”

路曲也不拦，他低着头，探手用手指在顾占成亲自己那儿轻轻的擦了擦。然后，安静的夹了一筷子空心菜嚼着。他嚼的很慢，足足嚼了五六分钟才咽下去。

饭后，路曲睡了个午觉，顾占成死活要腻在路曲身边。幸而顾占成身上不热，说上不冷，但也没有常人夏天那么高的体温，还没有汗，路曲也就由他抱着自己，蹭来蹭去的。顾占成不一会儿就睡了。

路曲睡不着，他醒着。看着顾占成。现在他和顾占成四肢纠缠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反感，没有厌恶，也没有恶心。也许是一开始自己根本就是把他当做一个孩子看，再就是后来把他当做一个奇怪的生物看。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一个男人看。

顾占成的睡相很可爱，长睫毛翘着，一颤一颤的在眼角处投下一层阴影。顾占成的眼角处的睫毛格外的浓密，格外的长，格外的翘，看上去，让人总想伸手摸一摸。路曲伸手摸了摸。他觉得顾占成是可怜的，可是路曲觉得自己不能再留他了。

路曲觉得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些，再多，就是自己给不起的。他伸手，轻轻的拍打着顾占成。顾占成长睫毛轻轻的颤动着，似乎是做了一个好梦。路曲看着他这样子，笑了，他不由得想到，顾占成是会做梦的生物吗？

21.路曲就是路曲

睡了个午觉，天气凉快了，路曲带着顾占成上山去了。山风吹到头上很凉快，路曲领着顾占成在山上采了许多的野果子。顾占成觉得采果子这事儿挺好玩，他站在树下，朝着树一踹，树上的果子就噗噗的掉下来，砸的路曲满头。

顾占成就站在树下笑。

路曲也笑。

采了果子，路曲找了平坦的地方躺下了，地上是厚实的绿草地，躺上去凉凉的很舒服。路曲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顾占成躺过来，顾占成躺在了路曲的身边。

顾占成躺下，伸手抱住了路曲。路曲不动，他看着蔚蓝的天，这山上天总是格外的蓝，云总是格外的白。路曲看着天对顾占成说：“顾占成这里有好人也有坏人，坏人会对你不好，好人会对好，顾占成，我不是好人，你要明白，好好的，也许总有一天你要离开，但是你要知道，要离坏人远远地。”

顾占成似懂非懂。他同样的看着蔚蓝的天空，眯着眼。

第二天，路曲借了村里人的一辆驴车。顾占成穿好了衣服，等着路曲，路曲并不着急，他慢慢的收拾了一个袋子，里面放着几件顾占成平时穿的衣服，然后路曲叫顾占成一声。顾占成走过去，路曲在顾占成衣服口袋里塞进了一把钱然后按了按顾占成的口袋：“这是钱，可以买很多东西吃，可以买很多衣服穿。”

顾占成看着路曲往自己口袋里塞得钱说：“我知道。”

路曲笑了笑：“你知道就好。”

上了车，顾占成又闹着赶车，路曲拗不过他，只得让他坐在了赶车的位置。顾占成坐在那儿，他在想事情，他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但是要发生什么，顾占成不知道。他在安静的等待。等待事情发生的那个时刻。

顾占成摸摸那头毛驴的毛，他拿起鞭子，隔空一甩，那头毛驴就像是受惊一般，哆嗦了一下。顾占成的心里叹道低等的生物啊。那头毛驴惊了一下，安安稳稳的随着顾占成的指挥走了起来。

路曲是去买砖头和石灰。卖砖头和石灰的地方不近，需要翻过一座山，山后面的村子就是了。山后面的村子专出砖头和石灰。

驴车慢悠悠的走，走了半天才翻过那座山，又走了一段小道才到了那个村子。路曲进了村，村里的路七拐八折的。路曲从驴车上跳下来，他对顾占成说：“你在这儿等我，我赶车进去买石灰，买回来咱们就回去。”

顾占成点头：“好。”他黑亮的眼睛认真的看着路曲，路曲突然有点不想再和顾占成对视，他笑笑说：“好，我很快就回来。”

顾占成看着路曲赶着驴车消失在自己的眼中。他安静的站在那儿等着路曲回来。顾占成没有时间概念，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站在那儿，拿着路曲塞给他的袋子。

直到身边路过的人对他说：“小伙子，你在这儿站了这么久了，都一个下午了，也不去吃饭，在干什么呢。”

顾占成这才想，已经很久了吗，为什么路曲还没有回来呢。顾占成眯着眼朝着那个人说：“我在等人。”

那人问他：“你在等谁？”

顾占成说：“路曲。”

那人又问：“路曲是谁？”

顾占成想了想：“路曲就是路曲，他说很快回来。”

那人笑了，心想原来是个傻子。他对顾占成说：“别等了，我看你等了一个下午了，估计这是骗你呢。”

顾占成不懂什么是骗你呢，但是顾占成似乎明白了一些，他似乎是被路曲遗弃了。路曲不见了，但是他被留下了。

顾占成看着黑下去的天，这时候已经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顾占成抽了路曲给他的一把钱，抽出一张，递给那人：“来两张饼。”

那人觉得这个傻子怪可怜，就把顾占成领回家了。他们家还有两个丫头，小丫头见来个陌生人也怕生，叽叽喳喳的跑去和顾占成说话。顾占成掏出怀里的那把钱问：“你们认识吗？”

小丫头忙点头说：“认识，这是一块，这是十块，这是五十，这是一块，哎，还有五毛的。”她们一张一张的说着，顾占成就一张一张的记着。那人跟自己的媳妇说领回来个傻子，赶紧让自己的媳妇烙两张饼。他媳妇烙了两张饼给顾占成送过去，顾占成正跟小丫头说话，见了这两张饼，笑了笑。他并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