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药还是毒药——鹌鹑看卦
鹌鹑看卦  发于:2014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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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月朗星疏的夜晚,甄穹总算在心里说出一句绝对真心话。

很酸很酸。

而另一头靠在和服美人的香肩上,惬意地进行赏月观竹摇曳清筒溢泉吃着小茶点,正身心舒爽的姚大少爷冷不防打了个喷嚏,这才想起小野猫今天好像穿地很单薄。本想打个电话过去慰问一番,却发现自己还没跟对方要号码,又想起那句什么“我的女人”的屁话,心底便开始莫名地毛躁起来。就着李原卿亲手递过来的红豆芝麻草饼愤愤地咬了一口,不想用力过猛连带对方的指头也啃了下去。心里只觉咯噔一声,牙齿连忙松开,全身还没开始发冷自己就被踢了出去享受起西北风来,也算是间接帮甄穹解了心头怨气。

“甄穹,最近心事很多?”

暮色里大桥上有两个青年,席地坐在桥栏前的人行道上。个子较高的那位正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桥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口气却稍显苍凉,“你明明都有了丘絮还是这么一副思春不安样,阿甲和小玉交往后也不跟我们一块去钓鱼了,看来就我这单身汉最乐观最会做人。”

“别乱说,我哪有思那什么……”

拧着眉头别扭地动动嘴角,甄穹背靠在栏杆上有些纳闷地从兜里掏出软烟,不想内里的最后一根也在早上燃完。

“呵呵,你每次害羞或者撒谎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哦。”

阿泽转过头来,一副知心样地拍拍甄穹肩膀,“又跟丘絮闹什么矛盾啦,我不介意当你的爱情顾问。”

手指揉捏着软软的烟盒,甄穹垂着眼睛摇摇头,要真是和丘絮之间发生什么还好,就是……

见对方依旧闷在那里不怎么说话,阿泽倒也习惯,侧着个身子对着他继续侃侃而谈,“话说你们最近还真发生了不少事诶,又是绑架又是相亲的,问你具体情况你又不说……还有啊,听小廉说你认识了一位很有钱的大少爷,你不是最讨厌……”

“阿泽,有没人说过你这性格实在很三八?”

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脑海中过往有关于那个嚣张小鬼的一幕幕,又随着言语的提示而逐渐复苏。记忆中的画面依然是那么光鲜明晰,画里的人却自那次相亲事件后已有半个月没骑着那辆总会发出巨大噪音的小绵羊,带着一只表情总是很无语的狗在他的厂房前转悠。

手再一次伸进衣袋里摸着那个小小的黑色玩意,继而又碰到了手机。拿出来突然有股冲动去拨那一串从未按完的号码,手指刚压下去时却很讽刺地发现,他早已忘了那个人在恶作剧时所留下的号码,而自己从来就没有过要把这号码输进电话本里的念头。

他只知道他叫姚乾宿,他只知道姚乾宿是个有钱有闲有势的公子哥儿,他只知道这个公子哥儿还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爱啃棒棒糖的高中生。

其它的,便一无所知。

甄穹抿着薄唇冷笑一声,再一次蹲下去,额头压在手臂上,手指紧紧地掐着那枚小小的早已过时的手机。很悲哀地发现他只能选择被动,怨别人态度不正经,却没想过自己也不见得认真到哪里去。

脑子里还盘旋着一句话——“而你,什么也不是。”

这句话更像在说自己。

好吧,我们之间,其实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

为什么我还要自欺欺人地把你定义在“爱情”这个词语上?

原来从头到尾只是我自作多情。

想通了,竟是不再有任何失落。

从头到尾,却连一场梦都不算。

后来不知过了多少天,甄穹又一次在相同的时间段,不同的地点面对不同的人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而站在他身前的家伙显然对他这个无力的动作颇有不满。

“……我这模样就有那么恐怖嘛……”

被豹纹紧身裙紧紧裹着的几乎看不见窈窕曲线的水桶腰扭了两扭,两只腕部叮叮当当挂了一串镯子的手抬起来,在胸前调整了一下胸罩的位置。画着浓妆鼓着腮帮的大眼“女郎”甩甩一头秀丽柔滑的金栗色长卷发,然后抬起厚根皮靴一脚踹在正蹲下身在微微颤抖的男人的肩上,用着那把磁性十足的嗓音低声威胁说,“你丫要是敢笑,老子今晚就把你的小菊花给捅爆。”

第十五章

甄穹这下是真的很后悔为什么当初要想着眼前这个人伤春悲秋那么久,那些什么所谓的彷徨失落苦涩伤感,一切悲情句子用在这家伙身上绝对是他奶奶的浪费!

欲哭无泪,不过如此……

马路上,一位穿着性感的豹女郎,正骑着一辆重磅的大型机车,拉风十足地驰骋着。一个体型相较于“她”来说反倒显得过于娇小的男人,正一脸黑线地靠在那女郎胸前问话。

“你干嘛穿成这模样……”

“我要做你的女人你不给啊?!”

“……”

姚乾宿怎么也没想到,甄穹第一次的灿烂笑容竟是背对着他所露出的。这会他脑子里只想着哪儿才是最佳的约会地点,再趁机吃点小豆腐,“喂,你靠紧我一点啊,一会要摔下去怎么办?”

“可是……”

“可是什么?”

“你那胸部……硌地我的背好不舒服……”

“没办法,我手机钱包全塞里面了,你就忍着点,啊?”

……我可以帮你装啊……

这句话,甄穹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因为他已经想象到某人绝对会一脸坏笑地要他自己从那罩杯不小的文胸里,把那些东西亲手掏出来的诡异画面。

“熊伯,来两碗叉烧面,要肉很多的那种,速度快些,我要饿死了!”

一家占地算不上很大看上去颇有些年头的面馆,隔着被擦地透亮的窗户里望去,可见到面气的熏腾在小小的面馆里呈烟雾状缭绕,入秋后生意比前季要好些,坐在里头企图暖身暖胃的客人多了不少。

姚乾宿停好车捏着甄穹的左手食指和中指,掀开面馆帘子惯性地扯开嗓门吆喝着,内里立马传来一声洪亮的应和,“来了嘿,好久不见你小崽子来这……”声音在撩开布帘的那一刹那瞬间卡住。

“没办法啊,父亲设了我一个月的门禁,我还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削减成半个月的。”

此时的豹女郎已坐在桌台前,翘着个二郎腿接受着全店顾客的目光洗礼,很快就受不了地抬起一条赤裸着的壮实胳膊,大掌威力十足地往桌上一拍,“看屁啊,吃你们的面去!”

“咋穿地这副怪模怪样跑出来吓唬人,你小子,就跟你老爹年轻时一样爱闯祸,不好好管教不行噢。”

将两海碗热腾腾的叉烧面放在桌上,身材圆滚滚脸上笑得跟个肉包子似的中年男人伸出那肥厚的手掌往少年的背上就是一拍。下掌立即噼啪作响,拍地后者捂着嘴巴一阵猛咳,脸上却是笑意盈盈全无半点怒意,姚乾宿嘴巴一咧看着坐在他对面对着叉烧面发呆的男人胡诌起来,“这不,我家小野猫喜欢女人多些,俺这当相公的不得多委屈自己一点,给媳妇儿多添添乐子。”

话一瞎扯完,膝盖部位便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姚乾宿立马就把下巴磕在桌子上两手抱着腿眨巴起眼睛开始装蒜,”娘子你这一脚踹地为夫我好生肉痛呐……”

“呵呵,你这崽子就连调戏媳妇儿也跟崔枭一副德行,就是原卿他苦地多咯……”

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男人消了笑脸皱着眉叹息一声,但转瞬又回到那张招牌包子脸,“瞧我,这都多少年的事了还摆出来惹晦气,你俩好好吃,这顿就当熊伯请客。最近客人多,俺就先去忙了哈。”

“谢了熊伯,你忙去吧,当我空气就好。”

一道完谢便推了一碗面到甄穹眼前,姚乾宿掰了筷子就把脸埋在面碗中,嘴里吸着面条儿含糊不清地道,“别跟我客气啊,反正这顿也不用我出钱,你吃吃看,味道很不错的。”

还在疑惑“崔枭”“原卿”怎么听都像两个男人名字的甄穹,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正狼吞虎咽的姚乾宿。心底很想问上一句怎么你爸妈的名字都像男人?但又觉得这样太失礼,便转了其它话题,道,“你……喜欢来这地方?”

“干嘛,你不喜欢?”

喝了一口口感醇浓的面汤,姚乾宿伸舌舔舔嘴角边的汤汁,表情显得有些不悦,自己喜欢就不能有人讨厌的潜意识又开始作怪。

“不……我只是觉得你这么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应该不会来这寒碜地方。”

甄穹弯弯嘴角也开始慢腾腾地啜起拉面来,相比于姚乾宿那种囫囵的吃法显然要斯文地多。

“高级餐馆做出来的东西太精致量又少,连牙缝都不够塞。”

消灭完黑瓷碗里最后一片叉烧,姚乾宿用筷子撩撩所剩不多的面线。由于化过烟熏妆而显得更加滚圆的两颗眼珠子,开始滴溜溜地在对方动了一半都不到的碗里盯梢。

“确实,以前我也去过一两次,怎么说,就是感觉气氛不太舒服……”

忽然想起那都是托丘絮的福,自己才有幸进去瞻观下所谓的上流社会。甄穹心里又悄然生出一丝歉意来,最近满心满眼都是那混小子,竟是将自己女友给冷落到一边,但又顾不上那么多。只见他夹了两片叉烧送到那几乎只剩汤汤水水的面碗里,开始尝试着转移话题,问道,“你父亲怎么会对设你门禁?”

“哦……那个啊,上次我不是和你女人在相亲嘛,你女人她老娘当众损我父亲面子,我就跑到厨房动了点手脚,后来弄得那老太婆上吐下泻太严重住医院了,我父亲知道后就把我关起来做全职义工了。奶奶的,我可是拼了老命才把一个月的工作量在半个月内做完的……”

喜滋滋地再把两块额外叉烧给吞进肚中,被虐待太久的姚乾宿还嫌不太过瘾,又捏着筷子擅自从对方碗里扒了些面条过来。这种不太礼貌的行为,在姚乾宿手中却是那么理所应当,甄穹倒也没介意,只是恍然大悟,难怪最近丘絮也没怎么来找他,又想起原来那晚姚乾宿担心的不过是他父亲而已,不禁暗笑自己窄肚子鸡肠,“你们家和丘家感情不太好?”

本是一句下意识出于关心的问题,不料对方不受好意,脸色反倒立马阴沉下来,口气也变得极度不善,“管那么多干嘛,又不关你事。”

“……对不起。”

干涩地吐出三个字,甄穹便低下头专心吃面不再说话。本是气氛应愉快轻松的晚餐,这下已变得压抑起来。姚乾宿也没太在意,捧着面碗把里头的汤汁给舔了个一干二净,放下碗时见对方还有数量不少的面条有待消灭,嘴里不自觉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吃东西的速度比女人还磨蹭”。表面上倒也没抱怨什么,只是单手撑着半边面颊,摆出一脸睡不醒的表情手指轻叩桌面在耐心等待。

那句无心的嘀咕却如一根刺般戳进甄穹的耳膜里,弄得某处隐隐做疼,哪还有胃口再继续吃,随便扒拉几口就说吃饱,也没解释自己吃得慢是因为肠道天生狭窄的关系。姚乾宿以为他胃口小就笑话了一句“家里就真的穷到连胃也变得跟鸟儿一般大小么”,然后就很爽快地结完帐拖着甄穹出了店外。

看着对方只捏着自己的食指中指就好像握小孩似的牵手方式,甄穹咬咬下唇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冷着张脸由着对方把自己往那热闹的小街带去。

第十六章

晚风渐凉,接踵依旧。青石铺就的路面民国建筑的矮屋透着古朴的味道,佛如脱离了尘世的喧嚣。偶见几位娉婷少女婀娜多姿地踏着青石板而过,街道两旁店铺摆的是均算不上精致的手工制品,大红灯笼下映着的脸大多为停驻赏买的年轻人。

“虽然都是仿造的商业街,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在这里溜达。”

全然不在意旁人的怪异眼光,着装与此地完全不搭的豹女郎正蹬着厚跟靴步子迈地心安理得,“可能是因为小时候住乡下,父亲常带我上街的地方跟这里很像的缘故吧。”

在一家人丁稀零的店铺前停下,姚乾宿松了甄穹的手,开始弯下腰翻拣起褐木桌上摆着的零碎饰物,“原来我们家很穷的,父亲他老头知道我不是他亲生孙子后就把我跟父亲都赶了出来。那时候父亲连19岁都不到呢,一个人就这么孤零零地带着刚断奶不久的我……”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少年不再说些什么,看着手里握着的一条草绳编织的手链开始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只手慢慢地抬起来在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头,恍惚间竟像是直直穿入脑内撩拨着里头一根埋藏地过深的弦。本能地感觉到好像有些不对劲了,忙直起身来一把推开那个让他会把心里某些不愿透露出来的东西给解冻的人,姚乾宿的表情是惊慌而带着些无措的。

可以把他比喻成小野猫,可以开玩笑是自家媳妇,可是……有些东西终究是不能真的发生在两个人身上。

这点姚乾宿从一开始就定义地很清楚,dope,兴奋剂,有些迫切地渴望着升华为,philter,春药,但绝对不能变质成,poison,毒药。

没有任何理由,纯粹就是……

“你在怕什么?”

甄穹看着正在发怔的少年,两道秀气的细眉渐渐拧起,眼神却是凌厉逼人的。姚乾宿第一次在除了李原卿以外的人面前心虚起来,嘴唇蠕动了下,却吐不出一个字。本以为气氛会僵持下去,没想到对方紧紧绷着的嘴角忽然柔和地弯起,“小白现在还在你身上么?”

“在啊,等……你想干嘛?”

意识到话题未免转得太猝然,姚乾宿一个不小心就把舌头给咬了一下,回过神时见甄穹难得露出一张笑脸,正伸出手捏着自己的腮帮往两边拉扯,“果然还是个小鬼。”

眼睛一眯正想推翻这顶让他戴着不舒服的帽子,眼角余光却瞟见某人的小手指勾着一串似乎在发亮的东西。好奇间对方已松了手,然后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则伸到他面前。少年下意识从怀里掏出那枚小小的已经只能当作饰物用的银色骷髅头,放在那只摊开来的白皙掌心里,接着甄穹拢起那枚饰物转过身去折腾了一小会,再度回过身时那枚坠子已经串在一条细细的银链上,“过来,我帮你带。”

脑子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脚步就不由自主地挪了过去。由于穿着厚底靴的关系,使得个子本就矮自己不少的甄穹需要踮起脚来才能完全够上自己的脖子。姚乾宿早已恢复清朗的眸子开始促狭地眯起,故意把腰杆挺地老直,俯看着对方的双臂穿过那层厚厚的假发,有些吃力地摸索着链子后头过于微小的环扣。然后他猝不及防地屈身再把两臂绕过对方的膝窝处将其抱起,甄穹猛地一惊下意识只得抱紧姚乾宿的脖颈。

“这样更方便些,嗯?”

等着对方变得有些笨拙地替自己扣好链子,脸侧了过去自然而然地就伸出舌头轻咬了一下那近在咫尺微微泛红的耳垂,软而糯口。短暂的低哼后,竟没有在自己占了便宜后立马遭到暴力回应,对方反倒很主动地抬高手,很认真地把自己的脸扳过来。

看着那主动送上来的香吻,姚乾宿连眨好几下眼睛,一副怀疑自己见到幻觉的滑稽表情。但很快便秉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情,闭上眼睛去接受这块计划外的豆腐,然而老天今天似乎不想让这位大少爷占太多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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