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药还是毒药——鹌鹑看卦
鹌鹑看卦  发于:2014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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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还有我,不然你就等着回来看他带着老婆孩子,和乐融融地在街上跟你擦肩而过吧。”

“靠,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兔崽子!滚回你该滚的地方去,别杵在这碍老子的眼,看见你我他妈就怄气。”

本想再贫两句,却看见趴在桌上的男人,已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臂膀里,握紧的拳头在微微发抖。蓦然一个画面在脑海中闪过,身上有一半日本血统的父亲不管流言蜚语常年不变地穿着一身月白底色浅蓝穗花的浴衣,牵着尚处年幼的自己,在镇里新建不久的水泥马路上慢腾腾地走着。一个穿着派头十足,脸上戴着墨镜明摆一副“老子就是混黑社会”的男人,站在道路的拐角处。

父亲就这么面无表情地从那男人身边绕过,当自己好奇地回过头时,看见的便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以及,一只在他手上留下一道疤痕的野猫,翻滚在热气蒸腾的水泥路上,被一辆小轿车一点一点地辗压成肉沫。他不能上前去救它,只因那只牵着自己的手,是那样的冰冷和用力,脆弱地让他不忍心也不敢挣脱。哒哒哒的木屐声和小生命在最后挣扎的惨叫声,以及一句变了音调的大吼“原卿——”,混淆成一个很微妙的烙印,深深地刻在尚未发育成熟的脑子里。过早地酝酿出一种事不关己的无情,还有对父亲与那个男人之间的感情所产生的惧意。

一刹那的恐慌,足以成为终生梦魇。

不经意抬眼,就见那个似乎打从自己有印象起就一直穿着异国服饰的男人,正静静地站在门外。眼底柔情无限,全数投往在那个偶显懦弱的男人身上。时过境迁,当初的晦涩绝望已变成黑白照片。姚乾宿怔怔地看着,忽感柳暗花明,擦了一把泪腺过于丰富的眼,瞳孔更显熠熠发亮。

他一直觉得李原卿是他身上的一把锁,保护着他同时也禁锢了他。本想一直就这么依恋于这种呵护下,但突然有一个人冒了出来,竟让他情不自禁地想把身上的枷锁解脱,跟着那人到达一块未知的地方,等他觉得那地方其实是片沼泽地,会越陷越深而想回去重新找回那把锁拴住自己时,这才发现,那把锁早已有了属于自己的钥匙。

也许,自己也是时候成为别人的钥匙了。

就算沉沦下去,至少还是有人陪着他的。

不会感到寂寞。

晨后,李宅内的某一间房屋里,一个20刚出头的年轻男人,蜷在被窝里抱着一团皱巴巴的衣物正睡地香甜。而衣服的主人正坐在旁边,时不时弯下腰去,轻啄那承满细碎阳光的清瘦的脸,一点一点地,由眉尖至嘴角边,伴随着细不可闻的低喃,“……我知道你喜欢我啊,反正……你总有一天要成为家猫的,可也得等我长大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才行嘛……还有就是,我觉得你比我父亲骚包诶,老头说我父亲从来不主动勾引他的……”

而另一间房里的画面就显然没有上述的那么静谧和谐了。

“……崔枭,你快点进来,别老……在那打转……嗯……”

“哼,今儿我偏要把昨晚你揍晕老子的帐和积压了一晚的火给慢慢算清……”

******

“你他妈在那磨磨叽叽地烦不烦,快把腰板给我挺直了,不愿意插进来老子就自己坐上去!!”

事实证明,父母的话未必句句可信。

“原卿……你就说句实话吧啊,为什么把我抓来在未来儿媳妇面前演戏?”

“你那未来儿媳妇可是有女朋友的人,现在又跑来拐我们儿子,总得让他尝点苦头才行……”

崔枭撑起脑袋,看着靠在自己怀里情事过后,正昏昏欲睡的脸。眉梢轻挑嘴角微勾,这才确切了解到,他家兔崽子一惯的口非心是到底从何得来。

第二十一章

今儿的学生会议室里,我们的学生副会长和书记书居然一改常态,拿着纸笔趴在桌上,凑到一块似乎在一脸正经地讨论着一些争议性较大的严肃问题,不妨可以将镜头拉近一点儿去细听。

“我说,甄穹他在跟我做、爱时从头到尾就没有叫出过声……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啊,你好棒!’,‘哦,太爽了!’,‘呃,要射了!’的对白啊……”

姚乾宿咬咬笔头,皱着眉头颇有些失望地将本子上龙飞凤舞的一段香艳文字给通通划掉。

“就算没有你好歹也让我凑个字数啊!!本小姐辛辛苦苦憋出来的H!!!”

凌悠可开始摔笔暴走,“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年头捏出段H有多难!小受怎么可能在床上还是个闷冬瓜,铁定是你丫技术太烂!!”

“一回生二回熟嘛,还真当我是天生的强生的鬼畜攻,自小无师自通遇菊就捅?那也得让我能对着其他人硬起来不是。”

姚乾宿倒是不介意所谓的技术问题,反正来日方长,对象也就那么一个,倒还不如慢慢享受进步的过程,那才是一大乐事。

惯性地把这些真正的心得给藏起来,少年手指开始点着另一段文字纠正道,“什么‘光洁如玉的纤细小腿’,甄穹腿上的脚毛比我的还多。还有,明明是廉价香烟的味道怎么变成‘难以言明的独特体香’了?你这丫头给我实事求是点好不好。”

“你这不懂体恤纯洁少女心的发霉木头……毛多了不会亲手帮他剃啊!有烟味不会强迫他禁烟给他喷香水啊!!”

这会儿凌悠可已经开始在圆木桌上制造出一道又一道的长长爪痕了。

可要是这样,就不是我家的小野猫了啊。姚乾宿笑笑,站起身不再跟凌悠可探讨同人小说的问题,手中的原子笔转眼变成棒棒糖。在含着它转圈推门时正好常客闯了进来,烫着小波浪卷的校长抖着手里的资料,拔高声调地指着他问,“姚,姚乾宿同学,你真的确定要,不,是你真的确定能提前毕业?!”

“只要本少爷愿意,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挑起半边眉一把推开那只对自己不敬的手,身后早已一片寂然,似乎都没有想到和自己一样热衷于悠闲混日子的同伴居然会做出这种决定。

“乾宿,恋爱这种东西太走火入魔可不好。”

郑宗清终于放下手中的棋子,两指支着太阳穴目光习惯性地凌厉起来。姚乾宿没有回头,就这么眯起眼睛一脚踹开校长身后的厚重木门,将棒棒糖刚从嘴里拿出要说些什么,就见班主任瞪圆着眼睛,双臂高举咋咋呼呼地奔进来,音调飙地更高,”姚同学~~~~请,请你速速赶到校外~~~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大事?

大事……

大事啊……

在思索的过程中眉毛猛地一跳,脑海里猝然浮现出甄穹满脸凄楚,弱弱地站在凛冽的风中,颤抖的手里捏着一张被狠狠揉皱又被细细摊开的体检单,就等着自己做堪比刘X的跨栏奔跑动作,屁股拖着一团烟地从远方冲刺过来。然后两眼一湿双唇一咬,发出如蚊蚋般的音量——我有了。接着画面瞬间定格,自己那张八十年代漫画里最经典的两眼空白黑线一排身后闪电一串玫瑰N瓣的表情,便出现在了镜头中。

这年头奶粉尿片不便宜啊!姚乾宿苦着张脸搔搔后脑勺,对着好心通知的人放下一句“甄穹要有什么不测你就完了!”的莫名狠话,最后头发一甩夺门而出,整个狗血男主角的经典动作瞬间一气呵成。

“宗清你刚刚那话说得不对哦,其实啊,认真起来的男人才是最帅的~”

凌悠可边双手捧颊看向连溜烟都见不着的门外,叹息一句“好男人为什么这么少,难得见着一个还是窝边草”,然后便一股脑儿拉着古莱恩跟上前去看热闹。

而那位认真的好男人气喘吁吁忐忑不安地赶到校门外看清眼前的状况时,当下就膝盖一软做OTZ状,暗悔自己为什么要相信凌悠可借的那本男男生子小说。

只见黑白两色高档轿车刷刷两排停在路边,一见那少年出现,便啪啪啪地齐声把车门打开。装束同样是黑白两色西装的男人们,一下车就立马一排弯下腰杆一排举手敬礼,”少主!”“少爷!”同时响起的洪亮尊称,震得姚乾宿耳膜嗡嗡作响。

忽然间裤袋里的手机跟得了羊癫疯似地抖动起来,姚乾宿从地上爬起身,嘴角朝众人僵硬地咧了咧然后按下接听键。于是在这紧张肃穆的氛围下,在黑帮头头崔枭与警视总监李原卿分别从两排最前头的车上气势汹汹地下了车时,经过特殊训练的耳朵便接收到一句响亮的报道——“姚大人!!我们找到质量最好的尿不湿了!!!”

一阵寒风刮过,凉飕飕地直往少年后脖子钻。

第二十二章

姚乾宿缩缩脖子打着哈哈,立马把手机盖子一按。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眼前两排人除了脸色诡异的头头儿,跟比赛似地以最大音量吼出来,“恭喜少主(爷),祝贵子早日成为人中龙凤!”说罢还分别朝死对头的那一边狠狠瞪了一眼。

“兔崽子,你想蒙谁呢……”

到底还是崔枭脑筋弯儿转地少反应地较快,只听他哼哼两声两脚一迈,又露出了那双招牌人字拖,以非常自信的口吻笑道,“老子和原卿奋战那么多年连个屁都生不出,你小子怎么可能那么狗屎运一枪就……”

海口还未夸完便有一管白金色的枪支,慢悠悠地顶上自己的太阳穴,扭头看去就见那持枪人眼睛一横薄唇弯地像只狐狸,还是专食人精血的那种媚狐(崔枭视线)。神态慵懒声线沙沙,“再敢给我从嘴里爆出一句屁话来,本官现在就让你试试一枪就崩。”

“请大姐头手下留情!”

那一刻崔枭在心中流下两道长长的宽带泪,心道兄弟们你们这么一求情不仅我脑袋保不住还可能让下面也受了牵连啊……

姚乾宿揉揉眼睛见没他什么事,正想脚底抹油转身就逃。脚丫还没撒开身子忽然反射性往旁边一扭,一颗没有声息的子弹就这么险险擦着头发而过。无奈对天翻了一白眼,双手举至两耳边旋过身来,哀戚戚地看着当场行凶未果的警视总监,“我这不是去给摩卡买尿片嘛,父亲……我头发被你弄焦了……”

“该你丫的,天天吃棒棒糖那身子还不肥地跟熊猫一样。”

刚脱险境的黑帮头头这会儿开始幸灾乐祸起来,猛地又想起似乎还有正事要办,便摆正身子咳嗽两声,拆下了苍蝇墨镜,说:“兔崽子,我想过了,我嘛允许你提前毕业,条件是一毕业得即刻入我们枭龙组,早为接班人做准备。”

姚乾宿瞪圆眼睛,用手往两边扯扯耳朵,怀疑自己得了幻听。还没等他消化完李原卿那边又传来一记重磅炸弹,“乾宿,别听他乱说,你是我们这边看好的难得人才,毕业后自然是要加入警队做重点培训。”

“李原卿你他妈想跟我对着干就直说,前两天你连记招呼都不打就围剿了老子的某个夜总会的帐还没算呢!!”

崔枭当场就开始摔眼镜小宇宙爆发,顿时身后的手下也跟着摆出一副狰狞的表情往怀里掏家伙。

“若你真要把儿子往火坑里推,还不如推到我这边来地安全,做了高层就可以退居二线,也不用像你们那般天天挺身走险。”

李原卿眯着眼睛慢条斯里地吹了吹消音枪里冒出来的磷烟,颇给面子地没揭穿崔枭早就起了把那多次擅自走私的分组给灭了的念头,手刚往另一边胳膊上搭后头的部下也开始整肃队伍时刻待命。

“谁说做那行就危险了。”

磨着牙惯性伸手,就把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冤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揽过扣在怀里,崔枭嘴一撇口气变得有些腻味起来,“我这不就一直过地好好的。”

“要不是龚岳泰的问题搞得你满头包,你会这么急着把你儿子给拉进来?崔枭,你可别忘了,自己肚里有几条蛔虫我可是知道地一清二楚。”

有些嗔怨地瞪了对方一眼,李原卿倒也没急着挣脱,伸出那指头往崔枭身上就是一阵好戳,“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别跟我说你那些丑到不行的伤疤,都是为了装酷贴上去的。”

“原卿……”

那些陈年老伤就连自己都记不得位置,现下却被怀里的那个人给一个不漏地全部点出来,说不感动是假的。尤其像崔枭这种把情义放第一的单纯生物,当下就低头去攫住那张还在碎碎念的嘴唇,忘我地吮吸起来。

闲闲地抬手挥赶那些瞬间漫天飞来的鲜红爱心,早已习惯的姚乾宿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还在缠绵两口子身后的那群面不改色或者说是已经石化的男人们。口中发出一个“bye”的单音,便双手插兜转过身去,大摇大摆地走进学校车库里把他的机车一路顺利地拐到了卫弘五金厂处。

“媳妇儿~你相公我来看你啦~还不快快出门迎接~”

人还没来得及下车就扯开嗓门大喊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的笑容,姚乾宿开始幻想某人黑着张脸把毛全身竖起,怒气冲冲地从厂房里跑出来的逗趣模样。等了半天却是见不着一个影儿,口里又鬼叫两句“宝贝儿~心肝儿~”,仍是没有反应。他正想把称呼进一步升级,这时有一个人影,似乎真的应声从厂房里奔出。

姚乾宿皱皱眉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心里确确实实升起了一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不错,来人正是他(过去)的相亲对象,他家小野猫的小女朋友,丘絮。

拆下头盔理理头发,眼睛却是一刻也不忘放松地盯着来者。在姚乾宿的惯性思维中,能让自己记住的只有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其它没有感觉的脸孔会通通被抹掉,明显这个女人被他摆在后者的位置,至于为什么,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第二十三章

“你到底对甄穹做了什么?!”

腰身斜靠在车上,姚乾宿对着对方的质问心里纳闷地想,这问题不该由我来问么。

“回答我啊!!”

丘絮瞪大眼睛又往前走了几步,颇有用刑逼供的架势。姚乾宿歪歪脖子不以为然地笑笑,收回打量的视线,直起身来目不斜视地朝那厂房里走去,在经过女人的身边时,手还是慢慢地抬起来,轻轻拍拍对方的肩膀,嘴里戏谑地回一句,“还好你是母的。”

迟钝如丘絮,这一刻也不由自主缩着肩膀打了一个寒战。这才想起初见这位少年时,自己是处在怎么样的情况下,豹子收了獠牙装乖,不代表就真能变成人畜无害的大猫。

踏进不太景气导致一周三休的破旧厂房,姚乾宿有些意外地发现居然还有三个他不认识的,与甄穹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两男一女,看着自己的表情都带着错愕,还掩着不难窥破的鄙夷。而他家的小野猫,则是低着头靠在机床前闷不吭声地在抽烟。

“小玉,你说地没错诶,果然是个男的……”

头发短地几近光头的男人,张着双牛眼朝站在他身旁的女人有些结巴地说,其音量之大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

“谁跟你说穿了女装就一定会是女的?”

小玉没好气地答道,看着还在旁若无人一步步走向甄穹的少年,有些惊诧那浓妆下的脸竟是这般顺眼,也难怪甄穹会被……不对,甄穹可是她好友的男朋友啊。这么想着,那张俊美的脸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本打算开口说些不太好听,以自身立场来说绝对公道的话,却见一直都没有发话的阿泽,朝自己使了个眼色——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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