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找个闲问了一句柴够吗？花婶看出来他是个心细的，在山上管事，又是能做决定的，就领着他去堆柴火的地方看看，秋生估算一下，这要是冬天再冷一点或者是冷的久一点就有点玄了。秋生隔空冲屋里喊了一下，老曾回应说明天就去再拖点柴火回来。

花婶说她已经和山杏把自己的东西搬出来了，等秋生和王胡子搬回大屋，她们再去那个隔着的小屋去住，秋生想了一会，没有推脱。一个集团的稳定，阶级的存在是必要的。既然当了这个头，相应的享受一些权力也不过分。不过，秋生叮嘱花婶，让老铁帮她们在门上装个栓，女人家的还是要注意一点。

花婶点头。秋生拿出专门给她和山杏的买的衣服，花婶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本以为乱世飘零，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随波逐流什么时候死在哪都不知道，当时上山也是被逼无奈，心里忐忑，不知道命运如何。而现在，花婶眼中含着热泪，自己答应留下真是太好了，都是些好孩子。

瓶瓶罐罐的该用的用，该放的放好。老铁闻着酒香就挪不开步，秋生先下厨，炸了点花生米，让山杏端出去，让那几个犯酒瘾先就着喝点小酒。秋生下了厨，就让花婶出去休息了。

上次离山前做的酸菜已经可以吃了，秋生取了酸菜，切切切，一条整鱼，把鱼肉剔除下来，鱼架和鱼头跟酸菜一起熬，煮了一大锅。等到鱼汤熬到成现出奶白色，再把片好的鱼肉放下去。鱼肉熟了就可以起锅，装了满满一大木盆。

土豆切丝，剁点肉末，再到点陈醋，炒出来香气四溢，闻到味的小虎跑到厨房张望，见是秋生掌勺，口水滋滋的就吸起来。秋生回头看他，招手让他进来，小虎嘴边还有吃糖葫芦留下的糖渣。秋生伸手帮他抹掉。

“小虎在家没有吃饭吗？怎么馋成这样？”秋生打趣说。

小虎吸吸口水，他和秋生哥这么熟了，秋生哥这么说他他才不会不好意思呢，“每天都是早上面条，中午馒头，晚上饭，可是花婶的菜没有秋生哥弄的好吃。”

秋生刮他的鼻子，“你这话花婶要听见会不高兴的，她要不疼你了。”小虎皱皱鼻子，“花婶也弄的很好吃啦。但是秋生哥哥弄的是最好吃的。”

逗弄了一下小虎，答应说是他这么乖，专门弄个菜给他吃。小虎满怀期待的走了。秋生倒是为难起来，最后决定就用个小碗蒸个鸡蛋羹，滴点香油。再一个菜就是煎几个荷包蛋，再用青椒炒了。饭也熟了，开饭了。

花婶和山杏在秋生的坚持下也上桌吃饭。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高谈阔论有，浅笑交谈有，其乐融融。小虎端着只属于自己的一碗鸡蛋羹，美的冒泡，谁要伸筷子过来，小虎就瞪着他。护食的模样逗得大家发笑。

吃过饭，洗碗收拾这个事就是女人的事了。饭桌旁边烧了一个火盆，大家连同身下的凳子移到火盆边，各个喝了点酒，兴致很高，回忆起过去都是三分夸张四分吹，乏善可陈的回忆这样修饰一下，倒是趣味十足。时不时要哄堂大笑，温暖的火光照着温暖的笑颜，吃好穿好，岁月静好。

34.无规矩不成方圆

说了好久，花婶和山杏端来热水盆过来，让大家洗脸，洗脚。脸皮薄的立马就脸红起来。秋生笑着和花婶说，“以后喊一声就好，不用特意送来，又不是让你们留下来做下人，你们留下就是我们的家人，以后不用做这些了。”

花婶笑着说没什么。一干大老爷们干坐着搓着手，看着冒着热气的木盆不知道怎么办，秋生笑了，一人呼一巴掌，“赶紧把脸把脚洗了，明天自觉点，不要让别人在端面前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秋生进了大屋，王胡子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跟着进去。一进屋，里面女人住过的痕迹只余下一点清香。秋生被子一铺就钻进被窝，王胡子借点酒意，也没等秋生开口，也往床上一躺。

秋生没在意，在床上滚了两下后，很惊奇的说“这床是热的呢。”王胡子失笑，“这是炕床啊，一烧火这底下就是热的。”王胡子感觉了一下也满足的叹气，喝点小酒，微醺热炕头。这日子美的啊。

秋生用脚去踢他，“床热你也不能不盖被子。”王胡子迟钝了一下，然后扯过秋生的被子钻了进去。秋生瞪着他，“你自己有被窝，干嘛要挤我的。”秋生不喜欢也不习惯和人盖一床被子。

王胡子嘟嚷着太麻烦明日再弄之类的，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无法，秋生只能将就着了。

不过两个人睡也是有好处的，尤其是后半夜炕床不热的时候，被窝里有一个人的体温烘贴着，暖洋洋的别提有多舒服。

秋生因为身体底子不好，冬日里独睡的时候总是热不起来，现在这样暖和的被窝对秋生而言诱惑力挺大的。于是，秋生也默许了王胡子每天钻进他的被窝。秋生乐观的想，反正又不是女人，一起睡睡又不会怀孕。

而人形取暖器——王胡子同志不睡自己被窝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想和秋生亲近一点。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

早上起来后，王胡子像模像样的教起大家练拳，十几个人在院子里闹出的声响不是一般大，没睡饱的秋生冲着院子里喊，“先绕山跑几个圈再练。”王胡子很乖的执行了，不一会，世界清净了，秋生满意的再度入睡。

吃了饭，秋生拉着王胡子，柳岚，在屋里唧唧歪歪的讨论帮规。王胡子和秋生说，柳岚写在纸上。中午之前就把大概的制定下来。然后吃完中饭后，秋生和王胡子就把人一个一个的叫到屋里谈话。谈的无非就是对帮规有什么意见。

一个一个的谈下来，天很快就黑了。送走最后一位的秋生站起身伸个懒腰，“今天就先这样吧！晚上让小柳儿整理一下，明天再正式宣布吧！”

王胡子也站起身，这坐一天和人聊天的事他也做不来，但是秋生一定要他也在场。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出去和兄弟们打拳。这几个人练和一个人练就是不一样，对打什么的最提高水平。

“嗯，都听你的。”王胡子依旧如往常的支持秋生的决定。秋生撇他一眼，这个人，到底是谁当老大啊！这权限给的没边了。只是，秋生心里有一阵暖流经过，这么被人信任着的感觉真的很好。虽然王胡子一贯就是信任他，后来几次的钱财，他都只是看了下秋生总的熟，对点一下都

没有。秋生感叹这就是好兄弟吧！可是秋生啊，这真的不只是好兄弟而已啊！男人的经济永远只会无条件交给媳妇，无条件的信任媳妇，你懂么？

这天是冬天里难得的暖阳天，吃完饭，花婶就指使着大家把被子，棉袄什么的都拿出来晒，一时间前坪就像是挂起万国旗，一眼望过去花花绿绿的。

秋生把大家都聚集在前坪，开大会。

“安静，都安静，今天我们开一个会，早点说完早点散会。”秋生从厨房里拿出一个铁锅和锅勺，相互碰撞就当是警钟。“大奔，你先说几句。”

秋生自己又当起司仪来，一边招呼王胡子站起身说话，一边教大家鼓掌。王胡子很是不好意思。用眼神向秋生求饶，他也没什么说的，秋生自己说完不就完了。秋生左顾右盼的就是不看他。

王胡子没办法还是站起来。他一站起来，大家还是挺给面子的，齐刷刷的看着他。王胡子的脸皮在胡子的遮挡下无所顾忌的红了。他咳咳两声，“我没什么好说的，只说一句，今天制定下的规矩，每个人都要遵守，我也会遵守。大家一起努力，把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争取明年餐餐有肉吃，人人有新衣。”

说完不等人反应，就一屁股坐下了，反应不及的秋生回过神来，看着王胡子红彤彤的耳尖，又好气又好笑的带领大家鼓了掌。

秋生站起来，“这样咱们不废话，这些制度，制定出来不是为了制约大家，而是让大家更好的生活，我们这个集体可以更好的走下去。这两天我和大奔也一个一个的跟你们沟通了，也综合大家的意见，才制定出来的。我希望大家有意见说意见，没意见我们就遵守好不好。”等围坐的人都点头，秋生才继续说。

“先是人员的划分。虽然我们是一大家子，但是总是要有家长，有人能向前冲，有人在后支持，做的事也不同，需要不同的部门职位，划分才能更好的做事。我现在念一遍，大家要是有意见在我说完后再举手说，然后再举手表决。”

“王大奔是家长，老大，这个不用多说了，柳岚识字，他就做账房先生。主管财务，仓库。花婶，老曾，山杏，你们三就是后勤部，像是厨房，住房环境的改善，开的地种的粮食，被褥衣服的都归你们管。大虎，二虎就是战斗队了，你们年富力强，你们以后就是主力。赵二是情报组

的，对，就是让你去城里打听消息。然后筛选分析，得出对我们有利的信息。李林义和老铁，你们就是活动的，是挂在战斗队还是情报组里，甚至是后勤组都随你们。”

“当然，我们现在人少，不是说让你做这个事，其他事就不要做了，比如现在要下山做买卖，也不能天天就是大虎二虎下山。我们是一个整体，分工而行，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等以后我们壮大了，有人了，你们就都是领导了。就可以再分的细致一点。”

秋生说完这一点，“你们有什么意见吗？”众人商量后，推出二虎做代表，“那我们具体做什么呢！之前我们也是差不多这样分工，这样用制度分工有什么特别吗？”

秋生点头，“具体做什么，等会儿散会后，我会跟每个负责的人说。至于特意这么制定说出来，就是把平时约定俗成的一些东西，让他正式化。下山做买卖是为家里做事，厨房煮饭，后山种地也是为了家里做事。我不想让有人觉得自己在山上是吃闲饭的，也不想有人会因为这些人不怎么下山而去指责他们，而觉得自己功高一等。”

众人点头，然后齐齐说，“那没什么意见了。”正等秋生准备说下一件事的时候，小虎怯怯的出声，“那我，我做什么？”秋生愣，然后温柔的对他说，“小虎就负责消灭点心好了。”小虎扁嘴，“我是大人了，我不要吃闲饭。”

大家笑，秋生扶额，“这样，那你每天跟你柳哥学习写字，每天要写一张大字，不写完不准吃饭。”小虎还是不高兴，“学习还是吃闲饭啊！”

秋生笑，“学习是吃闲饭？那你问问，看你这么多哥哥有没有人愿意给你换的。”大虎摸摸他的头，“写字好，小虎好好学习，长大了就靠你养活哥哥们了。”小虎还是很听他大哥的话，虽然不甘愿，但还是乖乖点点头。

等大家笑完，秋生再接着说，“然后就是收益的问题，现在我们的收益每个月都不稳定，但是我和大奔商量了一下，大家都是老爷们，哪能身边没钱啊，而且，”秋生笑笑，“以后大家都要成家的，哪能一个子也不给媳妇的。现在暂定的方案是这样的，每个月每人都有月钱，月钱按

照当月的收益，和职位来划分，不会发多了，但是保证每人每月都有。每个月15号发钱，你可以拿出来用，也可以存在账上以后一起拿出来。”

“月钱是基本的，还有一种是贡献值，这个就是能者得之，多劳者多得。贡献有很多种，由老大和我来鉴定你们所做的事够不够的上贡献，价值多少贡献，然后小柳儿就会记在账上，你可以用贡献值换钱，也可以换各种福利。这个到时候我都会有仔细的规章出来，大家可以去小柳儿

那里去问。”

众人一致的摇头，没意见说的整齐又大声。秋生笑，“说道钱你们就这么兴奋，但是我接下来说的就是惩罚的事。”

众人的气氛明显冷了一下，王胡子插嘴说，“这个你们都别多想，不是针对你们订的，我和秋生说了，你们都不会不做事，背叛大家，秋生说

这主要是为了以后，新进来的人准备的。你们听听就好了。”

35.互动神马的最有爱了

秋生点头，“人都是会变的，虽然我们都不想变，但是事先制定好规矩，如果日后有人损害山里的利益，我们也好知道怎么做。我们是山贼，说白了不过是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人聚集着相互取暖。这个世道很乱，我们还算是很信义的。我知道大奔之前就和你们说了老幼妇孺不抢，只劫财不伤人，这都是最根本的。而在我们这个集体里，以后不做事的，拖后腿的，吃里扒外的，背叛的，准备另起山头的，通通要离开。离开的意思有两种，你们懂的。”

众人点头，赵二说，“既然这么麻烦，我们就不加人好了，我们几个过也挺好的。”秋生笑他的天真，“我们是因为偏据在这个小山包，再没有人打我们的主意，但是大家要知道，我们这地不肥，想要过好日子，我们最终要挪窝的，挪窝挪到好地方，自然有人来跟你争，跟你抢，到时候，我们怎么去争怎么去抢？”赵二不说话了，讪讪的摸摸鼻子，“我觉得这地还挺好的。”

秋生叹气，他知道不止赵二这么想，其他很多人都是这么想，他们在山上看不到外面局势是怎样，只想着偏安一隅也是正常的。虽然自己在外面也转了一圈，但是对现在的局势也是不清楚，只知道凶险，不强大就是要挨打。这些东西要怎么才能让他们懂呢。

此时，王胡子站起来，“我原本也是这样想，大家都是粗人，都习惯了生下来老天给我们什么，我们就接受什么。我生下来就是长工，从小就劳作还没的饱饭吃，大军打过来，地主跑了，我就找出自己的卖身契，就算是自由了。没饭吃，打架，抢，我也这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遇上你们，想和你们一起重新建立一个共同的家，找到这个地方，然后安定下来，每天抢那些同样贫穷的路人，保证不要饿死。好像这一生就这样了。”

王胡子看向大家，“但是现在，我不想这样了，肉好吃吧！但我不能保证我们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以后还有没有肉吃。我们为了这个房子来到这里，但我们不能为了这个房子把自己就一辈子锁在这里。退一万步说，这个房子不是我们的，真的舍弃掉又有什么可惜，我们都年轻，难道不能去更好的地方创造更好的家园。真正的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属于我们的家园。”

王胡子平常不说话，这一开口说就了不得，一番话说的煽情至极。众人都陷入沉思，这样寂静的场面不是王胡子料到的，于是眨巴着眼求秋生圆场。

秋生本来也被感动了，这下倒是哭笑不得。他用锅勺大力的敲锅底，“行了行了，这个事还得从长计议，又不是明天就搬，制度我都说明了，没有意见的话，现在我宣布，散会，该干嘛干嘛。”

没有人挪步的，开始一个两个的开始讨论。花婶来拉着秋生说她要做什么，原本以为就是个煮饭的，这个什么后勤是什么意思，哎呀，老紧张了。

山上又有多少人从今天开始了思考，对未来的思考，包括自身的和团体的。

也许每个人和喜欢的人都有一条莫名的线扯着，向来安睡的赵二，半夜醒来，辗转都睡不着，想着要不去上个厕所，披着大衣出来的时候，却看见皎皎月光下的前坪坐着一个人，纤瘦的腰身，寂寞清冷的背影，顺滑的长发，不是柳岚又是谁。

“怎么还没睡呢？”赵二怕吓着他，现远远的说了一句，等到柳岚回头看他时，他才走上前，先看看柳岚坐着的凳子上有没有垫着东西，再看看柳岚身上的衣服够不够，索性柳岚只是迷茫，不想自虐，所以裹的还算严实，赵二放下心来，蹲在他身边。“大冬天的外面不冷啊，月亮就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