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的话像刀子，这个以往最心疼他的人几句话就伤的他溃不成军。

他喜欢他啊。他从出生到现在，除了父母，他最喜欢的就是他啊。

秦冉是什么时候发现喜欢上李晓的呢，他自己也不清楚。

秦冉这个人把自己本就不高的情商全都转移成了智商，对人的感情也只有这人可以利用和这人不能利用这两种。

李晓刚刚缠上他时，他还没有从父母双亡的低谷中爬出来。李晓的出现给他以后无依无靠的生命带来了一丝曙光，即使他再不喜欢让他父母双亡的人的儿子，还是将他划进来有用的一类。

他默许了李晓在他身边，一呆就是十年。

直到李晓离开的那天，他才突然发现，原来他一直都没有让李晓离开的打算。这种想法在他心里起了涟漪，那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对李晓的感情，不仅仅只是利用。

他以为自己是了解李晓的，正经严肃，带点阳光，在床上性感火辣，热情大方。事实再一次的让他受挫，他不止一次的怀疑那个笑容灿烂，亲切大方，穿着随意的人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李晓。

后来回想一下，秦冉自己都觉得那一段时间自己不正常。失眠，情绪反复，喜怒无常，不能控制自己，直到他听到了李晓相亲的消息。

他决定把李晓抢回来，让他每天只能看到自己。

那个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对李晓只是多了那么一些占有欲。

要非得说他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感情，应该是在那一次，在李晓的家里。

说实话，他到那时还是不肯相信李晓会真的离开自己，他自以为是的认为李晓的一切都是在惺惺作态，无非是想让他做低姿态求他回来。

他身上的除却喜怒哀乐的所有情绪都是被李晓发掘出来的，那个说着放过他的李晓让他除了愤怒以外多出了另外一种情绪。

无力感。

他不知道李晓到底想让他做什么，不过是再回来，没想到会这么难。

回家之后，他疯了似的翻出所有李晓用过的东西，一件件全部扔掉。

一个人的房间太冷，一个人的生活太累。

早上起来没有热乎乎的早餐等着他，晚上回来也不会有一室温暖的灯光。

没有人在他心情压抑的时候笑脸相迎，洗完澡时主动帮他擦干头发，疲惫时给他做力量刚好的按摩。

空气里属于李晓的气息越来越淡，秦冉在床上一天天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有一天深夜他突然从床上跳起，开车回到公司，抱着办公室沙发上的抱枕如获至宝。

扔了家里所有关于李晓的东西，他忘了李晓无数次在这张沙发上抱着这个抱枕陪伴着他加班到深夜。

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李晓依偎在他身旁，心里的满足感满溢了出来，他脱口而出道：“李晓，我喜欢你。”

他从梦中惊醒，喃喃的自言自语：“原来，我喜欢他。”

那么，他的无力，他的占有欲，他的不习惯，李晓离开之后的一切一切，也都有了很好的解释，因为他喜欢李晓。

只是这么简单。

他的生活看到了新的希望，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李晓这个消息，他喜欢他，秦冉喜欢李晓。

李晓却失踪了，电话关机，他派了无数个人在李晓的公司、家、他母亲家里守着，皆是无功而返。他找到了蒋奇，蒋奇从孟远航那里知道，他们去了拉萨。

他满心希望的赶到拉萨，找到李晓，满满一腔爱语在对方的漠视之下无法说出口。也是那天，他真的相信，李晓离开他了。

李晓爱着他时，他用尽一切表示着他的不屑，他喜欢李晓时，李晓早就走出了他的世界。他们的步调不一致，李晓走得太远，他加紧脚步用尽力气也没有看到他的背影。他只能加紧脚速，加大步伐，一步步艰难的走着，在他身后默默陪伴着，只求对方看他一眼。

李晓搬到孟远航那里的那一天，他藏在被子里抱着还残有一丝丝李晓气息的抱枕大哭了一场，转天一大早，他就跑到了孟远航的楼下，贪婪的看着那个他深爱的背影。

他宁愿每天看着他们甜蜜自虐，也不愿再也看不到李晓，李晓在他生命中的痕迹太深，他不愿李晓就这么走出他的生命，那种感觉，比死都要难受。

秦冉的感情很纯粹，喜欢一个人就会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用在那个人身上。秦冉看着这个支配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悲伤离愁，自己好不容易才让他回到身边，却依然要走的李晓。他们是个不死不休的局，只要他活着，他就不会放他走。

“我向来不会说话。”秦冉温柔的看着李晓，“我喜欢你，不会因为你不照顾我，不为我委屈求全，不满心都是我而改变。我情商低，不会轻易发现对一个人的感情，但我认定了就不会改变。过去对你的所有伤害，你可以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里加倍奉还，我不会有任何的反抗。李晓，你不爱我，以后换我爱你，你不照顾我，以后换我照顾你。你想要了，外面的人不干净，你把我当鸭子，当狗都可以，我随时陪你。我只是希望，我未来的生活，依然有你。”

这是李晓印象中秦冉说的最长也是最让他感动的一段话。一向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他不知道说什么来回答他，只能沉默着。

一阵铃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寂寞，蒋奇焦急的声音从电话传来：“李晓，你快过来，你妈出事了！”

第十五章

两人驱车赶往医院。

知道老太太在李晓心中的分量有多重，秦冉加快车速，接连闯了几个红灯，最终抵达医院只用了平时三分之一不到的时间。李晓停车都等不及，车还没停稳就打开车门跳了出来，直奔医院大门。秦冉无奈，只得赶紧把车停好，连忙追了上去。

蒋奇还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远远的就看见李晓向这边冲过来，后面还跟着秦冉。

在手术室门前停住，李晓急的双眼发红，按住蒋奇的肩膀猛摇：“我妈怎么了。”

李母是突发脑溢血，发病时就在蒋奇身边。蒋奇是想接李母一起去给李晓过生日的，正要搀着李母出门，老太太突然全身没了力气，一个劲的往下坠，蒋奇连忙接住李母，之见李母口角歪斜，口水不断从嘴角流出，把一向冷静自持的蒋奇吓坏了，只能把李母抱到床上，在颤颤悠悠的拿出手机拨打了120。等到李母被送到医院，才想起给李晓打电话，通知李晓。

手术室的灯灭了，穿着手术袍的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李晓连忙走到医生面前：“大夫，我妈怎么样？”

“送医很及时，没有性命危险，但是会有后遗症，做好心理准备。”指挥着把李母从手术室推出，医生又说道：“现在病人转入病房，你可以去探望了。”

只要还活着就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一行三人跟着护士进入了病房。李母身上被插满了管子，李晓看着顿时感到心酸。

老太太从来没有享过福。李母天生强势，从小不得长辈疼，年轻时候在职场驰骋，因着着高傲的性子得罪了不少人，没少在这方面吃过亏，明里暗里遭人暗算。中年性子温和一些，却遭丈夫离世和儿子出柜的双重打击。

李晓不禁想到过去那十年，这么好面子的老太太，是怎么在邻里之间解释儿子不归家的行为，心里又是怎样的变化最后才能那么平心静气的面对自己。

他从来没有尽过儿子的孝道，连自己母亲的身体都不了解。护士说老太太有长期的高血压和动脉硬化，他却一直认为母亲的身体很硬朗，真是讽刺极了。

李晓坐在床边，看着依靠氧气管呼吸的李母不断自责，掉下的眼泪打在了病床上，很快湿了一片。

李母是半夜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李晓握着李母的手趴在床上，睡得很是不安，嘴里不停的念叨这什么。

李母抽开手，摸向李晓的睡脸，李晓一下子就行了过来。

“妈，妈，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李晓抓着李母的手，说话间又是泪流满面。

李母刚醒过来，说话还不是很有力气，示意李晓摘掉氧气罩，声音轻的李晓只有将耳朵贴在李母嘴边才听得清。

“多大的孩子了，还哭成这样，没出息。”

这个强势的女人醒来第一句还是数落自己，李晓一下子乐了，在李母缠满纱布的额头轻吻，“妈，你吓死我了。”

李母的表情突然变得恐惧，她拉着李晓的手焦急的问：“儿子，我的腿，我的腿动不了了！”

李母的力气越来越大，抓的李晓生疼，他安慰李母：“妈，你别着急，我去找医生。”

连忙把医生找来，医生检查了半天才说道：“这是手术的后遗症，只是暂时的，过段时间就会康复的。”

迟迟不见好。

秦冉带着保温瓶进来时，李晓正在给李母做例行按摩。把保温瓶打开，倒了一碗粥出来，秦冉递给李母，“温度应该刚好，您吃吧。”

然后走到李晓对面，抢下李晓手中的活，细细的按摩起来。

李晓摸摸鼻子，将手中的活全部让给秦冉，走到床头抢下李母手中的碗，硬要自己喂他李母喝。

李母除了双腿还是不能动，其他恢复的都很好，面色也渐渐红润，虽说很不情愿，也就这李晓的手喝了起来。

“小秦啊，你天天过来，公司忙的过来吗？”

“还好。”秦冉边回答边按摩，语气依旧冷漠却不失尊敬。

“小秦，你别忙了，过来也吃两口。”老太太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人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却如亲儿子一般对待他。

“不了，我吃完了。”如果在车里吃的一个面包也算吃了的话。

李晓这时将碗放下，拿起纸巾擦擦李母的嘴：“妈，我先走了。”说着就出了门。

这仿佛已经成为了惯例，秦冉一到，李晓不一会就会离开，李母看看秦冉，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听着李晓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李母冲秦冉招招手，秦冉停止按摩走到床头，坐了下来。

“小秦，我知道你对阿姨好，但是，以后还是别来了。”虽然对眼前这个冷漠的孩子充满了好感，但她毕竟是一名母亲，还是会向着自己的儿子。儿子对于这个人的态度很明显，她这个当妈的还是不想让儿子为难。

秦冉的脸依旧没有变化，只是语速有些加快：“阿姨，请你给我个原因。”

“你要想听原因，阿姨也只能告诉你实话。”李母拉起秦冉的手说：“阿姨不是一个没心的人，你的一举一动阿姨也看在眼里，阿姨谢谢你。但是……”李母话锋一转：“我喜欢你不代表我儿子喜欢你，我也知道你照顾我完全是因为我儿子。可是小秦啊，李晓爱恨那么明显的一个人我相信你也看的出来，他现在在躲着你，他不想看见你，我不想给李晓增加困扰。以前你和李晓的事我也听说了不少，就你对李晓那个态度，李晓原谅你，我也不能原谅你，我当心头肉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让你糟践了这么多年。你说阿姨什么都好，阿姨都希望你以后不要来了。”

第十六章

秦冉脸色变的难看，他哀求的看着李母，“阿姨，以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认打认罚。可是，阿姨，你别让我离开。”

李母看着秦冉，虽是不忍，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把头转到另一边，不再说话。

秦冉接连好几天消失在病房里，李晓知其中有异，也只是当做秦冉玩腻温情游戏，回去当他的大老板作威作福去了。

这天，病房了来了一位探访者。

蒋奇跟他说时李晓还不信，下班来到医院，站在门外就听到了李母爽朗的笑声，偷偷的站在门外往里看，果然看见被蒋奇称作“李母第二春”的意外来客和李母相谈正欢。

老爷子六十左右的年纪，坐在椅子上，腰身挺直，不怒而威，眉眼中一股正气，在跟李母说话时，言语温和。李晓暗自打量老爷子一番，想着如果这么一位来当自己的后爹，倒也是可以接受。

细想间就推开了门，李晓带着一丝坏笑问李母：“哟，妈，这是谁啊？”

言语中带有那么一丝丝的暧昧，李母顿时羞红了脸，恼羞成怒的瞪了李晓一眼，只一眼，却又无限风情在其中，李晓开始明白他家老太太老了老了还蹦出段黄昏恋的原因了。

“这是你郭叔，倒霉孩子，快打招呼！”

李晓听话的像郭老同志鞠了个躬，起身时还不忘记冲老人眨眨眼，惹得郭老同志一阵哈哈大笑。

“你就是李晓吧！当年见你还是个半大小伙呢，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李晓面露惊讶，他对这么一个英气的老爷子可真没什么印象，于是不耻下问道：“郭叔，您以前见过我啊，我怎么不记得？”

李母插话道：“他就是当年给你爸办案子的警察。”

李晓这才恍然大悟，依稀能从眼前这个白发的老爷子看到那个刚正不阿的年轻警察，可是怎么就一直联系到现在，李晓暗自一笑，这就是他们男人之间的话题了。

其实李晓真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只是这不事关他妈的春天问题，必须严谨对待！

很快就找到了机会。

一日李晓来看望李母，一进门郭老就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又指了一下李母，示意李晓李母睡着，说话小声些。

看着自己老妈这么被人重视，李晓心头一暖，却依旧用着平时说话的音量：“没事，我妈睡觉特沉，拿着喇叭在她耳边说话，她都醒不来。”

李晓领着郭老坐到沙发，表情严肃直奔主题：“郭叔，我想跟您谈谈。”

老爷子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听李晓这么一说也没有觉得唐突，点头示意李晓继续说下去。

“其实，是关于我妈。”李晓有点难为情，两个老人八字还没一撇呢，自己就上赶着参合。偷偷的看了一眼老爷子，还好并没有不悦的神色。

老爷子了然，哈哈大笑，说道：“就知道你这小子误会了，我和你妈没你想的那种关系，我老伴还在家等我呢。”

李晓疑惑，“那……”

“我是觉得你妈不容易。当年初见你妈时，你妈哭的眼睛都肿了，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可是知道自己老公是被害死的之后，还能够保持镇定。你妈看似弱不禁风，其实她比我见过的任何女同志都坚强。”

李晓抓住了一个关键词，表情越加严肃：“郭叔，我爸当年不是出车祸吗？”

“是啊。”郭老回忆往事般的说道：“是车祸，但是是人为的车祸。”郭老看了一眼李晓又说道：“看样子你是不知道内情。但我觉得你长大了，有权知道事实。”

“车子的刹车遭到人为破坏。我们觉得事情不简单，便做了深入调查……”

小李，小秦，小孙三个人青梅竹马。可从小，小孙就喜欢跟着小李玩，直到初开情窦的年纪。精雕玉琢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小秦偷偷喜欢着小孙，可小孙眼里心里只有小李一人。后来再大一些，小李遇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两人谈了恋爱。小孙在旁边气红了眼，小秦趁机而入提议假扮情侣气气小李，小孙答应。谁知，人没气回来，只得到二人要结婚的消息。小孙无奈下嫁小秦，心还是向着小李，记恨当初小秦出的馊主意，生活过的并不顺利。

“最后，忍无可忍的小秦，破坏了刹车系统，三个人一起死去。”

碰的一声从门外传来，俩人一同向门外看去，之间秦冉失魂落魄的走进来，“您，您说的，都是真的？”鲜血从连着管子的手一滴滴的落在地上，门外沾着鲜艳红色的玻璃碎了一地，秦冉话中满满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