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着一排排整齐地书脊,梁寒卿不禁想到了从前。原来的他因为默默爱着叶航而卑微的跟在他的身边,怯弱无趣,没几个人愿意跟他做朋友,无聊时,他就会画画,有时候画画画不下去了,就来书店逛逛,看一看这里的大师级作品,还有一些杂文志趣。
拿出一本莫奈的画集随手翻了翻,忽然翻到了《撑阳伞的女人》。莫奈曾经画过两幅这样的画,一幅是在1875年所做,也就是现在书中的这幅,另一幅则是在1886年画的。仰视的角度,以光为主角,跳跃在画布上的鲜明笔触,还有画中女人翩跹飘逸的衣角和远处白云迤逦于蓝天的景色都美的不可胜收。
这是他曾经很爱的一幅作品,他虽然喜欢伦勃朗的光影,但印象派之父莫奈的画作对他的吸引也非常大,尤其是这幅画,仿佛画中的人物就因为画家的笔而定格于纸上,那有着温暖阳光和和煦微风的午后,让人陶醉。
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光滑的页面,微凉的触感把走神的梁寒卿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放下手中的画集,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一册册书中流连,最后定格在一本叫做《那些画背后的故事》的书上,很明显,这本书勾起了梁寒卿的好奇。抽出那本黑色封皮,有些诡异的书,梁寒卿大致翻了翻,发现的确有不少好东西,把书合上,梁寒卿看了看价格,唔,不算贵。考虑了一会儿,梁寒卿决定买下这本书。
翻着书,梁寒卿慢慢走向收银台,付完钱的时候他发现祁衡之不知道去哪了,四下看了看,梁寒卿在一堆旧书中看见了祁衡之,他正蹲着,手中拿了本破破烂烂的书,也不知道是什么,看得很认真。
梁寒卿提着盛书的袋子,缓缓想祁衡之走去。走到旧书堆的跟前,梁寒卿瞧了眼祁衡之手中书的封皮,那本书旧的已经看不出原样来了,像是被人经常翻阅一样,封皮上的字都没了。
祁衡之皱着眉,紧盯着面前的书,有些不可思议。
他刚刚见梁寒卿看的那么入神没好意思打扰,于是一个人在店里随便逛了逛,看见了角落的这堆旧书,祁衡之来了兴趣。随手拿起摞在最上面的那本书,祁衡之翻了几页就发现这本书不一般。
这不是本普通的二手书,而是一本很早之前出的,写各大画家生平的译文书。原文的作者是很有名的一位外国记者,这本书最早出版已经不知道了,但最晚的二次印刷是在1980年。原着则是更早之前就有了。
“这本书怎么了,很好吗?”祁衡之正思考着,却被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梁寒卿打断了。
祁衡之翻了翻,也没看他,手指点着一页,指着一处用钢笔画出的一段话。
梁寒卿顺着看了看,皱皱眉,随即又松开,道:“《蒙娜丽莎》的这些个秘密已经不算是秘密了,虽然这里拿出的证据很确切,也很多,但是不能证明着就是真的啊。”
那一段是这个作者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线索,这个线索的重点就是蒙娜丽莎到底是谁,其中还有什么秘密。
达·芬奇的《蒙娜丽莎》闻名于世界的原因不只是因为达·芬奇高超的绘画功底和那幅画本身的价值,很大程度上,这幅画的未解之谜也是令此画为人所熟知的重要原因之一。很多人都认为这幅画里藏着很重要的秘密,认为画中有个密码,只要破解了这个密码,就会找到一个巨大的宝藏,这令许多人都趋之若鹜。还有画中人的身份也成谜,五百多年来,一直为人所争议。
有人认为蒙娜丽莎是达·芬奇父亲的一个朋友的妻子;有人认为她是当年佛罗伦萨城的一个名妓,甚至还有人认为,这是达·芬奇本人的女人版自画像。林林总总的猜疑令这幅画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世界名画,然而最确切的解说则是,蒙娜丽莎是意大利佛伦伦萨人桥康多的妻子丽莎。
这本书上,记者所写的那段话上指出,蒙娜丽莎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她是若干女性形象的综合,模特形象不止一人。这个观点的后面还有着充分的证明。
蒙娜丽莎的嘴巴像达·芬奇另一幅画作《抱貂女郎》切奇利亚·加勒兰尼。
看到这,祁衡之忽然笑了,嘴里嘀咕着什么,无稽之谈,写着书的人可真脑残,什么什么的。但是他却拿着那本书走向了柜台。
梁寒卿无话可说了,跟上祁衡之,付完钱之后,二人一起出了店门。
梁寒卿走在路上问道:“你都说这是无稽之谈了,那你还买下来干嘛?”
祁衡之听后诡异一笑,伸出修长的右手,竖起食指摇了摇,一脸的欠扁样,道:“你不懂就不要问啦,反正这本书有用。”
梁寒卿:“……”他其实很想揍人的,但是他跟祁衡之体型相差太多,即使祁衡之让着他,他依然打不过高大健壮的祁衡之,所以这念头只能暗地里在心中。
付诸实行
祁衡之高兴地哼着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在心里揍成了猪头,迈着欢快的步子跟梁寒卿并肩向不远处的旅馆走去。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二人离开近半个小时后,那个书店的店员就遭了秧。
店主回来了,匆匆到旧书堆找东西却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于是问店员,店员一看,再细想,脸色立马苍白如纸,他道:“一不小心,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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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些暂且不提。回到旅馆后,梁寒卿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洗手间去洗澡了,祁衡之把手中的书放在背包的夹层里,然后到茶几前倒了杯水喝,喝到一半忽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头,但想到这水是梁寒卿出门前烧上的,所以祁衡之就没太在意。
放好水杯,刚刚摸起遥控器,洗手间的门忽然开了。
梁寒卿进了浴室,脱了衣裳冲了一会才发现一个问题,他临走的时候烧了一壶水。
那壶水是出门前烧上的,然后就拔了房卡走了,房间里没有电,所以那壶灌满了生水有着淡淡消毒味的水并没有开。
梁寒卿探出湿漉漉的脑袋,白皙的面庞被热水熏得微微泛红,一双清澈黑眸水光淋漓,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小小的水珠,嘴巴嫩红,如刚过水的粉玫瑰,抹了把脸,梁寒卿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呃……你刚刚喝那壶水了吗?”
祁衡之看着梁寒卿那幅样子呆呆的点头,魂儿已经不知飞到了何处。
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梁寒卿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道:“那个水别再喝了,没来得及烧开呢。”说罢,像只乌龟一样缩回了脑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祁衡之还没反应过来,唔,水没开……槽,水没开。
一脸无语的盯着水壶看了会,祁衡之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心中宽慰自己,喝了就喝了吧,没啥大不了的……吧。
第二十八章:偷闲半日
第二天一早,梁寒卿迷迷瞪瞪的睁开眼,摸过床头柜上放着的表,唔,八点多。虽然今天还不是比赛日,但一直秉承早睡早起好习惯的梁寒卿决定起床。
随手把表放下,梁寒卿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瞧了瞧对面还在酣眠的祁衡之,看见同醒时不一样的祁衡之,梁寒卿心里忽然起了个念头。
轻轻地套上裤子,赤/裸着上身,梁寒卿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走到床尾放置工具箱的地方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打开了。
看着满箱的颜料,再抬眼看看毫无知觉的祁衡之,梁寒卿漂亮的嘴角微微翘起,笑中透着狡黠,拿起一瓶黑色的颜料,打开盖子,用笔稍稍沾了一点,然后用水稀释了一下,梁寒卿又轻手轻脚的走到祁衡之的床头。
弯下腰用沾了黑色的画笔在祁衡之干净的脸上添了几笔,直起身瞧了瞧自己的杰作,梁寒卿抿着嘴,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毕竟是有人在自己脸上添了几笔,祁衡之在睡梦中感觉脸上痒痒的,不由用手挥了挥,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睫毛颤了几下,竟是睡醒了。
祁衡之一睁眼便看见床前站着个人,那人的脸在晨光下白皙莹润,以往总是平静的清澈黑眸弯弯的,头发因为刚睡醒有些乱,翘起的几缕软软的黑发更衬得面前的少年慵懒好看。
眯着眼打量一番,祁衡之嘴角挂起一抹痞笑,也不急着起床,用手撑着脑袋,斜斜的看着梁寒卿,道:“哟,腰挺细啊。”
梁寒卿看见祁衡之的那个笑瞬间忍不住了,左手捂住嘴,右手里还藏着画笔,也没对祁衡之的调戏生气,而是匆忙向洗手间走去,边走边忍着笑说:“你再睡一会吧,我洗漱完就去买饭。”
有些奇怪的看着消失在洗手间门口的背影,祁衡之摸摸下巴,有些摸不清头脑,按理说被他调戏了阿卿理应炸毛吧,怎么那反应呢?
就在祁衡之还纠结于梁寒卿为什么不炸毛时,收拾整洁的梁寒卿已经套好衣服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抬眼一瞧祁衡之,抿着嘴角,一幅要笑不笑的样,也不解释,拿了钱包径直出了门。
祁衡之本来还想跟梁寒卿一起去的,奈何梁寒卿闪得太快,只得作罢。
闭上眼想要睡个回笼觉,但怎么也没有了睡意,打了个哈欠,祁衡之穿好衣服起床了。
进了洗手间后,祁衡之一眼就瞧见了搁在洗手台上的画笔,愣了一下,看了周围没有画纸,有些奇怪,但没太在意,低着头拆开一次性的牙膏和牙刷,挤好了刚放到嘴里,一抬眼便瞧见镜子里的人,祁衡之登时气乐了,鼻尖乌黑,两侧还各有着三撇细长的胡子,随着祁衡之的嘴角一抽,两侧的胡子也活灵活现的动了一下,最可气的还不是那些,而是面上脸颊旁一个大大的黑点,俗称‘媒婆痣’。
祁衡之脸色微青的刷完牙,仔仔细细的洗了把脸,把脸上的涂鸦洗干净,瞧了瞧镜子里俊挺的面容,祁衡之灿烂一笑,脑中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整治梁寒卿。
梁寒卿买饭回来后,忽然发现自己没拿房卡就出门了,有些懊恼的撅了撅嘴,也不知道祁衡之醒了没。
没抱太大希望的敲了敲门,没想到声音一落,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祁衡之已经穿好衣服了,面上他画的那些个涂鸦已经没了,想来是祁衡之洗掉了,装作没事的冲祁衡之笑了笑,道道了声早,提着手中的早餐有些忐忑的进了门。
本以为祁衡之会发火,吃着热乎乎的小笼包,梁寒卿瞄了一眼祁衡之,见他没什么反应,暗自庆幸的以为没有被他发现,却不知道祁衡之早已经想好了报复的方法。
吃完饭后,祁衡之收拾了一下桌子,梁寒卿则取出画板和小工具箱准备画画,一翻书却愣了,他没有找到那本需要临摹的人体素描,再仔细找了一遍,梁寒卿还是没有找到,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他明明记得自己把那本书放进去了,怎么会没有呢。
瞅瞅还在忙活的祁衡之,梁寒卿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需要临摹的那本书不见了,我们走的时候你见我拿了吗?”
祁衡之停下手中的动作,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回头道:“你好像没拿吧,我没见你那堆书里有。”
梁寒卿无奈的叹口气,又道:“那你有没有素描人体的书啊,明天就比赛了,今天要热热手,省的明天手生。”
见梁寒卿苦恼的样子,祁衡之道:“比赛又不比临摹,你现在练习默画不就好了。”
梁寒卿眉头依旧没有松开,道:“默画没有对比,有些细节我怕处理不好,明天就比赛了,我想把一些还记不太清楚地地方稍微巩固一下。”
祁衡之把东西扔到垃圾桶里,做到了梁寒卿的床上,两人挨得挺近,肩并着肩,他道:“我给你做模特吧,有时候写生要比临摹还要好一些。”
梁寒卿抬眼瞧瞧祁衡之,眉头稍展,又问道:“你不用画吗?”
祁衡之摸摸下巴,道:“要不你做我的模特,我做你的模特,一起写生好了。”
梁寒卿一听,点了点头,这方法的确不错。
订好画纸,两人隔得稍远些,侧着身面对面坐着,手中各自拿着一只铅笔,开始慢慢起形。
梁寒卿画几笔就看一眼祁衡之,眼中目光专一,仿佛全世界就剩下了面前的画纸和对面的人。
祁衡之则是拿着铅笔,是不是抬眼瞧瞧对面坐着的温和清隽的梁寒卿,看着他黝黑专注的漂亮眼眸,手下的笔虽不停,但人却有些分神想,谁做梁寒卿的女朋友谁真是有福了,被这样专注的目光盯着,那人肯定很幸福。
摇摇头,甩掉那些突如其来的奇怪念头,把所有的精力放到画纸上的人物。
两人默默地画着,窗外的阳光慢慢偏移,表上的时间也随之改变。
先是祁衡之放下画笔活动了几下手腕,本想起身倒点水喝。看见梁寒卿还在专注的画他,就老老实实坐在那等着。
也就过去了七八分钟,梁寒卿舒了口气,也把画笔放下,伸了个懒腰,看看对面把下巴搁在画板上瞧着他发呆的祁衡之,梁寒卿笑了一下,把画板竖到一边,走到远处瞧了瞧。
画纸上的人身子微侧,膝上架着画板,底着头仔细画画,面上神情专注,衣服质地分明,深邃俊挺的五官,修长匀称的身材比例,只有黑白灰三色,却像是画出了五彩的颜色,生动而真实。
祁衡之也走过来看了看,拍拍梁寒卿有些消瘦的肩膀,嘴角有着淡淡的欣喜,道:“你进步很大,这幅不错。”
梁寒卿嘴角微抽,他画其他画的时候也不见这死孩子说什么,偏偏画他的时候就说不错,他能理解为这是自恋吗……
“要不要看看我画的?”祁衡之转头说道。
梁寒卿点点头,有些好奇祁衡之会把他画成什么样子。
祁衡之自己的画板转过来,放得远些,然后回到梁寒卿身边,问道:“怎么样?”
梁寒卿看了看那幅画子,画中人眼神专注,眼睛幽深,清隽的五官画的惟妙惟肖,甚至连抿起的嘴唇也能感到柔软的触感。
转头再看了眼自己的画子,梁寒卿有些沉默,片刻后,他抬起头,看着身边人深邃的黑眸,道:“我会超过你的。”说罢就头也不回的进了洗手间。
听着洗手间传来的哗哗水声,祁衡之看着自己的画像,微微一笑。要超过他吗?他等着。
梁寒卿洗净手上沾染的铅灰,擦了擦手,看着镜中的自己,青春年少,不是那个形容枯槁为爱所伤的人。闭了闭眼,这次的比赛必须要赢。
出了洗手间,梁寒卿瞧见祁衡之在拔他画板上的图钉,像是要拿下来一样。见梁寒卿出来,祁衡之晃晃画板,问道:“介意把这幅画送给我吗?”
梁寒卿一皱眉,不明白祁衡之什么意思。祁衡之把画纸拿了下来,道:“这是你第一次画我哦。我要留个纪念。”
梁寒卿看了眼笑的傻乐的祁衡之,也没反对,意思是随你便。
于是祁衡之就仔细的把画放到了随身携带的画夹里,格外小心。
卷二:爬行
第二十九章:淘汰赛(1)
全国大赛要举办三天,将有500名左右的选手来参加比赛。
梁寒卿和祁衡之起了个大早,吃晚饭两人开始清点东西。
比赛9:00正式开始,第一场是淘汰赛,也是最为残酷的一场,他将在500人的参考生中硬生生的刷下300人,对于很多参赛选手来说,这一场至关重要。因为这场比赛关系着接下来你的命运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是高歌勇进开山路。
500个人,十几个画室,好在这所学院的画室确实能承载这么些人,每个画室都有五位老师,五位老师都是从全国各地挑选来的,眼光都很独到。淘汰赛主要是考基础,题目老师都会写在画室的黑板上,百变不离其宗,题目肯定会是较为基本的东西,淘汰赛就是为了淘汰那些自身能力不算够的选手,好让之后的比赛更加具有高水平。
上午素描,下午水粉,两人把东西清点好,确认没有落下后就出了宾馆。宾馆离着学校也就几条街的事,两人提着东西权当散步。他们都没有说话,各自调整情绪,准备好自己的最佳状态,好来迎接今天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