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子(2)——黄兰淮
黄兰淮  发于:2014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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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滟拍了拍晕乎的脑袋,看着身边的亥勍,颔首笑到:“多谢亥先生!”

亥勍一见潋滟脸上的笑意,脸色一变,眉头又搅在一起,丢开潋滟就站到一边去了。

花世语笑盈盈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再次逼问道:“公子还请回答花某所问的问题才是。”

潋滟一行抚着额头,闭着眼睛,一行在心里思索到底要如何回答这人的问题。这人到底是何人?与目前的局势是否有什么关联?是否要告诉他真相,还是,胡乱编排个瞎话哄了他二人?

亥勍在一旁看着潋滟闭了眼睛,皱了眉头,冥思苦想,其实心里盘算的那些小九九早就不经意地由脸上显露出来了。他突然心里暗暗好笑起来。但看到自己喜欢的那张脸此刻为难的样子,又让他心里颇有些不忍。

“放心吧!我们不属于任何一派,只是单纯的关心凛冽才卷入这里面来的,你不用为难!”亥勍忍不住出言说到,惹来花世语一记大大的白眼。

潋滟偏了头,睁了一只眼去看旁边这位亥先生。只见他也真诚地看着自己。潋滟看着那人的眼睛,那人的眼睛乌黑深邃,耀眼夺目,仿佛能把所有的光芒都吸进去一般。潋滟有些迷惑了。他感激地冲着亥勍再次笑了笑。

亥勍瞧见熟悉的脸上露出不熟悉的表情,脸色又是一变,半晌,他自己才自嘲地摇摇头,把一直看着潋滟的视线调开了。

花世语又朝着天上无奈地叹息一声。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潋滟心里着实挣扎了一番,再三思索之后,他总算是下定了决心,他相信亥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也相信他说的,他们不属于任何一派势力。于是,潋滟将自己的身份与到底如何成为这冒牌王子一事简单地告知了亥勍与花世语。

亥勍与花世语听完之后,各自若有所思。花世语虽然脸上仍然客气,可这心里多少有了变化了。尤其是听说这个假冒王子之人不过是一青楼男妓,这眼底与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带了些异样的东西来看待潋滟。亥勍只是皱了眉毛,他倒不在乎潋滟到底是何人,只是听说昭国国君如此狠心对待自己的小儿子,心里十分心疼凛冽罢了。

“我要快点找到他!一定要快点找到他!”亥勍口中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亥!”花世语唤了亥勍一声,亥勍就像没听到一般。“他现在一定很痛苦,被亲人背叛,被国家出卖,又被沙盗捉走,无依无靠……世语!我要快点找到他!”

“你呀!真是!那个王子有什么魅力,能让你这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你这副表情,啧!啧!”花世语摇着扇子摇头晃脑道。

潋滟也看了看那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亥勍。只听他的言语就知道这个亥先生心中是多么在乎凛冽王子的了。潋滟突然不知怎么了,心头一阵猫抓般难受,空气也变得涩重起来。他吸了吸鼻子,抿了抿嘴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为那个素未谋面却十分熟悉的凛冽王子开心起来。真好!能有亥先生这么痴情的人相伴左右。这个真正的凛冽王子一定是个十分优秀的人吧!

第四十八章

潋滟正在心里为凛冽王子与亥勍感到高兴。就看到亥勍突然一下扭头看了他,然后三步两步的就走到了潋滟的身边,“我要用你把凛冽换回来!”他浓黑的眉毛纠结在一起,语气却是十分的强硬。

潋滟一听,忙摇了摇头,“亥先生!我敢用性命担保,王子不会有事的,你现在换他回来,不是把他往陷阱里推吗!王子那般娇贵,怎能受得住这种处处埋伏的环境?”

花世语听了潋滟的话,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小倌公子还挺仗义的。他不由得多看了潋滟两眼,口中也说到:“这位公子说的对!以凛冽的性子,在这么危险的状况下是维持不住的!”

亥勍冷静下来之后,沉默不语了。他不是第一次听到潋滟说这番话,那次他第一次通过地道去探听王子秘密时,就曾听到潋滟与另外一个少年谈论过这些话。亥勍看了看潋滟,心中对潋滟的好感倍升。

“谢谢你!你身陷险境还时刻为他人着想。我替凛冽谢谢你了!”亥勍说着,就是有礼貌地颔首致意。

潋滟连忙站起来还礼道:“其实,我也有私心的!我这样假扮王子,就可以接近我的弟弟,然后持机救他出宫了!亥先生不用多礼!”

花世语见眼前这个少年十分谦逊,原本对他心存的那一丝偏见也淡化了不少。大多数人都巴不得让别人牢记自己的恩惠,或是心存感激,时刻挂在嘴边。这个少年不仅懂得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而且施恩不图报,连提起都会让他感觉为难,这样一个风尘少年偏偏有着一颗水晶般透明的心。花世语想到这里,脸色也可亲多了。

“如若公子不嫌弃,在救人一事上亥勍愿助公子一臂之力。”亥勍抱拳相告。

花世语也望着潋滟频频点头“花某也愿与小公子结为莫逆之交,小公子之事,也当鼎力相助。”

潋滟‘啊?’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肩膀,“那潋滟在此,就代表我弟弟向两位英雄致谢了!”潋滟不是很明白为何这两人愿意帮忙,不过,人家都已经开了口,他当然不能视作儿戏,只能应承下来。

“唉?什么英雄不英雄的?小公子出身风尘却有着侠义仗义之性情,堪比‘红拂’。花某生平最喜结交仗义之人,既然我们都已坦诚相待,就以朋友自居又有何妨?今后,我就称呼你为‘潋滟’,你也可直呼我俩的姓名,这样岂不痛快。”

花世语一番话说得潋滟与亥勍都是十分动容。潋滟谦让了片刻,只得答应二人的盛情。

潋滟何曾真正结识过朋友之流?如今听到花世语与亥勍将他当作朋友,心中激动之情油然而生。除了亲人,他还能结交到朋友,真是以前想都不曾想的事。潋滟心中格外珍惜这份突如其来的友情。

有了朋友这一层关系后,三人之间无形中更加亲近了一些。潋滟想起被亥勍时刻记挂的凛冽,心中琢磨着,不如让鄞儿将凛冽交给亥勍,岂不更好?他心中这样想,就立刻说了出来。

亥勍一听,自是十分开心。连忙说要亲自去见鄞儿,接回凛冽来。潋滟觉得那样太唐突,于是修书一封,交由亥勍派人送往赏菊楼,三人坐等鄞儿的回应起来。

花世语听到潋滟提及赏菊楼,不由得眉头紧锁,苦苦思索。好半晌,他才一收纸扇,望着潋滟细细打量着,“潋滟……莫不是赏菊楼头牌潋滟公子?”

潋滟一听自己的名号被花世语再度说起,尴尬地垂了首,微弱地点了点头。

花世语一见潋滟点头,嘴上笑道:“潋滟有所不知,一年前所发生之事,世语也曾有所耳闻,当时闹得也是满城风雨。奇怪的是,年前宫里突然下了一个昭告,昭告潋滟公子无罪,并特意派了人去西南接公子返乡,只是这个昭告还未公布天下,就发生了宫里接连走水事件,那份昭告也就被搁置了。我还是进宫为皇上画‘御苑冬景’图时,无意间在御书房见过这份昭告,因此对潋滟公子记忆在心的!”

潋滟听毕,想了片刻,应该是夭红为他所做的努力吧!他笑了笑,许久之后,长叹了口气,轻轻说道:“都是过往之事了!”

听得潋滟那声叹息饱含了种种情绪,花世语不再多言。这个少年应该是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吧!以他素日对大燕刑罚的了解,再加上也曾结识过不少押解军奴的衙役,这‘充军为奴’四个字里面到底饱含了多少辛酸痛苦,他又怎么不知道的呢?如今这个少年还能这般平静地对待,也未因为突遭的苦难而丧失了本性,真真难得啊!花世语思及此,充满敬意地为潋滟倒了一杯清茶,并以双手奉上以表尊敬。

亥勍并不知道花世语已经对潋滟完全改观了。他心中只是记挂着凛冽。不知道凛冽在不在帝京,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

正在想着,就有大门上的小厮来回话,说是收信之人已经到了,正在前厅等候接见。

亥勍、花世语、潋滟三人于是连忙上了前厅。刚一入厅,就看到鄞儿、韩洋、元献、以及尹无愁四个人已经在客席上坐好了正在品茶。

鄞儿一扭头看到潋滟,连忙一个箭步上前将潋滟给拉在身后,自己眯缝着眼睛盯着眼前这两个男人。

潋滟好笑地从鄞儿身后钻出来,拉了鄞儿向花世语与亥勍引见到:“这是我弟弟,鄞儿”说完,又将手引向跟着鄞儿前来的其他三个的男人,“这三位是韩洋、元献、尹无愁”。

只见亥勍与花世语一听那三个男人的名字,就互相对视了一番,眼中疑惑不断。据他们所知,这些名号可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如何这些人物却跟随着一个不知名的倌楼少年出现在这里?

“‘赤沙狂盗’——韩洋?‘清闲王’——元献?‘独孤门主’——尹无愁?”花世语语气不敢肯定地问道。

“不敢!”三个男人一齐抱拳,脸色凝重。

花世语再看一眼亥勍,亥勍先抱拳道:“‘亥家堡’——亥勍”

花世语潇洒地甩扇,扇开——‘拈花公子’四个大字显露出来,“区区不才,花世语是也!”

两路人马各自虚迷着眼睛互相估量着对方的实力。

鄞儿端坐在客席首座上,捧着茶杯盯着这五个男人互相之间的‘眼神攻势’。而潋滟则有些提心吊胆地看着他们五人,不知该如何打破僵硬的局面。

正在僵持之际,鄞儿手上茶杯盖一滑,掉在地上,“啪唧”一声,将这五个男人的视线同时吸引了过去。

鄞儿笑弯了大眼睛,举了手上的茶杯说道:“各位继续、继续、不打搅你们了!”

韩洋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他揉了揉眼睛,又走到自己的客席上坐下,“好久没有这么瞪过人了,眼睛好酸!”

花世语也笑出声来,摇晃着纸扇坐到了主人席上。“诸位请坐!”

众人纷纷坐定,亥勍死死盯着韩洋,开口就问道:“凛冽呢?”

韩洋扬了扬眉毛,“当然不在这里,我已经派人去接他来了,过几个时辰就到!——你是‘亥家堡’的?”

众人一听‘亥家堡’又齐齐地将视线投向了亥勍身上。

江湖皆知‘亥家堡’神秘异常,从未有外人进入过堡内,就连堡外十里也都是处处流沙、沼泽、伏弩、暗箭、阴火等埋伏,让人靠近不得。今日,他们还是头一朝与这‘亥家堡’的人相遇,却连此人是深是浅都不清楚。

“我曾听人说,‘亥家堡’是玄门鬼地,坐落在夹云山脚鬼门大开之处,不知这堡内到底以何为生计,先生又是堡内何等角色?”尹无愁有礼地抱拳道。

“‘亥家堡’只是一普通民居而已,至于‘玄门鬼地’那也是因人而异,对于心怀不轨之人而言,那就是鬼地,对于朋友而言,不过是一风景独特的山居罢了!在下亥勍,正是‘亥家堡’当家。诸位此刻所处,正是‘亥家堡’于帝京之内的小小宅院。诸位可觉此间有何诡异怪诞的地方?”亥勍说完,冷笑一声。

此言一出,引得鄞儿与那三人又是相互环视了一番。

潋滟连忙从中打了个岔,与鄞儿说道:“我已经告知花公子与亥先生真实身份,连其他事情一并告知了。现在请鄞儿来,就是想解开误会,放凛冽王子自由。”

鄞儿听后,点了点头。“滟哥哥做的决定鄞儿一定遵从,只是,如若放了凛冽王子,届时鹤声、虎惧有危害哥哥的举动时,鄞儿手上没了王牌,哥哥可就危机重重了。”

亥勍闻言,暼了一眼潋滟。潋滟摆手道:“不会有意外的,再过四十日,我们救了红儿之后,我这个王子也就功成身退了,届时,虎惧又如何能伤我分毫?还是将王子送过来吧!”潋滟说着,也看了一眼亥勍。其实最大的原因是他被亥勍的痴情打动了。怎能让有情人分隔两地,不得相见呢?

鄞儿转动了大眼睛,心里思索了一下。“哥哥说怎样,就怎样。不过,我有一事要求亥先生与花公子,还请亥先生一定答应。”

亥勍果断地点头。

“我滟哥哥是心软的善人,他将唯一的保命符都放弃了我很是担心。再加上,我的力量有限,又渐渐引起鹤声的注意,动作不能太大,烦请两位暗中贴身保护我滟哥哥,不要让他陷入危险才是。我相信以亥先生的能力,这点要求不会过分吧!”鄞儿说着,有意地瞄了亥勍的手和他的腰一下。

亥勍敛了一下眼中的光芒,他深深地注视了鄞儿一眼,鄞儿也高深莫测地颔首示意。一会儿亥勍郑重地点头赞同。

第四十九章

双方人马简简单单将凛冽王子之事交待清楚之后,鄞儿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亥先生将滟哥哥虏出王子府,可曾想过如何送他回去?”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思索中,亥勍为难地看着花世语。花世语也是紧缩眉头。

“呵呵!”鄞儿掩唇轻笑“这件事可比其他事重要数倍啊!又要理所当然地送王子回去,又不能引起鹤声丝毫怀疑。”

潋滟也觉得这事比较麻烦,以鹤声的心思,要如何才能瞒过他顺利行事呢?

鄞儿看着这一屋子人都冥思苦想的样子,心中早就乐开了。这些人,怎么就不能放开思维呢?

潋滟见鄞儿笑盈盈,成竹在胸,因向鄞儿笑了笑,“鄞儿有何办法?”

厅内的其他人一同望向鄞儿,鄞儿歪了脑袋两下里看了看,伸出右手,在厅内每个人面前滑了一遍之后,一下点中了亥勍。

“亥先生难道都不会假戏真做吗?”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即刻明了地点了点头。

“嗯!好方法!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花世语说道。

亥勍在脑中想了一遍,的确,既然瞒不过,那就干脆不要瞒。反正他亥勍也没怕过什么。

“我在想,不如我们把事情弄得再大一些。”鄞儿口气中带着顽皮的笑意。他一见其他人都来了兴趣,连忙招呼了大家凑在一起,自己掩了口,凑在众人耳边,轻轻将心中计划和盘托出。

众人听了鄞儿的一番计划之后,又是若有所思起来。

“如此甚好!这样光明正大,人尽皆知之后,鹤声想怀疑都怀疑不起来。正是可行之计!”

亥勍也是频频点头,虽然麻烦一些,但可保潋滟暂时安全。

一群人都对鄞儿的想法表示赞同,唯有潋滟,似有难言之隐一般,不敢全部苟同。

“可是这样,对凛冽王子的名声打击可就大了!这样不好吧!”潋滟小心翼翼地说着。

所有人一听此言,都欣慰地望着潋滟,尤其是亥勍。亥勍唇角一扬,“潋滟……你真是太善良了。到这种时候还想着别人的名声。放心吧!凛冽不会在乎那些虚名的,你帮了他躲过这么大的劫难,这次,就当他帮帮你了!”

原来,鄞儿的计谋十分简单。他想,反正王子已经被亥勍劫了出来,就算再送回去,或是放了潋滟自己回去都会惹得鹤声怀疑不休。倒不如,公开放出消息,就说王子被情人劫走了,再故意泄露行踪,引了鹤声带人来捉亥勍。亥勍可以假装不敌,丢了昏迷中的王子而逃,这样,潋滟一直昏迷之中,鹤声就怀疑不到潋滟身上。亥勍因情而劫人,也合乎情理。如此,就算那鹤声再怎么聪明,都不可能洞察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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