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子(2)——黄兰淮
黄兰淮  发于:2014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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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鹤声与虎惧刚刚踏出门口,就见一辆大马车正好停在了赏菊楼前。门口的小四连忙上去行礼,搬踏椅,口中连声问候到:“老板好!锦哥好!鄞公子好!”

鹤声听到小四口中叫着鄞公子,当即就站在一旁不走了。他盯着那马车看了一会儿,只见先是从那车里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红衣妇人——正是黄妈妈。再接着,小四又掀了车帘,从车内又钻出一个身材盈润,一头油亮乌发的少年来,少年不用那摆设好的踏椅,径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还没待鹤声看清少年的脸庞,那少年就转身打了帘子,伸手去拉车里的另外一个人。

少年拉着车内人的手,一用力就将车内之人拉了出来。那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而已,瞧着脸庞身段似乎也是倌馆出身,只是身上穿的衣服无论从颜色还是料子上看都是普通百姓的衣服。空气中还飘有一丝药草的味道。

鹤声比较关心的是那少年是何人?看样子应该是这楼里的公子才是。正在思考之际,少年转过了脸来。鹤声一看其面,心中涌起一抹失望——仅是普通的长相。

“鄞儿啊!你快些同锦儿去休息一下吧!”黄妈妈回头对着少年百般怜爱的语气。

鄞儿?鹤声一听,又多瞄了那少年两眼,这下看去,少年顺眼了许多,尤其是脸上那水盈盈的大眼睛,闪亮而纯净。少年笑着答应,这一笑,仿佛从那眼角都能滴出水来,弯弯的,映衬着长卷的睫毛,十分可爱。鹤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连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虎惧都露出了欣赏的眼光。

鄞儿刚从车内下来就看到门口这两个举止不俗的男人。心里想到,这莫不就是鹤声与虎惧?他迎着两人与繁锦谈笑着走过来,行资优雅,步履稳健,再即将走过鹤声身边之时,还特意暼了鹤声一眼,眼底漾着清水般温和的笑意。鹤声不知不觉中有礼地颔首,眼睁睁地看着鄞儿扶着繁锦一同进入了赏菊楼的大门。

待到人影消失看不见了之后,鹤声收回了视线,眼底一抹疑惑滑过。他看了看一旁的虎惧,虎惧也正看着他。“不寻常的人物”!他二人脑中同时闪过这样的念头。

“走吧!虎惧!”鹤声见了鄞儿之后,胸口忽然一阵轻松,他叹一口气说道。

虎惧“嗯?”了一声,“不找凤莱了吗?”他压低了声音,口气不善。

“怕是现下你是寻不到凤莱的,我有预感,凤莱没事。”鹤声抬了头看了看赏菊楼高悬的招牌。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觉,直觉得感觉凤莱应该是平安的。

虎惧跟随着鹤声的目光也抬了头望了望那花俏的招牌。“他是我弟弟,我可不能放着不管!”虎惧低声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丢下鹤声自己走了。

鹤声看了看虎惧,又回头看了看赏菊楼,嘴边轻轻一抹苦笑浮了上来。

潋滟无惊无险地回了王子府,刚到不久虎惧与鹤声也先后回来了。鹤声进潋滟房内瞧了瞧他,之后就将负责潋滟近身守卫的三名侍卫叫了出去。潋滟坐在窗下的躺椅上,顺着大开的窗子往外望去,只见鹤声坐在院内小亭中的石椅上,那三名侍卫单膝跪于厅内,个个垂了脑袋,偶尔抬起头来回答问话。

这三名侍卫也不知道是如何被鄞儿控制住的,平日里在王子府中半点痕迹都不曾表露出来。潋滟看了半天,偶尔鹤声会望向他这边,但是神色正常,看来并未问出任何奇怪的东西来。

潋滟收回了视线,看着自己的手出神起来。正在想着,鹤声不知何时进了屋内走到了潋滟的身边。他也看着正出神的潋滟,心里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那虎头结束了白天的管制时间,噌噌地跑进潋滟的屋内来寻潋滟。

虎头才不管眼前发呆的这两人,前爪一扒,就将大半个肥重的身体放在了潋滟的腿上。潋滟被虎头体重一压,回过神来,吃力地搂住趴在他腿间不断往下滑的虎头。虎头顺势就将湿热的舌头舔上了潋滟的脖子和脸颊。

鹤声见虎头完全一副霸王的样子,皱了皱眉,脱口喝令道:“虎头!下去!”

虎头当然不会理会鹤声,抬了脑袋示威性地‘嗷’了一声,粗长的尾巴扭麻花一般卷来卷去。仍然拼命地想将整个身体放到潋滟的腿上。

鹤声皱了皱眉,朝着虎头逼近了一步,手指上的钢刀也“唰”地亮了出来。

虎头一听那“唰”的声音,悻悻地将肥大的身体挪了下来,不满地冲着鹤声又嚎叫一下,这才又在潋滟的脚下寻了处地方,趴伏了下来,懒洋洋地舔着自己前爪上的毛。

“虎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瞧你身上沾的全是毛。”鹤声挨着潋滟的腿边蹲了下来,不由分说,伸了手细细地为潋滟将锦裤上沾的虎毛一根一根拈下。

潋滟有些紧张地缩了缩腿。他从上面看下去正好瞧见鹤声低垂了眼睛,认真细心的模样。脑中乍地想起了那日鄞儿与修缮的情形,更加坐立难安起来。

“别动!”鹤声轻喝到,伸了左手去按住潋滟的双腿,右手由着小腿一并往上摸索到了大腿根处。

男人只用两根手指在那锦裤上一下一下地捻动着,轻柔而暧昧。潋滟感觉自己的腿间像是正有无数蚂蚁爬过一般,麻麻地,刺刺地。那虎毛就像不是沾在他的腿上,而是放在他的心尖。偏偏鹤声也感觉到了潋滟的紧张,原本只是正经地拈毛的动作,渐渐变得有些迷离起来。尤其是靠近了大腿根附近,那两根手指在锦裤上滑着滑着,就滑到了正中央的暧昧地带。

潋滟脸上一片绯红,求饶般地紧握住鹤声的手,咬着嘴唇,可怜地摇了摇头。

鹤声见眼前的潋滟又可怜又可爱,红扑扑的嘴唇一张一合的,眼角也耷拉了下来,一副被欺负了的艳丽模样。像是受到蛊惑一般,鹤声疯狂地低下头,采撷住那一抹红嫩,不顾一切地吸吮起来。

“嗯!”潋滟虚迷了双眼,跟随着自己身体本能的渴望与鹤声回应起来。

正当他二人沉浸在一片望我的世界中时,窗口传来了一记重重的冷哼声。

鹤声人还拥着潋滟亲吻,一记指刀已经由手上放了出去,只听“呼”的一声破空的声音,窗口那人用手上的大刀挡住了指刀,铿锵一声,指刀落地。

鹤声放下怀里的潋滟,抬起头来看着那窗外之人。不用猜疑,正是虎惧。

“哼!”虎惧鄙夷地将眼前这两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透彻,也不顾前来之意,转了身就直接走开了,临走时口气十分恶劣地叫了虎头的名字。虎头权衡了下两面的情绪,懒洋洋地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皮毛,纵身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跟着虎惧的身后就走了。

潋滟气息不稳地埋在鹤声怀间不敢看虎惧一眼。生平第一次,潋滟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齿起来。顶着一张不是自己的脸,青天白日,门户大开的情况下,被男人轻轻撩拨一下就控制不住了。难道自己的本性就是如此嘛?还是自己的身体早已忘了羞耻是何物?

鹤声不知潋滟心中所想,他看了看气走的虎惧。将埋首自己怀里的潋滟给拉了起来,摸了摸潋滟红红的脸颊,轻声言道:“我去瞧瞧虎惧去!你休息一下吧!晚上我在来看你!”

潋滟垂头答应。

哪知,待到晚间鹤声前来瞧潋滟的房门之时,却怎么也无人前来开门。自从凤莱与孔燕失踪之后,这房内也服侍的下人也被潋滟找了各种理由给遣走了,除了那三个躲于暗处的近侍,房间里一般都只有潋滟一人。

鹤声又用力敲了敲门,侧耳仔细倾听了片刻,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连忙撞开门一看,外厅里暗处晕倒了三个人——正是指派给王子的随身护卫。

鹤声一面高叫“来人!”一面匆匆忙忙地走进内室。内室一片狼藉,似乎经过一场搏斗,座椅茶盘乱了一地。偏偏这空间里少了最最重要的那个人——王子殿下。

听到鹤声叫声赶来的虎惧和其他几名侍卫,一踏进内室就看到鹤声站在正中央半倒的茶桌旁,皱紧了眉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了?”虎惧靠近鹤声,四下观察了一番,“嗯?王子呢?王子哪儿去了?”他这才发现这其中的不对劲。

鹤声苦笑一记,低声说道:“——消失了!”

虎惧一听,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瞪住了鹤声。

“你说什么?”

鹤声有些反应迟缓地看了看虎惧,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室内,“平白无故……消失了!”

第四十七章

虎惧与鹤声在厢房内仔仔细细前前后后搜了个透彻,依旧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除了那三个晕倒的近侍之外,室内一片狼藉正说明了有人闯入的迹象。可是,来人得要有多么高超的功夫才能带了不会武功的王子一同逃离这王子府呢?

鹤声不敢相信。就算是绝顶高手都不可能这样不动声色地从这重重包围的王子府跑出去。而且,室内明显的痕迹正说明了当时有过一番争斗的,不可能有争斗却没人听到声音的。种种的一切都太诡异了。况且,又是何人想劫持王子殿下的呢?

鹤声还在室内每个角落里仔细寻查,虎惧派来人通传,说是那三个近侍醒过来了。鹤声一听,连忙跟着传令的侍卫一同出去了。

在鹤声离去之后,从事发之后就赶过来厢房的虎头寻到了那处半倒的茶桌旁,它在茶桌周围转了几个圈,鼻子里喷出“哧哧”的响声,直把巨大的脑袋往那茶桌下伸,前爪也刨土般地飞快刨挖着。奈何那光滑的地板砖,虎头根本使不上力,守在门口的侍卫也只当虎头在那里寻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无暇顾及它。

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在那茶桌下面,一块光滑的地板下,正隐藏着亥勍挖就的神秘的通道。

潋滟被谁劫去了呢?正是被那亥勍。确切地说,是被亥勍的手下。亥勍暗恋凛冽王子一事,他的手下是完全知晓的。他们见自家老大在王子府挖了那么一条直通王子寝室的通道,还以为老大每夜定是偷偷去瞧那王子以解相思之苦的,因此几个人商量了起来:老大不敢往前迈一步,直接掠了王子进山,他们这些旁观者可是什么顾忌都没有的,干脆由他们劫了那王子,也算帮自家老大一个忙了。

于是乎,就在鹤声离去之后没多久,临近晚膳之前的时辰里。三条汉子由那条他们开挖的地道里直直地爬到了王子脚下。那三人也是久经江湖的人了,做事当然也是十分缜密的,怕遭遇埋伏,因此没钻出地道之前,先在室内放了特制的“迷烟”,等到确定室内无危害之后,这才顶开石板,钻出地道,又从地道将王子给劫了出去。为了故布迷雾,还特特在室内制造了一些打斗挣扎的痕迹。

当亥勍夜里就寝之际,在自己的床上陡然发现王子之时,浓黑的眉毛一下子就纠结在了一起。他立刻召来了自己手下的人,指着那床上睡得正酣甜的王子,气急败坏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叫‘交子’的大汉连忙笑嘻嘻地凑上前来,说道:“老大!我们见老大总是去瞧那王子又磨磨蹭蹭没有行动,兄弟们急不过,直接把人给虏了过来。放心啦!没有伤到这小王子一根头发。”

亥勍一听此言,头一下子就疼了起来。他想发怒,但想到自家兄弟也是为了他好,好半天他才平息了怒火,冲着几人摆摆手,“去!到‘花满堂’请了花兄前来。”

不一会,满脸倦意的花世语就到了。亥勍打发了手下前去睡觉,自己则拉了花世语就往内室走。

花世语在亥勍的床榻上看到王子之时,也是愣了好久。他指了那王子问道:“真的?……假的?”

“那府中的!交子他们去暗虏了来的!啧!这下可好,烫手的山芋!”亥勍苦笑连连。

“呵!”花世语也笑出声来。他沉思了片刻,望了望那亥勍,又看了看王子。“事情竟然如此了也是无可奈何,把他弄醒了我们商量个好方法,最好能不动声色地解决这件事。而且要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再出别的状况。”

亥勍点了点头,再又瞥那假冒王子一眼。

花世语也凑上去,伸了手欲去摸那王子的脸。

亥勍一把将花世语的手打了开去,沉声喝道:“不许碰他!”

花世语哼笑一声,“我只想看看这面具下的到底为何人罢了!他又不是凛冽,你何必这么紧张?”

亥勍不语,反正他看了花世语去摸这张脸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不管眼前这人是真是假,他顶着一张凛冽的脸就相当于凛冽的分身一般。怎能容许别人去碰这张脸?

花世语一看亥勍沉默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摇摇头,“我一直弄不明白,凛冽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甚至没把你看做普通朋友,你为何这样倾心于他?”

亥勍想到凛冽,原本刚毅的脸部线条一下就软化了许多,像是回忆一般,亥勍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又任性,又骄傲,又爱口是心非,可是我一看到他,就想让他开心,就是这么简单。”

“我以为你是在他身上寻找另一个自己?”花世语喃喃接口道。

“嗯?”亥勍没有听清楚,不明白地看着花世语。

花世语欲言又止,他想了想之后又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就这样等着这个王子醒来吗?”

亥勍点了点头,“等他自然醒来吧!我们出去喝一杯!”

花世语心里感觉好笑。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对着顶着自己所慕之人脸的外人也能做到如此体贴,所幸亥勍天生正经,若是如他这般游戏花丛,怕这‘大众情人’‘拈花公子’的名号早被亥勍给占了吧!

潋滟醒来之时,已经日上三竿。他一张眼就发觉自己所躺地方并非自己在王子府的寝室。愣了愣神之后,潋滟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起来之时,还感觉头突然涨疼了一下,他连忙抚住额头,撑住床榻,待那阵头疼缓过去之后,这才四处打量起自己所在的环境起来。

正看的仔细,室内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你醒了!”紧接着,潋滟恍恍惚惚就看到两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了内室的屏风后面。

潋滟晃了晃依旧昏沉的脑袋,定睛仔细一瞧,眼前这两人不正是前日才见过的那两人吗?潋滟细细回想,这

才记起这两人的名字“花公子……亥先生!”

“从你这么客气的叫法里,就知道你不是凛冽了!”花世语潇洒地甩开扇子,轻轻地摇了起来,犀利的双目剑一般地刺向潋滟。

潋滟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早就将害怕渐渐淡忘了。从一开始时时刻担心被人看穿,到后来一次次被人轻易揭穿,早已让潋滟内心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欣然一笑,“二位是凛冽王子的朋友了!在下也无甚好隐瞒,的确,我不是凛冽。”

亥勍与花世语相视一番,不成想这冒牌王子这么直接,连点掩饰或是推搪都不说的,是该说他胆子大呢?还是他的后台硬?

“公子既然如此坦诚,我二人也就不该隐瞒了。凛冽与我二人是有数面之缘的,一年多之前,我们曾在夹云山脚因机缘偶遇过,之后一起同住了八天,交情不深,却也算是生死之交。不知公子到底出于何种目的假扮王子,所求又为何?真正的王子现下又在何处?还请公子给我二人个交待才是。”花世语走到潋滟身边,摇着扇子缓缓说道。

潋滟看了看眼前这两人。正想从床上站起来,可能因为昨夜迷烟的缘故,一站起身,身形就摇晃起来,头也晕晕沉沉,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倒下。这时,旁边一直站着不曾说话的亥勍上前扶了他一把,将他按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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