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溪流云——青影婆娑
青影婆娑  发于:2014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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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赵堂主这般纵容,难道不怕到头来害了庄主。”阮灵溪抬头看向赵奇风。

赵奇风摇头叹气,“阮堂主,难道到了如今,你还是一点都不了解庄主为人么?他这么多年,全是依照着被规划好的路线前行,偶尔一次的任性也是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蹈错,你又何苦这么一再相逼呢?”

第二十一章

事件到此,远远没有结束。

一场勾心斗角,虽则解了内忧,然而到底有损名声。幽云山庄一日无主,便总会变动因素。一时形势晦暗不明,令幽云山庄上下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此次武林盟主大选,本来众人都自看好的幽云山庄,然而到了此时,却又变得虚幻缥缈,难落实处。

诸多猜测,各种传言便在此时纷至沓来,叫人无所适从。

幽云山庄的门槛也几乎叫那些关心事态的前辈老者踏破。

云过天一概闭门谢客。

此时正是乱的时候,静观其变反倒更省心省力。

幽云山庄就是因为风头太盛,才成了各大门派的众矢之的。树大招风,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如让他们肆意闹去。等闹得差不多了,总会有收场的一天。只要自己将庄中上下规整妥当,外界如何个闹法儿,云过天并不是多担心。

如今唯一叫他担忧的,便是自己身上所中的不息真气。这只怕会成来将来最大的阻碍。

自那日地牢中与柳惊枝疗伤之后,这真气便时而不时地发作,几乎无法可解。

青灵碧虚宫这一套心法,倒是真的厉害。阮灵溪在柳惊枝身边蛰伏多年,仍未窥得其中隐秘,由此可见一般。

想到那被自己禁足之人,云过天有些恍惚。

自己事事果决,唯独对着这么一个人,数度情绪失控,行事也一再脱离掌控。是抱定了对方决不会脱离背叛自己?还是只有在对方面前,才能坦露真实的自我呢?

云过天正盯着桌上灯烛出神,门上响起两声轻叩,隐隐听得赵奇风在外低声道,“庄主,出事了。”

若不是紧要事情,赵奇风也不会这么晚了还过来禀告。

云过天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起身开门。

“出什么事了?”

赵奇风也未抬头,仍是低声道,“地牢中那两人,不见了。”

******

小春刚将手中活儿收拾妥当准备回房歇息,就看到云过天脸色难看地从前院进来。他走得很快,连她唤了一声也没听见。

小春一阵纳闷,见云过天直直朝西苑去了,心中便有些不好的预感。

昨日议事厅中一番争斗,小春虽不知事件始末,但到底听说了些。

此时,庄主就这么怒气冲冲的找来,只怕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想到此处,小春忙地紧跟了几步。

哪知才一进西苑花园,便不见了云过天的身影。

小春心急,忙地往东厢赶,还未走近,便听轰隆一声巨响从东厢那边传来。

等得小春穿过小花园的拱门,看见的是残破的门扉,摇摇欲坠地摇晃着。

隐隐地听得庄主的声音,如同从地底一字一字冒出来一般,叫人浑身发冷。“说,人究竟在哪,便是死了,我也要见着尸身!”

随即,是一片死寂。也许有人说了什么,但声音太低,她听不清楚。

小春心中焦急,又不敢肆意乱闯。

才犹豫片刻,屋中忽地当啷一阵巨响,像是有什么被扫到地上的声音。那灯也随着这一阵声响熄灭。屋中一片黑暗。

小春心惊肉跳,自己若还这般犹豫,若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后悔也来不及。这般想着,索性定下心神往廊檐下走去。哪知刚走要走上台阶,便听到庄主的声音低低地夹杂在喘息的间隙里,“他是怎么碰你的?这样,还是这样?”

言语背后那般暧昧的生息,便是再不经人事之人也明白里面二人在做什么。

小春一呆,脸上兀地一片通红,慌里慌张地退到花园门口。

小春百思不得其解,庄主与灵溪哥哥,怎么会……?抬眼便见有几个护卫正要赶来,显然刚刚庄主将门踢坏时惊动了众人。

小春定下心神,索性挡在拱门之前,“庄主有令,不得允许,不可靠近。”

那几个护卫见是她,虽则有些犹疑,到底还是离开了。

小春回头,远远望了望那处黑暗一片的屋子,紧紧咬住了下唇。

******

云过天也不知道,局面怎会演变至此。

当将人压到桌面上时,是泄愤,还是其他,自己也早已分不清楚。

他原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控。即便对今日之事早有所预料。

他不相信阮灵溪真能毫无犹疑地将一个与自己相处六年之久的人杀死。他从来就是个心软之人,他们之间的交集,可是远远比和自己的要多得多啊。

然而,他又全无办法可想。他恨对方脸上那嘲弄般的讽笑,以及吐出口的固执言辞。说什么自己想要的太多,自以为能掌控的也太多,却不知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想要便有,也不是随意能掌控的。

为着心头那可笑的幻象和执念,他究竟还要忤逆自己多少回?看着自己这狼狈的样子,他是不是很开心?

云过天狠狠地撕开对方的衣物,如同撕开那包裹在外的伪装一般。他宁愿相信,对方之所以这般使尽心思,是因为嫉妒,是因为情爱。

当唇舌游弋过对方颈肩时,压抑心底六年的疑问如若魔怔般脱口而出。

“他是怎么碰你的?这样?还是这样?”

这六年间,每次看到他寸步不离地守在柳惊枝身边,心中总会有一股妒怒相交的情绪燃起,灼得浑身难受。但究竟妒的谁,又怒的谁,却总是难以分辨。自己总会不由自主地去想象,那两人会如何相处?有时甚至会猛然浮现出一种叫自己也难以忍受的幻境来,明明知道不一定是真,却会叫他莫名烦躁难安,恨不能杀人泄愤。

身下之人一再摇头否认。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能叫那愤怒减少半分。

欲望在对方全无防备的情形下,毫不留情地推进身下的身体。那紧致干涩的处所将云过天绞得生疼,只堪堪送入小半,便再难进去。

身下之人因疼痛而不断地痉挛,指甲抓刮过桌面,听着直叫人脊背发凉。

云过天却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满足。这种青涩却又痛苦的反应,几乎是在无声地印证自己的猜想。这幅身体,只有自己,才完完全全地占有过。

云过天伸手摸到两人相交之处,那里因为自己粗暴的动作,已然滑滑腻腻地流出血来。他便藉由那滑腻的鲜血,往里又送进半寸。

身下之人抖得更厉害,整个身体僵硬着。因为双手被缚,只能姿势怪异地微侧着身体,一副想要摆脱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抵不住这苦痛的折磨,终是从口中吐出示弱的请求来,“不要……”

云过天心中一动,停下喘息片刻,这才伸手摸索到对方身后将缚住双手的绳索解开。

哪知这绳索才一解开,身下之人便猛然一挣,脱离了自己掌控。翻身便要从桌面上滚落。

云过天大怒。

右手一伸,狠狠扣住对方左肩,力道大得都能听到关节咯咯作响。

对方也不知是痛得狠了,还是情急,左手往回一挥。

“啪”地一声脆响,在寂静的黑暗中尤显得刺耳。

两人似乎都因这一变故而震住。一时之间,只听得到两人空寂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回响。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却抵不过心头震怒的万分之一。

云过天一把捉住那手腕,往身下一带。倾身将整个身体压了上去。

对方虽仍自挣扎,却不如方才那般决绝。显然也为刚刚一瞬的意外而害怕了。

云过天心中冷笑,索性将那胡乱挥动的双手一把按置头顶,贴近对方脸庞,近到呼吸相闻。一声不响地盯着对方。

身下之人明显地紧张起来,似是琢磨不透他此时是何心态。

云过天将膝盖一顶,便要插入对方腿间。

哪知对方察觉他的意图,便死死并住双膝,不叫他再进一步。

云过天压住愤怒,低沉地命令:“把腿张开。”

身下之人猛然一震,似乎被这惊悚的言辞惊到了一般。随即,更加激烈地挣扎起来。

真是冥顽不灵!那本已去掉的几分怒气,便随着这反抗节节攀升。

桌子本来也承受不起两人重量,这一番挣扎对抗下,已经摇摇欲倾。

哗啦一声,两人纠缠着一并滚到了地上。

怒欲狂烧,理智便在那扭动挣扎里愈发地支离破碎。哪里还管得了狼狈不狼狈。

眼见着人就要脱开身去,云过天从后一把扼住了身下之人。

一番对抗,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云过天从后贴着身下之人的耳廓,咬牙切齿地道。“你以为你能逃得到几时,嗯?”

身下之人不知是惧是怒,急促地想要偏开头去。

云过天手腕一使力,便将人牢牢扣在胸前。另一只手故意淫靡地抚向对方腰际,毫不意外地惹来一阵轻颤。

细腻肌肤因为汗水的浸润,有一种既滞涩又紧绷的感觉。

云过天只觉欲望轰然而起,就着这相贴的姿势沈下腰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留情面,恶狠狠地一顶到底。

身下之人手虚空地挥了一下,便死死地抓到铺在身下的地毯上。

明明痛苦异常,却还是倔强地不发出任何声响。云过天几乎要为这固执隐忍气得癫狂。眯起双眸,坚定而残忍地顶送起来。

不知是因为这个姿势更方便,还是因为有了鲜血的滋润,绞住自己的身体不再那么干涩难入,倒正方便了他的动作。

这如若酷刑的惩戒,便在这一片叫人瑟瑟发抖的冷冽气氛里,全不知所终地展开。

欲念伴随着盛怒,叫每一次进入都如仇恨般狠戾,仿佛能将肉体乃至灵魂都生生剖开。

他本是温柔的,性子却硬得叫人恨不能用最残酷的方式去打破。

在这个人心中,从来不曾完整地接受过自己,接受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所以,他才总是想方设法地来纠正自己,以一种强硬的方式,逼迫自己去接受和改变。

如果真如他所说,这期间有情爱,那这情爱也早已变质、扭曲,不复最初的纯真。

怪只怪,这开始的方式,本身就是个错误。

所以,他们只能在这么一个循环往复的圈子里追逐,逃避,乃至伤害,却怎么也跳不出来。

而此时的自己,究竟是怒还是恨,是不甘还是想要完全的占有,都已经不重要了。

第二十二章

许崇跪在厅中,抬头看了上位的赵奇风一眼。神情中有些不甘。这不是他第一回跪在此处受审,然而,事实已定,要罚便罚,总是这般纠缠下去,也得不出什么结果来。

见赵奇风神情不变地看向他,许崇不得已又垂下头去。

“人是真真切切喝了毒酒的,当即便毒发身亡了,这个属下亲自验证过,决不会有错。随后,属下领着几名庄众将人埋于翠拢峰下便回转。至于尸体缘何突然不见,属下也给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翠拢峰经常有野狼出没,说不定尸身被狼翻出来叼走了也未可知。”

赵奇风也不做声,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可是句句属实?”

“属下绝不敢有任何隐瞒。”

许崇见赵奇风显然是信了表情,这才继续道:“属下虽知不该背着庄主暗中行动,但也从不以为阮堂主的做法有何不妥,否则,属下也不会身先士卒地替他完成任务了。眼下庄中形势本就复杂,这样的处置是再恰当不过,对庄主也是百利而无一害。属下真不知道,庄主为何这般执着于一个本就不怎么重要的结果。”

赵奇风脸色一变,“你倒还有理了。你一戴罪之身,哪里有资格在此质疑庄主。”

许崇吓了一跳,忙地伏下身去,“属下不敢。”

“罢了,你现在虽从阮堂主门下,到底也曾是我的旧部。庄主若是真有心要为难你,哪里又会安排我来审你。”

“是。”

“不过,有罪当罚,这牢饭,你少不得还要吃上几日。”

“是。”

******

赵奇风将情况一一禀告,而座上之人却大半时间都在走神。

等得赵奇风一停,那人却又会陡地回过神来,出言道,“继续说。”

赵奇风微一犹豫,终究没敢多问。偶尔一抬眼,便见吴先生从前院匆匆行来。

赵奇风有些奇怪:“庄主可是身体不适?吴先生怎么过来了?”

赵奇风很难得地在云过天脸上看到一丝不自然。

“不是,是我……把他伤了。”

赵奇风愣了一阵,忽地明白过来云过天口中的“他”是指谁。

“阮堂主这件事做得确实有欠考虑,但倒底是为庄主着想。”赵奇风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替阮灵溪说话,也许只是觉得,这件事到头来,也只有那人才是最无辜的吧。明明是被动地卷入了这场复杂的斗争之中,却承担了最吃力也最不讨好的角色。

云过天显是不欲过多谈及,只道:“今日之事先告一段落,我们以后再议。”

“是。”

哪知那吴先生虽则是个大夫,却是个急性子,也不等赵奇风出门便冲了进来,胡子一抖一抖的,显得很是气愤:“庄主,您可是惯出来个好丫头啊,我好不容易赶来,还没进去,就被挡了出来,理由还一套一套的。”

云过天脸色微微一变。他自然知道,以小春的性格,不可能忤逆自己。唯一可以解释的,是屋中那人不肯就范。

想到此处,心中一片冰冷惨淡。

云过天仍记得,当自己点燃灯烛看到眼前情景时的那种震颤。碎裂的瓷片满地皆是,在青白的肌肤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深浅不一的血痕,鲜血便顺着手足汩汩而下,和着层层汗水,将身下破碎的衣衫染成一片殷红。腿间更是狼籍一片。

也不知是疼痛过盛,还是失血太多,对方软软地倒在地上,神思涣散,连呼吸都若有似无。乍然感觉到亮光,第一反应,竟是吃力地伸出手去,拉过身下破败的衣裳,想要掩住赤裸的身体。

云过天全身一阵战栗,流泻过挡也挡不住的寒意。癫狂的躁怒、邪恶的欲望,本就是藉由着黑暗的掩饰在疯长。然而,等得一切暴露于光明之中,才发现自己适才所为是何等的阴暗与丑恶。他几乎都能想象,当自己将人按在地上,固执而猛烈的侵犯时,身下之人所承受的痛苦与屈辱。然而,面对这些,那人硬是从头至尾死撑着,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这样的隐忍,又该是怎样强烈的恨意才能做得到。又或者,面对自己,对方早已心死如灰了吧?

云过天心中微颤,下意识靠近,想要挽回什么似地。

地上之人见他靠近,猛地一颤,竟是害怕地想要极力躲避。看过来的眼神脆弱却又刺冷,如若六月天浇下的一桶雪水,叫他从里到外都冷了个透。

云过天僵硬着身体,定定看着对方忍着伤痛一点点爬开去,那苦涩便如同干热的沙粒,堵塞心口喉头,叫他呼吸艰难,胸口如同要爆裂开般的难受。

这么多年的辗转、煎熬乃至难以说出口的渴望与等待,难道是为了这样粗暴的占有与泄愤般的伤害吗?难道,只是叫人与自己这般越行越远吗?

不,绝不是。

可是,为什么所为与所得,总是一再地背道而驰,全不在掌控?让人混乱、纠结,直至癫狂。

看着对方那孱弱却又倔强的模样,云过天猛地咬牙,再不顾对方的反应,狠下心肠将人强行抱起放置床上,终止了那自虐一般的逃亡。

额发湿漉漉地贴紧肌肤,苍白的肤色下,幽黑的眼眸尤显空洞。

“我今日所为虽有些过了,却是你咎由自取,我不会道歉。”此话说出口,明明是说不会道歉,却带足了示弱的意思。

云过天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服软示弱的一天,似乎不如此,就真是再也找不到理由来维系二人之间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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