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这种事儿还是得你主动出击的好，人有伴儿没？”见陈北摇了摇头，莫夏的兴致更高了，他说：“你知道人喜欢什么吗？从弱点着手啊，一点儿一点儿渗入他的生活，有事儿没事儿发条短信打个电话什么的，过年过节什么的买点小礼物，再加上你着做饭的手艺，齐活儿！”

陈北的表情有些诡谲，他问：“你这是在……教我怎么追他？”

“必须的啊，咱俩谁跟谁。”莫西一副哥俩儿好的口吻说道。

陈北摇了摇头，说：“算了，他应该是个直的。”

“直的怎么了？直的怎么了！直的就不能有人追求啦？虽然掰弯直的怎么说都有些……咳咳，但是能被你掰弯那是人荣幸！”莫夏昧着良心捧梗似的捧着陈北，“他很讨厌这事儿吗？就是那种看到同志就退避三舍什么的？”

陈北强忍着笑说：“这倒没有，他挺支持的。”

莫夏应：“这种人不是双就有70％的几率是潜在弯，你的成功率很大的。”

“是吗？”陈北的笑容已经掩不住了。

见陈北笑了，莫夏心情也好了一些，他说：“那必须的！”

“我记住了。”陈北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从明天起，不，从今天起我就主动出击。”

莫夏听完这话突然觉得心里涨涨的，他勉强地笑了笑，猛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才把这突如其来的感觉压下去。

莫夏在吃完饭之后窝沙发里看了会儿电视才决定起身告辞，陈北把他送到门口。

“对了，莫夏……”在莫夏快走到转角的时候，陈北突然喊住了他。

“怎么？舍不得小爷我？舍不得你早说啊。”莫夏抽了抽鼻子，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股痞性。

“明天我准备做便当，给你准备一份？”

莫夏眼中闪着光，笑着应道：“好嘞！”

在莫夏看来，陈北是他上司是他哥们儿虽然曾经是他对手但这不妨碍莫夏觉得陈北是个好人，好人就应该有好报不是？帮他追到自己喜欢的人，也算是一种回报方式了。

但是尼马那种心里堵得慌的气闷感是怎么回事儿？

洗完澡出来的莫夏立马坐在到了电脑前，陈北的头像是灰色的，没上线，估计是前段时间生病加上最近没日没夜地加班累着了，关了QQ对着微博界面刷新了一遍又一遍，但就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像耍贫嘴去膈应卖家，又不想接单子干只拍不付款的缺德事儿，莫夏只能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惊醒了他。忙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声音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尖锐一并带着敌意。

电话那端传来陈北的笑声，他问：“怎么了？没想到是我打电话来？”

莫夏点了点头，等意识到对方看不到，才又一次昧着良心讷讷地说：“不是，我在玩微博，被铃声吓了一跳。”

“到家了？”陈北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不一样，带着点儿……哄情人时的温声细语。被自己的想法刺激得浑身发毛的莫夏连连甩头，试图把这样的想法甩出脑海。

“怎么不说话？”陈北又问。

“没……没有，就是刚洗完澡，空调有点儿凉，调温度去了。”

“嗯，别感冒了。”对方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我没什么事儿，就是问问你到家没有，既然你到家了我就放心了。”

“嗯。”莫夏对这样的气氛一时半会儿有些不适应，只呆呆地应了一个字。

“晚安。”陈北说。

“晚安。”

就在要挂电话的时候，那边的陈北突然说：“今天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会主动的。”

“嗯。”莫夏又应了一声。

“莫夏……”

“什么？”

“没事儿，早点儿睡吧，明一早还得上班呢。”

“嗯，那我挂了。”

“好。”

挂了电话的莫夏又翻了一遍微博，看着平日里一个小时不上就手痒的微博突然觉得没趣了，兴致缺缺地关了电脑，上床拉过被子闷着头睡觉。

13.真相是个手榴弹

陈北没有食言，第二天中午他真就带着二人份的便当到了工作室。看上去并不像是特别准备的，不过是些普通的家常小炒，昨晚没有喝完的鸡汤还盛了小半碗来。莫夏道着谢接了过来，脸上的笑却怎么看都带着半分尴尬。

“瞧你这眼圈黑的，昨晚上又玩电脑玩到凌晨吧？”

莫夏看着电脑里那些琐碎的文字，头也没抬，应付性地点了点头。

“怎么了？不高兴？”陈北看出了莫夏的不对劲，撩开他的刘海把手放在了他额头上，“没生病吧应该？”

莫夏没躲开也没应话，任由着他把手搁在那里。在拿到便当的那一刻，莫夏觉得自己像是抢了别人的所有品一样，带着一丁点儿虚荣的自豪感和自厌的愧疚感。

“对了，今晚上去我家吃饭吗？我们还可以玩一会泡泡龙，最近我苦练了一会儿，应该不能像上次一样输得那么惨了。”陈北的心情不错，说话的时候一直带着笑。

我这是在干什么？莫夏甩了甩脑袋，终于在那种出现得莫名其妙的别扭快要达到临界值的时候恢复了往日里没心没肺的模样。

“你怎么还有时间陪我啊，不去主动出击？”

“不急一时。”陈北高深莫测地笑着。

工作起来的时候，总会分散一些注意力。莫夏没再去想陈北喜欢的人究竟是谁，也没再纠结自己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多愁善感。为了能使自己更脚不沾地一点儿，莫夏甚至揽过了本该李凯去的买奶茶任务。

“我和你一块儿去吧。”陈北也站了起来。

“别介，我一个人能行的，这块儿我混熟了。”莫夏笑着拒绝道。

陈北盯着莫夏看了一会儿，拉开椅子又坐了下来。莫夏抿了抿嘴唇，带着尴尬地笑容对上了黑子和李凯探询的目光，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工作室。

“头儿，你不是强了他吧？”李凯见莫夏那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吞了口唾沫，迟疑地问。

黑子一肘子拐上了李凯的肩膀，他说：“头儿是那种人吗？……虽然我也觉得像。”

“去你的。”李凯说。

陈北听到两人的调侃也不生气，倒有些胜券在握的得意。李凯和黑子对视一眼，坐回了座位，要是有画外音，估计这会儿“我不懂这个世界了”是两人一致的心声。

“真倒霉。”莫夏轻声抱怨着。

谁都没料到下班的时候会遇上那么一场瓢泼大雨，正巧没开车的陈北和莫夏淋了个透湿。陈北拿着钥匙开了门，让莫夏先进去，自己随后带上门。

雨水顺着衣摆淌了一地，湿透了的衣服紧贴着身体，莫夏的曲线在这样半透不透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诱人，陈北进浴室给他拿了条干燥的毛巾。

“擦擦吧，一会儿去洗个澡。”说话的时候，陈北尽量别开眼睛不去看他。

莫夏没有一点儿自觉地兀自擦着头发，大概是觉得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体上不舒服，二话不说直接脱了，这会儿陈北更不自在了，他抿了抿唇，嘶哑着嗓子说：“你先坐会儿，我开热水器去。”看着陈北落荒而逃的背影，莫夏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洗了澡出来的莫夏一身清爽，陈北已经换了干燥的衣服在厨房里做饭，听到外面有声响，提高了声音问：“洗好了吗？”

“嗯，你要去洗洗吗？”把毛巾搭在脖子上的莫夏进了厨房，用手拈了块牛肉放进嘴里，还长嗯了一声，表达食物的美味。

“洗手了吗就拈着吃？也不怕闹肚子。”

“我刚洗澡了的。”莫夏说这话的时候，竟然带着股撒娇的味道。

陈北炒菜的动作顿了顿，说道：“把菜端出去吧，就只剩这个了，一会儿你自己盛饭，我想先洗个澡。”

“嗯。”莫夏端着菜出去了。

陈北看着锅里正翻炒着的空心菜，有了瞬间的愣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闻到了略微发焦的糊味，他连忙关了火，把菜盛起来。

“糊了？”看着陈北亲自端出来的青菜，莫夏哭笑不得。

“我去洗澡。”陈北尴尬一笑，逃离现场。

饱餐一顿之后，两人比赛泡泡龙，最终莫夏险胜陈北，又逼他向自己许诺了几个吃白食的机会。

“你不是上次买了冰淇淋吗？还有剩的不？”莫夏玩了一会儿游戏，吃瘾又犯了。

“等会儿。”陈北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去给他拿。

看着纪录频道吃着冰淇淋的莫夏显得特别惬意，他盘腿坐在沙发上一点儿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莫夏。”

“什么？”听到声响，莫夏侧过头对上陈北的眼睛。

“这里，沾上了冰淇淋。”

莫夏伸手去擦，因为面对面，莫夏擦错了方向，陈北倾身，伸手用指腹帮他擦干净了。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莫夏看着陈北垂下的眼睑入了迷，一时间也忘了推开他。

像是受了蛊惑，陈北看着莫夏因为吃冰淇淋而变得娇艳欲滴的樱桃红的嘴唇，用指腹摩擦起来，然后俯身吻了下去。

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的莫夏傻眼了。

这是嘛情况？这是嘛情况！哪位好心人来给他解释解释。不昨儿才说他有了喜欢的人吗？今天就公然爬墙头，这……不适合吧？！

见莫夏没有推拒，陈北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挑开了他的嘴唇将舌尖探了进去。

卧槽！卧槽！卧——槽——！这又是嘛情况？！法式了都！艾玛，不要以为免费提供饭后运动我就不给你差评哟，不要忘了我好歹当年也是差评界一条龙！

带着冰淇淋过香甜味的舌尖灵活地穿梭过每一颗小巧的牙齿，间或会照顾到敏感的上颚，细密的麻痒从上颚传到尾椎，再一路聚集到下腹。

莫夏从喉咙里发出甜腻的哼哼声，这无疑是对陈北最大的肯定，陈北再一次加深了这个吻，他摸索着将自己手中的冰淇淋放在了茶几上，一只手拖着莫夏的后脑勺不让他闪躲，一只手顺着衣摆下方窜了进去。

冰凉的手掌让已经浑身发热的莫夏立刻清醒过来，他一把推开陈北，惊恐地喘着粗气。眼睛还带着亲热后的余韵，皮肤已经不复原先的白皙而是带着一层淡淡的粉色，非常可口的样子。

“莫夏……”陈北看着莫夏这个样子也有些慌了，“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你丫也太不厚道了吧！不就是吃你几顿饭吗，你也可以吃回来啊，这就什么事儿？！就算是哥们儿也不能给你恋前试爱吧！”莫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同性的吻有感觉，更不明白为什么再推开陈北的瞬间会从心底升起来一股不满足。魔障了。

“不是试爱。”陈北说，“我只想这么吻你。”

“啥？”莫夏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脑海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永远一年级生说了句“真相只有一个”。

“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莫夏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抗日战争的战场上，谁远远地对他喊了一声趴下，但是他却反应不及，直到一颗手榴弹在他的耳边爆炸，让他的大脑出现了短期的空白。

“我是男的。”莫夏说。

“我喜欢的就是男的。”陈北有些无奈。

“我……我得回家了，打扰了。”也不顾自己穿的是陈北的衣服，莫夏起身就要走。

陈北拉出他的手臂，有些慌乱地问：“你会讨厌我吗？”

莫夏不敢看陈北的眼睛，只是尴尬地笑着说：“怎……怎么会。”

像是松了一口气，陈北笑着说：“那就好，我……”

莫夏继续说：“你是我哥们儿嘛，寂寞久了都会这样，我懂的。”

手臂上的拉力消失了，莫夏有些不解地回过头，他看到陈北盯着地板，用一种他从来没有听过的低沉语调说：“对不起，如果你觉得恶心，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吻你。要是没有办法在接受我出现在你的身边，你可以明天去财务那里领这个月的薪水，我……明天不去工作室，你放心，不会碰到我的。”

14.时间是个真小人

“卧槽！买卖不成仁义在啊兄弟！我好不容易找着份工作，你丫为了这么个事儿要辞退我？你有没有同情心啊！”一听说自己有可能被辞退，莫夏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起来，陈北看着对面开门的邻居惊悚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把莫夏拉进了屋里。

“我没说要辞退你……”

“丫都让我去领这个月薪水了！”还是干嚎，“这不是变相向辞退我吗？以为我经验少就傻啊？！”

“我这不是怕你接受不了一个对你有意思的男人和你共处一室吗？”陈北算是明白为什么莫夏是差评一霸了，太能胡搅蛮缠。

“公是公私是私，这都分不清楚还怎么在社会上混啊？”莫夏嚎累了，停了下来。

陈北一时被噎得无话，只是看着嚎得脸红脖子粗的莫夏，憋了半天的笑还是没能忍住，他拍了拍莫夏的脑袋说：“算了，你还是太小了，等你明白过来吧。行了，不说辞退什么的了。回去吧，天晚了。”

“真不辞退了？”莫夏问。

“没想着要辞退。”陈北点点头说。

“明天还有便当吃？”

“想要多少有多少。”

“晚上还能来吃白食？”

“没加班就有的吃。”陈北心想着，这人怎么就尽想着吃啊。

“陈北，你是好人。”莫夏说。

得，就这一会儿，连卡都发上了。

“行了，别溜须拍马了，赶紧回吧啊。”陈北笑着把莫夏往门外送，“明一早按时上班，别迟了。”

莫夏还真就没有迟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吃照吃喝照喝的，敢情就陈北一人在瞎操心。这回陈北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皇上不急太监急了，可是急死他了，搁眼前的满汉全席偏偏就动不得，这比画饼充饥望梅止渴难受多了。

莫夏聪明着呢，只是这聪明劲都用错了地方，他知道上班好好干活，下班一定要找外快，就莫夏的单子陈北都接着好几个了，看都没看就直接退了，得罪谁现在都不能得罪莫夏不是？人陈北稀罕着他呢。

明儿又是周末，莫夏有半天休假，快到下班时间了，莫夏屁颠屁颠地跟在陈北屁股后头转悠，陈北知道这儿是在暗示自己到了晚上吃白食的时间了，陈北给了肯定的答复才算是甩了这尾巴。

说实话，活这么大，陈北就没见过一个比莫夏更神经大条的人。图谋不轨的意思都表达得那么清楚明白了，人就是能视而不见。你明里暗地的说了多少遍了，可人就是能充耳不闻，把他能的。

“我听说我好几个单子是你接的，怎么不见你发短信给我，玩那‘四步走’策略啊？”莫夏窝在沙发上用勺子挖西瓜吃，他把那小小的铁勺子在平整的西瓜红壤上快速地转一个圈儿，画上一个顶好的圆，再转一圈儿，就能把一大块西瓜都舀起来。吃东西的时候，莫夏的表情总是很认真，但是配上他说话的腔调，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