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凡看着一旁还在沸腾的小锅，“这次的药还留了很多，小姐如果想要结果，明天可以再试一试。”

“唔，这倒是。”秀儿走过来，盯着锅里热气，“只可惜本小姐明天又要潜入……厨……房……啊呀？”

“怎么了？”凡察觉到秀儿的异样，凑了过来。瞬间两人目瞪口呆。

原本沸腾的液体改变了流动方向，在锅里一圈圈旋转起来。淡蓝色的药液盘旋着上升，像水柱异样腾起，消散在两人面前。

“莫非是煮的太久……”凡奇怪地盯着什么也不剩的空锅。

“我的药啊啊啊——！！”

“雅乐？”清平狼狈地从水里爬起，看着雅乐在水中旋舞。

眼前似乎在变亮，是天要亮了吗？清平奇怪地看着周围，夜空依旧。

但是岸边起了变化，原本漆黑一片的土地亮起点点荧光，从清平的脚下开始，燃烧一般点亮了整片树林。

熟悉的旋律在响，地上的荧光仿佛波浪一般涌动起来。伴随着锁链的叮当声响，就像在打着节拍。

清平俯身看向地面。

“……七叶藤？”他有些吃惊，是这些植物突然点亮叶子，随着旋律舞动，充盈了整片土地。“可是这……雅乐？”他看着眼前旋舞的少年。

旋律的节奏越发清晰。

可是少年的身影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眼前是雅乐和着旋律旋转的样子。清平捂着胸口，一步步向雅乐走去。

——对，就这样。歌声仿佛在低语着暗示。就这样走过来。

清平手腕上的藤条，也在一闪一闪地亮着，可是他已经无暇理会了。胸腔中与旋律的共鸣，心脏的跳动振动着头脑，思维变得空白。

——走过来啊。快点来到我身边。脑海中的旋律唱着。

清平直直地盯前方少年的身影，雅乐的脸在一池光华中显得愈发不真切。但是那优雅的姿势与声音，都突然显得异常妖媚。

——还差一点了。对，就这样伸出手。

清平伸出手，触到雅乐的旋舞的肩，接着向前一步，把他压倒在池中。

少年的身体在眼前是如此柔弱，清平按着雅乐的肩，感受着他颈上脉搏的跳动。

雅乐并没有反抗，而是顺从地半躺在那里。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那就快点得到吧。

喉咙像是烧灼般干渴，身体里有种莫名的冲动。周围的荧光像是火种一般，猛地将欲望点燃。

口中泛起的甜腻的血腥味道让他感到兴奋，就连少年领口露出的几寸肌肤都显得那么诱人，却让人产生一种想要破坏的欲望。

——那就破坏吧。催眠般的声音引诱着。就这样破坏掉，像你希望的那样。

清平咽了咽口水，一把扯开雅乐的衣服，扑了上去。

周围的旋律变得癫狂，少年的肌肤浸在水中，荧光下如同白玉般完美。清平的手移到少年的胸前，雅乐轻轻呻吟一声。

这声音让清平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一手按住雅乐的腰，另一只手抽下自己的束带，丢进水里。

——继续啊，你马上就会得到。

少年的纤腰几乎手可盈握，清平俯下身，轻轻舔着少年的胸前。自己的臂膀与雅乐的相贴，被水润湿的地方仿佛有火在烧。

“……”清平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看到雅乐双颊泛起红晕，便将雅乐的腰抬起。

雅乐顺从地屈起双腿，双手揽住清平的肩。

——这就是，你想要得到的么。

耳边有了冰凉的触感，随着雅乐的动作，他手上的锁链也像蛇一样缠在了清平颈上。

叮铃叮铃。清平的心在狂跳。

“——还会再来么？”少年的笑脸浮现在脑海，与面前的人重叠在一起。

叮铃叮铃，带着金属特有的味道。

“——不要伤害它们！你保证过的！”

冰凉的触感，抵在灼热的面颊上。

“——我不知道……我甚至怀疑我眼睛所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叮铃叮铃，少年的诱惑近在眼前。

“——师兄有没有想要留在身边的人呢？”

来吧，来吧……旋律已经癫狂到了极致。清平闭上眼睛，用力一推。

一切都消失了，雅乐重重地跌在池中，微笑着望向他。

“我这是怎么了？”清平疑惑地挠着头，他看着雅乐满脸笑意地起身，这才发觉两人的衣服在水里丢得七零八落，脸瞬间红了。

雅乐凑上来，跪在清平面前。“只是一场幻觉。”他把脸颊贴上清平的胸膛，“幻觉而已。”

“你你……”清平看到雅乐主动靠上来，顿时手足无措，“……我刚才没有做什么吧？”

雅乐偏过头，“嗯？你做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清平局促地绞着双手，紧张得口齿不清：“我只是记得雅乐唱了很奇怪的旋律，周围的一切就变得好亮好不真实……然后……”他晃晃脑袋：“不记得了……我没做什么吧？”他询问地看着雅乐，“我没有做什么伤害雅乐的事情吧？没有吧？”

“呵呵……哈哈……”雅乐看着清平那紧张到无以复加的样子，笑的合不拢嘴。“你什么也没有做啊……看来，是我误会了呢。”

“诶？”

“没什么……我还以为你是特意把那东西带过来的。”雅乐点点清平的嘴唇。“也没想到你能抵抗住它的效力。”

“我带的不是糯米团子吗？”

“对啊……而且，非常美味呢！”雅乐突然活泼起来，一把推倒清平，趴在他身上，坏笑着问道：“想不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清平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雅乐的吻堵住了话语。

水云阁。

清风扶住要倒向前方的玄寂，把他向自己怀里靠了靠。“掌门？”他在玄寂耳旁轻声问道。

“……没事。”玄寂的回答有些无力，“你已经做得相当好。”

烧焦般的伤口正缓慢地回复，玄寂干枯的身体也逐渐恢复原本强壮的轮廓。

“属下无能，只能做到这样……”清风略带歉意地将玄寂扶到桌边靠住，“要进一步的恢复元气，只能靠他……他的血了。”说罢，清风起身，“属下这就带他过来。”

玄寂点点头，“如果他恢复了，就带来吧。”

门响了一声，清风离开了。

“是什么时候起，开始不相容了呢……”玄寂对着烛光观察着自己的手，喃喃地说。

清风跌跌撞撞地从台阶上下来。

果然消耗了不少体力。他扶着一棵树干，弯腰喘息着。掌门体内的力量，自己拼上所有内力才勉强将其逼迫出来。现在这个状态，连轻功都用不了。

可是没想到那气的颜色，竟然是……唉。

得快点，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清风摇晃着奔向前，脚下磕磕绊绊，心中紧张地打鼓。

不知道雅乐与掌门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出了这样的状况。况且，他还被掌门刺了一剑，看来伤得不轻。

掌门一直拉着自己不让走，居然拖到现在。清风开始狂奔，担忧浮现在脸上。

眼前树木渐渐稀疏了些，可以看到远处闪着荧光的池水了。

平静无波的水中，交缠的两个身影。

纤细的少年，和——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清风死死地盯着前方。

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第三十二章：被选中（上）

（背景乐：The Southern Cross——S.E.N.S）

漫长而沉默的夜。

“是么……他还没有恢复么……”玄寂叹了口气。

清风点点头：“属下已经将他带到池中疗伤。”

“终归，还是我的失误么……”玄寂没有理会清风的话语，独自查看着右臂的伤势，烧灼的伤疤出正在长出新的肌肤，仿佛一条紧紧缠绕的红蛇。

“可真够慢的……”玄寂探了探伤疤，有些无奈。“离了他的血，还真是什么都做不成么……”说着他抓起地上的袍子，想要套上，却发现袍子已经沾满血污。

冰蓝色的外袍上，洒着斑驳的血迹，如同盛开的红梅，延伸着枝桠，玄寂举起袍子，在灯光下仔细看着。“乐儿……”他缓缓把脸埋在脏袍子里。

“掌门不必担心，他……很快就会恢复的。”清风跪在玄寂身边，想要安慰沮丧的玄寂，“最迟明天，掌门就可以用他的血来恢复了——掌门？”他扶了扶玄寂的肩。

玄寂没有回应，取而代之的是蜷缩成一团的身体和缓慢的呼吸。

“在这里睡会着凉的。”清风把玄寂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肩背，搀扶着毫无知觉的玄寂进了内室。

“消耗的体力，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复呢？”清风站在窗前自言自语。窗外是漆黑的树影，他努力向山下的方向看去，仍旧什么也看不到。

不远处的地方，有闪耀的池水，欢乐的笑声，和自己认为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人。清风的脚下一软，他赶忙用手撑住窗棂。

这算不算是违抗命令呢？清风缓缓转过身，面前的床上，是熟睡的玄寂。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没到池边就原路返回了，还编了这么个蹩脚的谎话。清风走近玄寂，后者的气息轻微得几乎感觉不到，从远处看就像死掉一般。

师弟为什么会在这种时间和雅乐在一起，而且显得这么亲密？清风的双拳不由得攥紧。现在已经无法感到刚看到那一幕的慌张——等一下，自己为什么要慌张？

是因为喜欢雅乐么。可是，还有掌门在。清风眯起眼睛凝视着远处外室那柄剑映出的蓝光。

“喜欢……”清风喃喃，随即摆出一个自嘲的笑。自己果然还是太鲁莽，不够冷静呢。

喜欢，又是怎样的情感，而掌门……

疲惫和无力感一起袭来，清风贴着墙慢慢滑下，坐在地上。一整晚都在忙碌，几乎忘记自己的体力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玄寂的白发随着呼吸轻轻拂过脸颊。清风困倦地阖上双眼。

“被选中的么……但是，又有谁会选择你？”

“……被选中的？”清平猛然睁开眼，疑惑地问。

周围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清晨的阳光照在周围，雾气朦胧一片。

“诶？”清平左顾右看，没有雅乐的影子。他感到自己半躺在水中，立刻爬起来，却又吓了一跳。

“啊呀？”清平发觉自己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衫，赶忙四处寻找其他衣服。

雅乐呢？雅乐去了哪里？清平费力地从水底捞起束带，缓缓地系上。

似乎雅乐一早就离开了呢，在天明之前。

天明之前……清平觉得自己脸上的热气都蒸腾起来。昨晚的事情如同剪碎的片段，一股脑涌了上来。雅乐受伤后苏醒，两人吃了奇怪的糯米团子，听雅乐唱了奇怪的歌，连带自己也变得很奇怪……

是做梦么，清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细细的绳结缠在右手，泛着血液的颜色。

这是雅乐送的，看来不是做梦呢。清平凑近右手，感受着雅乐的气息。

如同梦一般的美妙的夜晚，让人不敢相信是否真实。清平努力重组着画面，脑海却定格在两人相拥的场景。

头顶墨黑的苍穹，荧蓝的池水环绕。怀中的少年轻声的呻吟，柔软温润的触感。

“呵……也许，你算是被选中的呢……”雅乐靠在清平胸前，温柔地说。

“不上早课？”清蕴站在紧闭的门前，盯着上面贴的纸条。

“对。”清风靠在一旁。“听说是玄镜长老生病，原定于今天的……可恶……”他晃了一下，赶紧扶住墙，不顾面前兄弟俩奇怪的目光，兀自说道：“长老原定于今天开始向我们讲授以气御魂之法，但是由于长老生病，只得推迟。”

“是么……”清蕴一脸失望，“以气御魂……那可是相当高深的术法，不能学到的话，非常可惜呢……”

“那你只能祈祷玄镜老头快点康复了……”清逸悠闲地晃过来，一把扶住就要摔倒的清风。“师兄你最近怎么这么奇怪？莫非玄镜老头的病也染给你了？”

“够了。”清风挥开清逸的手，“师弟，不能对长老不敬，我也没事……”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望向面前的三人，“我们是不是应当去探望一下长老？”

“哦哟~谁知道呢。”清逸摊手，“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长老还会生病，以前一直觉得他们都是老不死的妖怪……”

“你有完没完！”清风听不得一点有辱门派的言语，眼睛里开始冒火。

“嘛~我开玩笑，师兄别生气哦。”清逸赶忙赔笑着拦住清风就要拔剑的手，“要去探望长老，也不能在这清早，我先回去补个觉，晚些时候我们再一起去……”他笑眯眯地看着清风怒气冲冲的脸，后者终于在片刻之后冷了下来。

“诶，可是那个术法……”清蕴看起来还是不甘心的样子。

“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没有担心呢，像师弟这样年轻有为的弟子……”清逸特地突出“年轻有为”这四个字，然后好笑地观察着清蕴的表情，少年的脸不知所措地红了。“别担心嘛师弟，我保证你在有生之年会掌握这术法的，玄镜长老看起来是个长命百岁的人，没教完我们他死不了。”

“就是就是。”一直挂在清蕴脖子上打瞌睡的清灵突然发话，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而且什么‘以气御魂’，我和哥哥才不稀罕呢，我们早就掌握这种能力了！”

“灵！”清蕴嗔怪弟弟。

“你们怎么会知道？”清风有些不解。

“我们就是知道！”清灵一脸骄傲，“我和哥哥一直都在用这种术法，有时候我们……”他对上清蕴警告的眼神，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你们怎么了？”清风依旧疑惑。

“没什么，师兄。”清蕴拱了拱手，“他睡迷糊了，错把平时用的小仙法当成长老高深的能力而已。”

“是么……”清风还是觉得奇怪。“秀儿怎么没来。”

“师兄你真是糊涂了，爷爷生病，秀儿肯定要去照料才是。”清逸似乎对清风的不再追问松了一口气，赶忙过来打圆场，“在这里耗着也没有意义，不如大家都去睡觉，尤其是师兄。”他拍拍清风的肩膀，“你看起来需要多休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