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佳人+番外——秋雨汀汀
秋雨汀汀  发于:2014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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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坐立,才有闲情细细赏识,这夜,这月,这院。原来草木早已长的茂盛,旧绿遮新,以前竟是不曾留意。看到此处,叶青矜不免有些感怀,想不到进宫已有这么些时日了,想来还曾伤怀春什么时候去,可终未发现一切在不经意之间早已凋零,已然而离。

肩上突感多了一层温暖,不用回头,也猜到了是绿颖这丫头:“公子,虽已入夏,可夜风凉薄,还是注意些的好。”

“你也一样,去屋内披件外衣。”叶青矜说。

“没关系,绿颖不怕。”

叶青矜这才想到,是自己身子弱,怎么也把旁人当成和自已一般,弱不禁风。暗自苦笑,便不再多言,指着身边的石凳道:“坐吧。”看得这人坐立之后才有开口问道,“家里可还有其他的人。”

绿颖稍稍停顿,说:“有的,爹娘还有胞弟。”说罢之后看向远方,不再言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们现在可好。”

“好,他们一定活的很好。家里庄家收了,弟弟最爱捣乱,父母却很是疼他,由得他玩耍,只是……”虽是欢乐之事,却隐隐透露着悲伤。绿颖停在此处,没有再说下去。

叶青矜心想,许是进宫太久,必竟还是小姑娘,难免有些惦念家乡,也是常人之情。体会之后,便转言劝慰:“到了出宫的年龄,便可团聚,不像我,从来都是一人。”

“公子。”

“没关系,早就习惯了。对了,你是怎么跟着赵子宁的。”叶青矜轻言问道。

绿颖站起身,踱向一边,背对着叶青矜,说:“不过是有一日被老嬷嬷欺负,王爷恰好撞见,这才记了王爷的恩。”

“很难吧?在这里。”

绿颖转过身来,嘴角上扬,这一笑甚是好看,说:“这是第一次还恩。”

“什么?”叶青矜没有完全明白,又问道。

“帮你是王爷第一次吩咐我做事,公子对王爷来讲真的很重要。”

叶青矜听后,脸上不自觉的泛上红晕,道:“你这鬼丫头。”话虽如此,可心中依旧升上阵阵暖意,很是挠人。

绿颖看着这番反应只是笑而不语,听到周围不寻常的动静后,大喝一声:“什么人,出来。”

避光的角落突然一黑衣蒙面之人飞身跳出,转瞬之间,已到身前。手持长剑刺向叶青矜,绿颖一瞧,大惊失色,慌忙扑身上前。黑衣之人丝毫未加理会,一脚踹开绿颖,继续追了上去。

赵子余再也看不下去,就要起身。程峰一把拽住,道:“皇上,稍等片刻,再试试那丫头。”

赵子余一把甩开程峰的手,怒言说:“滚开。”一个箭步上前,向黑衣人冲去。程峰叹了口气,也冲了上去。

黑衣人被眼前的形势惊得动弹不得,火把的光瞬间就把这夜照的如同白昼。赵子余伸手将叶青矜揽到身后,看向黑衣人。

“你早就知道。”黑衣人看着赵子余,一字一顿道。

“既然这么说,就更证实了朕的猜测,是王文忠派你来的。”

“你不知道,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说着便要咬破口中藏毒。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暗处飞出几根银针,打中这人,瞬间便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程峰上前稍微查看,便赶忙退回,掩护赵子余避向暗处,并灭掉周围数个火把,他深知,敌暗我明实在太过危险。

黑暗之中,一道光亮刺了一下赵子余的双眼。赵子余想都未想,便转身面对叶青矜,感到背上一痛,便站立不住倒了下去。叶青矜慌乱之中不知被谁一推,趴在一边,看到赵子余受伤倒地,慌忙上前的将他搂在怀里。

赵子余伸手将叶青矜脸上的青丝捋在一边,轻抚着他的脸,道:“你没事吧。”

叶青矜看着为他受伤的赵子余,说:“你这样让我如何恨你。”

赵子余轻松的笑笑,便再无知觉,昏了过去。

程峰自是银针飞出就摸准了那人的大致方向,第二次的飞镖,便更是肯定了这人的位置。看准地方,使出十成功力的一掌,结结实实打在混在队伍之中的一人身上。

这人顿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还未等众人醒悟过来,周围瞬间烟雾弥漫,等散去之时,那人早已无影无踪。

程峰回神,立刻跑到叶青矜身边,一边抱起失去了意识的赵子余,一边跑向叶青矜的寝宫,大喝道:“快宣太医。”

叶青矜看着满手的鲜血,瘫倒在地,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知道,这一刻,不再有恨。

阴风吹过,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皓月当头,在这空无一人的夜,只剩斑驳的暗影来回晃动。不远之处,两个人影相依相偎。一人捂着胸口,喘着重气,眉目紧闭,嘴角留下的鲜血已经微微泛黑,脚步悬浮,一看便知受了重伤。另一人将其胳臂揽过肩头,支撑着两人的重量,缓步向前奔走。

受伤这人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熟悉的英俊面庞,立即用尽为数不多的力气推开揽着他的人,重重的朝着其侧脸甩了一巴掌。身体因为失了依靠向后倒去,靠着一棵树才勉强站立,道:“赵子宁,你居然想救他。”

赵子宁丝毫不在意脸上的痛,只是伸手想要搀扶这人,说:“克儿,不要再闹,这里还不安全。”

独孤克甩过赵子宁的手,哈哈大笑起来:“够了,你还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喘了口气,又恶狠狠的说:“我可是毒王,你什么都未准备,就不怕赵子余一命呜呼。”

“那镖没毒。”不多言语,平淡的道。

独孤克紧紧的攥住拳头,忍无可忍,又伸手扇了赵子宁一下,一手掩胸,咳了几下,吐出一口鲜血:“你个畜生。”

知道这人心中有气,赵子宁丝毫没有躲闪,结结实实的又挨了一下,这才轻叹一口长气,不顾这人的反对,霸道的揽在身旁道:“闹也闹够了,程峰这一掌可不轻,还是赶紧找个僻静之处为你疗伤。”

独孤克想要推开,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只得大声叫喊:“你放开我,我不用你管,你滚开……”开字还未说完,口中便被突入其来的热气填满,大脑片刻空白。

赵子宁松开双唇,将这人抱在怀里,说:“现在要我管了吧。”

独孤克一动不动的望着赵子宁,满目哀伤。手下再无动作,由着他带自己走。

19.情难自已,再起波澜

赵子宁为他运功之后,才稍稍感到血脉通畅。口中腥气降了不少,可胸口内的热流依旧阵阵翻滚。

独孤克靠在破庙的柱子上,揉了揉胸前,说:“那个程峰是什么人,这般厉害。”

“他和你一样,本是江湖中人,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跟了皇兄,还是雷打不动的忠心,是个厉害角色。”赵子宁看了一眼柱前早已脸色惨白之人,继续道,“而且就你那三角猫的功夫,下毒骗骗人还行,若是真正遇上个中好手,奉劝你还是保命的好,不要那么冲动。”

独孤克不满的瞥了赵子宁一眼,但心中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便不再多言,转而问:“你怎么会来。”

“我怕事有变化,为保万一,还是过来瞧瞧。没想到你抢先做了我要做的事。”

“是赵子余无能,连个活口都保不住。”独孤克虽是这样说,可眼角轻弯,尽是得意之色。

赵子宁看到,嘴角上扬,忍了忍还是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我笑有些人心口不一。”

独孤克听后,双目低垂,说:“心口不一的是你。”

赵子宁走到他身前,垂下身去,双手扶住这人的肩膀,说:“我从来都不想骗你,我承认心里有他,可是这种时候,你觉得我还会顾忌儿女私情么。”

“你说过,最了解你的人是我,所以我知道,这儿女私情里包括我,却没有他。赵子宁,你究竟是想用他来得江山,还是想用江山来得他,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赵子宁站起身,靠着独孤克对面的柱子,缓缓的坐下。低头深思,耳旁时时回荡着的是他最后一句话,他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孰轻孰重,第一次没有答案。

“水……水……”

叶青矜听得床上之人的呻吟,赶忙倒了一杯水端了来。轻轻的将赵子余扶起,凑至嘴边。赵子余如临甘泉,喝了几大口后,才缓缓的睁开双眼,看到是叶青矜后反而没有言语,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

“不是,只是突然发现好久没有与你如此亲近了。”

“看够没有?你很重。”

赵子余尴尬的扭过头,尝试动了一下,却拉动了伤口,痛得呲牙咧嘴,头冒冷汗。

“好了,好了,不要乱动了。就这样吧。”

赵子余当然乐得如此,满面笑容的靠在叶青矜的怀里,仿佛刚刚那人根本不是他,叶青矜立即被一种上当的感觉包围着。

赵子余斜了叶青矜一眼,试探的问:“你不生气了,是不是。”

叶青矜直视远方,没有开口。因为连他都不知道,怀里这人纠纠缠缠,害死了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可如今一世帝王,却也为了救自己而不顾个人的安危。此时此刻,要恨的怕也只有自己,终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对不起。”赵子余低下头去,浅浅的说,“我知道是我伤了你,可是……”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根本不想听。恩怨情仇,就此抹去,你我以后,再无瓜葛。”叶青矜转过脸去,不再看赵子余。

赵子余一听,急得重重的咳了起来,脸色惨白,煞是吓人。

叶青矜顿感无奈,轻拍着他的胸口说:“你别急。”

赵子余顺势把叶青矜的手拽在怀里,断断续续的说:“你让我……你让我怎能不急。既然如此,我还是要你恨我,恨得咬牙切齿,这样至少你心里还有我。”

叶青矜看这人缓了下来,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赵子余喃喃的说:“我也想知道,我这又是何苦呢?扶我躺下吧,你累了。”

叶青矜没有言语,轻轻的放下赵子余,让他躺下,道:“程峰在外面等了很久了,我让他进来吧。”

赵子余没有言语,只是略微点头。

不多时,程峰进门叩礼:“参见皇上。”

“事情怎样了。”

“黑衣之人中了银针的毒,虽经过一番救治,好歹是保住了一条性命。至于这放暗器的人,卑职无能,让他跑了。”

“起来吧,不关你的事,既然他能来,自然知道如何逃。”

“皇上,下一步,我们怎么做。”程峰说。

“他该回来了。”

“皇上的意思是……”程峰抬头,稍稍询问。

“下去吧,朕累了。”

赵子余缓缓的闭上眼睛,在这人的床上,兴许会睡的安稳一些。

“你在我这儿都住了几日了,我私下问过御医,你受得只是皮外伤,早就能动了。”叶青矜恼羞的成怒的质问。

刚开始的时候,赵子余说是为他受的伤,夜里照顾一下也是应该,还死皮赖脸的非要让自己与他躺在一张床上,说是方便。这床平时虽只是睡的叶青矜一人,其实宽有数丈,能容三人有余。况且,除了此处,也却无其他地方可去。于是扭不过他,便留了下来。想不到这人还得寸进尺,赖在这里,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谁说的,你把他叫来,让他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赵子余想也未想,失口否认。

“你……你个仗势欺人的昏君。”叶青矜气的双脸通红。

此情此景在赵子余看来倒是格外喜人,心中自是欢喜不已,继续道:“夫人过奖,寡人就当之不愧了。”

叶青矜早已不能言语,好歹也是堂堂君主,怎么这几日就尽耍了泼皮之风,真是无奈至极。可一有旁人在场,就又装成一副高高的在上义正言辞的样子。让人有怒发不得,有苦说不出。

“你要住着,随你。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何况这里还是皇宫。可是你好歹告诉我是为什么。”叶青矜无奈之余,只能退一步讯问。赵子余的伤虽未全好,却也并不像外面流传的那样严重。可这人非但没有辟谣,还躲在这里,称伤势甚重,无法上朝,每日只是见一下吴冰和程峰。

“现在的朝堂看似的宁静,却暗潮涌动。各方势力最近都有异动之相,躲在这里不过是涂个清净,他们摸不透我的心思,自然不会随便行动了。”余光掠过,看到叶青矜有些摸不清头脑的样子,说,“算了,争权夺势之事你一辈子都不会明了。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缘由,更重要的是……”赵子余瞥眼看向叶青矜。

叶青矜虽不全懂,可也禁不住话到一半的诱惑,赶忙问道:“那是为何。”

赵子余狡黠的一笑,道:“因为我舍不得你。”

叶青矜怒视着赵子余,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坐在一边,不再多言。

赵子余拉过叶青矜的手,说:“怎么,生气了。”

叶青矜有些尴尬的抽出手,道:“你多虑了。”

这一动作看似无痕,却是重重的打在赵子余的心上,生疼。他一把抱过叶青矜,说:“以前都是我的不对,只是求你不要再这样对我。”

叶青矜没有挣扎,只是淡淡的说:“子余,我心里有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赵子余把头深深的埋在叶青矜的肩窝内,仿佛刚刚之言丝毫没有入耳,说:“我不会放你走,一辈子都不会。”

“没有心之人,你留得何用。”

“够了!”赵子余厉声打断,把叶青矜抱得更紧,“总有一天,不管你的人还是心都会是我的。”

夏日的阳光甚是明亮,倒也富有一番别样的生气。

赵子宁走入屋内,看到床上之人,笑了笑。转身推开窗门:“今日的天气很是喜人,躺了这么些日子,也该出去晒晒太阳了。”

“我又不是树。”独孤克丝毫不领赵子宁的情,说道。

赵子宁也不在意,坐在床边:“最近伤可有好些,胸口还有再痛么?”

“不用你操心,好的很,死不了。”

“克儿,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

我没那么大的耐性。”赵子宁稍稍正色道。

独孤克瞧见这人此刻心性,便知有重事烦心,是自己失了轻重,却也并不询问,只是静卧着,不多言语。

“皇兄数日没有早朝,对外宣称因被行刺受了重伤。口风之严,难以探查。你我都知道,这伤并不严重,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独孤克听后也不言语,丝毫没有劝慰的样子,只是自顾自的说:“抱我出去,我现在想晒太阳了。”

赵子宁像是明白过来,也没有再执着这事,只是顺从的抱起这人,迈出房门,来到庭院。挑了长廊一处僻静之地,才把这人小心翼翼的放下。

独孤克靠着栅栏坐定之后,缓缓的道:“正午的阳光最是温暖,却不过就这短短几个时辰,何不有些耐心。”

赵子宁也不再多言,挨着独孤克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顿时释然很多,不再挂念那事。稍稍回神,转过头来看着这人苍白清秀的面孔,一时之间有些感慨。平时独孤克是嚣张跋扈惯了的,少年成名,难免有些桀骜不驯,又总喜爱一身红衣,虽配上这凤眼柳眉,别有一番说不出的味道,可怎么看来,都多一分戾气。今日难得只是身着素白亵衣,又在病中,自然是和善多了。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说:“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坐着了,什么都不用想,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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