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音——像绵羊的木羊
像绵羊的木羊  发于:2014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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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兰瑟看着他,脸上的肌肉因紧张和愤怒而微微抽搐“你这个魔鬼。”

“别用‘魔鬼’这种低俗的字眼来称呼我,我是血族。”

维兰瑟呆呆地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这句话,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又不敢断然否认这话“你说……什么?”

尹安看了看他,突然咧开嘴,露出自己的牙齿。

他的嘴巴里,那四颗原本小巧洁白的虎牙,不知何时变得尖锐无比,而且比其它牙齿长出了一截,就像猛兽的牙齿一样。

尹安扭了扭头,像刻意在展示般,让维兰瑟从不同角度欣赏一下自己那漂亮的牙齿。

维兰瑟看着他的牙齿,脸上的表情从怀疑转为惊讶然后上升为恐惧,他全身僵硬,脸色惨白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哆哆嗦嗦地说“你是吸血鬼……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吸血鬼……”他脸上的表情最后定格在了“绝望”,然后痛苦地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摸样。

尹安好笑地看了他一会儿,起身伸了个懒腰说“回去吧,在这里逗留的太久会被人发现的。”

维兰瑟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张了张嘴说“你……你不杀我?”

“嗯。”尹安向他伸出手“起来吧。”

维兰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啊……”尹安扬起头想了想,又低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弯下身,凑到他面前。

维兰瑟拼命后退,脑袋“碰”地撞到墙上。

他痛苦地抱着头,蜷起身体。

尹安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完后擦着眼角的眼泪,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维兰瑟抬眼看着他,眼神里混杂了戒备、愤怒还有惊恐,唯独没有被赞美之人应有的喜悦。

“好了,不逗你了。”尹安再次将手伸到他面前,微笑着说“在你报答完我的恩情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起来吧,宝贝。”

03.一起走吧

避过拥挤的人潮,走在僻静的小路上,尹安双手插在口袋中,悠悠闲闲,无比从容地走着,好像漫步在田野中。

维兰瑟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他身后,满腹心事地垂着头,走几步就抬头看看他,然后又低下头,看着脚尖继续往前走。

街道的转角处突然传来说话声,尹安迅速后退,拉着维兰瑟躲进了阴影处。

维兰瑟本来在出神,被人突然一拉,吓了一跳,本能地挥手向对方打去,但还没等他的手碰到人,自己就被对方一掌推在肩上,重重地摔进了角落。

一道黑影随即跳了过来,没有温度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紧紧地压住他的肩膀。

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个人走了过来,然后从离他们藏身之处不远的地方经过,再慢慢远去。

等人完全走远后,尹安放开捂住维兰瑟嘴巴的手。

维兰瑟用力喘了几口气,然后一把甩开压在肩膀的手,起身踉踉跄跄地向外走去。

尹安看了他一眼,双手插回口袋里,跟在他后面。

走了一会儿,维兰瑟突然转过身,吼道“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

尹安耸肩“我没有跟着你,只是刚好同路罢了。”

维兰瑟瞪了他一会儿,倒退着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飞快地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尹安。

尹安停下脚步,有些奇怪地回望着他。

维兰瑟喘了一会儿,远远地看着他,说到“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尹安点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事的?”

尹安眨了眨眼,想了一会儿,向他走过去。

维兰瑟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尹安停下来,翘起一边的眉毛看着他笑到“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给你看些东西。”

维兰瑟审视了他一会儿,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多次一举,眼前这只“吸血鬼”若是想杀自己的话,自己全无还手之力,甚至连跑都跑步了几步,自己再怎么小心警惕都只是徒劳无功。

他放松了身体,向尹安走去。

尹安微笑着站在原地,等他来到自己面前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哨子一样的东西,他把东西放在口中,吹了一下。

维兰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很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吁”地从夜幕里冲了出了,滑到尹安身旁。

尹安伸出食指,那团黑乎乎的东西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维兰瑟定睛看了看,发现是一只胖乎乎的蝙蝠。

那只黑色的蝙蝠小小的,胖胖的,对着维兰瑟转了转眼睛,发出尖细的“吱吱”声。

尹安转过头对着它微笑“宝贝儿,告诉主人,这蓝眼睛的小子是什么时候和那些人勾结上的。”

小蝙蝠“吱吱吱”地叫了几声,尹安满意地点点头,抬头看着维兰瑟说“他们半个月前找到你,让你在我回家的路上假装被围殴,我这人纯洁善良又喜欢多管闲事,所以一定会把你带回家救治,然后你再想办法让我收留你,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地混进我家。”

维兰瑟用力咬了一下嘴唇,耳朵微微红了,显得有些窘迫和难堪。

尹安看了他一眼,用手指摸了摸小蝙蝠的腹部,小蝙蝠缩着脖子扭了扭头,似乎十分惬意。

尹安笑到“宝贝,再说说看,他混进我家想做什么?”

蝙蝠舞着小翅膀,叫了一会儿,尹安用指甲刮了刮它的肚子,说“乖孩子,做的不错,你可以回去了。”

小蝙蝠“吱吱”叫了两次,展开翅膀,滑进了夜幕中,很快与月色融为一体。

尹安目送他离开,然后把手放回口袋,勾起嘴角,看着维兰瑟说到“他们知道我有一种药,能快速治疗大面积的伤口,目前时局动荡,战乱不断,医疗资源又紧缺,这种药无疑能大幅度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所以那些整日无所事事的小混混们就想偷走这些药去卖给军队,从中赚一笔。你是个孤儿,身世可怜,很容易博得我的同情,于是他们找到你,和你一起演一出戏,让你接近我,然后趁我不备的时候偷走这些药。”

维兰瑟的神色窘迫到了极点,他用力握紧双手“你一早就知道这些事了,对不对?”

尹安点头,停了一下又说“其实在这座城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所以你什么也不说,一直在看我演戏,一直把我当成笑话一样看待。”他的嘴唇颤抖,越说越激动“然后你就可以抓住我的把柄,把我困在你身边,尽情地羞辱我了,对不对?!”

尹安压低了左边的眉毛,有些意外又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多事?我只是觉得反正你也无处可去,不如就留在我这里。”他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我没想过要羞辱你。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随时可以离开。”

说完后,他淡淡地扫了维兰瑟一眼,从他身边越过,继续沿着街道向前方走去。

月亮高悬,月辉清华。

两道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一前一后。

尹安走在前面,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维兰瑟垂着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在空旷的街道上慢慢地走着。

走过狂乱的弗里德大道,走过高高拱起的石桥,走过商铺林立的克里斯街,尹安从橱窗的玻璃上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维兰瑟,嘴角不可抑制的翘了起来,手插在口袋里,轻快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凉风习习,银河横空,繁星点点如碎石。

尹安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走出门。

自从说明自己的身份后,他恢复了白天睡觉,夜间活动的生活习惯,不用再勉强伪装成人类的样子,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只在偶尔有病人来求诊的时候,才专门起身看一看,其它杂事则全部都扔给了维兰瑟。

门外,维兰瑟正坐在石阶上发呆。

尹安从后面踢了他一脚。

维兰瑟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地转回去,继续发呆。

尹安在他身边坐下,看了看他“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维兰瑟不理他。

“是你先骗我的,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维兰瑟还是没理他。

尹安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被他甩开。

“你啊……”尹安有些无奈地说“还真是小孩子脾气,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生一两天气就算了,何必一直和我过不去。”

维兰瑟猛地起身,怒火冲天地看着他,头上冒起缕缕青烟“小事?!你竟然还敢说这是小事?!我受够了现在的生活,我本来终于有机会得打一大笔钱,然后离开这里,可是你毁了一切,你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你还有没有人性?!”

“我本来就不是人,哪来的人性?”

维兰瑟气绝,愤恨地瞪了他一眼,抱着头坐回石阶上,半响后,懊恼地说“那个团伙里还有一些人当时不在那间屋子里所以没死,他们绝不会放过我,我再不想办法逃出去早晚会死在这……你不要再耍我了。”

尹安手撑着石阶,仰头看了一会夜空,说“如果你不想留在这,就和我一起去梦幻园吧。”

04.梦幻园Ⅰ

维兰瑟睁大了眼睛,惊诧地看着他“你再说一遍,你要去哪?”

“梦幻园。”

维兰瑟又跳了起来“你脑子坏了?!要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一起送死。”

尹安揉了一下后颈上的头发,将陷进衣领里的那几缕拉出来,然后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说“反正你现在惹怒了那帮人,迟早都要离开这里,不如跟我一起走吧,虽然危险了点,但总好过在这里被人打死。”

“你跟我到底是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那种地方都能叫‘危险了点'?我宁愿留在这里被人打死。”

尹安揉了揉让他吵得就快失聪的耳朵“我既然敢去就自然有办法对付那些迷雾。”

“什么方法?”

“不告诉你,不过我可是血族。”尹安神秘地眨了一下眼睛“我能做到很多人类做不到的事。”

说完后他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朝地下室走去,边走边说“我今晚就开始准备东西,明天晚上出发,你好好考虑一下,想好后来告诉我。”

维兰瑟看了看他,重新坐回石阶上,垂头看着地下,看了一会儿突然起身,跑到地下室,一脚踢开门,喘着气问“我能相信你吗?”

尹安正在进行药液的蒸馏,听到声音回头看着他,摇了摇手里的瓶子,笑着说“当然,我是这世间最值得信赖的人。”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他把手里的瓶子递过去,问“要喝吗?”

维兰瑟做出一个嫌恶的表情。

“真可惜。”尹安有些遗憾的收回手,把瓶子浸入冷水中进行冷凝,他俯下身看着那些慢慢冷却下来的液体,头也不回地说“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赶快去收拾东西吧。明天把所有病人的预约都取消,然后好好休息,太阳一落山我们就出发。”

维兰瑟撇了撇嘴“我还没说我要跟你去呢。”

尹安抓起一本书,往身侧一甩,书飞了出去,“碰”地一下砸在维兰瑟脸上,维兰瑟痛苦地捂着脸,鼻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再他的手背上留下几道鲜红的痕迹。

尹安诧异地转过头,他没想到维兰瑟竟然没有躲过自己的攻击,然后又突然想起来对方不是血族,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他有些愧疚地朝维兰瑟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东西,想走过去帮他看一下。

可是他的脚步刚埋出去就停住了,他盯着维兰瑟的手看了一会儿,转回身用手撑着桌面,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似乎在拼命压抑着什么一样,哑着声音说“出去,把门关上。”

维兰瑟看了他一眼,捏着鼻子退出去,用力把门摔上。

尹安看着门口,用力吸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按了按额头继续刚才的工作。

“梦幻园”本来只是座普通的森林,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位巫师在这里下了某种咒语,自那以后,这座森林里总有大量迷雾徘徊,终年不散,接触到这些迷雾的人会不断回想起最痛苦的经历,而且这些记忆还会逐渐扭曲,以越来越诡异的方式呈现在脑海中,然后人们只能陷在那些离奇的幻象中,徒劳地,疯狂地挣扎,最后慢慢被记忆蚕食,全身扭曲在一起,凄惨地死去。

但凡事有利必有弊是一条旷古不变的真理,特殊的环境培养出了不少珍贵而且独特的生物,随便抓一样都价值连城,做成药物更是有不少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最让人意外的是,这些迷雾对血族无效,不知道是因为血族特殊的生理构造还是巫师故意让他们进入,每年都有不少血族进入森林,但除了这些奇怪的动植物,从来没有发现过其它特殊的东西,这个巫师是谁?有什么目的?没有人知道。

两星期后两人抵达梦幻园。

尹安把自己的血混在药汁里,然后把维兰瑟按在地上,给他灌了进去。

开始的一切都很顺利,两人很快找到入口。

巨大的参天古木拔地而起,巍然立于狭窄的道路口,饱经沧桑的树皮上刻着很多古老的文字。

空气显得潮湿而黏腻,顺着蜿蜒的小路往里望去,满眼都是漂浮的迷雾,只有少量光线能够穿透雾气到达地面,其余的都像一层金色的薄冰,覆盖在了雾气的上方。不远处有几只快速飞过或奔跑着的奇怪鸟兽,路边的石头杂乱的堆叠在一起,被厚厚的青苔染出深浅不一的绿色。

维兰瑟盯着入口看了很久,然后说“这么恐怖的地方,谁脑子坏了给它起个‘梦幻园’的名字。”

尹安看了他一眼,又看着入口说“在变成这样之前,这座森林其实很漂亮,我很喜欢这里。”

维兰瑟哦了一声,突然转过头看着他“这名字不会是你起的吧?”

“嗯。”尹安拿出一盏油灯递给他“把灯点亮,不然进去之后你什么也看不见。”

维兰瑟从袋里拿出打火石,点亮了油灯。

跳跃的火光映在他精致的脸上,尹安扫了他一眼,扭过头看了前方一会儿,又转过头去看着他。

“你把我看出个洞也没用,你要的东西在里面,不在我脸上。”维兰瑟把打火石放回口袋里,头也不抬。

“嘿嘿,抱歉,你很漂亮,我看的有些着迷了。”

“真是令人感动的赞美,希望你不会因此爱上我。”维兰瑟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提着灯飞快地向树林里走去。

尹安跟在他后面,一边警惕地环视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说“不要生气嘛,我是真的在夸奖你,男性也可以很漂亮不是吗?”

“是是是,医生大人你也很漂亮,不要再讨论我的脸了行吗?”

“没问题,前面路口左转,不过我很喜欢精致漂亮的东西,所以忍不住想赞美一下。”

“喜欢漂亮的东西?所以你才没有一早揭穿我,还当着我的面杀了那些人,让剩下的同伙以为是我吃里扒外。然后我就成功地成为了过街老鼠,结果只能跟着你对吧?医师大人,你的爱可真伟大。好像有什么声音?”

“哈哈,你不笨嘛。我怎么没听到,不会是幻觉吧?往前走不要停,我会在后面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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