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曰褚+外传——千宴白
千宴白  发于:2014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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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无尘教教主武功已如仙君一般出神入化,无人能堪比,又因素闻教主极爱莲花。世人遂以上古花神“洛神”为名,来称呼这位无尘教教主。

曾经有这么一天,毒门门主柳叶青问李墨景:“我们这无尘教的‘无尘’二字,不知教主是如何想到的?”

李墨景微笑:“当年我师父隐居在尘山上,又姓尘。我一直作想,这老不死的何时才能升天。直到那天他真的去了,我仰头狂笑,这天下在没有这号人了。便下山创了这教,取名为‘无尘教‘。”

柳叶青:“……教主真真是俊才。”

第十三卷

【瑞晋·皇宫】

褚一丹站在雕花椅的椅背后,而公瑾繁站在椅子前,两人眼神相互交汇。

“褚一丹,你莫再逃了。”公瑾繁启唇。

“你放我出去,我要去找鼓儿去。”褚一丹冷眼看他。

公瑾繁扑哧笑出声:“你说那个小胖子?我给她爹爹封了个小县的县令,让她回乡孝敬老父母了,你也不想她一辈子被关在这深宫后院吧?”

语毕,用手指了指桌子上上的一沓奏折:“司天监禀报,下月便是登基继位的黄道吉日,你还是先从批阅奏折开始罢。”

褚一丹无言以对。他昨晚习完书刚钻进被窝,便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不算宽敞的小院挤进了许多人,一时变得拥挤不堪,混乱之中,他便寻不着鼓儿了。一位宫里颇有地位的大都知,请他去皇帝寝宫走上一遭。他已多年未见到自己的父皇,还在踌躇之中,已被一群人簇拥着向前走去。

而如今,他已完全知晓了宫变的来去始末。他静静地看着眼前当朝的公瑾丞相,他两个时辰前杀了自己的父皇,如今将自己堵在御书房内,开口要求他做劳什子皇帝。

“公瑾丞,你说,待父皇驾崩之事天下知晓,天下人会如何作想?若我做了傀儡皇帝,谁都会明白一个道理:帝王不长久,古来权臣皆无好下场。”褚一丹依旧很冷静,他观察者公瑾繁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想必自己应该说到了他的软肋。

“本相这几年就当定权臣了,”公瑾繁将朱批毫笔丢给他,“等老子懒得当了,要杀要剐,便宜你了。”

褚一丹见公瑾繁转身走了,细细想来,这人定有什么苦衷,亦或者,这人对另一个人,有一个道不明白的承诺。

【瑞晋·龙吟街】

褚一丹这一宿未能安睡,这一夜,发生了许多事。

天刚拂了晓,公瑾繁又闯了进来,眼中神采熠熠,他一把将褚一丹揪了起来,笑道:“今日无事,我们出宫走走怎样?”

褚一丹不大搭理他,只是慢吞吞地任宫女给他穿了件公瑾繁带来的便服,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他自小在小院里独自作活,还从未出过宫门。

半个时辰后,东市的龙吟街街头,出现了两位俊秀俏公子,年幼的那位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刚及另一位公子的肩头。

正是褚一丹与公瑾繁。

褚一丹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街头吆喝的小贩,杂耍的民间艺人,亭台阁楼间的欢声笑语,一切都是无比新鲜。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公瑾繁示意褚一丹紧跟上来,两人穿过摩肩接踵的流人,在街东头的一处好似王府花园的亭阁前停下了。褚一丹皱眉,这里有些像方才两人路过的青楼勾栏,却没有那里的庸俗脂粉味。

“这是——”

“鹤舞轩,瑞晋最大的小倌馆。”

公瑾繁刚转头向褚一丹解释,站立在门首的两位门童眼尖,有一位更是大喊着:“张公子,您这是多久没来了啊!”

公瑾繁似乎被呛了一下,见褚一丹瞪着自己,只能勉强打着哈哈:“这话说得,我这不就来了么……”

“张公子,自从上次你走后,安柳还在日日念你呢。”另一个门童也接话。

公瑾繁霎时冷汗直冒,见褚一丹眸中更显轻蔑,也未多话,只是推了他一起进了门。

小倌馆比青楼要素雅许多,只是几张茶桌,淡色的垂帘在风中拂动。天色还尚早,却已有许多客人叫了倌儿作陪,品着香茶。

“安柳,张公子来了。”一位小厮不经意间看见了公瑾繁,便匆忙跑到安柳处。

安柳是鹤舞轩的红牌,他长得妖艳,此刻正半露香肩地埋在一位客人怀里。一听此话,安柳差点没跳起来,他慌乱地整了整衣衫,向客人道了声“恕不奉陪”,便扭扭捏捏地向公瑾繁的位子走来。

公瑾繁也愣了。他早知这个安柳极为缠人,却不得不应付下来。看着公瑾繁一脸幽怨地被安柳灌花茶,褚一丹有些忍俊不禁。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安柳方说想要出恭,起身去了茅厕。公瑾繁匆忙丢了几锭官银,拉着褚一丹朝楼外走。

“公瑾丞好雅兴。”远远离了这鹤舞轩,褚一丹嗤笑。

公瑾繁听了褚一丹之言,更显得狼狈,他本是想让褚一丹见识些男男欢爱之事,以便往后他在宫中男妃前显得手足无措,万万没想到撞上了安柳。

两人刚在巷口站定不久,一男子便上来拍了拍公瑾繁的右肩。公瑾繁很是警觉,他抽出腰中佩剑,一剑架在了身后男子的脖颈上。

——是安柳之前服侍的那个客人。

“兄台为何以剑相邀?”男子轻笑,一指拂开了利剑,可见是武功极高之人,“乔某只是想答谢兄台,方才替乔某解围。”

“何以见得?”公瑾繁语气微冷,这拂云剑是自己的绝招,没料到竟被此人一招破了。

“乔某初入京城,图个新鲜,便来了这男欢馆,未想到那名为安柳的小倌缠住了乔某,乔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还多谢兄台引了这安柳去。”

“乔某不知以何为谢,请两位公子品顿小宴如何?”

褚一丹一听,暗自挑眉,此人甚有趣。

公瑾繁也觉着此人来头似乎不简单,便抱拳道:“那有劳乔兄了。”

“叫我乔御清便可。”客人回礼。

乔御清带领二人来到了白汉楼的二楼雅座。正当乔御清点菜之际,褚一丹便打量着他。京城男子多穿湘地的湘绣,而乔御清穿的长衫却是崭新的蜀绣,一头黑发扎在脑后,一双眼睛看起来颇为骄傲。身上的气质有些复杂,冷漠中带着一丝善意,质朴中带着一丝高雅,书生气中夹杂着几许江湖气。

四个字,深不可测。

“小兄弟怎么称呼?”乔御清见褚一丹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笑问。

“褚——”

“他姓朱,朱一丹。”公瑾繁忙抢着回答。

乔御清微微点头,一双空灵的双眸一直饶有滋味的注视着褚一丹。褚一丹从未被人这样长久地注视过,于是便红了脸,轻轻低下头去。

“客官,上菜喽——”小二吆喝着,一盘一盘地端了上来:“麻婆豆腐,糖醋里脊,樟茶鸭子,东坡肘子……”

“乔兄是蜀地人?怎么点的都是川菜的菜式?”公瑾繁有些好奇。

乔御清随即回话道,自己是锦官城人士,上京来参加今年的武举。

“乔兄武功高强,定能在朝中大展身手。”公瑾繁举杯敬酒。

杯酒下肚,乔御清却猛地将酒盏砸在木桌上:“本想为朝廷效力,如今得知公瑾氏逼宫弑君,朝廷恐怕已大乱了!这公瑾繁大逆不道,必遭天谴,真是可恶至极!”

乔御清的这一吼,邻桌的客人们都纷纷听到了。店小二脸色苍白,慌忙上前道:“客官这话可不能乱说,传到那公瑾氏那逆贼耳中,可是要诛杀九族的!”一旁的客人们也纷纷附和——

“话说来,我早闻那公瑾氏是个乱杀无辜的逆臣!”

“是啊,现在朝廷在他手上,天下定要被他毁了罢……”

褚一丹瞥了一眼公瑾繁,只见公瑾繁满脸云淡风轻,只是狠戳着碗中的鸡丁。褚一丹夹了一块肉吃,心想,公瑾繁还真沉得住气。

乔御清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正说道公瑾氏将要毁了褚朝百年江山社稷时,公瑾繁沉着脸摆下筷子:“朱公子,我们走。”

褚一丹最后望了一眼已经半醉半醒的乔御清,跟着青筋暴露的公瑾繁下了楼。

客人们见无话可聊,便逐个散了。靠窗的桌边坐着一个黑色紧身衣的青年。他踱步到乔御清身前,站着看乔御清趴在桌子上醉酒酣睡的样子。

“门主,需要属下去查清二人身份么?”黑衣人俯身问。

乔御清眨了眨紧闭的双眼,黑衣人会意,转身下楼。

此趟送李墨涯进宫,事事皆是甚有趣。

教主的暗影卫中有一少年出自神算世家,那日他替自己算了一卦,自己的桃花劫源自京城,三遇之人,即是一生眷侣。

乔御清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人的面庞来。

第十四卷

【江南·淮安】

宫氏是江南巨富。

“巨富”二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比如,民间都传这宫氏的祖宗祠堂盖得比皇城的宫殿还要阔气。这宫家出门都要有十六抬大轿随同,公子小姐们锦绣华服是天天都要更换的。更有甚者说,宫家之所以出了几代后宫贤妃与朝廷重臣,皆因为宫氏掌着国库的一半银子,连皇家都不敢招惹。

宫千秋的五哥和七哥,都已被召入宫做了男妃,宫千秋看着哥哥们黑着俊脸坐进了皇家的大花轿子,心里暗自庆幸,谁叫你们平时将我塞进府中的枯井的,谁叫你们抢了父亲给我的染香扇的,这就是报应。宫家的少爷小姐们出嫁的出嫁,做官的做官,经商的经商。府中仅住着四五位少爷,又因宫千秋是正室所出,自然成了这宫府的老大。

这日,老大带着一群小厮趴在墙头捉鸟,圣旨到了。

“宫氏千秋领旨——”颁旨的小都知看着自己面前宫氏跪了一大群,声音有些颤栗。

宫老爷神情肃穆,背脊挺直,宫千秋想跑,被宫夫人的玉手一把抓住,见宫夫人的美目怒瞪,宫千秋乖乖地跪回到原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宫氏为朝廷效力多年,特诏宫氏十二公子宫千秋为皇上侍读,封耕地三千亩,白银万两,以儆效尤。钦此——”

宫老爷的声音苍劲有力:“谢皇上恩赐!”

恩赐?我看着老头子是老早便想把我赶出府了!

宫千秋浮想联翩,只见小都知笑眯眯地向自己走来:“还是请宫公子收拾一番,随吾等进京罢。”宫千秋死瞪了小都知一眼,转身走了。小都知心悸,姑奶奶的,这大户人家的贵公子就是不一样,连瞪个人都如此优雅……

【瑞晋·皇城】

鼓侍鸣鼓,司天监上香,太傅站在御书房前站定,刚晋为王爷的各皇子在两侧等候。

褚一丹今日初次进学。

御驾进了御书宫,便停了下来。褚一丹自龙轿中走出,一身明黄色宫袍,已初现帝王之相。众王爷纷纷请安。御书房中,褚一丹坐了面北的中位,王爷们分居两侧。褚暮离抬头,见褚一丹已向太傅拜了学,欣慰地笑了笑,落座。

褚一丹心中也有些淡淡的酸楚,眼前人皆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在御书房中习书时,自己只是躲在墙角小心翼翼地偷听,并未想过有这样一天,以帝君之身,身处其中。

“皇上,公瑾丞点的陪读们都已到了。”太傅询问。

“嗯,让他们进来罢。”褚一丹点头。

一贯少年穿着珠玉色长衫从帘外走进,现行向褚一丹以及众王爷跪拜了,才纷纷在下座坐下。都知见进了一人,便报上一人的名号:

“南王世子朱彦云到。”

“楚老丞相公子楚朝璃到——”

“江南宫氏公子宫千秋到——”

“武林盟主之子郑贤吟到——”

“高丽王太子李墨涯到——”

进毕,都知合了卷轴,行了跪拜之礼,退出房门。

唯独那宫氏的公子未在下座落座,而是上了褚一丹的上座,坐在了褚一丹左首的小玉桌上。褚一丹随即便明了,就见宫千秋起座,笨拙地开始给褚一丹研墨。

宫千秋正在心里咒骂,自己自小便是受万千宠爱的宫家公子,这伴读的研墨活计,自己怎会做?便见褚一丹笑出声来,拿过另一个玉块,在手中扬了扬:“还是我来吧,我看你不大会……”褚一丹心想,这贵族纨绔果真是和一般人不同,行事却还有些可爱之处。

宫千秋睁大眼睛看着褚一丹将一块墨研得如雕玉一般,研完后一蘸黑墨,墨色如水。

李墨涯心里同样是一番咒骂,他来时感到自己睡了许久,一睁开眼,却是被人绑在了公瑾府。只好乖乖地进了这中原皇宫,当劳什子陪读。

朱彦云自小便被父王当做武将栽培,进京后自与武林盟主之子郑贤吟聊得投机些。还在宫外与郑贤吟聊到起兴之处,却发现了这所有进宫读书的公子中,有一人一直站在郑贤吟身后候着,一句话也未说过。

此人身材挺秀高颀,生得一副漂亮的相貌。一双眼睛澄澈却深不见底,倚靠在墙柱上,淡漠却难以让人疏远。

楚朝璃见朱彦云注视自己,打了个哈欠,折过头去。朱彦云自以为没趣,也开始继续与郑贤吟畅谈。

直到许多年后的某一天,褚一丹闲时与朱彦云对弈,沉思后开口。

他说,李墨涯如崖边花,乌雅博兰如脱缰马,秦烟如江南柳,长信兄弟如盘中桃。

而楚朝璃,似皇城小雨,滴滴落地,敲动人心。

第十五卷

【川蜀·无尘教】

宽敞的绸帘将偌大的阁楼分隔两边,前首是一片空荡,只有无数朵盛开的石莲刻在两边的壁上。

这座玉雕做的阁楼前,有两株墨竹在两旁摇曳。柳叶青走到阁楼前,扬起嘴角,摘下一片竹叶,抬手向前掷去。竹叶在空中划过的极快,穿过两株墨竹时,速度稍稍慢了一拍,只听见空中发出“噔噔”的声响,直到第七声响毕,柳叶青才拍了拍袖子,继续朝前走。

无尘宫前每日都有不重样的机关,柳叶青似是随手一抛,已将拦在半空中的无尘丝击断了。

果不其然,柳叶青刚进宫不久,一只小雀轻叫着向无尘宫飞来,只是一眨眼功夫,身体生生被切成两半,砰地掉落在地。

柳叶青到了绸帘前,站着不动了。他沉思许久,方才开口:“教主,今日是总习日,该起了。”

帘子未发出声响,却向两旁缓缓打开。柳叶青退到一旁,等候李墨景起身。李墨景已不再是高丽王宫里身着锦袍的俊俏少年。此时的李墨景,仿佛用一块上等的好玉一笔一划雕刻出的雕像。

一头长发一丝不乱地被簪子埋在脑后,直直地从双肩垂下,直达腰际。身着一身泛着幽光的玉白色长裘,额前出现一枚墨莲。一串祖母绿自额前垂下,两手绕着精致的玉链,透着一丝凛凛之风。

“教主,走罢。”柳叶青一身血红色狐毛裘,虽比不上李墨景一身仙气,却也很是华贵。李墨景无话,只是落地无声地向宫门走去,眼中漠然,穿过一道道长廊,登上无尘山顶的高台,依旧一脸冷淡。一路上偶遇无尘教弟子,皆被李墨景所震慑。

只有柳叶青知道,教主只是因为没睡够而已。

台下弟子三千人,是无尘教各地分教派来总习的大弟子。众人半跪在地,雪白袍子半祂在地上。

“无尘教分教弟子,参加教主——”千人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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