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我在考虑更换同伴的可能性。”

呃，无论如何，骑士能学会开玩笑是一大进步，不是么。

＊＊＊＊＊＊

当我控制着自己召唤出的龙卷风把眼前的巨大土傀儡切得粉碎时，诺亚也已经准确地击中另一只土傀儡的核心，使之崩坍成一堆碎土块。

然后就是那名幕后操纵者了。解决傀儡之后，诺亚立刻向操纵者位置冲了过去，而我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体力活什么的还是交给骑士吧。

等我走到时，诺亚已经用剑指着那名土系魔法师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被近身的魔法师只有发抖的份”，但是也不用抖成这个样子吧，我决定鄙视这个浑身肥肉都在颤抖，还不断流着眼泪鼻涕的家伙。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如果你们把我带回去，那群愚民一定会杀了我的！”肥猪一般的魔法师趴在地上颤抖着，忽然向我的方向伸出手，想要抓我的袍角，“他们那些愚民怎么会懂得魔法的精妙呢，你也是魔法师，你一定能明白我的！”

我立刻退了一步，免得被他碰到：“抱歉，我想我无法理解，种族差异太大了。”

于是肥猪意识到继续哀求我不会有用，把目标转向了诺亚：“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死！”

“放心，我们不会杀你，我们会把你活着带回去。”

“求你不要这么做！那群愚民恨死我了，我如果回去，一定会被折磨至死。你放过我吧！我保证，我可以对神明发誓，我以后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了！”

“诺亚，请想想那些无辜枉死的村民。怜悯固然是骑士重要的美德之一，但不要忘了，公正也是。”看着诺亚相当没有长进的被这种程度的言辞触动，我不得不出言提醒。

“的确如此。”诺亚对肥猪说道：“虽然你已经对自己的行为作出了忏悔，但这并不能完全抵消你的罪行。不过请放必，我保证会让佣兵协会与村民给你一个公正的审判。”

听到诺亚的话，肥猪似乎绝望了，不再哀求，而是坐在地上低下头低声抽泣。但在他举手擦拭眼泪的时候，我忽然拔出匕首刺入了他的腹部。

“你……你……”肥猪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我，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个魔法师会采取这么直接的物理攻击。然后他就倒了下去，假装擦眼泪的那只手里攥着的魔晶也掉落在了地上。

“毕竟不太用武器，一不小心刺歪了啊。”我拔出匕首，看着抽搐着倒在地上的肥猪，“放心吧，你不会马上死的，至少能再活上一个小时。”

肥猪已经无法回答了，他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嘴里不断冒出血沫。

诺亚叹了口气，上前一剑结束了他的痛苦：“克里斯，我承认他的确是一个不可救药的恶棍，但正是因为如此，你就更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人染上黑暗。”

“很难得，你也会承认他不可救药，我原以为在你的认识中任何人都是可以抢救一下的。”我上前用冰冻魔法冻住了肥猪的头颅，以便割下他的头颅是不会被溅上鲜血，“我早就说嘛，不需要带活人回去，只带头颅更方便一些，”

诺亚没有说话，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并不同意我的提议。我耸耸肩，用一个风刃完成了切割过程，然后把那颗脑袋用肥猪的袍子包裹了一下扔给诺亚，我可不想这种东西弄脏我的魔法空间。

我与诺亚的合作的这一年多时间，差不多就是一个求同存异的过程，他会努力改变自己某些过于理想化的言行，而我则会努力无视他的絮絮叨叨。

不过有一点让我有些伤脑筋，那就是在看到我对于杀人毫不在意的态度之后，诺亚似乎认定我有些沉迷于杀戮。为了避免我的“心理状况恶化”，他即使在逮捕通缉犯这类任务中也坚持要活捉犯人，给我们完成任务增添了不少麻烦。但我又不能告诉他，在亡灵法师的眼中，死亡不过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没什么好在意的。于是我只能继续求同存异，把给予对手最后一击这种事留给他。

第十八章：再遇莱依

我与诺亚赶回位于紫翼帝国西部边境的佣兵公会分部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还能赶上晚饭。

“自由佣兵克里斯与诺亚已经合作完成c级任务：抓捕紫翼帝国通缉犯比格？泰尔。”诺亚把手中的包裹放到了登记处的桌子上。

“比格？泰尔，高级土系魔法师。因为觊觎紫翼帝国西格郡苏尔村地下的优质土系魔法水晶，在收购土地失败的情况下，违反魔法协会的《魔法使用条例》布置魔法阵，并引发苏尔村地区的地震，造成多名村民伤亡。今年初比格？泰尔被紫翼帝国以谋杀罪与滥用魔法罪通缉，赏金为1000银币。佣兵公会将缉拿比格的任务定为c级。”这个佣兵公会里负责登记的是一位少女，她把包裹打开，仔细地检查着包裹里的头颅，以确认其身份。

我不由得感到奇怪，几分钟前她还因为一只蟑螂而跳起来大叫，此刻却能面不改色地对着一个人的头颅。人们惧怕尸体的原因我能理解，但为什么会害怕蟑螂这种毫无威胁力可言的昆虫？或许蟑螂有我尚不知道的危险，看来我需要好好看看《昆虫百科》了。

当然，直接询问诺亚或者是登记员本人会更加方便。但是因为老师的教育方式让我对于提问非常谨慎，此外提问也容易暴露自己弱点与缺陷，所以我还是自己寻找答案比较好。

“身份已经确认完毕。恭喜你们！完成了这次的任务，你们就能升级为b级佣兵了。此外，这是此次任务的奖金，1000枚银币，请点收。”

“既然升级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喝一杯庆祝一下？”接过钱袋，我向诺亚提议。

“好吧。”诺亚大概是因为刚夺去一个人性命的关系，明显兴致不高。

“如果你觉得杀人是一件令人难受的事情的话，以后还是由我来……”

“克里斯，我们不是已经为此达成共识了么？”诺亚打断了我，然后放缓语气继续道，“放心吧，我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知道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

还是这么固执啊，不过骑士的这种品质开始让我有些敬佩了。

佣兵公会的地下室就有一间酒吧，后面还有旅店，设施相当齐全。酒吧里提供的麦酒用料优质，还在发酵过程中加入这里特有的，被称为“荧星”的果实，因此除了口感醇正之外，还有一种特殊的清香，我非常喜欢。

而与其他地方的酒吧不同的是，佣兵酒吧的墙上，还张贴着公会发布的最新任务。我和诺亚点了两杯麦酒，一边喝着酒，一边观看墙上的新任务。

“克里斯你看，西进荒原的任务还在这里，而且等级提升为b级了。”

“有点意思。”我喝了一口麦酒，对诺亚道：“我们下一个任务可以接它。”

西进荒原位于紫翼帝国西部边境，也就是这里附近。它原本是东西大陆交流的要道，但自从海上的新航线开辟后，这条路线就逐渐衰落了。上个月，一队商旅及其护卫队进入西进荒原后失踪，佣兵工会发布的任务为调查商旅失踪的原因，任务等级为c级。

商队失踪的原因，无外乎遇到强盗或者遭遇沙暴，如果不是商会出的奖金比较高，根本不会被评为c级任务。这种只有赏金高的任务，我自然不会感兴趣，所以选择了另一个c级任务缉拿比格？泰尔。没想到这个任务的等级居然被调高了，这说明有新的状况发生，或许会很有意思。

正当我和诺亚讨论的时候，酒吧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酒吧的招待走到墙边，取下了西进荒原任务等级栏里的字母牌b，换上了a，这一举动顿时引发了围观者的热烈讨论。

一个月中两次提升任务等级，而且提升到了a级！我与诺亚对视一眼，一起挤过了人群，来到那名招待旁边。诺亚询问那名招待：“伙计，我们从外面刚回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不过连续两次提升任务等级可真是少见。”

“唉，接下这个任务的七支队伍都失踪了。”招待叹了口气，“其中一支队伍的队长常常到我这里喝酒，还说要给我带西大陆的好酒呢，可惜……”

七支队伍都失踪了，果然有意思。接下来我和诺亚分头打探消息，最后在佣兵公会后面的旅店碰头，交换情报。

最早的失踪事件从三个月前就开始了，只不过那时失踪的是一些单独行动的冒险者，所以并没有引起注意。上个月因为商队的失踪，商会才在佣兵公会发布了任务。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奖金又比较丰厚，所以一共吸引了四支队伍，但是这四支队伍却一个人都没回来。佣兵公会甚至还接到报告，连一直活动在西进荒原的盗贼团都失去了踪影。

这一切引起了佣兵公会的重视，因此公会提高了任务等级。于是又有三支队伍接受了任务，但到目前为止都杳无音讯，公会不得不再次提高任务等级。

“诺亚，你注意到了吗，不是所有进入西进荒原的人都失踪了，事实上有许多小商队和普通旅人都安全通过了荒原。而唯一失踪的商队雇佣了大批护卫。”

“你的意思是？”

“冒险者、护卫队、佣兵、盗贼团，都是具有一定实力的人，也就是说躲在荒原里的那个人，呃，也不以定是人，总之那个家伙的目标是所谓的强者。”

“听起来就很棘手的样子啊。”

“但是也有研究价值。”我想在别人眼里，我说这句话时眼睛一定在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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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决定接下这个任务，但是因为我和诺亚的等级刚刚升到b级，所以无法独立接下a级任务，只能等其他佣兵小队招收临时成员。因为按照佣兵公会的规定，只要小队里有一个人达到a级，这支小队就能接下a级任务了。

等待的同时，我们也在继续收集西进荒原的消息。要面对一个强大而未知的敌人，情报还是越详细越好。

到了任务被改为a级的第三天，实力更为强大的佣兵小队已经陆陆续续从各地赶来了，也有不少小队临时招收成员充实实力。不过谨慎地选择队伍是非常重要的，我和诺亚都不希望骷髅城的事情再次发生。

“福德小队招收临时成员，要接新进荒原任务的勇士请赶快报名喽！”一个红发青年跳上酒吧的桌子，向酒吧里的所有人喊道。他长得矮小瘦削，声音倒是挺响亮挺精神的，只是这两天招收新人的队伍太多了，这支队伍又没有什么名气，所以反响并不热烈。不过对我来说这支队伍的名字还真耳熟。

“臭小子，居然又碰到你了！不过这次老子可不是一个人，你跑不掉了！”一队圣剑的佣兵围住了红发青年所站的桌子，为首的男人冲着他杀气腾腾地喊道。

“那可不一定。”被困在桌上的青年一点都不惊慌，依然嬉皮笑脸，说完之后便从一张长桌跃到了另一张长桌上，动作十分灵活。

“该死，快追上他，不能让他再跑了！”圣剑的佣兵立刻追了上去，他们的移动速度也很快，但总是比青年慢一拍，于是只能追在青年身后，不停绕圈子。

这时一个金发青年从门外走了进来，正好逃到门附近的红发青年立刻一个闪身，躲到了他背后，还不忘探出半张脸对着追他的圣剑佣兵笑道：“好了，我们老大来了，你们有事找他商量吧。”

看清那个被叫做“老大”的金发青年的长相之后，原本抱着看好戏心态的我顿时愣住了，虽然相貌改变了不少，但我不会认错，他就是被我扔在福德城的莱依。

第十九章：福德小队

几年不见，莱依长高了，那标志性的金发蓝眼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脸的轮廓变得更为分明，右脸颊上还多了一道疤痕，从眼角一直划到嘴角。

“为什么要攻击我的队员。”他的声音也变成熟了，透着过去所没有的沉着冷静。

“就是这个家伙，上次偷了老子的钱袋！”

“是他先强买别人东西的，我只是替店主拿回他应得的部分。”红发青年再次从莱依背后探出头解释道。

“闭嘴，尼克。”莱依的声音并不严厉，但是那个叫尼克的青年立刻乖乖缩回去了，可见他在同伴的心中有着相当高的威信。

“既然我的人偷了你钱，我会赔偿给你双倍，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这样就想了结？才没这么容易！老子今天一定要打断这小子的腿。”带头的男子指着莱依的鼻子叫嚣道。

“我想这件事无法用谈判解决了，那么我们就用佣兵的方式吧。”依然是非常客气的语气，但是话音刚落，莱依就已经动手了。

他抓住那个男人指向他的手指，用力向上一掰。随着“咔哒”一声，那男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惨叫，本能地想要后退，莱依立刻趁势一个肘击，把他击倒在地，整个动作干净利落。莱依过去擅长的是箭术，没想到现在近身格斗也如此厉害。

事实上刚刚莱依还表现出了优秀的领导者所应具备的素质。他先向圣剑的佣兵示弱，让他们产生轻视，同时也让在场的其他人为他们证明，是圣剑的人咄咄逼人不肯作出丝毫让步。攻击时，他则首先攻击带头的人，打击圣剑的士气，并且让剩下的人产生混乱。

莱依真的成长了啊……呃，我这种长辈一般自豪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他变成什么样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尼克虽然刚刚一直在逃跑，后来又躲在莱依的身后，但真的动起手来，却比莱依狠多了，或者说无耻多了。他专门攻击被称为男人命根子的部位，一会儿地上就多了几个“嗷嗷”叫着乱滚的家伙。

莱依与尼克的配合也非常默契。至于圣剑方面的配合……这种东西存在过么，基本上每个人都是直接冲过来，然后被击倒。甚至还出现一个人冲得太快，把同伴撞倒的状况。所以，最后莱依与尼克两个人就毫发无损地把在场所有圣剑的佣兵放倒，我一点都不惊讶。

收拾完所有人后，尼克拍拍手，直接走到领头的男人身前，从他腰间扯下了他的钱袋。

“下次见面你就不能说我偷你钱袋了，因为这次我是用抢的。”尼克得意地冲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圣剑佣兵们摇晃着手中的钱袋，使里面的钱币碰撞着发出响声，然后尼克把钱袋扔给酒吧的招待，“这些就当赔偿我们刚刚所造成的损失了。”

按照传统，胜利者接受欢呼，失败者自然会有人拖出去治疗，只要没人员死亡，佣兵工会一般不会出面干涉。尼克兴高采烈地向所有人挥手，然后又跳上桌子，再次发布了招收临时成员的消息，这次得到的反应可比上次热烈多了。

莱依则只是简单地向四周欢呼的观众们点头示意，但当他的目光转向我所在的方向时，忽然凝滞住了。是发现我了吗？我饶有兴趣地等待着他会怎么做，但是他的目光只停留了一小会，就转开了。

他似乎想假装没看到我或者不认识我，是畏惧亡灵法师的力量吗？那他当初为什么不向神殿举报我呢？

“克里斯，你在听我说吗？”

“很抱歉，我走神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觉得这支福德小队的实力很不错。”

我有些惊讶的看向诺亚：“你想加入他们？”

“你觉得呢？”

诺亚不知道我和莱依的纠葛，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我自己可没有忘了福德城所发生的一切。因此，我似乎应该否决诺亚的提议，但是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