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于飞(穿越)上——羽琉璃
羽琉璃  发于:2014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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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当筵粲粲人如玉的说法。

但荀粲在当时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年轻人,曾公然宣称儒家的六经典籍不过是圣人之糠秕,就是这样的人物也有一颗敏感纤细的心。

他娶了将军曹洪的女儿为妻,婚后与其情深意热,琴瑟和鸣。史书称,荀粲和妻子专房欢宴,将一颗痴情之心完全倾注在她的身上。

后来美人重病不止,高烧不退,荀粲忧愁焦虑之情无法抑制,竟然将衣服脱掉,在寒冷的冬天里将自己冻得浑身冰凉,再回去抱着妻子给她降温。

当然他这样的做法是荒唐而不可取的,对于他妻子的病也是于事无补的,他这样做无非就是想分担妻子的痛苦,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心灵上的安慰。但是不可否认我们在讥笑之余,也会被他的一片痴情之心感动的。

但是晋人不会这样认为,这不符合他们的人生观,同时,《三国演义》中有一个很著名的故事:刘备曾经饿着肚子到猎户刘安家投宿,刘安自然是无比激动,非要请刘备好好吃一顿,但那天刚好没有出去打猎,没有野味,于是当即把自己的老婆杀了,煮熟了献给刘备品尝,据说当时曹操是“大感其义”,奖给他这个忠义兼于一身的人一百两金子。

为一个女人脱光了衣服在冰天雪地里挨冻,说明这个人好色并且是愚蠢的,把妻子杀掉献给领导,说明他是忠诚并且良善的,这是怎样的理论?

更何况是桓温身后这样的一个世家大族里,他还有自己的妻子——南康长公主,说到底,祖绿萼也只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不怪女人太痴心,只怪她相信了男人的那一张嘴。

虽说俞子非此时的想法带有一点偏激的意味,但是对于桓温来说,也确实是这样的,爱情又不是他的全部,况且到底爱没爱过祖绿萼,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何况他的一片雄心已然指向了天下,这样的男人,女人的爱再凄美也绊不住他的脚步。

虽然俞子非心里是有点怨恨桓温,但是无论如何桓温都是他这个身体的父亲,亲情血脉不可割舍,况且现在桓温还把他带到了军营里亲自抚养,他的未来可都寄托在这个冷血冷情的男人身上了。

俞子非已经断奶很久了,早在之前祖绿萼还活着的时候,他就拒绝吃奶,军营里条件很是简陋,以至于俞子非一直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撑到长大的时候。

如果没有亲身踏进这样的军营里,俞子非可能永远也没有想过,军队竟然可以是这样的。

在现代,成为一名军人是一种光荣,被亲切地称为“最可爱的人”。

但是在晋朝的军营里,存在着很多可怕的现象,俞子非第一天晚上被抱回在灞上的军营里,桓温还是满身鲜血,面容恐怖,应该这样表达,他的眼睛像毒蜂,他的声音像豺狼,他不是去吃人,就是被人吃。

当夜,驻扎在灞上的军营里士兵逃逸,桓温冷冷瞥了前来报告的人一眼,那人便不再说什么,不一会,军帐外便传来惨叫声和痛呼声。

俞子非被安放在简陋的胡榻上,偷偷瞟着桓温的表情,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面容肃穆,发髻已经整理得光滑柔顺,一点也看不出才经过一场惨烈的大战,并且刚刚失去了一个宠妾以及得力助手。

又过了一会,又可以听见女人的惨叫声,孩子的嘤嘤哭泣声,俞子非作蚕宝宝状躺在榻上不动,装作自己不存在,免得待会被当做出气筒。

但是桓温表情一直很淡定,完全不把外面凄厉的哭叫声当成一回事,兀自拿着兵书靠在俞子非所在的小榻上研读。

昏暗的油灯,犹如一抹星豆,强化了明暗的界限,灯光浮游,跳动的火焰将将周围模糊成一片瑰丽的暗影,染得那如墨夜色有如千叠帏重幕。

静极了,俞子非恍然有一种可以听见桓温的心跳声的错觉,帐外依稀可闻的惨叫声倒是愈发衬得帐内沉默低黯。

“飞儿很感兴趣?”桓温放下兵书,顺手挑了挑跃动的灯火。

俞子非低垂着眼皮,兀自玩着自己的手指,不理睬桓温,大魔头不知道又想出什么怪招来逗他玩。

“飞儿,叫一声爹亲,我就带你出去玩。”桓温继续引诱道。

俞子非“哼唧”一声,还是不理他,桓温倒是不恼,不知为何,他生平所有的耐心都给了这个孩子,家里的孩子在他面前都是恭敬中带着畏惧,偶尔连说个话都是颤颤抖抖的,并不是孩子们生性懦弱,而是始终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南康长公主。

但是这个孩子生来就得他的眼缘,不仅生得玉雪可爱,宛若仙童,个性更是和他如出一辙,对于周围不理不睬的那份高傲,让他每次都忍不住想方设法地逗弄。

桓温笑了笑,刚毅的眉角浮着几丝温柔,他点了点俞子非小巧可爱的鼻子,叹道:“真是我的小冤家啊!”

俞子非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哼,你才失去祖绿萼吧,马上就变得这么镇定自若,谈笑风生。

最后,桓温还是抱着俞子非走出军帐,俞子非忍不住从桓温的怀里探头好奇的打量了一番,桓温不断地将他的头按回去。

只见遍是暗黄土渍的地上,腥臭的血液已经开始变得暗红,同时不断有新鲜的血液从地上那个男人的腿上流出,那个被打断双腿的男人,面目呆滞,厚黑的皮肤里夹杂着飞扬的土沫,虽然是一身士兵打扮,但也可以看出他的穷酸和落魄。

他身边的女人倒是长得花嫣柳媚,凤目含情,身上的风尘气息甚重,还有一个小孩缩在一旁,剔透晶亮的眼瞳,精巧粉嫩的鼻头,嫣红水润的嘴唇,如春日桃花般吹弹可破的肌肤。

俞子非难以想象这是一家人,这长相和气质的差距,简直就像把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放在了一起,虽然都是音乐。

“把他们煮了!”桓温冷漠的声音自口中逸出,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俞子非觉得仿佛置身冰天雪地里,淤积在心底的寒水渐渐凝成冰霜,一泓清润的雪水结成纯白的晶体,悄无声息地寒凉了那一颗心,瞬间唤醒了蜗居一冬,几近麻木的痛感。

自己刚刚才家破人亡,祖绿萼才死了没多久,为什么他就狠得下心去拆散别人的家庭?为什么这个时代都不把人当做人对待?为什么要身在这个人吃人的时代,去看尽这一幅幅人间惨景?

俞子非实在不忍,他想开口大声斥责这种兽行,但是他只是一个婴儿,只是一个婴儿。

他抓住桓温战袍的前襟,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眼里盈满了明澈圆润,流转似珠的泪水,无声的哀求胜过任何哭闹求饶。

桓温没有动容,也没有任何反应,俞子非觉得自己非得下点重药不可,于是不情不愿地撅着嘴叫到:“爹爹!”

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娇喃,好像一根纯白的羽毛撩动着微微颤动的心脏,引起一阵狂跳,桓温等这一声可是等了很久了。

桓温粗粝的拇指划过俞子非娇嫩的小脸,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继而又道:“把这个男人煮了,将女人和孩子留下。”

时下,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早就想替那个如花般娇媚的女子求情,但是桓将军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人,绝对不会改变军令,可见才一岁多的小公子在将军心中还是有地位的。

女人当然得留着,但是要供将军先享用,至于小孩长得也挺不赖,将来也可以充作军妓,他们都是一群身份低下的下三滥,要发泄欲望,只能找军中的这些和他们一样是奴隶的人。

俞子非不知道最后被煮了的那个人到底是被怎样处理了,是被吃掉了,还是被埋掉了,但后来好几天,他一看见桓温吃肉,就觉得心里发憷,恶心得难以忍受。

桓温最近又喜欢上抚摸他的眼睛,总是喃喃自语:“飞儿,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眼睛会说话?”

俞子非对于上次为了救人而苦苦哀求桓温的事情感到后怕,他现在的身份还只是一个婴儿,可不能做超出身份的事情。

那个美艳的女人没有在他的视野范围内出现过,但是容貌秀丽的小男孩倒是被派到俞子非身边,和一个老妈子一起侍候俞子非。

俞子非已经厌倦总是爬着走的感觉,忍不住要站起来,小男孩站在对面紧张兮兮地看着他,生怕他出了任何意外。

俞子非太想长大了,这个操蛋的时代实在太恐怖了,不是吃人,就是被吃,只要想到这些,就觉得寒毛倒立。

第九章:沐浴

俞子非被抱回军帐时,桓温正在沐浴,古铜色的曲线蔓延而下,晶莹剔透的水珠泛着热气一路畅流,坚硬的肌肉,饱含风霜与血泪的刀疤,让人忍不住浮想,这个男人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生死坎坷?

桓温瞟也没有瞟小侍童一眼,只是姿态悠闲地躺在木桶里,半眯着眼睛,冷漠地说道:“把小公子放到木桶里来。”

俞子非挥舞着小手,嘴里吱吱呜呜地小声抗议着:“不要,不要啊!”

心里实际上满是泪水和咆哮,不想和大魔王在一起啊!

在军营里,小侍童是没有地位的,是比士兵都低贱的存在,因此他是没有名字的,任何人都可以使唤他,要不是小公子的青睐,吵闹着要他照顾,可能他已经被那些平时喜欢摸他臀部,掐他大腿的士兵玩死了,他是看见过这样的例子的。

虽然是小公子,但毕竟还是一个小孩,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照拂他,因此他要更听将军的话,如果可以博得将军的青睐,他就再也不用怕了,什么都不用怕了。

他今年已经七岁了,七岁了就要学会保护自己,还记得小时候家里还是很富有的,他是家里的小霸王,所有人都让着他,宠着他,每天的珍馐美味,他通常只尝一口就觉得烦腻,家里数不尽的绸缎钱财,父亲说过,即使他当一辈子的纨绔子弟都可以永远生活无忧。

后来氐族人杀到了他的家乡,丑陋的模样,凶残的表情,挥舞的弯刀,喷射的鲜血都成为了他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们一家带着所有财产跟着其他人一起从家乡出发,成为流民,准备到南方来定居,谁知道半路上遇到山贼冲杀,家里所有人都被杀掉了,他躲在父亲的尸体下才苟且偷生地活下来。

他一直在灰头土脸地流浪,北方战乱不断,农田荒置,有时候要走个几天才要得到一口吃的。

后来遇到了另一个流民群里的一个美貌的女人,她说要带着自己到一个好地方,一辈子吃香喝辣的,生活无忧,没想到这个女人被一个士兵看上,连着他抢到了军营。

更没想到发生了后面的事情,遇见了小公子,看见了将军,他明白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流浪了这么久,吃了那么多苦,对于他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再重要了。

他不会违抗将军的命令,也搞不懂为什么小公子会这么抗拒将军,明明将军对他宠爱至极,让他这个小小侍童忍不住羡慕嫉妒。

俞子非被放到了水中,水已经有点凉了,被温凉之水浸透的小小的一件罗衫有如晕开的一团可爱的青墨,俞子非扒拉着小手和短短胖胖的小脚,深深浅浅地在水中漂浮着,就像一片江南漫天可见的随风而舞的碧色莲叶。

衣襟有些散开了,桓温随手剥掉他的翠绿色的小衣服,于是小小的粉白的躯体失了遮掩,桓温捏捏他的小脚,摸摸他的小脸,俞子非哼哼地抗议着,这声音对于桓温来说比那江心画舫上丝竹的柔靡之音更加悦耳,小孩的身体混杂了淡淡的奶香气,隔着氤氲水雾,透出若有若无的可爱和可怜。

这是他的孩子啊,是他桓温的骨肉,他的血,他的声音,他的容貌,就连那骄傲的神情都是来自于他桓温,这个孩子对于他来说,堪比世上最好的玩具,最好的宠物,值得他的一切疼宠,一切妥协。

而他也将成为这个孩子将来最为仰慕的人,成为这个世界的霸主。

俞子非察觉到桓温在走神,于是悄悄用小手划拉着水,移到桶边,娇小可爱的手扒拉着木桶边缘,小脚踢踏着水,耸动着白白嫩嫩的小屁股,准备爬出去。

藕白的小脚在水中若隐若现,噼里啪啦的水声让桓温回过神来,他看到准备逃跑的俞子非,坏坏一笑,拎起小孩的脖子把他拉回来,作为惩罚,重重地在俞子非的小肚皮上亲了一口。

俞子非被放到水中后,继续动用自己的手脚划拉着要逃跑,桓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在他要逃脱之际,拎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回来。

在第六次逃跑未遂后,俞子非耷拉着脑袋,像只垂头丧气的小兔子,被桓温拎着脖子抱到胸前,桓温坏笑着盯着他说道:“小家伙怎么这么坏呢,老是让爹爹担心,要是摔到了,爹爹可是要心疼的。”

俞子非被他紧紧贴在胸膛上,温热的触感像一团浓淡相宜的墨顺着肌肤流淌到桓温的心里,骨肉相连的适意感让他既快意又疼痛,他沉寂了四十多年的心就这样被快意和疼痛燃烧着,摩擦着,冲撞着,虽然不知道这种感觉缘起何处,但是他觉得非得做些什么来释放心中的狂乱。

于是他赤身裸体地从浴桶中站起来,疾步走到书榻边,拿起宝剑,行云流水般舞动着,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畅快与优美,回刺,轻挑,比起平时战场杀敌实用的招式,现在他更像是在完成一场精美动人的舞蹈。

而此时俞子非则在桶边泪流满面,坑爹的,他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虽然顺利地爬到桶边,骑到上边,但是桶太高了,他下不去,小屁股被硌得生疼,而无良爹爹还在一边自顾自地舞剑。

桓温挑起榻上的一本兵书,剑花飞舞,书页凌乱翻飞,一片片纸屑像是纷飞的雪花,带着些连他也不清楚的幽涩甜美的淡粉情感纷纷扬扬从云海飘落下来,栖息在他黑色的散开的长发上,栖息在他杂草丛生的心间,开出了一点粉红的零星花朵,一点一滴严丝合缝地密密铺着,就这样一直填满心底。

他收剑后,就这样站立在那里,倘佯在自己内心的情感里,只觉得自己爱极了这个孩子,只有这个宝贝才能这样触动他的心。

而另一边俞子非见他一直不理自己,又不能下去,于是干脆回到浴桶中,在温凉的水里扑腾着,一时间水花乱溅,俞子非像一只小青蛙一般漂来漂去的。

他的这个孩子真是一个宝贝啊,要是普通孩子,可能已经被淹死了,桓温暗自在心里想道。

所以说,桓温你这个爹亲是多么无良啊,要是个普通孩子,还不真被你淹死了。

第十章:王猛

俞子非此时对桓温的情绪则是一点也不知晓,就像顾念雪所言,她的儿子感情线或者很粗,或者好像不懂爱情,尤其是近在那一片灯火之下,却是最容易忽视的地方。

就是桓温也预想不到今日胸中盛放的怜惜之情,他日会开出何种花来,再者,俞子非此时却只是一个一岁多的小婴儿,又有谁知道这具小小的躯体里藏着怎样的一个灵魂?

俞子非的日子就这么插科打诨地过着,只要桓温不在他的面前说,煮了这个人,或者直接说,吃了这个人,他就还觉得可以忍受。

想到这种令人作呕的恶习,俞子非就会全身发颤,寒毛倒立,每当小侍童喂他肉羹的时候,他都要拍掉,不清不楚的食物还是不敢吃的,尤其想到这可能是自己同类的身体,实在是太恶心了。

总体来说,军队的生活是相当无聊的,虽然说,军队和监狱是人生最好的学校,但是未必每个人都想到这些个最好的学校里去的。

每天看一些满面尘土,黑衣黑衫的士兵,漫天黄云遮蔽了天空,时时刻刻都像黄昏一样昏暗,虽不是万里黄沙,却也容易让人油然一股思乡之情。

俞子非深刻地感觉到要是一直呆在这里,简直就没有未来,没有妖艳如花的美女,没有清冷俊俏的美男,没有繁华美景,团团锦绣,没有桃红柳绿,莺歌燕语,只有一颗快要发霉的心,以及一群悲傻麻木,被奴役至死的军士。

连狂风卷起的烟尘都带着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悲戕的意味。

还好桓温时不时会想起他,抱着他,和他联系一下父子感情,他下定决心将前尘一切都遗忘掉,既然回不去了,那么就忘记那些令人悲痛,令人不堪的往事,没有逼迫,没有背叛,没有毁灭人伦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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