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此地惟剩下的也就只有七八人而已。在姬宏天在的时候显得安静的众人，此刻却开始活跃了起来。

“我就说还是老爷最善良了，瞧老爷一看到，立马就说要送老者去看大夫。”一年约十八的丫环满面红光的道。

“是啊是啊，早知道老爷想救老者，小的就去报告一声，说不到老爷就对小的有印象了。”一年约二十满面精明的家仆道。

“唉，希望老者能快快好起来。”一年约四十的憨厚长工道。

……

话还是杂七杂八的说着，不过孟哲听着听着觉得也就没听下去的必要。

第一，那十八的丫环已经从老者延伸到老爷，尔后延伸到她如何受伤，那姬宏天会如何如何温柔照顾她的粉红泡泡中，

第二，那年约二十的家仆已经由报告老者延伸到他如何报告了之后，姬宏天会给他如何如何的赏赐，之后他的生活会如何如何好中。

古代不是没有爱做梦的少女，也不是没有想发财的少年的。= =。

但显然并没有人如他想像那样真的胆大去通报姬宏天，反而是姬宏天不知怎么的，就刚好路过这看到老者，于是心善的救了老者。

虽然与他想像有出入，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爱做梦的少女，努力往上爬的少年，这是多么好的八卦材料！这次是真真满足了他的八封之心。于是当他晃晃悠悠的回到姬均亮屋内，那真的是身心舒畅。

当他进了屋子时，意外的是姬均亮竟还没回来，孟哲显得有些无趣的望着单调的屋内摆设，翻翻那被姬均亮叠的整整齐齐的账簿，一行行用毛笔写的端正字体，一行行数字。

不过数分钟孟哲就显得无趣。而除了这些，屋内竟没有别的什么好玩的东西。孟哲捌捌嘴，再一次感叹，姬均亮真是越大越显得无趣了。天天对着算盘，账簿以后就一奸商的村料。

找不到消磨的东西，孟哲干脆躺在床上睡觉，翻过来，翻过去，翻过来，翻过去，“卡支，卡支”力道大了，床发出微微的声响。好吧，没人的屋内突然有了声音，下人们肯定会怀疑的。孟哲无法，只好躺着不动，数星星，一颗，两颗……正在他觉得他会忍不住的时候。

“吱呀。”门轻轻被推开，“少爷好！”还有阿福的打招呼中。

孟哲骨碌一个起身，急急往门口迎去，随即想起姬均亮临去前的眼神，孟哲脚步一转，虽然有点没样子，但他依旧躲在了门背后。

“吱呀。”门被推开，伴随着“嗒嗒嗒。”的脚步声后姬均亮走入屋内。屋内安静的听不到一丝声音。姬均亮一愣，嘴角紧紧抿了抿，原本眼神中的一抹期待退了去。“呼！”他重重的呼吸分不清是叹气还是喘息。“嗒~嗒”之后他放慢的踱步在屋内也显得很响亮。

姬均亮先是把那有丝黯淡的灯火拔弄的亮一些，尔后沉默的坐在条案旁拿起一账簿细细看了起来。时不时的开始拔弄着算盘“拔拔，拔拔。”算盘闷闷的声音像是此刻姬均亮的心情般。

咦？竟然不找他？他还以为姬均亮一定会知道他在躲猫猫逗他。孟哲略带惊讶的想着，不过看着姬均亮那般神情，又是枯燥的算盘拔弄声，孟哲呵了口气，正要不在玩这幼稚的躲猫猫时，却发现姬均亮的动作变了。明明屋内没人，姬均亮却依旧四下警惕的望了一圈，并且在确定无人后，依旧老实的坐在位置上一会。

有秘密？孟哲眼前一亮，这般模样，定是准备干什么坏事了！他看过无数人这幅表情后就是干坏事，可是姬均亮会做什么呢？四年来，姬均亮在他面前越来越像个小大人，越来越没那么好逗了。此刻却这般模样，他就要抓住姬均亮的小辩子了，孟哲精神一震，明知姬均亮没注意到他，身子却更往门后缩了缩，惟独两眼睛无比闪亮的盯着姬均亮的动作。

姬均亮又是安静的呆呆坐了会，像是终于确定屋内没人了，方才站起走至那左边靠墙的书架位置，小心的把左手边的一叠书全部抱出后，伸手在那书架上拿了什么。因为背对着孟哲，孟哲到也看不见到底拿了什么？不过当姬均亮抱着那物转身坐回条案上，孟哲就看清楚了，姬均亮手上的依旧是本厚厚的书。

书？为什么要藏得这么隐密，他以前可还没看到过。孟哲越发好奇，可惜灯光就算被姬均亮拔亮些，他也是看不清。

“哗哗！”姬均亮慢慢的翻着书，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脸色微红。

孟哲忍了忍，最终没忍住，不管了，他一定要看看姬均亮手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孟哲飘啊飘，努力让姬均亮无视他，飘啊飘，终于飘到了姬均亮的身侧，尔后头刚刚一探。

“啪。”眼前的字还末看清，孟哲只感觉眼前的书被迅速的合了起来。

“孟大哥，你之前去哪了？”姬均亮略带慌乱的声音响起。

“听八卦。”孟哲漫不经心的答完，“在看什么？给我看一眼。”孟哲伸手去抢，却不想姬均亮却来得比他迅速。迅速起身，把书放至身后，大踏步的走回书架的位置。把书放好，接着把那些书一本本的又排好。当书架恢复成原样后，姬均亮才走回慢慢答道。“阿爹给我的关于商贾之间相处的书。”

“真是？”孟哲不信，却奈何身手比不过姬均亮，只能一边暗恨怎么姬均亮就这么快发现了他！怎么他就有近视没看清那书到底写了什么呢！

“自然，对了孟大哥，之前既是你拉我去救那老者，怎么后面却不管不顾了？”姬均亮脸上的神情已然恢复到一惯的表情，断然应了声后，却是反到开始责问之前的事来。

“唔……这……”他就知道要责问，所以他才在姬均亮进屋的时候躲了起来。可是现在明明不应该是他问姬均亮么？为什么随着他与姬均亮对峙的时间越长，这气氛越不对。

“算了，孟大哥，反正你总是有各种理由。”姬均亮微微叹气，尔后嘴角轻扬的笑了笑

“嗯，不说这了。对了，那老者怎么样了？”孟哲傻笑的转移话题，似乎总感觉哪有违和感，但现在哪还顾得这些。姬均亮不在那话题上计较就行了。

＊＊＊＊＊＊

小剧场

看书

“那个……那个……”孟哲看了包子君一眼，又一眼，话却是半天没支吾出来。

“孟大哥，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包子君利落的算完账，心情很好。笑意然然的望着孟哲道。

“你真的确定你现在看那种书，你那能硬”孟哲满是置疑的盯着包子君某处。

“呃……嗯”包子君反应过来孟哲说什么后，手指抖啊抖，终究后半句接不上去。没办法，硬件不允许啊。=  =

19.不离开

“现是腊月天，天本就寒，而那老者估计一直在外流浪。所以……方大夫说了，那老者之症为风寒，原本若细心调养到也不是多大问题，可现在看来，那老者的风寒已有一段时日，能不能好只能看天意了……”姬均亮说至最后，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在。

天意啊……天意这东西，其实就跟医生说，能不能活全靠病者的意志力一样了。风寒孟哲知道也就等于他所认识的感冒，风寒严重大概也就相当于感冒历害引起的什么肺炎之类。依照他们现代的设备到也不是不能救，但一来那些需要专业人士，二来就算他能把那些设备带过来，但那要所付的代价是他的身体急剧衰落，对于一个一面之缘的人，他也没伟大到那种地步。

屋内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僵硬，孟哲缓了缓神，率先笑了笑。“算了，我们尽力治就好了。”

“嗯，也是，方大夫的医术在整个郡都是数一数二的，也算那老者有福了。”

“也是。”

“对了，均亮，急忙忙去帮你爹看那老者，饭可曾吃过？”

“吃了，与阿爹阿娘一同吃的。”姬均亮笑着应声。

“那就好，其实平日你也不要老一个人用饭，同阿爹阿娘一起和饭，最能增加彼此感情了。”

“嗯。”

……

之后孟哲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姬均亮聊些没用的话，却是直接聊至了梦境结束的时间。

而当林梦境中开始清醒后写上记事本后，孟哲才发现自己似乎被姬均亮牵着走了。不过算了，第一，昨夜他听足了八卦，第二，他救了一老者，虽然他只是把姬均亮叫过去而已。第三，逗了逗宝宝，也算收获颇丰。最终孟哲很是有成就感的收起了记事本。

之后的大半月过得也算平静，白日游戏，与赵、紫、阳三人抽空聚了一次餐的，聊些闲事，吹些小牛，感觉随着时日的增长却是越发的好的感情，而晚上则一半时间陪陪姬均亮，一半时间的1/2听八封，另一半时间逗逗宝宝，这日子却也过得算是优闲。除了因为身体原因不能长胖外，到真有点万事如意的感觉。

转眼就到了赫边朝151年二月。

天气越发冷了，而且也不知该说孟哲运气好，还是倒霉。刚入梦就见天开始下起小雪，飞飞扬扬的雪花先是细细的，接着不过十几发钟，雪却是越来越大。孟哲搓了搓手臂看着身上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分外惹眼而穿的，外大袍，内单袍的造型，他真觉得的冷了，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的。他伸手接了一块雪花，刚到手上既化。

“呼。”孟哲呼了一口气，抬眼望去。姬府内全部下人都已换上厚实的棉衣，却依旧行走匆匆的，一进门就把门重重的关上。

天一冷，看样子到晚上是没有人会出来谈情说爱了，也不会有人去茅厕埋钱了。孟哲感叹。也不知怎的，自从桂平经他手茅厕埋钱并成功到娶得巧儿后，那茅厕虽然已经不是一个埋钱的好地方，但仍旧前扑后继的有年轻的长工，仆人喜欢去那埋钱，大概是想着桂平那模样都能通过这埋钱娶到媳妇，那我比他好多了，自更能娶到媳妇之类。

而茅厕已不在是茅厕，而成了求姻缘庙之类的存在，当然他的实际作用还是没变，依旧是解决人所需的地方。= =

也是自那之后，孟哲偶尔无聊的时候，也会趁桂平与巧儿都睡着后，附身于桂平身上，去茅厕旁边一个个挖开，数数有几个春、情荡漾的小伙子，尔后又一个个帮他们埋回去。这也是他消遣之一。但这雪一下，至少半个月定然没人会去那埋钱了。不知为何孟哲感觉有点感伤。

在他发愣的一会，他却发现雪花有帮他整个遮住的趋势。这才多久，这雪花绝对是比他所见过的都要大。孟哲抖了抖，抖掉那一身的雪花，直接往姬均亮的屋内飘去，下雪了，在外思考果真是不值得推荐的事情。

天并末全黑，但屋内也有些黑了，当孟哲走至姬均亮屋边时，却意外的发现屋内没有光线映出。难道不在？孟哲怀着疑惑进了屋内。

“孟大哥，你来了？”一入屋，孟哲还末适应屋内外的光线，就听见姬均亮闷闷的声音。

“嗯。”孟哲应了声，双眼睁了睁，终至于看清姬均亮此刻正坐在床榻上，双手捂着脸。

“怎么了？”孟哲走近，轻轻拉开姬均亮的双手，直视着姬均亮的双眼问道。

“……”姬均亮愣愣的望了孟哲半响，嘴唇动了动，良久，眼中露出悲伤的表情道“他死了。”

“死了？谁？”孟哲惊讶，他印象中姬府内所有人都身子不错，偶有个小感冒也不像要面临会死的地步。

“孟大哥，刘昌策死了，他死了。”姬均亮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握紧孟哲的衣角，小手用力的直至发白，双眼内满是惶恐不安。

刘昌策？对了，他记起来了，姬均亮有与他说过，那老者在救治第二日就醒了，尔后有惶恐的告诉姬均亮父子他的名字是刘昌策，因家中水灾于是跟着媳妇一起讨生活，结果却不想从家中至这里的路途中，没粮食没衣物遮寒的媳妇最终生病饿死，而他狡幸的活了下来。

从救了到现在也有差不多一个多月，虽然最初他问姬均亮时，姬均亮就说大夫说要看天意，可是后面一直末听姬均亮提起，他还以为……

“孟大哥，我亲眼看见刘昌策在我面前闭上了眼，前一刻还鲜活的生命却在下一刻结束。孟大哥，他死了，怎么会这么死了？”姬均亮哽咽着，慌乱着，无措着。

若说他真对刘昌策有多大感情到也不是，虽然他奉了爹的命令，再加上是与孟大哥一起救回的，他也是隔两日就去看他一眼。可是那个人在他面前一惯惟惟诺诺的模样，或者就是“大人好人有好报。如若能好，小的定会做牛做马报答，”之类，这些他到也不屑！可是他死了，就这样死了。不知为何，姬均亮只感觉心里堵的慌，生命的脆弱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出来。一个人呆在屋里，他忍不住就会想起，那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眼前闭上眼睛，尔后被淡陌的抬走的情景。

“不怕，均亮，没什么可怕的，人生老病死而已，而且他一定是感激着，如若没有你，也许他死了也没有人会给他安葬，甚至于被弃尸荒野。”孟哲轻轻的抱住姬均亮，温温的说着，一下一下安慰的拍着。死亡就这么赤、裸、裸的呈现在面前，是谁都会怕吧。他一度会忽略姬均亮的年龄，可是此刻他才明白这才是十岁的孩子。

“孟大哥，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姬均亮第一次主动顺着孟哲的力道投入孟哲的怀中，用力的紧紧的抱着孟哲，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不会离开，永远不会。”包子最令人怜惜的时候就是在一惯坚强的时候，偶尔的示弱。那样会让人从头软到心里去。孟哲回抱着眼前还显得青涩的少年身体。

“永远不会？”姬均亮抬起头，眼睛直直的望着孟哲，惶恐退了些，带着些期盼确认着。

“对，永远不会！”孟哲伸手抚了抚少年，尔后用同样坚定的话语再次重复着。

“……”姬均亮又望了孟哲半响，眼睛内的惶恐全数退了些，渐渐的有些别样的情绪在里面涌动。他低下头，把头埋在孟哲怀里。“孟大哥，你自己说的，可不能反悔。”

“不会反悔。”孟哲应道，梦境中，他能见到的也惟姬均亮与宝宝而已，他又能反悔什么？

“……”姬均亮末说话，低垂的头嘴角忍不住往上飞扬，脸部也开始不易察觉的泛上一点点红晕。不过很快却又退了去。当那些惶恐不安退去。姬均亮想起了一些他原本就要告诉孟哲的事。

“孟大哥，刘昌策死前因为那时侯惟有我在，他留了这个给我？”

“什么东西？”孟哲来了兴致，加上怀中的姬均亮也没了最初的颤抖，孟哲干脆主动离了姬均亮，尔后站起问道。

就这么一耽搁，屋内却是又黑了些，之前不觉得，此刻一旦分开些，孟哲却是看着姬均亮的人影都是模模糊糊的。

大概姬均亮也察觉出了，他抿了抿嘴，并末接话，反而是起身直接去条案旁把那灯盏点燃。

“啪。”烛火被点燃后，屋内瞬时亮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姬均亮接着之前的话题。“他给了我这个，据说是祖辈传下来的，就算是最落迫的时候也没想到过卖过，他一直就藏在他的内侧裤兜里，幸运的是，流浪那么久都幸运的末曾被发现过。”说到裤兜，姬均亮眉头微微皱了皱，想着刚拿到手时，这物还带着一点那刘昌策的温度。

……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