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谦挂掉电话抬头，言一已经飞奔去拿车钥匙。言谦亦是回自己房间拿东西，刚跨进去，他的手机一闪一闪开始震动。

徐言谦拿起来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那头传来别扭的变音，徐言谦诡异的放下心来。

“孩子在我们手里，三百万现金，一百万是五十元，两百万是一百元，不要有任何两张连号，不要新的，不要企图在钱上面做任何记号。不交付，我们撕票。报警，我们撕票。耍花招，我们撕票。现在，你可以在你的电子邮箱里收到我们的诚意。”

“好的。”徐言谦声音波澜不惊，他说完以后，对方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徐言一站在门外，看着小师兄捏着电话，问：“绑架？”

言谦点头，徐言一深吸一口气，掏出电话打给赵菁菁。等待电话接通的那几秒，徐言一抬起手来，伸向言谦，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时候他们的手应该握在一起。

徐言谦用双手握住徐言一的，望向他，“不会有事。”

徐言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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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雨柔答应在七点之前将所需的钱送到，电话讲到末尾的时候，严雨柔强烈的要求他们立刻报警。小师兄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眼不眨的看着电脑里二十几秒的视频。小凛被蒙着眼睛，小手、小脚让粗绳子绑在破沙发上，嗡嗡的哭，叫妈妈、爸爸，最后的时候突然大声喊小叔……视频便没有了。

那一句小叔让徐言谦心都碎了。

车子还在高速上行驶，徐言一的小破车显然不够用，此时开的是严雨柔的车，车头上的擦挂伤痕还在。徐言一将车开得飞快，时不时看他小师兄一眼，见到小师兄的脸色越发阴沉，徐言一忍不住侧身探手关了电脑。

“不要再看……小谦，会没事儿的。”徐言一这话说的言不由衷，事实上他心中也是不安。

一直以来，自己仅仅是个医生，对于悬壶斋的一切都不熟悉，顶着长孙的光环却没有做任何要继承家业的事情。小凛长到这般大，亦是普普通通的过活，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将他与绑架案联系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徐言一觉得树大果然招风，还是平平淡淡的好。

“对不起。”徐言谦看着笔记本屏幕黑屏，大眼睛毫无生气，嘴里轻轻说出这几个字，面上是难过的要死的表情。

徐言一顿时明白徐言谦的想法了。

照理说，绑匪要打电话勒索的对象应该是自己或者赵菁菁。实际上他们联络的人却是小师兄。也就是说，绑匪一开始就知道谁才是徐家的掌门人。显然小师兄想到了这一层，把小凛被绑架的事情都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徐言一摸徐言谦的手背，“我拒绝，这件事情没有谁有错。有错的是绑匪。”说完紧了紧手，捉住了徐言谦的手，捏的徐言谦有些疼。

“哥……”徐言谦没忍住叫出声，“弄疼我了。”

“答应我别多想。”眼看着要下高速，徐言一没有要收回手的样子。徐言谦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徐言一才收回手，紧跟着握着方向盘打盘子，下高速。还没有到晚高峰，看起来省城的交通情况不错。徐言一脚下油门没松，穿街走巷往赵菁菁所在的商场去。

第三十三回

赵菁菁扑过来的时候，徐言一心里顾忌着小师兄。略微局促的看向他，他微微点头没说什么转身看商场的视频监控。

徐言一心中便没有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赵菁菁哭成个泪人，嗓子都哑了。这番的样子，让徐言一不忍。搂着她，轻拍背，小声安抚。赵菁菁却是三魂七魄都散了似地，一直没见平静，徐言一再不说话，任她哭去。

不一会见小师兄和人家安保的说完，捏着电话往屋内一角去，徐言一将赵菁菁安抚住，上前去和小师兄商量。

“报警吧！”徐言一拉住小师兄的手，虽然不知道小师兄要给谁打电话，徐言一就是知道小师兄压根就没有要报警的意思。可是……

“我知道。”徐言谦挣脱他的手，拨通一个号码，等待连接的过程漫长的要命。

“小谦，警察比我们专业许多，他们会有很好的建议……”徐言一之所以说不下去，是因为言谦伸手捂住他的嘴。徐言谦望着他，眼神沉静，“我不会让小凛出任何事，不管绑匪是谁。”

徐言一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压迫感，电话接通，徐言谦把手从他嘴上拿开，拉开门接电话去，没有多看徐言一一眼。

短暂愣怔的徐言一回过神来，看向赵菁菁，谁知道赵菁菁也正望着他。

“言一，你总是这样，从来拿不了主意。每一次都是徐言谦……”赵菁菁说着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失望之极的拿出电话，“小凛是我们的孩子……我要报警。”说罢摁下110。

“菁菁……”徐言一伸手要夺电话，赵菁菁不给，反而力气出奇大的推来徐言一，让他一个趔蹶摔倒在地上，在场的商场安保负责人一看这架势不对，赶紧去把徐言一扶起来。那边赵菁菁已经飞快的讲情况讲给了警察。

徐言谦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徐言一看到小师兄进来，也不晓得说什么，只看着他，希望小师兄对自己说些什么才好。

“没事儿……”徐言谦果然是很了解自己的哥哥的，看着他望着自己，出言安抚。再拨通电话，言辞恳切的说道：“张厅长不好意思，我家人着急，报了警……拜托了。”

电话说完，盯着赵菁菁道：“你要做什么之前，最好通知我一声。小凛姓徐，赵小姐你不要太冲动。”

赵菁菁虽是没有了方寸，可电话听得明白，徐言谦的意思是警方派遣专案组，不声张的跟进案子，自己那通电话打得的确是不应该。待到徐言谦说完这一句，便不敢说什么造次的话。徐言一亦是听明白了，不忍赵菁菁那么站着，走过去拍拍她的手臂，赵菁菁呜咽一声儿整个人就靠了上去，徐言一无法，只得将她搂住。

徐言谦看了不做表情言语，恰这时候商场的负责人赶来，后面跟着进来的还有安潇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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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室不大，这时候前前后后进来出去的人都在。包括商场安保的负责人和两位员工，徐家兄弟及赵菁菁，还有商场高层一名和安潇逸。

安潇逸看起来和商场高层相熟，怕是小师兄请来帮忙把这件事情压下来的。徐言一在边上听他们言语，话没怎么听进去，倒是生出自己太没有用的想法。

不多时，商场的安保员出去又进来，便是换人了。来人穿着安保的工作服，却伸手同小徐言谦握手。说几句交代清楚，便知道这是专案组的警察，掩人耳目这样乔装进来的。说罢三人便进行工作，将监控画面悉数备份。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徐言谦默默看着警察工作，赵菁菁靠在徐言一怀里抽泣，徐言一却是一脸的愣怔，心思不小的飘渺到了何处。安潇逸看着这场景不免尴尬，想说话调节气氛，又着实不晓得说什么。还好那边警察同志们手脚利索，说着就可以离开。

安潇逸赶紧上前拉了徐言谦，在他耳边说：“走吧，我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地方……”徐言谦点头，回头瞄一眼徐言一扶着赵菁菁，回过头来即刻就开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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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赵菁菁去休息……”

徐言一没想到自己得到的是这句话，一时愣怔没有回话。徐言谦揽过他的肩头，附在他耳边说：“别让她再添麻烦了，哥。”

“我知道了。”徐言一点头，看着徐言谦要离开，忙拉住他，像他在自己耳边轻声说话那样说给他听，“我……没有看起来那么没用……”

“我知道。”徐言谦终于扯动嘴角，似是而非的笑了一下，“你把她搞定……”

徐言一推他的肩头，“去吧！”

徐言谦深深的看一眼后面的赵菁菁，头不回进了小会议室。

这是一诚药研在省城的子公司，这一时这间小会议室贴着紧急会议的通告，俨然已经是绑架案的作战指挥中心了。

徐言谦推开门，里面所有人看向他处，即可有人上来。徐言谦依言将自己的手机、电脑交了出去，技术人员即刻开始处理。

“老爷子知道咯！”旁边捏着烟走上来的是于获，身后跟着戴眼镜的冷脸徒弟陆云明，“发了顿脾气，说你们把它当猴耍，实际上是不甘心有人瞒着他吧！抽一个……”于获递上烟来，徐言谦没有拒绝，任他点着，抽起来。

“钱拿过来了么？”徐言谦问。

“在那边……”安潇逸坐在转椅上，腿一蹬，滑开一点儿，两个黑色的箱整齐的放在那里，“他只要三百万，他是不知道小老板的身家么？”

徐言谦吐了口烟，盯着钱箱子道：“他是知道身家，挑了个合适的数字……”

“这样的话显得只为钱财哟！”于获吞云吐雾贪婪的很，跟禁烟多久了终于逮着机会似的。

徐言谦狠狠的抽一口，边上有人上来告诉他说对方电话号码是昨天下午在东城区一个旧小区公共电话亭，说话的人三十来岁，嘴角微微上翘，长着一张笑脸，看见徐言谦和自己对视上了，才做自我介绍：“雷默，负责这件案子。想必厅长已经同小老板交代过我了。”

徐言谦点头示好，“有劳了。”

雷默笑说：“看来我是累不着什么的了，小老板并没有说陆先生和于大爷也会插手这件事情……”

于获非常不满，道：“雷默你这个老小子，故意的是不是，应该是于大爷和陆云明好不好，怎么先说他？”

雷默并不搭理于大爷，盯着徐言谦笑。

“有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小凛救回来。雷先生想必你同于获更熟悉，他们有什么用您尽管差遣，大家做的都是同样一件事情……”

这下轮到于获得瑟了，搭上雷默的肩膀，笑嘻嘻道：“小雷默，懂了没？你我都被派来给小老板做事儿的，别那么不高兴啊？！”

雷默笑着也把手搭在于获肩膀上，笑说：“看谁有本事咯！”说完利落收手，看向徐言谦，回归本来的语调，向着徐言谦说：“小老板，对于嫌疑对象……”

在电话铃声骤起，小会议室瞬间安静。

雷默立刻对徐言谦改口道：“……同意他所有要求，让他做主，关键是救回孩子，要求听孩子的声音证明孩子还活着，拖延时间，什么都可以，告诉他孩子有严重的过敏症，室内还是室外，晴天还是下雨，一切线索……好没有？”雷默问技术那边。

那边的警员比划ok，雷默把手机递到徐言谦的面前。

“……我当然付钱，我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情……你当我是白痴么？我要听孩子的声音。”徐言谦感觉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强迫自己讲说话的语调慢下来。电话那头的声响显示对方正在移动，然后是小凛哼哼的声音。

“小凛……”徐言谦喊出声。

“小叔……”小凛听见电话里的是小叔也喊，“我怕……”

“小凛乖，小叔来接你……我要怎么样才能把那该死的钱给你！”话没说完，电话被绑匪换过去，徐言谦顿时没有了淡定，“说话，钱给你！”

那边绑匪迟疑了一下，开始说怎样付钱，最后强调送钱的人必须是徐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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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追踪过去又变成城中心的一个公用电话亭。雷默身边的技术人员正努力寻找这个电话亭所在周围的所有监控，希望能够有所斩获。

绑匪发送来的视频、绑匪的声音，这之类的线索被技术人员一遍又一遍的重放，希望能获得蛛丝马迹。

徐言谦放下电话以后，心中惴惴不安，绑匪点名要言一送钱，又想着什么呢？安潇逸领着徐言一进到这边来。

徐言谦用手掌搓搓自己的脸，回过头来看着哥哥，“要你送钱，我和雷默商量了一下，我们找一个和你长相相似的警员去……”

“我去。”徐言一打断徐言谦的话，看一眼在场所有人，“我自己去。”

“我不准。”徐言谦眼都没眨直接否决。

“小谦，我……小凛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出任何闪失，我要自己去。”徐言一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他自己都觉得这些话如此的语无伦次，能说动他们的可能性不高，所以他紧紧捉住言谦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再一次认真的说道：“让我去。”

徐言谦不晓得这算不算的上最糟糕的决定？看向周围的人，雷默那长着一张笑脸的家伙显然觉得不错。

于获和安潇逸都看着自己，自己将怎样做呢？徐言谦不知道。

“我去好了，我跟他身高差不多，体型很像，如果有人，我不会让他跑掉。”陆云明见他们所有人都很迟疑，瞟一眼徐言一的身高、体型，摘下眼镜，“你们没有一个人适合这件事情的。”

“我自己去。”徐言一捡起陆云明的眼镜儿递给他，还是那么肯定的语气，“我也不会让他跑掉。”

雷默挺找打的鼓掌，说：“徐医生做的可是比你们谁都更精细的工作，我相信他。”

所有人盯着雷默，雷默自觉失言，干咳一声望向徐言谦。呐，所有人不都是以徐言谦马首是瞻么？自己也要合群啊！

“明天早下午六点，天府广场地铁站E出站口。”徐言谦把时间地点说给徐言一，大家明白，小老板批准了。

“那个出站口正封闭施工……”雷默听了小老板这话即刻让人把地铁站的图投影到白板上，开始分析、计划。

徐言一心中顿时轻松，如果小师兄反对，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条件反射想要拉徐言谦的手，言谦却不着痕迹的退开。徐言一一着急便喊他，“小谦……”跨一步还是逮住他的手。

“我不想你……有危险……”徐言谦看着他要靠过来，伸手抵住他的身体，若是不给他说清楚，他不晓得要靠多近，这么多人，避嫌都不会。

“不会，我保证不会。我什么都听他们的，绝对不做多的事情，小谦，你安心……”明明小师兄抵住自己的身体不准往前就是要避嫌，可是徐言一还是舍不得放手。

徐言谦听了他的话不做评价，转回头问看好戏的安潇逸：“田甜来没有？”

“路上。”安潇逸瞧见徐言谦回头，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却没来得及还是被逮个正着，“十分钟以后就会过来，要不我先把进展给您汇报一下？”

“好啊！”徐言谦再不看他哥，坐到安潇逸面前去。那边雷默和一位女警官过来叫住徐言一，要将交付赎金的事情做一番计议。

第三十四回

田甜小姐在人民南路上很诡异的出了一场车祸，这场车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出租车司机的车被撞到路边，田甜坐的后座门被卡死，很费了一番功夫才打开。热心助人的家伙们很快就上来了，有人专门要为田甜小姐拎电脑，脚踝受伤的田甜小姐死死抱着自己的电脑惊声尖叫，恰好110巡警赶到，吓退了热心人，特别热心的这位市民很快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