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好摸鱼——火棘子
火棘子  发于:2014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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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孤孤单单的景朔。

瞻前顾后,是的,看得多了自然就会想得多,这就是成长吗?——打住,想得太远了!

趁着南倾倒咖啡之际简符打量了一下整个房子的氛围:家具多为布艺,颜色没有严格统一,大多是温暖的米黄色、淡绿色。看上去有点凌乱,但很舒心,衣服随意扔着、地上有鞋子、有书籍还有积木魔方之类的小玩具。

果然,房子的气质就是主人的气质。

就跟南倾一样,穿着随意的衣服站在阳光下,养眼,舒服不做作,相处很惬意——Party上过分精致的装扮应是被刻意修饰过。

同样是温文尔雅类型,沈契的房子就干净整齐得吓人,风格绝对统一,井井有条,该放在上面的绝不放在下面——过分的掌控欲。哼,还说看不上自己是因为洁癖,颜木同样有前科不洁啊——呃,或许这正是症结所在,沈契这家伙该不会一想到这点,就恨不能把颜木从里到外清洗个遍吧?身体能洗 ,心里要洗可就……

“没有太收拾,觉得太邋遢了?”南倾笑着将杂志拾起放茶几上,“我不喜欢被家务拘谨。”

这个男人的洞察力信手拈来。

“自在就好,我也受不了干净得病房似的。”简符很无所谓,他也是个很不讲究的人,之前是一切由男友打点,现在一切由裴野负责,在他的脑海里,自己就是顶梁柱,把房子撑好才是正经。

16.

“有些事得和你说一说,还是这里比较合适,别的地方谈论很没有安全感啊。”南倾笑着解释,神情正式。

竟能转换得如此的快,谈私事时候语气舒缓慵懒,谈公事时语气清晰冷静。

简符又佩服又困惑。

把咖啡杯递过去,南倾开门见山:“家父近日也回国了,而且介入了南氏集团。”

简符脑子飞快地转动。南氏集团一向由南老爷子做主,第三代继承人是南倾,那第二代继承人不就是南倾的父亲,南骏。南骏在南氏家族里完全隐形,更谈不上涉足南氏集团的任何事情——凡事预则立,简符的准备工作非常到位,南氏家族的族谱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莫非,父子争权夺利?

绝对可能!南氏那么大的财产,要不是南老爷子大权在握,估计早就争得一塌糊涂。

“南骏南先生?”简符挑起声音。

“对,你可能也略有耳闻,家父从不轻易出面。但这一次他竟然为了竞标的事,向爷爷提出了一个要求。”南倾顿了一顿,语气凝重,“就是,不能让契符实业接手南氏的项目。这次请你来,是想问问你和家父之前有过接触吗?”

是否有私人恩怨,南倾说得委婉。

重磅投下,简符愣住了,断然摇头:“没有,南先生向来深居简出,怎么会机会见到?”

南骏,素昧平生,见都没见过,他为什么会出来阻挠契符实业进入南氏的合作圈?没错,契符实业实力不是最强大的,但在新兴的公司中却是最被看好的一个。

简符生起的不是怒火,而是满腹疑惑。

“因为我的斡旋,招标本来已经内定好了,无论A项目由谁中标,B-26都是你们的,没想到家父会在最后一刻提出反对。我向他解释过和你的关系,是好友有私心,但绝对不会置南氏的利益于不顾,我看中契符很大因素是潜力——可无论说什么,家父的态度都很强硬。”南倾语气缓缓。

两人沉默半晌。

“如果合适,我想见一次南先生。”简符开口。

设想过很多阻碍,但这一个简直是凭空而来,砸得人晕头转向。

“我也有这个意思。”南倾手撑着腮骨,慢慢搅动咖啡,语调下压,“刚才我已经邀请他过来,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期望借这个机会你能和他好好谈谈。跟你合作是双赢,别人,我信不过。”

事情来得突然,成败也许在此一举,气氛瞬间变得急迫。

调动所有的脑细胞,简符努力回想着是否与南骏有过过节,结果还是:没有!连南骏这个人的面容都很模糊!

看着简符紧皱的眉头,南倾安慰道:“家父虽不算平易近人,但也是深明大义的人,只要和他说清楚,相信任何误会都能解开的——他,其实非常厌恶掺入南氏集团的事。”

简符想起,似乎南骏和南老爷子闹得很僵,据说曾断绝过父子关系,所以他恨屋及乌厌恶南氏集团也是合情合理。

正因为一向僵硬,如果南骏率先递上橄榄枝,既然“浪子回头”,南老爷子肯定会优先考虑。

铃铃铃!

门铃乍响。

震醒了两个沉思的人,南倾示意,开门去。

玄关恰好挡住客厅的视线,简符站起来,整了整衣领,面露微笑,咚咚咚几声刚劲有力的脚步声进来,伴随着一句:“阿倾,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声音低沉但有力,像十八世纪的伦敦一样尘雾压抑,声音一听就是非常强硬。

“我想让爸爸见一个人……”南倾的语调却轻柔。

简符眼前一亮,果然和声音一样。进来的男子满脸风尘,身材魁梧,剑眉浓黑,眉骨微高,映得目光深邃,一双眼睛锐利无比。似乎刚从越野车上下来,深绿色硬质铆钉上衣,高腰直脚裤,一双墨绿色全旧徒步鞋。岁月的风霜,为南骏渡上的不是沧桑,而是成熟而深沉的魅力。往客厅一站,就好比劲风吹来一股旷野的风沙,令人为之一凛。

眼睛虽然一亮,但脑海没停,简符确定:没见过,更别说有过前嫌之类。

倒是南骏,扫了一眼,见是简符,吃了一惊。

简符伸出手,握住了,遒劲有力:“南先生,很荣幸能见到你。”

南骏显然不擅客套,或者不屑于客套,也完全没有掩饰脸上的惊讶,但依然很冷静地将墨绿的手套放在茶几上,干脆利落地坐下,端端正正、腰板挺直,如同军人似的风范。而后直视简符,沉默不语。

气氛一时僵硬。

“爸爸,您要喝茶还是咖啡?”南倾问得彬彬有礼。

“茶。”

因为南老爷子是一个英明果断的人——能南老爷子和这样的人闹僵,简符以为南骏是个扶不起的富二代而已。完全没料到,恰恰相反,南骏是极富个性及个人魅力的人。

加上被那深邃的目光直视,简符一时踯躅。不过,以南骏简单刚直的作风,单刀直入不失为好办法:“这次请南先生过来,是想问一下关于契符实业参加南氏集团的事,听南倾说,您很反对我们公司。”

“是。”简明扼要。

“为什么?”虽然简符努力冷静,还是被这种态度激怒了,语调骤然上升。

南骏微一凝眉:“契符实业的实力不到,不能完全保证B-26项目的正常运作。作为阿倾的第一个项目,要万无一失,何况其他竞标的每一家,都比契符实力强——这就是原因。”

非常强硬而直接,一派激怒别人而浑然不知的态度。

简符却笑了:“对契符的实力这么了解,南先生,你是在行业内很长时间了吧?”

南骏面色不改:“不,第一次涉足。”

“南先生。”简符收敛起笑,直视南骏的双眼,“即使失败,我也希望能听到最贴近真相的回答——我不相信,您会以这样一个的轻率理由,否定契符。”

“你要理由,是吗?”南骏沉默了一下,手指敲了敲桌面,而后抬头:“阿倾,有烟吗?帮我下去买一包!”

见此情形南倾会意,看来自己怎么都问不出的原因,父亲将会亲自说给简符。

南倾离开后,南骏看了一眼简符。

深邃如墨,明明是很普通的注目而已,简符却猛然一个激灵激得全身升凉,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来——不可名状的感觉,总之就是“不对劲”,迅速梳理一遍,简符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南骏开口了:“放弃B-26项目,我可以给你比这个项目更好的项目。”

怔住了。

简符怔住了。

今天,又一次,简符怔住了:第一次是南倾说项目被南骏阻碍,这一次是南骏忽然说给自己更好的项目。

就跟去相亲一样,本来打起一百个精神,克服各种恶心去了现场,哇,帅哥一枚赚到了;没想到人家帅哥说:不好意思不对盘;你正要沮丧回家帅哥追上来:你别走,我再给你介绍一个人。你再振作精神一看:哇,不止帅,还高还富!

呃,这个时候,你绝对会猛抽自己一个嘴巴:让你丫瞎想,以为韩剧!

绝对是,除了骗子还是骗子!

……

17.

简符嘴角向上一扬:“南先生,您说笑吧!”

南骏半侧着的脸很刚硬:“你不相信?也对,你和我从没有打过交道,凭什么相信呢,这里有一份合同,你仔细看看,项目、合作方式都写得明明白白,想清楚了,填好给我。”

南骏从外套中取出三份合同,把桌上一放。

简符将合同拿起,愕然,抬头的项目竟然是一份——政府很早前就规划好出让的地块,这个地块位置优厚,令人垂涎,而得主一直是个谜,万万想不到竟然是南骏。

论规模,该地块略不及南氏的A项目,但远远超过B项目。

简符沉默了。

他不止需要时间来消化,他更需要理智的思维来想清楚这让人迷糊的事:“南先生,看来,您是认可我们契符的实力,才交给我们这么大的一个项目的。就不怕我们公司实力不到?”

简符说话很慎重,因为眼前这人,不容含糊。

“我不想说让你放弃南氏项目的原因,很多事情说透了也没什么意思。而这份合同,就是为了弥补你放弃南氏的损失,我想,应该足够的。”

简符将合同放下:“如果,我不愿意呢。”

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简符勉强做到能屈能伸,但性子直,他还是不能忍受这种赤|裸裸的居高临下。

“我是真心想合作,你可以回去认真考虑考虑。阿倾确实很受他爷爷的喜欢,如果他坚持的话,你也可以搏一搏。”南骏的语气是很严肃的随意,带一点蔑视——如果你想挑起我们爷孙三代的战争,你去搏吧;但又很像极正视——期望你认真考虑,毕竟外人再好也不如亲人亲。

简符揣摩不出南骏的真实意图。

给一个耳光再送你一盒蛋糕,简符很糊涂,而且,他根本看不到南骏是为了什么——刚刚粗略浏览了一下合同,若论利益,做这个项目绝对比B项目更有效益——前提是合同是真的。

他需要冷静。

南骏很快就告辞,挟着风沙而去,留下苍茫一片。

南倾看着桌上的合同,竟然也发愣了:“南氏当年通过这种关系想挖这块地,没成功,没想到是竟然被我爸挖走的……你也看出,我爸的性格和爷爷如出一辙,他们从没有和平相处过。我是在爷爷身边长大,很少能了解爸爸的事。”

这话倒不假。

遇上这么个当爹的,又强势又寡言,是个人都得怵三分。

“看来,我爸是笃定主意不想让你们拿到南氏项目——但这究竟是为什么啊?”南倾百思不得其解。

进家门前简符破天荒地犹豫了一下,心里头这股心虚是怎么回事?公司业务为大,再说自己也短信和裴野招呼了啊,无非就是因为南骏气场太大,他也没接裴野打来的电话。

灯光大亮,客厅沙发上裴野端坐着,果然一脸的不高兴。

简符赶紧先下手为强:“裴野还没睡啊,饿死我了还有吃的没?南倾这王八蛋光给我招待咖啡茶了!”

沙发上那位嘴唇绷得直直的,瞪了三秒还是泄气。

简符叹了口气。

“还以为你要在南倾那里住下呢!”裴野开口了,不算太生气,就是脸部肌肉僵硬。

简符将合同拍在茶几上:“说什么呢?一天忙不完的麻烦哪有时间闲扯蛋,再说我和南倾除了合作还能有什么,南倾他又不是……”

忽然顿住了,简符看着裴野,沉默了。

“他不是什么?”裴野催促问。

简符移开眼睛,一种奇异并诡异的感觉迅速侵袭脑海,他甩甩头,定住了神:“没什么,刚才发生了一个事……”

将南骏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裴野拿起合同,一边点头:“要我说,你不如选南骏的这个项目。原因,这个是百分百能成的。而南氏集团那个项目,如果南骏非要从中横一杆子,百分之九十九没戏。”

南老爷子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而让家里的氛围搞得乌烟瘴气。而且南倾对南骏很尊敬,如果南骏坚持,南倾肯定会放弃契符实业的。

简符摇了摇头:“我绝不放弃。”

“为什么?你坚持要南氏的项目,是因为想和南倾在一起吗?”裴野那双好看的眼睛,蓦然深邃。

简符立刻烦了。

怎么来来去去都要提到南倾,不错,他对南倾确实有点儿……但能被理智打败的爱情,都不叫爱情,简符坚信自己对南倾还没有到非他不爱的地步:“得,你就别问了,我想和南倾合作。是合作关系。即使不是南氏集团、即使不是B项目,我想合作的人也是南倾、只有南倾!”

简符也是懵了,他真的不想提感情,但“只有南倾”四个字脱口而出,氛围冻住了。

想想也没错,与其和项目合作,不如和人合作,因为项目可以毁约、会出故障;而合适的人,却是能摆平一切的积淀和最大动力。合作伙伴如果在,项目即使丢了,也会再有。

可听到裴野耳朵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只有南倾!

只有南倾!

只有南倾!

明明才分手、明明每天都在自己眼前、明明前几天还说南倾不会成为男朋友,为什么今天就成了“只有南倾”?!

原来每一分钟守着的东西,也会丢!

裴野僵在那里,看着简符很不经意地将合同拿起扔在电脑旁。

是自己又迟了一步吗?明明是想给彼此时间,让他至少能有一丝丝的……就像那天晚上,简符的手指像毛毛虫一样难耐在肌肤相触的瞬间,星火燎原……明明就快燎原,为什么南倾会插进来!

不甘心!

不愿意!

既然简符孤单一人回来了,还是要试一次,不试只有遗憾,粉身碎骨,又如何!

裴野快步跟进来,迅速掀开被子,钻进,动作娴熟一气呵成,等简符反应过来人已经贴到他跟前了。

“你跑进来干什么……又看恐怖片了你丢人不丢人……热热热,好好睡觉。”

简符郁闷又好笑戳着。

想起刚才,自己看着裴野的眼睛时忽然有一丝的闪神,难以言说的一种莫名的感觉,但简符说不出想不出,就好像电线一样,就缺那一瞬间的电流冲破思维了。

今天一波三折的事又回想了一遍。

很不对劲。

南骏是个很率直很刚硬的人,他后来拿出补偿的合作合同,明显就是对破坏契符进入南氏的愧疚——这样一个会有愧疚的人,不是会随意给人使绊子的人,那是谁在极力阻碍着呢?其他的竞争对手?什么竞争对手能搬得动南骏?

管它三七二十一,简符赶紧收回思绪,翻了个身。

呃……裴野……裴野的脸近在咫尺,呼吸相闻,挠得简符的心就烧了、慌了——嚓,怎么忘记了这茬?苦逼的晚上苦逼的人,光记着裴野胆儿小,怎么就忘了这一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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