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谁说老子不知道的！老子都说要扛了，你妈的你这死鸟人要是敢出尔反尔，换老子要你好看。」

云清枫双手扣住了宇武卿的头，逼他和自己四目相交，然后又是笑得一脸灿烂。「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我亲爱的小兽。」

宇武卿不满地眯起了眼，用力甩头，摆脱了云清枫的手，然后用嘴咬住了云清枫的拉链往下扯。

嘴角微微上扬，云清枫低头看着身下只露出红色后脑勺的家伙，目光柔和了起来，不同于刚才的用力，这次他轻柔地揉着自家宠物的头。

「你的技巧还是一样烂，亲爱的小兽。」云清枫很欠揍地，一边享受人家的服务却一边嫌弃。

「少罗嗦，王八蛋，嫌个屁啊！」

宇武卿含糊的声音，让云清枫笑出了声，然后又是惹来了对方含糊的叫骂。

傻瓜小兽。「王牌是最后才会亮的。」云清枫突然这么说。

「蛤？」宇武卿根本没听清楚，一头雾水。

「没什么。我说小兽，你可不可以专心一点啊，主人我快睡着了。」

「王八蛋，叫什么叫啦，老子很专心了！再嫌东嫌西老子就不干，拉倒啦！」

10

虽然很错愕，为什么和死鸟人谈判的结果……根本又回到了原点，但是似乎已成定局了。于是日子还是这么过着，有时平淡到宇武卿觉得……好像他有没有下决定都没差。

他被拎回了原本住的地方，每天睁眼就看到四周不是他尬意的装潢，还是穿着一柜云鸟人品味的衣服、吃着鸟人买的食物，然后有时被好不容易下班、或是休假的死鸟人耍着玩──干！听起来还真他妈标准的玩物生活。

如果不是趁着死老头不在，他正紧锣密鼓地处理危影的事情的话，他会以为日子会这么太平下去没改变。

＊＊＊＊＊＊

靠紧了墙，宇武卿烦躁地寻找可以开口的适当句子。

秋天了，可就连晚上还是他妈的热！

危影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地抽着烟，看得宇武卿是恨得牙痒痒。

「你真他妈地下定决心了？」明明准备的程序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可宇武卿还是想问。

「你说呢，小武？」危影似笑非笑，一口烟喷到了宇武卿身上。

「妈的，找死啊你！」宇武卿一把夺过影手中的烟，扔到了地上狠狠踩了好几脚。

「我他妈的告诉你，死老猴不可能放你走的，不可能！天涯海角！」

影耸了耸肩，又点了一根烟。「没有不可能……我的计划也顺利地在一点一滴进行。」

「你疯了吗！你他妈的真以为曾经是宇氏核心人物的你，有可能离开宇氏吗！就算去你妈，算你厉害摆脱的了老头好了，你以为斐氏的人或是其他鸟帮的会放过你吗！老子说了——天涯海角！疯了疯了，他妈的，硍，你个死疯子！」宇武卿非常焦躁，不停在原地绕着圈。

「可你一开始就答应了，还『一直』在帮葛格我呢……至于脱离后的事，你就不需要担心了，小武。」

「闭嘴！老子……」宇武卿不禁语塞。此刻的他看起来像是被踩到尾巴、正弓起背嘶吼的某种兽类。

「你应该知道以前云清丘还没介入我们三个时，我那些神秘的消失时间，都去了哪、做了些什么吧！」

「老子后来知道了啦！」宇武卿吼道，脚步越走越急。

「其实云清枫早知道我和小鬼同居的事了。」

宇武卿瞪大了眼，一时结巴了起来，「你……你……他……」王八蛋！亏他还那么小心翼翼地掩饰！

「有什么好讶异的啊！唷～小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那口子有多精，他怎么可能连宝贝弟弟有没有住在家都不知道呢。」

宇武卿终于回过神来。「喂！谁……谁和他……呃，同家啊！！」宇武卿抓了抓头，为自己找不出好的反驳词而懊恼。

「等……重点不是这个啦！去他妈的死要钱的变态黑心双面庸医！居然敢戏弄老子！可恶！可恶啊！老子一定要宰了他！」

一旁的危影则是很没有手足爱的，在心里泼冷水——

算了吧，依你多年来和那人的缠斗经验，你没被人家整死，你葛格我就该偷笑了。

但是为了避免自家老弟做肉包子打狗这等蠢事，危影又转了话题，还故意挑了个最正经的切入。

「他说：就算你逃避了宇这个姓氏，你也舍弃不了身为宇家人的血统，一个连明天都不知道在哪里的毒枭，要怎么给我弟未来！叶就算了，为什么下一个偏偏是你这种人！」

宇武卿突然静了下来，他完全可以想像危影把话精简、美化了很多。而那个鸟人又是用怎样跩个二佰伍似的毒舌口气讲这番话的。

死鸟人又唬烂他！之前明明还反问他的，那这番话是怎样啊！死鸟人分明就是瞧不起、觉得危影配不上他家宝贝弟弟吗！还在那里假仙！

爱装自己很有学问吗！以为老子国文不好就对了，哼，就活脱脱一个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变态还怕人家知道。

「所以，这就是你他妈的狗屁原因吗？呿，而且你才不是毒枭哩。」宇武卿的口气突然没了原本的气势。

「怎么，哪句话难得地触动了你大条的感伤神经吗？葛格真是太感动了！」

「妈的，想打架吗！老子那么正常，怎么可能感伤神经有问题啊！喂！而且老子现在他妈的才没有很感伤咧！你才眼睛有问题咧！」

「葛格才不是用眼，是用心啊～～懂吗，小小武？兄弟是有心电感应的喔～葛格知道你幼小的心正蜷曲起来，感伤地舔舐着伤口啦～」

「恶毙了啦你！给老子他妈的闭上你的狗嘴啦！」

「小武，某人会蹚黑，我会漂白，就这么简单。」

宇武卿沉默，又是烦躁地踱来踱去，那头耀眼的红发随着动作在夜中飘扬。

「妈的，老子他妈的拿不定主意啦，你和凝胭的事都是……真是烦毙了！」

「小武，我很认真地和你说几句……」危影顿了顿，宇武卿看向了他。

「对老头而言，最重要的只有他自己，我和你都只是他的棋子、工具。你以为他比较爱我、比较在乎我吗——因为他真正爱的人是我妈？真是个天大的笑话！那根本只是因为我从小就不顺着他的意走，因为我不在他的掌控下，我对他没有感情，有的只是憎恨和厌恶。而他却需要我，需要我的才能接手他台面上的白道事业。」

危影和裴旭勋想对他说的事情，其实差不多……

宇武卿沉默。有些事情，其实他知道的，只是没有特别想过，没有特别经过统整的去意识。

「为什么那时候，和那个小鬼在一起的，会是叶呢？」宇武卿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是突然想到，也是对于无法回答的逃避。

就算他知道又能怎样？危影一开始就消极地反抗着宇氏的一切，尽可能置身事外，所以他可以走得潇洒无牵挂……而自己……却早已和宇氏密不可分了。

「因为错过了，像是擦肩而过。」望着夜空，危影笑着。

「真受不了你，老子不想鸟你了啦！想滚就快滚吧！」宇武卿负气似地甩头就走。

乒乒乓乓下了楼梯，宇武卿瞬间没了刚刚的气势。

11

感伤吗？

也许吧……

就像裴旭勋曾经问他的，其实他无法想像没有危影在的宇氏。

没有危影在的宇氏啊……感觉很让人窒息的样子，一点都不想去想像呢。

真是的……明明是个欠揍又恶心巴啦的家伙，自己却还是……很舍不得。

忍住想回头的冲动，宇武卿快步离去。

就算是没有了危影的宇氏，他还是得努力撑下去啊……

宇武卿一走下楼梯，候着的下属马上迎了上来。

「大仔，小右那家伙已经去开车了。快回去换衣服啊！干，没时间了，要来不及了！」

看着下属急得团团转又语无伦次的样子，宇武卿觉得有些好笑。

也难怪，毕竟聚会的主人是个最好不要得罪的家伙。

「唷，小左，是你啊，怎么，伤全好了吗？」宇武卿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

被称做小左的人翻了个白眼。「大仔，就算不想去，也别用这么烂的方式拖延时间吗，别再转移话题了！」

换宇武卿翻了个白眼。「拜托，老子知道啦！车子就还没来啊，老子无聊想跟你聊聊天是不行吼，急个屁啊！」

＊＊＊＊＊＊

昏暗的灯光，吵杂的音乐和人声充斥整个空间。

裴旭勋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然后很快就找到了——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椅上，默默地喝着酒的那人。

就算刻意躲在了角落，但那头亮丽的红发在人群中还是格外显眼。

「小武，原来你在，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宇武卿无言地仰头，肩膀不自觉地抖了下。

此时他心里想着的是：怪了，这垃圾几时也开始叫他小武了？唔……想起来了，好像上次见面时，这垃圾就开始这么叫了。

那个小字是怎样啦！妈的干麻大家都这么叫啊！

「小武？」见人儿不理他，裴旭勋不屈不挠又唤了声。

「烦死了！老子要怎样干你屁事啊！老子好不容易才脱身，躲到这来清静了会，你这混帐干麻又冒出来鸡鸡歪歪啊！」宇武卿不爽地瞪人。

裴旭勋笑了，原因是他觉得此时的宇武卿，像极了因为被吓到而炸毛的大猫——还真是可爱！

不过为了让这只漂亮的大猫不要不爽走人，裴旭勋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宇武卿见他不说话，先是狐疑地盯着他瞧，最后直接无视他开始喝着酒发呆。

裴旭勋也不恼，迳自坐到了宇武卿对面，目光始终没从对方身上移开。

于是等到宇武卿一回神，就对上了裴旭勋专注的目光。

宇武卿又抖了下肩膀。「干……干麻啦！你他妈的有屁的话，快点放一放啦，然后给老子快滚！」宇武卿撑不到一秒钟，就迅速移开了目光。

「你就真的……那么喜欢他吗？」裴旭勋一脸认真，专注的目光里有着掩不住的落寞。「喜欢到……就算和他结束了合作关系，还情愿继续做他的玩物吗！」

宇武卿烦躁地搔着头。「你他妈的烦不烦啊，问这种鸟问题。老子哪知道啊！你要是他妈的有办法给我可以测量喜欢程度的工具，老子就回答你啊！」

「我就知道啊！知道喜欢你的程度。」裴旭勋不满地嘟哝。

宇武卿握紧了拳头，撇过了头——啊啊！不用看也知道，手臂绝对起鸡皮疙瘩了啦，他实在是没办法面对那么恶心的目光啊！

烦死了！

所以他才不想来吗，就知道绝对会被这个白痴烦！

颜家的那个小王八，结婚就结婚吗，开什么告别单身派对！开派对就算了，干麻没事邀请他啊！

以为老子跟你很熟吗，混帐！

那头的裴旭勋则是继续说着：「喜欢到可以目光一辈子只追随着你、为你做任何事！」

宇武卿很想抱头大叫——啊啊！裴旭勋这个王八蛋又在自说自话了！

「喜欢到就算你心里没有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这次裴旭勋讲到一半就被宇武卿插话了——

「够了！」宇武卿瞪了过去，「老子他妈的……」

「小武！」换裴旭勋打断了对方的话。「伍凝胭死活不肯出国，是吧。」

「干，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还问个屁。」

「只要是你在意的，我都会关注的。」

「……」宇武卿装死，假装没听到。

「让她到我那边吧，我可以保护她。」

宇武卿瞪大了眼，困惑地看着裴旭勋。

「条件？」

「没有条件，无酬劳的帮你。」

宇武卿沉默，过了很久才说：「不必了，老子可他妈的不想欠你人情。」

「我就是想让你欠。」

宇武卿觉得有些不耐烦，语气也冲了起来。「你他妈的干麻那么执着啊！」

「要那么容易放下的话，都十几年了我早该放下了。」

宇武卿愣了下，然后挫败地长吁了口气。

「老子懒得鸟你。」丢下这句话，宇武卿就逃亡似的，一溜烟消失在人群中了。

注视着宇武卿的那道目光，就算他的身影消逝了，还是没有移开。

12

宇武卿正想往出口走，冷不防却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笨蛋！老子差点就一个拐子过去了！你这娘们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啊！」要不是刹那间从香气判断出是熟人，宇武卿都要以为自己被突袭而要反击了。

「你这孩子，又在闹什么别扭啊？这么早走，小颜颜会哭哭吧！」

宇武卿挣脱了那双纤细的手，转身一看……啧，果然是方芳那女人！

「老子又不是没来，他哭个屁！」正想翻白眼时，却瞥见方芳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

「干麻，看什么看！」

「姊姊我都听到了喔……你这孩子好死相喔，怎么可以落荒而逃呢！」方芳边说边用手指戳着宇武卿的脸，不过没戳几下就被对方大力挥掉了。

宇武卿不知为何，神情有点慌张了起来。「听人墙角还好意思拿来说嘴，姊，姊你个头啊，都欧巴桑了还姊姊。」

「本来就是姊姊啊！道上的谁敢不叫我一声芳姐啊……呐，就你这别扭小鬼不肯叫！」

宇武卿懒得鸟她，迈开步伐一副要闪人的样子。

「小勋的提议……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别赌气喔！」

停下脚步，宇武卿皱起了眉头，抿着下唇好一会才开口：「还要你说吗……老子知道啦！……那……你呢？」

「芳姐我吗，还是要出去啊！」随意拨了下头发，虽然已是中年，方芳还是显得万种风情。

「为什么？那你的场子呢？」因为诧异，宇武卿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芳姐我老了欸，交给年轻点的小姐罗。至于为什么吗……因为年轻的时候和人家打了个赌。」

「赌？」

「是啊，一个为期二十年的赌注……本来嘛，芳姐我是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的，二十年那么久，早该忘了吧。」

「蛤？什么啊！讲得没头没尾的。」

「反正结果就是，因为我对你家那只死心了，所以要嫁给国外的某个傻蛋罗！」

宇武卿愣了会，然后神情复杂地看着方芳，对方笑了，很温柔的笑容。

「虽然不是很懂，不过甩掉死老头，绝对会是你这辈子最英明神武的决定！老子祝福你，保重。」

方芳笑了笑，凝视着宇武卿，伸出手抚上了对方的脸。「芳姐我还真是舍不得你、还有凝胭那小妮子啊！」说完紧紧抱住了宇武卿，过了很久才松开手。

「掰掰罗，芳姐我是明天的飞机！要记得和我联络！否则我会回来教训你这死孩子的。」

于是方芳走了，宇武卿看着她的背影，神情复杂。

宇武卿慢慢走出了大门，坐上了车，然后就开始盯着窗外发呆。

最熟悉的人们……不是已经离去，就是正要离去了……

宇武卿不懂这是什么样的感受，不过应该不会是太好的……

有种空空的、凉飕飕的感觉……

就在宇武卿失神之际，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他差点就忍不住按拒接了。

「干……干麻？」

「坏小兽，快点回来，主人好想你。」

宇武卿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那那那那鸟人说了啥鬼话！

还只说着了一句就挂电话了？欸？

声音也很怪？有种弱弱的快葛屁的感觉。